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此刻正坐在床另一端,一張線條冷硬的臉上正努力的擠出一抹笑,顧念兮很沒有骨氣的小心肝一抖。
别人人家談少正在笑,那很恐怖的好不好!
他的笑容,從來不代表友好。也有可能,是代表你會死的很慘。
而現在顧念兮看來,他現在的笑容屬于後者。
嗚嗚……
她不過是跟談逸澤開個玩笑而已。
爲毛這老東西較真了?
難道他不知道,他現在瞪大了眼珠的樣子,真的好恐怖……
“老公,人家剛剛就跟你開個玩笑。”
連着被子,顧念兮朝着談逸澤那邊蠕動了下。
這樣将整張被子裹在身上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一條毛毛蟲。那頭談逸澤最爲愛戀的長發,也因爲這樣的一番搗蛋之下,變得有些淩亂。
不過配上顧念兮此時那雙美目裏的迷離,這樣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一頓誘人的大餐。
讓談逸澤本來透着某種犀利的眼眸,發生了某種變化。
而沒有察覺到這一變化的顧念兮,總感覺這一刻談少的眼神太過深邃。
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口觸不到底的寒潭,伺機将人的靈魂吞沒。
看着這樣的談逸澤,顧念兮沒有骨氣的咽了咽口水。
難不成,談少這一次真的火大了,要揍她了?
雖然剛剛她承認自己惡作劇的成分居多,可她也不是有意要惹談少生氣的好不好?越想,顧念兮越是糾結。
早知道,她就不要那麽玩了!
良久,她一直和談逸澤這麽對視着。
男人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在将顧念兮的最後一絲僥幸心理給耗盡之時,女人無奈的扁了扁嘴,道:“老公,你要是生氣的話,就打我吧……”
可說完這話,顧念兮又擔心談逸澤那一巴掌下來估計她的小臉都要錯位了。于是,某女又将被被褥裹得嚴嚴實實的屁屁“奉上”。
看着如同一條毛毛蟲在他們今晚要睡的大床上蠕動的顧念兮,談逸澤的眸子裏出現了疑惑。
而憋見了談逸澤眸子裏的疑惑神色的顧念兮,繼而道:“老公,别打臉,不然明天我都不能出去見人了。打屁屁吧……”那皮糙肉厚的,估計還好受點。再說了,屁屁都不用每天面對人,這樣一來她被家暴的事情也不會搞的人盡皆知。
當然,這後面的一番話,顧念兮沒有直接說出來。
而聽着某女說完了這一番話的談逸澤,腦門上像是滑過三道黑線。
“顧念兮,我像是暴君麽?”他壓根就沒有說話好不好?
爲什麽她總覺得,他會揍她一頓似的?
“像……”顧念兮說了這個字之後,又感覺像是說錯了什麽似的,趕緊改口道:“不像不像,一點都不像!我們家談少這麽高大英俊威武雄壯的,怎麽可能會是個暴君?”
顧念兮絮絮叨叨的說着這些。
隻是她貌似沒有想過,她嘴裏那些形容詞和“暴君”兩字,壓根沒有半毛錢關系。
你想知道顧念兮爲什麽突然變卦?
顧念兮會淚流滿面的告訴你,你是沒有看到談逸澤的眼神,就像是她要是說錯了一個字他不愛聽的,他就要将她給吃了似的。這樣的情況,她顧念兮還敢頂風作案麽?
“嗯,這還差不多!”
雖然顧念兮的這個答案聽起來有些狗腿的嫌疑,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樣的答案取悅了談逸澤。
聽着她拍馬屁,談逸澤頗爲滿意的勾了勾唇。
而看着談逸澤的表情發生了變化的顧念兮,一度以爲自己已經成功的将談逸澤的毛捋順了。
隻是在看到談逸澤的表情發生了變化,還沒有開心多久的顧念兮就聽到這個男人繼而說:“我從來都沒有當過暴君,今晚不如就嘗試一下?”
特别是當他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她的小屁屁上傳來的一陣揪疼,顧念兮原本帶着微笑的表情瞬間瓦解。
尼瑪的!
有沒有搞錯?
她這是等于自己挖了個坑,等着跳下去是不是?
琢磨不清楚這位大老爺們不知道會對她作出什麽事情來,顧念兮趕緊裹着被子往遠離談逸澤的方向挪了挪。
可這毛毛蟲“蠕動”了沒有多久,就被談逸澤給拽了回去了!
當下,談逸澤已經将她按住了,防止她再度逃竄。
而顧念兮看到那張不斷放大的臉,頓時感覺背脊一陣涼。
“老公,别這樣。我會害怕的……”
“顧念兮,早知道害怕你剛才做什麽了?”
談逸澤不由分說,開始剝着她裹在身上的被褥。
有外力的侵襲,顧念兮一下子将自己包裹的更緊了一些。
可她再怎麽扭動,都赢不過這個男人。
最終,那條被她視爲最後屏障的被子,被談逸澤給生生扯開了。
“嗚嗚,救命!”被褥被玻璃的時候,顧念兮害怕的直嚷嚷。
可談逸澤連給她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顧念兮,今晚就讓你見識一下暴君得到厲害。”
“談逸澤,别打臉……”
“不會打臉的,放心好了……”
這一日,顧念兮因爲自己的惡作劇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一整夜,這個房間裏不時傳出她狼哭鬼嚎的聲音……
“喲,小嫂子昨晚睡的不是很好?”
