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冒了那麽大風險進的這批布,要能做成衣裳,翻個番算什麽?
既沒廠裏那麽大的花銷,也不需要地皮子建廠房的錢,他們做衣服的成品,比廠裏頭要低廉得多。
這錢廠裏頭賺得,他們爲什麽賺不得?
越想,錢叔就越覺得這事可以搞。
他激動得搓着手,眼睛放光:“那我們得怎麽弄呢?龔蘭一個人會不會不夠?”
說着他自己都想笑,剛才他還覺着招龔蘭是浪費錢,現在又覺得人少了。
“如果大批量的話,會不夠的。”陸懷安笑了笑:“但現在不能叫外人。”
太打眼了。
經過讨論,最後他們決定讓龔蘭先做着,沈如芸白天上課,放了學回來也學一下縫紉機。
沈如芸挺高興的,她剛才都好羨慕,咔咔就做了條褲子出來:“我可以的,我等會去給杜老師說,我不住宿舍了,住家裏。”
這樣一來,白天龔蘭做,晚上她學一下,後面來了新機器,她還能幫着帶下新人。
聽說他們後面還打算招人,龔蘭張了張嘴,又坐了下去。
不急,等真的來了新機器再說吧。
“至于樣式,龔蘭你可以看一下我們新進的這批貨,款式可以挑着做,碼子做均碼。”
龔蘭自然是點頭答應着,她剛才也瞧着了,那衣服款式都是關石少有的。
留她在家裏做衣裳,沈如芸回學校拿東西。
陸懷安想了想,也跟着去了:“你一人也搬不動。”
市裏頭的初中比縣裏的大不少,教學樓也氣派多了。
女生宿舍陸懷安就沒進去了,在樓下等她拿下來。
“咦?陸哥?”旁邊那棟出來一個人,走過去了又退回來。
陸懷安看過去,發現是周樂誠:“你怎麽在這?”
“哈哈我還想問你呢。”周樂誠說完,拍了一下自己額頭:“啊我知道了,你是送嫂子過來的是吧。”
“是也不是。”
給他說了一下沈如芸準備搬回去的事,周樂誠啊了一聲:“那嫂子現在在宿舍嗎?我還準備去你們家叫她呢,杜老師讓我去找她過來來着。”
陸懷安往樓上一指:“在呢,就在樓上。”
于是幹脆倆人一起等着。
東西并不多,沈如芸一趟就拎下來了:“就些日用品和一個盆,我平時洗澡都是在家裏弄的。哎?周樂誠?你不是去接老師去了,這麽快就回來啦!?”
“對呀!”周樂誠上前接過她另一隻手裏的東西,笑嘻嘻地道:“我剛回來,去宿舍洗了把臉準備過去找你的,杜老師讓我叫你過去,好像有事找你。”
啊這。
沈如芸有些遲疑:“急嗎?”
“急。”周樂誠想了想,擠眉弄眼地:“要不我給你把東西送回去,你們去找杜老師呗!”
這也行。
“那辛苦你啦!”
陸懷安和沈如芸換了個方向,去了老師宿舍。
沈如芸回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總感覺周樂誠怪怪的。”
“可能是他知道杜老師找你什麽事吧。”
剛到二樓,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
“原來是這樣的啊,李老師你這個解題思路确實很有意思……”
李老師?
沈如芸眼睛一亮,和陸懷安對視一眼:“你說是不是……”
倆人上了樓梯,走過去便看到杜老師的房門開着。
“其實這隻是簡單的運算規則而已。”李老師聲音很平靜,慢條斯理地道:“還有一種算法,比這個要簡單一點,但是運用的公式超綱了。”
察覺到光線有變化,他回過頭來。
“李老師!”沈如芸歡喜極了,高興地跑過去:“真的是您!”
李佩霖站起來,和他們二人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寒喧了幾句,杜老師已經迫不及待地拉他:“你剛才還沒說完呢,怎麽個簡單法?”
提起筆,李佩霖刷刷寫下一個公式,推過去:“你先研究一下。”
他起身倒了杯茶,像是主人般很自然地請他們二人坐下:“沈同學,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沈如芸忐忑地接過茶:“什麽事?”
李佩霖推了推眼鏡,語氣還算平靜:“杜老師說,你的摸底考成績不錯,但老師跟你商量的時候,你要求回縣裏的初中?”
他盯着沈如芸,有些不解:“我記得當時你說,你想要更好的教學資源,是爲了上更好的學校,學得更多的知識,我不覺得,你會不知道市裏的初中對你助益更多。”
陸懷安皺了皺眉,疑惑地看了眼沈如芸。
她不是說,摸底成績還沒出來嗎?
“這……”沈如芸垂下眸子,有些遲疑。
“當然,我隻是你的老師,不會幹涉你的任何決定。”李佩霖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客客氣氣地道:“隻是我不明白,你前後态度的轉變。”
沈如芸沉思片刻,鼓起勇氣道:“其實……是因爲縣裏的校長答應了我一件事。”
她看向陸懷安,誠摯地道:“懷安真的特别聰明,可惜因爲變故,加上基礎掃盲班,一共才讀了五年,我覺得太可惜了,校長答應我,如果我能在培訓班裏名列前矛,他可以同時錄取我和懷安。”
陸懷安怔住。
杜老師也停了筆,震驚地轉過頭來。
李佩霖卻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甚至還笑了笑:“我其實有做過這般預想,但我覺得你還太天真了。”
的确,陸懷安第一個不贊同:“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上什麽學。”
“你隻比我大一歲。”
“……”不得了了哈,她還學會搶白了。
李佩霖微微一笑,文質彬彬地看着陸懷安:“讀書,任何時候都不晚,隻要你想。”
讀書嗎?
陸懷安摩挲着杯沿,升騰的熱氣燙着他的指腹,卻暖不了他的心。
當初,他自然是很想讀的。
完小一共才五年級,他讀了五年,可惜第一年隻是個基礎掃盲,不算在内。
後面……
“可我已經沒了讀書的心情了。”他笑了一下,神色平靜:“我在這邊買了房子,縣裏沒有地方住,這邊生意也舍不下。”
曾經他很想要的,可是一直得不到,一直得不到。
現在綽手可及,他卻已經不需要了。
如果他抛下一切回去讀書,錢叔他們又怎麽辦?
不現實的。
“你不必這麽快做出決定的,可以好好想想,如果隻是因爲不想回縣裏讀書的話,我可以想想辦法的,因爲。”李佩霖推了推眼鏡,這一次,笑容更燦爛了些:“我暫調到南坪來做培訓班的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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