因爲這毛昵,去年他們丢失了很大的市場。
今年剛入夏,他們就一直在催促紡織廠生産毛昵。
不僅提供了樣品,而且還給予了很多幫助。
聽說終于有了成效,何廠長很高興:“質量怎麽樣?拿來我看看。”
仔細一看,質量還是不咋地。
确實是毛昵,但它掉毛。
也不如諾亞的毛昵柔軟舒适,有點硬,還比較重。
觑着他的神色,知道他不大滿意,鄧部長給紡織廠找補:“這是剛做出來的,第一批,可能一般般,但後面應該會越來越好的。”
“這,進綜合商場有點難。”何廠長有些嫌棄。
“那我們不要?讓他們再改進一下?”
何廠長皺了皺眉,問了價格後,又有些心動:“價格倒是不貴。”
比杜廠長那邊的毛昵可便宜太多了,何廠長沒有猶豫多久,便下了決心:“這個質量,放縣城還是夠了,進吧,多做一些。”
也讓紡織廠有個鍛煉的機會嘛,總得做了,才能越做越好。
不出意外的是,各縣城都願意要,而且都要了不少的量。
淮揚加足馬力,趕在節前做了一大批衣裳出來。
沒辦法,馬上年底了,賺筆錢,好過年啊!
他們沒有貨車,所以是坐火車出發。
在他們出發前一天,孫華和沈茂實也拉了一車貨出門。
送完幾個縣,最後才去的永東縣。
反正兩個人輪着開,錢叔盯着一點,倒也安全。
如今管的嚴了,不像以前那麽亂。
隻是荒郊野外的,還是得注意着點兒。
沈茂實看着抽煙的錢叔,還有些好笑:“叔,咋啦,愁眉苦臉的。”
“唉,果果又要放假了。”錢叔說起這事都頭大:“我爸媽又要下來了。”
下來了那不是好事?沈茂實不明白。
“好個屁哦,他們一來準得催我結婚。”
其實到了這個份上,錢叔真的沒啥心思結婚了。
人這一輩子,無非就是要錢要權,要個娃娃,要過得舒坦。
他現在啥都有了,費那勁娶個祖宗進來做什麽。
沈茂實想起自家媳婦,這心裏頭頓時就軟塌塌的,臉上帶出一抹笑:“娶個媳婦多好啊。”
斜他一眼,錢叔拍了他一記:“你笑得不要這麽蕩漾行不行,瞅着都礙眼。”
“啊,我沒有。”沈茂實努力收斂,嘴角硬是撇不下來。
沒辦法,太開心了。
從前他還覺得自己肯定娶不到媳婦兒呢,結果娶了這麽個天仙似的姑娘,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想起老婆孩子,他真是渾身使不完的勁兒。
錢叔好笑又好氣,啐了他一口:“好好開你的車吧你!”
趕到永東縣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這日永東縣有些奇怪。
一路開到供銷社門口,才發現哪裏奇怪:人太少了。
永東縣好歹是個縣,縣城裏人雖然沒有市裏多,但也不會街上都沒走幾個人。
“秋玲!秋玲!”錢叔喊了兩聲。
裏頭有人應了聲,過了一會秋玲才出來:“哎呀,你們來了呀,我還打了電話,讓你們今天不要過來了。”
電話是陸懷安接的,他們想着今天送完貨再打電話給他來着。
錢叔神色一凜,壓低聲音:“怎麽了?出事了?”
“嗯,出了大事。”秋玲歎了口氣:“有人送了一批衣服過來,給人劫了,我還擔心是你們呢,後邊一聽說才兩個人,我就覺着應該不是。”
衣服被劫了?
這玩意又重又不好運輸,轉手也沒那麽容易賣,誰會劫這個?
秋玲也覺得這事挺稀罕的,搖搖頭:“不清楚呢,隻知道是被劫了,到現在都沒找着人。”
整整一車毛昵外套秋冬新款,全部被洗劫一空。
錢叔皺起眉,狐疑道:“一車衣裳?就兩個人送嗎?”
事實上,是四個人一起的,但是永東縣這邊衣裳多,其中一人就說他倆把一車衣裳送去永東縣,另兩個繼續坐火車去另一個縣,送完了回來他們再一起送剩下的一個縣。
這樣就比他們原計劃的一起送完永東縣再跑三個縣裏頭的進度要快很多。
馬上要過年了,他們也想趕着時間,趁早把東西送完早點回去準備過新年。
另兩人也沒多想,覺得這方法可行就同意了。
反正他們幫着一起把衣裳放上了車,一趟就運到了商場裏頭,也沒什麽好操心的。
結果,就因着這麽一點點意外,讓整車衣裳都沒了。
“那四個人……”
秋玲幫着卸貨,聞言搖搖頭:“還在所裏頭呢,聽說不敢回去,車費都沒了。”
那确實蠻慘。
錢叔也沒多想,先把東西搬下去,結了賬,才沉着臉給孫華他們說:“不在這邊過夜了,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連夜走。”
剛點了菜,就有人求到跟前來。
“兄弟,我們是淮揚的,這趟過來送貨,遭了難,那個……”
四個大男人,萎靡不堪地垂着頭,很喪氣:“我們錢也沒了,能不能麻煩你們,帶我兄弟回去一下?”
