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
随着趙艾的一聲令下,馬夫連忙停下了馬車,不解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趙艾自馬車下來後,笑道:“沒事,遇到了一位故人,順便說幾句話,你先去前邊等着吧。”
馬夫蘇涼聞言,連忙應了一聲,便駕着馬車離開了。
趙艾待其走後,方才回身,仰頭望了眼眼前的三層酒樓,回想起剛剛進入酒樓的那道倩影,頓時唇角彎了起來。
醉月樓是鹹陽一座頗有名氣的酒樓,平日裏出入此地的,皆是七國的貴族。
據說老闆是個來自燕國的商人,頗有幾分經營的手段,此時已是正午,酒樓内已然賓客滿座,充滿了觥籌交錯之音。
趙艾邁上石階來到門口,早有一名侍女微帶驚訝的向他盈盈一禮,接着便是一臉嬌媚的讨好道:“原來是太白君大駕光臨,快裏面請。”
趙艾:.......
微微無語了一下,趙艾這才想起,原來自己也曾經常來這裏和那些狐朋狗友吃酒。
既然來過,他也不再多耽誤時間,而是直言問道:“剛剛這裏進來了一男一女,在哪個雅間?”
“這,”侍女聞言,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待見到趙艾眸光漸漸清冷時,連忙道:“回太白君,他們在二樓甲字間。”
趙艾聞言,滿意的扔給了她一金,方才徑直向着樓梯口走去。
待到了二樓的甲字間門口,果然便聽見裏面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嬌笑聲。
趙艾确定房中之女爲何人之後,眼中頓時掠過一抹隐晦的深意。
随後壞笑一聲,便徑直推門而入,進了房間之後,隻見幹淨奢華的雅間之内,一男一女相對而坐,面對他這位不速之客,皆露出驚訝之色。
“太白君?”
這對男女相貌皆是不俗,難得身材筆挺,面容俊朗堅毅,渾身亦透漏着一股儒雅之氣。
而女的一襲黃裳華貴中又不失雅緻,長發輕束,面容絕美,一身氣質貴不可言,又多了幾分出塵之意。
正是之前從趙府中不辭而别的绯煙,也就是陰陽家的東君大人。
三人六目,互相打量了瞬間,便見趙艾怒氣沖沖的徑直走到長桌邊上,随後二話不說,直接在绯煙的身邊坐下,語帶冰冷的看着對面的男子道:“绯煙,他是誰?”
绯煙微微愣了一下,望着一臉煞氣的趙艾,那宛若寶石般的美眸中露出疑惑不解之色,不由紅唇輕啓道:“公子怎麽突然來了這裏?”
趙艾回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怎麽?本君打攪你的好事了?”
绯煙見他如此,愈發不解,但她脾氣亦非好惹的,當下俏目一冷,反問道:“公子此話何意?”
趙艾呵了一聲似乎真的生氣了,俊美的面容上布滿冰霜,沉聲道:“此話何意?”
“绯煙,你可真是讓本君好找啊。”
绯煙愈發覺得莫名其妙,不知他說這些什麽意思,當下頗爲好笑地道:“公子找我?做什麽?”
對于趙艾的怪異行徑,她不能的以爲是自己不辭而别,趙艾垂涎自己美貌,不舍得讓自己離開,所以派人找自己。
隻是她卻沒i想到趙艾實在故意戲弄她,壞她的好事。
秦時明月中月兒清純可人,心底善良,趙艾對她的父母自然也頗爲了解,知道是陰陽家的東君大人爲了蒼龍七宿的秘密故意接近燕丹,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僅沒有得到燕丹繼承的秘密,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成了燕丹的夫人。
趙艾知道其中淵源,如今既然遇見了自然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此美貌的東君大人,鍾靈毓秀,奪天地之造化,理應由他這樣天賦異禀的人來享用,不是嗎?
燕丹質秦已有數月,趙艾早就打聽過此人,也暗地裏見過他。因此才能在馬車上晃了一下,就認出他們二人。
他看着一臉懵逼的燕丹和柳眉緊蹙的绯煙,決定繼續演戲下去,當下面色更冷,怒喝道:“找你做什麽?你是本君的姬妾,你說本君找你做什麽?”
“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辭而别,還在這裏與野男人幽會!”
