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到了醫院大半天,他們都沒有見到童謠。反倒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要他們每人取一根自己的頭發下來,說是要提取他們的dna。
童一舟和童太太也是文化人,也知道dna這種東西代表着什麽。但他們對着這些的認知,僅限于知道這東西是可以用來親子鑒定。
童一舟和童太太雖然都默不作聲的按照醫生所說的去做,但背地裏都在懷疑着彼此。
隻是從他們手上各自取了頭發的醫生離開之後,又有一群人推着一個小架子,上面還覆蓋着一層白布。
這下,童一舟和童太太都愣住了。
“爸,這是什麽?”童一舟最先開口。而童太太的眼裏也寫滿了疑惑。
“七天前的夜裏,省高速公路一輛車子失控撞上護欄,導緻車子墜毀。我派出去的人調查到,那輛車子就是将咱們謠謠綁走的那一輛。而且他們還從在山腳下被燒成灰燼的車子上找到了這些殘留的屍骨,這其中可能有一塊是咱們的……”謠謠!
最後的那兩個字,童老爺子沒說出來,已經泣不成聲。強忍了一路的淚水,在這一刻終于沖破了最後的方向,奔湧而出。
而聽到這話的童一舟和童太太,兩人都愣住了。雖然他們在孩子被綁架的時候,都焦急過。但他們沒想到,這次竟然會是如此殘忍的結果。
“爸,這是真的嗎?”童一舟顯然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拉着童老爺子求證着。可童老爺子已經泣不成聲,回答他的隻有管家:“老爺子也是剛得到消息。據說,謠謠小姐十有**是在車上。因爲告訴公路拍攝下的畫面證實,事發的時候謠謠小姐正在車上……”
從管家最終再次确認這個消息,童一舟的眼眶紅了。二十六歲之後,他就接手了家族企業,也是在那一年他和太太生下了小童謠。孩子很可愛,但他也很忙。龐大的家族企業讓他壓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伴孩子的成長。就連孩子忽然說不出話了,他心裏焦急也隻能繼續打理家族企業。
他的助理不止一次提醒過他,孩子的成長稍縱即逝,希望他多抽出一點時間來陪伴孩子。可童一舟一直覺得,時間還會有的。等他在童家站得更穩一些,等他的事業做的再大一些,他會抽出時間來多陪陪孩子的。
可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機會陪伴孩子的機會真的稍縱即逝。而他還沒有抓住,那孩子就可能……男人閉上眼,晶瑩的液體從她的眼角處緩緩滑出。
而童太太更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更是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是,在童謠變成小啞巴的這段時間,她确實很害怕面對童謠,因爲看着這孩子,她會想到這孩子以前的能言善道。漸漸的,童太太也不敢帶着孩子出去,生怕成爲所有人嘲笑的對象。
當這孩子再度被綁架的一瞬間,她的心裏也是說不出的複雜。一方面焦慮着,另一方面又覺得那孩子已經啞了,不如讓她就這樣離去,她和童一舟重新要一個孩子會不會比較好。
可當這噩耗傳來的這一刻,童太太才發現自己的心裏并沒有想象中的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像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忽然被人奪走了。整個心,空空落落的……
而她的淚水,也忽然啪嗒啪嗒的掉落了。
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不管她心裏怎麽回避,那孩子始終是她的心頭肉。是她懷胎十月,從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麽可能不在意,不憐惜?
可這一刻,童太太才發現自己的懊悔,來得太晚了……
“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
她用失聲痛哭來發洩自己内心的悲傷。可事實上,這真的發洩得出來嗎?這估計隻有童太太自己知道……
dna的提取和鑒定結果,自然不可能很快就出來。童老爺子因爲身體再度承受不住打擊,直接住進了醫院。童一舟則帶着童太太,直接到了那個山谷裏,摔在山谷下,并且已經被燒得認不出原樣的車子。
望着山腳下和上面高速公路的距離,童一舟和童太太的心都涼了。
他們的謠謠要是當時真的坐在這車子上的話,怕是……
童一舟蹲在那車子前,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煙,沉默不語。童太太呢,從剛才得知消息之後她的淚水就沒有停過。就算到了這裏,她還是落淚。每一滴晶瑩的淚水,都滴落在這黃土上。可這,能換回她那個曾經天真活潑的孩子嗎?