知道貨車坐不下太多人,他們倒也沒過多要求,隻是希望他們帶一個人回去給廠裏說明情況,盡早挽回損失,剩下的三個繼續在這邊等結果。
這麽多錢,他們四個壓根擔不起責任。
沈茂實聽着都覺得慘,若在從前,他肯定想都不想就應了。
可想起沈如芸說過的話,他默默張開嘴……
往嘴裏塞了一大塊肉。
不該說話的時候不說話,吃肉吃肉!
錢叔同情地看了他們一眼,也不說答應也沒直接拒絕:“在外皆兄弟,先坐下來吃口熱乎飯吧,你們肯定餓了吧?”
錢全丢了,路費都沒得,當然也沒錢吃飯。
四個人對視一眼,讪笑着說不好意思吃,最終沒能拗過錢叔,還是留下來一起吃了飯。
趁着他們吃喝的時候,錢叔抽空出去抽煙,打了個電話回去,陸懷安一聽就覺得不對頭:“不是兩個人送貨,另兩人坐火車嗎?怎麽車費都沒有了呢?”
“而且我們剛進店,他們馬上就來了……”
不要說他沒有同情心,錢叔覺得這些人像是盯着他們來的一樣。
陸懷安想了想,果斷地道:“給錢。”
“嗯?”
“給他們足夠四個人回來的車費。”陸懷安眯了眯眼睛:“你們立刻趕回來,說有急事要接個人,不帶他們走,但留下錢。”
這樣,也沒人能挑理,說他們見死不救。
錢叔這麽一說,四人竟異口同聲地拒絕了。
“這個,真的不必了。”
“如果實在不方便,就算了吧……”
“也确實是我們不該開這個口的,畢竟淮揚和諾亞是競争關系嘛……”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說得熱鬧。
錢叔靜靜聽着,等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才道:“我是想着,可能有人是在火車上就盯上你們了,你們坐火車回去,可以順便觀察一下,沒準那些人還會再來的。”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隻差沒說他們都是親兄弟了。
可把那四人惡心得不行,偏偏還得裝着很感動的樣子。
最後,錢叔還是沒有同意帶人回去,豪爽地借了一千塊給他們。
一千塊,這時候的一千,夠他們坐個來回了。
錢到了手,四人也知道此事已無回轉,便隻得怏怏地應了。
錢叔結了賬就走,旅館都沒去,直接回程。
隻是被耽擱了這麽一會,他們天黑前是趕不到南坪了。
“去養豬廠。”錢叔果斷地道:“前邊左轉。”
隻要去了養豬廠,老祝肯定會幫他們的。
結果還沒到養豬廠,天就黑了。
這會子天黑得早,路上那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開着燈也沒法跑快,路本來也不寬,萬一翻溝裏了,這可真是喊天喊不應,叫地地不靈。
從這條路去養豬廠會經過縣裏,剛進縣,就看到路邊有人打着手電筒,一下一下地晃他們。
“這誰?”
錢叔眯起眼睛,湊到擋風玻璃前仔細地看:“咋還有點眼熟呢?”
再開近點,孫華忽然冷下聲音:“娘的,是聶盛這狗東西。”
聶盛?
想起當初他給自己上的一課,沈茂實臉也黑了。
錢叔更是強硬地道:“不停,直接開。”
結果快到跟前的時候,聶盛這狗東西竟然跑到了路中間,張開手上下用力地揮,蹦跶得像隻蛤蟆。
真要撞過去嗎?會死人的!
沈茂實心裏着實捏了把冷汗,但錢叔不喊停他也不敢踩刹車。
直到眼看着就要撞上了,錢叔才咬牙切齒地道:“停車。”
刹車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貨車總算在撞上聶盛前停了下來。
一拉車門,孫華直接就跳下去了,揪着聶盛就是一拳頭:“你這狗東西,還敢攔爺爺的車?”
聶盛從前跟孫華打過幾場,從來就沒赢過。
這會了吃了一拳頭,連忙告饒:“我沒别的意思!我知道你們一直在到處送貨,我是來提醒你們的!前邊有人挖了溝,想害你們呢!”
“鬼信你的!”孫華好久沒打人,手正癢癢呢,說着又提起拳頭。
錢叔一把攔住,居高臨下地盯着聶盛:“你說清楚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