說着忽然扭頭,眼中忽然射出一道寒光,冷冷的看着坐在對面的燕丹。
燕丹雖然會武,但連先天都未達到,他的年紀與嬴政相仿,修爲也不深。
被趙艾這一眼寒光吓的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整個人差點沒後仰摔倒。
趙艾當初回歸鹹陽城之前,吸收了那麽多高手的武功,金币值飙升,抽獎抽中了帝釋天的聖心訣。
聖心訣内有聖心四劫,其中的驚目劫以冰寒目光攝人心魄,可以不動手足,殺人于無形。
趙艾雖然此時不能動用武功,但已然在修習聖心訣上頗有心得,隻單純以驚目劫的冰寒目光,足以震懾燕丹。
绯煙見此,美眸更冷了幾分,心中更是充滿疑惑和怒氣,不悅道:“公子說話好沒道理,绯煙何時成了公子姬妾了?”
趙艾餘光瞥見燕丹一臉震顫的樣子,其中還包含着驚疑與悲痛,心中更覺好笑。
他強壓下心中的笑意,唇角浮起一抹冷笑道:“你前天晚上還不着片縷的躺在本君的懷中,不是本君的姬妾是什麽?”
說着,趙艾拿起她面前的酒杯,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方才一臉冷漠的望着眼前的绯煙。
怒火滔天的道:“你趁本君睡着,悄悄溜出房間,讓本君的手下好一頓找,就是爲了此人?”
绯煙沒想到趙艾會說這般帶着顔色的話,當下又驚又怒,又羞又惱,不知他抽了什麽風。
同時見燕丹的樣子,又暗自擔心趙艾壞了自己的任務。
她廢了好一番功夫讓燕丹演了一處英雄救美的戲碼,又好不容易才讓他相信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想因爲趙艾前功盡棄。
當下霍然站起身,冰雪般的俏臉上如罩寒霜,冷冰冰的道:“公子爲何要侮辱绯煙的清白名聲?”
燕丹此時緩緩從驚吓中回神,他看了眼趙艾,繼而又看向绯煙,眼中多了幾分猜疑。
燕丹與绯煙都是聰明絕頂之人,趙艾既然想要演戲,自然要裝的像點,因此依舊火冒三丈的樣子,冷笑道:“侮辱你的清白名聲?”
“本君何等身份,侮辱你?”
說着冷眼看向燕丹,煞氣凜然道:“你又是誰?敢勾搭本君的女人,不想活了嗎?”
燕丹見趙艾的樣子,強壓下心中的驚疑,起身拱手行禮道:“在下燕丹,久仰太白君大名。”
趙艾聞言,裝模作樣的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揚起,一臉冷笑道:“原來是燕太子丹,本君還當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呢,呵呵,原來是燕國太子。“
燕丹見趙艾如此神情,亦是眉頭一皺,一雙星目望着趙艾,強自鎮定的笑道:“太白君莫要誤會,丹與這位绯煙姑娘亦是初識。”
“昨夜她被數名醉徒刁難,丹恰巧遇見,這才出手相助,僅此而已。”
绯煙一聽燕丹談起此事便暗道不好,果然便見趙艾聽了燕丹的話後,冷笑一聲,扭頭看向她,似笑非笑道:“醉徒?“
說着,他忽然伸手擡起绯煙的下巴,好笑道:“绯煙,幾個醉徒敢爲難你一個先天高手?”
燕丹聞言,頓時雙目一凝,死死地盯着绯煙那堪稱絕美的俏臉,心中猶自驚疑:“先天高手?”
绯煙冷眼望着趙艾的樣子,右手一揮,狠狠的将趙艾的手掃開。
事已至此,以燕丹的聰慧和城府,定然已經猜出她是故意接近他了,甚至還可能知道了她的真正目的。
以後她再想接近,隻怕千難萬難了。
她美目含煞,一臉冰冷的望着趙艾,心裏恨不得将眼前這讨厭的小子一刀剁了。
這下她終于明白,山鬼當初在她面前提起趙艾時,會是那等表情了。
趙艾見她的樣子,冷着臉道:“這麽看着本君幹嘛?還想謀殺親夫不成?”
說着又看向燕丹,冷笑道:“久聞太子丹敏慧過人,怎麽被一個小丫頭給騙了?”