雨,忽然又從天空飄下。
原本濕滑的泥地,再一次變得坑坑窪窪。
這樣綿綿不斷的雨,好似這一周都沒有停歇過。如同,爲某個小生命的離去而不值。
雨勢加大,是誰的失聲痛哭,回蕩在這一片山谷?
同個時間段,談家大宅裏,顧念兮正在廚房裏給孩子們做午餐吃。劉嫂年紀越來越大,身體難免有些不适。今天一早,顧念兮就發現她的臉上很難看,便讓她在房間裏歇着,午飯她自己做就行。
可顧念兮的飯菜還沒做好,他們家談傾就抱着一團白色的棉花團朝着她走了過來。
“小傾,你把兔子帶出來做什麽?要跟小兔子玩的話,等會兒吃完飯再玩!”顧念兮當時倒是沒有多想,以爲孩子想要和這小兔子玩。這小子尋常都不怎麽和有毛的動物接觸,可對于這隻他爲了小童童打破了儲蓄桶的小兔子,他倒是照顧有加。尤其是每天放學之後,小家夥總是喜歡蹲在兔子的籠子前,一邊給小兔子喂蘿蔔,一邊笑聲的嘀嘀咕咕不知道說着什麽。
“媽媽,小兔子有點奇怪!”沒有聽顧念兮的話,他将小兔子抱到了顧念兮的跟前。軟萌的小嗓音中,有些啞啞的。
顧念兮一聽,趕緊半蹲下去,察看小家夥懷中的那隻小兔子。要知道,自從小童童沒了之後,照顧好這隻小兔子就是他唯一的信念。
前幾天,談逸澤半夜裏接了電話,說是小童童那可憐的孩子發生了車禍。他派出了一大批的人員去現場,但因爲最近經常下雨,導緻所有的線索都中斷了。而那輛車子也不知道是因爲是不是被雷擊中了,車子已經嚴重燒毀。
事情到這裏,已經明顯超出了可控範圍,談逸澤已經讓人通知了童家老爺子。不過這事情交給童老爺子,并不意味着這事情他就這麽收手了。因爲在大雨之前,談逸澤的人調查到那輛車子的刹車被人動過手腳。也就是說,有人故意要童童的命的。
而顧念兮所不知道的是,現在正在努力追查那些人的談逸澤,此時正面對着一個據說是來自首,但神志不清的中年男子。
這邊,顧念兮在察看了一下小兔子之後,發現小家夥有些無精打采的。尋常柔順的毛發,都變得有些亂糟糟的。
“媽媽,小兔子是不是會死?”小小的人兒在面對生老病死的時候,沒法像是經曆過世間百态的大人一樣的淡定。即便他很不希望在媽媽的面前落淚,但看着懷中病怏怏的小兔子,小家夥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不會不會!小兔子就是生病了!”看着孩子要哭,顧念兮心疼極了。她半蹲下來,将孩子摟進自己的懷中輕拍了幾個背部,以示安慰。可那小家夥似乎真的傷心極了,就算媽媽也不能安慰好他,豆大的眼淚還是不住的往外掉。
“小傾,去給媽媽拿外套!媽媽把午餐準備好,讓劉奶奶和你太爺爺看着哥哥和弟弟吃飯,咱們就帶着小兔子上寵物醫院。”看着他那傷心的樣子,顧念兮心疼壞了。
最後,他們兩人在沒有吃午飯的情況下,就用寵物外出的籠子裝着小兔子,出發去了寵物醫院。
寵物醫院的醫生和顧念兮也很熟悉。家裏的二黃也經常在這邊看病,尋常都是顧念兮帶過來的。
很快,醫生就過來給小兔子做了檢查。其實沒什麽事情,就是有點拉稀,挂水就會好。
小兔子在挂水的時候,談傾就守在它的身邊。他還時不時的伸出小手,逗逗精神頭有些不加的小兔子。
“小兔子,你要好好的,不能生病知道嗎?不然小童童回來看到你病怏怏的樣子,不開心怎麽辦?”時隔幾月,小家夥還期許着小童童的歸來,細心的照料着小兔子,希望能将胖嘟嘟的小兔子送給她。
可聽着談傾小聲嘀咕的這一番話的顧念兮,眼眶卻一瞬間紅了。小傾還不知道小童童除了車禍,至今生死未蔔。而且談逸澤說了,從車子山谷,以及那已經燃燒得隻剩下空殼的車子來看,小童童怕是兇多吉少……
而小傾想要送給小童童的這隻小兔子,怕是永遠等不到主人的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