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安和沈如芸被按到桌前,雖然天都快亮了,但這卻是他們的年夜飯。
眼裏含着淚花,沈如芸捧起茶杯努力微笑:“新年快樂!”
錢叔和周支書都端起酒杯,四個人輕輕一碰。
新的一年,新的未來!
隻是陸懷安到底還是沒怎麽吃飯,哪吃得下。
不過是填了點東西進去,讓自己不至于餓的睡不着。
等洗漱完躺到床上,沈如芸猶豫了一會,忽然側過身。
以爲她翻身,陸懷安沒在意。
直到被人緊緊地抱住,他才疑惑地睜開眼睛。
“懷安,别難過。”沈如芸把臉埋在他脖頸裏,呼吸軟軟香香的有些癢人:“還有我呢,我在的。”
陸懷安無聲地笑了笑,伸手将她攬進懷裏,用力抱緊。
是啊。
他還有媳婦呢。
沈如芸抱了他一會,突然感慨:“幸虧我們沒把存折和房契帶回來。”
也是前幾次吃了虧,她知道趙雪蘭是個雁過拔毛的性子,這次回來都隻帶了必用品,東西都還放在縣裏。
“嗯。”
“對了。”沈如芸想到個事,突然爬起來,伸手夠自己放在床邊的衣裳:“我縫裏邊的口袋裏放了錢的,嘿嘿,他們沒搜我身上……”
用力抱緊她,把她手臂塞被子裏。
“幹啥呢。”就這麽一會子,她手都冰涼的了,陸懷安讓她安分點。
結果沈如芸非鬧着要給他看錢:“真的,你别覺得少,我特地……”
實在沒轍,陸懷安歎了口氣:“我有錢的。”
他手長,一伸手拿過來,從褲子裏外幾個口袋裏都取出點錢,疊在一起,竟然還不少:“我又不是實心眼子,怎麽可能把雞蛋放一處。”
打小沒安全感,他有一毛錢都恨不能分成十份到處藏,怎麽可能把錢全放那裏任人翻。
沈如芸看着那錢,忽然好沒真實感。
這……
她瞪大眼睛,有些轉不過彎來。
不是。
她都做好了吃糠咽菜的準備,結果現在告訴她,他們不僅有錢,而且還不少?
扒在他胸口,沈如芸不敢置信地壓低聲音:“你也太厲害了吧!”
“啧。”
那必須的。
陸懷安把她塞到被子裏,裹緊:“趕緊睡覺!”
天都亮了。
雖然盡量不吵着他們,想讓他們多睡會,但外頭雪下了一層,屋裏頭亮騰騰的,外頭小孩子一笑鬧,他們哪裏還睡得着。
跟着錢家一起吃了早飯,錢家的親戚們就開始登門拜訪。
爲免尴尬,陸懷安領着沈如芸辭行。
“今兒就去啊?”
錢媽有些不舍,挺心疼他們:“你看外邊還有雪呢,住幾晚等雪化了再去吧?”
再三推辭後,還是錢叔出來粗着嗓子說雪停了,怕後邊下更大會結冰,耽誤他們去嶽家拜年,錢媽才沒多留。
一路送他們到山腳,錢叔抽着煙,停下腳,把肩上扛着的袋子遞過來:“這是我捎回來的兩件棉襖,帶多了,你們拿去穿吧。”
在屋裏沒法拿,這太招眼,畢竟幾個親戚找他要,他都沒松口。
陸懷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舊棉襖,昨天鬧了那麽一場,都破了幾道口子。
本來就被樹枝劃了,眼下更是棉絮都露了出來。
他也沒客氣,伸手接過道了謝:“……對了,我正月初五去縣裏,到時不走這邊了,直接從大壩搭車。”
知道他是怕麻煩,錢叔拍了拍他的肩:“七不出八不歸,我也初五,到時去你店裏找你。”
“行。”
等爬了座山,中途休息的時候,陸懷安實在看着沈如芸身上這衣服紮眼。
“把衣服換了吧。”
沈如芸有些遲疑,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這,爬山呢,萬一刮壞了可惜了,還是先穿着吧,等去縣裏的時候再穿。”
“沒事。”陸懷安把衣服取出來,遞給她:“換上,等會你爸見着了,還以爲你打鬼子去了。”
這倒也是。
不想家裏人擔心,沈如芸也乖乖把衣服換了。
在半路又買了些糖什麽的,肉來得太遲,早沒了,就又買了些鹽和米。
重是重了點,反倒不容易打滑。
這也多虧昨晚的雪沒下太久,山裏隻樹梢蓋了薄薄一層,地面的都融化了。
尤其背風處更是好走得很。
“我瞅着這天氣,晚上怕是要下大的。”
這天陰沉沉的,雲也壓得低。
沈如芸趕緊加快腳步:“我們快些走路吧,實在不行我們今晚别住了,下午就回縣裏,我們這邊要是結了冰,根本沒法出行。”
這倒是真的。
陸懷安後來好幾次都被大雪封山堵在嶽家,耽擱了好些事。
因爲給沈茂實說的是初二到,所以初一他們都在家裏沒出去。
屋裏好些親戚,鬧哄哄的。
也不知誰喊了一嗓子,說是沈家毛腳女婿回來了。
還有小娃娃記得上次陸懷安給的糖,眼睛一亮飛快地朝外邊跑。
“嗷嗷嗷!有糖糖!”
不少人都跑出來瞧熱鬧。
沈如芸突然無比慶幸,他們換了衣裳。
不然先前那副蓬頭垢臉的模樣要是讓人見着了,怕是得成别人家好一陣的談資。
沈如芸的小弟已經會走路了,小短腿跑的飛快。
後邊跟着沈茂實,生怕他摔了。
陸懷安看着這小不點就覺得心裏軟塌塌的,伸手摸了摸毛絨絨的小腦袋,提着領子拎到懷裏,塞了一把糖。
小家夥樂的咧着嘴笑,見牙不見眼的。
“新年好哇!”
一路招呼過去,倒是熱鬧得很。
嶽父接東西,嶽母泡茶,懷裏還有個小奶團子吧唧吧唧。
一家人圍着他們團團轉,難得的輕松氛圍讓陸懷安緊繃的精神也逐漸放松。
冷不丁地,忽然有人問道:“小芸你這臉上怎麽有傷啊,怎麽整的?”
這是昨天鬧起來打的,頭發還短了一截呢,隻是沈如芸紮得好,所以看不大出來。
陸懷安還沒想好怎麽說,沈如芸已經很自然地撩了下頭發:“别提了,山上滑得很,摔一跤被樹枝給刮了,痛死了。”
“呸呸呸。”沈媽連忙讓她喝口水:“過年呢,不興說這個的。”
什麽死不死的,都不能提的。
沈如芸連忙喝水,這事就這麽帶過去了。
隻是她瞞得過外人,自家幾個怎麽看不出來。
等吃完午飯,親戚們散去了,沈媽就拉了沈如芸過去。
摸着她臉上的傷,又眼尖瞅到她斷了的頭發,沈媽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是不是……你倆吵架了?他對你動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