燕丹面色亦是漸漸陰沉了下來,他看着渾身萦繞驚人殺氣的绯煙,臉拉的比驢長,沉聲道:“绯煙姑娘爲何要接近本太子?”
绯煙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依舊殺氣十足的望着趙艾。
趙艾見他倆的樣子,心中都快要笑翻了,他如今目的就是爲了攪黃了此事,隻要先把兩人的關系弄僵就好,至于绯煙本人,卻是并不着急得到。
反正來日方長,日久生情,他和她都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慢慢培養感情,有的是時間去深入交流,促膝歡歌。
目的已經達到,自然要溜之大吉,不然這女人萬一發起瘋來,他說不得還要受皮肉之苦。
當下看了眼桌上的美食,呵呵笑道:“美酒佳肴,太子就慢慢用吧,本君先回府了,至于你......”
說着趙艾淡淡瞥了一眼绯煙說出的話,卻是讓绯煙悚然一驚。
“蒼龍七宿的秘密不過是個傳說而已,那什麽七個傳人也是虛無缥缈,虧你也信,居然還想着色誘。”
說完,便在燕丹與绯煙震驚的目光下,大踏步離開雅間,徑直下了樓,竟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绯煙目光清冷的望着離去的趙艾,震驚過後,面色恢複正常,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而燕丹更是一臉驚疑的望着絕美若仙的绯煙,目光漸漸冰冷。
“哼!”
放下一金之後,燕丹冷哼一聲,亦是走出了雅間,隻留下绯煙一人獨自站在房中,眸光微微閃爍着。
她實在想不明白,趙艾是怎麽知道自己的真實目的的。
她奉命來此接近燕丹,伺機探查蒼龍七宿的秘密。并奪走燕丹的信物,本是陰陽家的絕密。
除了東皇掌教和她以外,再無第三人知道,她萬萬沒想到,趙艾居然對此了如指掌,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随着夜幕降臨,興樂宮内,無數燈盞也都被寺人點亮,明滅的燈籠随着清風搖曳,使得興樂宮也跟着隐約在微光的明滅中。
偌大的王宮,宮女寺人并不多,尤其到了夜間,除了少數值夜的人,基本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如此一來,讓本就凄清的王宮,更顯得悲涼冷寂了許多。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這一下午,韓霓便是在驚慌之中度過的,每每思及趙艾臨走前說的話,心中就是一片海嘯狂起。
既擔憂趙艾行蹤洩密,爲人所察覺,從此流言蜚語,害得她清名不再,無顔苟存,害得兒子成蛟也淪爲笑柄。
又害怕趙艾真個過來之後,會對自己胡來,想到他那些大名鼎鼎的傳聞,心裏就一陣害怕。
同時,隐隐之中,幽幽之處,竟還有些莫名的旖旎期許,在心底泛起漣漪。
恍恍惚惚了一下午,就連成蛟都看出了她的異樣,面對兒子的詢問,韓霓自然不敢說明,隻能尋了一個身體不适的借口,帶人回自己的寝殿歇息去。
“本宮這幾日心神不定,休息不好,總難以安眠,容不得絲毫打擾,你們今晚就不用守着了,都回去歇息吧。”
擔心趙艾真個過來後被侍女看見,韓霓猶豫許久,終究還是開口将人支開。
潘玉乃是她從韓國帶來的貼身侍女,一直對韓霓忠心耿耿,她見韓霓精神恍惚,不由擔憂道:“太妃可是生病了?要不,奴婢去請宮醫來瞧瞧吧。”
韓霓聞言,微微搖了搖頭道:“不必麻煩了,本宮沒病,這幾日辛苦你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潘玉見她的樣子,心裏自是擔憂不已,當下小聲道:“奴婢不累,就讓玉兒留下吧,萬一太妃起夜,不好沒人服侍。”
韓霓目光柔和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不必了,帶他們都下去吧。”
潘玉聞言,隻能無奈的帶着一衆宮女寺人離開。
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後,韓霓緩步來到寝殿前的露台之上,憑欄遙望着幽幽夜色。
庭中孤寂,有不知何處而來的寥寥琴音,喚起她一陣惆怅,韓霓望着天際的圓月,清瘦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愈發苗條婀娜。
明月清幽,夜風微涼,她一身華服獨立于露台之上,長發随風微動,衣袂随風飄飄,清理淡雅的面容沐浴在月華之下,亦有着驚心動魄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