第二天的早上,六個人坐在用餐大廳。
除了談逸澤他們兩個,其他的四人吃的很歡快。
看到顧念兮一直精神不振的盯着早餐,連吃東西也是慢吞吞的,周先生開口問道。
一番話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顧念兮一個人的身上。
隻見,顧念兮原本就帶着病态白的臉上,兩國寶專屬墨鏡挂着。從剛剛坐到餐桌前,她都不知道打了幾個哈欠了。
而當這些人正看着她的時候,她又打了個哈欠。
困!
真的是困!
困的她連想吃東西的念頭都沒有,就想要窩在被窩裏好好的睡個回籠覺。
可沒辦法,今天一大早他們就要出發回去了。
所以,一大早的她也被談逸澤從被窩裏給抓出來吃早餐。
可對于睡眠極度缺乏的人,她還是覺得睡覺比吃的東西誘人。
“呵呵呵……我看肯定是睡的不好!”
見顧念兮大半天都沒有什麽反映,一邊的淩二爺也跟着意味悠長的笑着。
而終于被一陣笑聲拉回了神志的顧念兮,擡起頭來看着兩個笑的有些不懷好意的人,“你們怎麽了?”抓了抓頭發,顧念兮顯然還沒有理解這兩個人一大早的爲什麽笑的如此蕩漾。
“小嫂子,昨晚上應該很開心吧?”
淩二爺問的還算是比較隐諱。
而周子墨這貨,倒是直接樂呵的問着:“小嫂子,我是想問昨晚上談老大威武了幾次?”
如此直白的問題,連同坐在餐桌上的周太太都有些替他害臊。直接掐了他的腰身,示意他别在這個時候搗蛋。
可周先生這個大傻貨,被周太太一掐開始哼哼唧唧表現自己的不滿了。
“周太太,我是問小嫂子這個問題,又不是問你。再說了,問你我還不如問我自己,這個我最清楚不過!你别掐我啊……”周先生還沒有念叨完,腰身上又被狠狠的擰了一把。
而聽到周先生如此唧唧歪歪的其他幾人,紛紛覺得他剛剛說的那一番話信息量巨大。
到此,周太太也搬着凳子蹭到顧念兮的身邊坐,遠離周先生這個二貨,以此表明自己和他周子墨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頓時覺得自己被孤立了的周先生,一臉悲催的看向談逸澤,想要求救。
可人家談少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甩給他,隻是往顧念兮的碗裏又給多夾了一些東西,然後說着:“趕緊把這些東西吃了!”
說實話,其實看到她早上這精神不振的樣子,談逸澤也有些心疼了。
雖然說,她今天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昨晚上咎由自取的結果。
可看着她眼睑下方那兩道濃濃的黑,談逸澤還是心疼了。
可顧念兮盯着碗裏的東西,有些煩躁的将它丢回了談逸澤的碗裏。
都是他,害的她被周先生那二貨笑話!
雖然這話顧念兮沒有明說出來,但談逸澤還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沒有發脾氣,他隻是将她丢過來的東西又放回到了她的碗裏,繼而道:“你乖乖的吃好了,那些說三道四的三八待會兒我會給你好好教訓了!”
聽到了談逸澤的保證的顧念兮,頓時感覺心情舒暢,連胃口也有了。于是,某女埋頭開始解決談逸澤給放進去的那些東西了。
可看着這一幕的淩二爺和周先生,傻了眼了。
要知道,他們可是和談逸澤一起長大的。
談逸澤有多龜毛,他們兩人是再清楚不過的。
别以爲談逸澤尋常大大咧咧,可對于一般人夾進了他碗裏的東西,他一般都不會吃的。有時候脾氣一來,還會直接摔碗筷走人。
可這顧念兮剛剛搗鼓了一陣,這男人一點脾氣都沒有,反倒還勸着她吃東西。再有,剛剛被顧念兮弄得亂七八糟的碗,他竟然就着就開始用餐了。
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讓面前這兩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驚歎的。
但驚歎的同時,也有驚悚的。
因爲談逸澤說了:“那些說三道四的三八待會兒我會給你好好教訓了!”
很明顯的,談逸澤口中的“說三道四的三八”指的就是他淩二爺和周先生。
想到被談老大收拾的可怕後果,當下淩二爺和周先生都有些蔫蔫的。特别是淩二爺,想到上次在酒吧裏被談逸澤收拾的那一次,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一頓飯,在**又緊張的氣氛下搞定了。
幾個人又回到了各自的房間收拾行李。
顧念兮一回到房間,又開始昏昏欲睡的躺在了床上。
至于行李,基本上用不着她操心。
你看,從一進房間之後談逸澤就在房間裏頭忙開了。不一會兒的功夫,那些東西都給他弄成了一個個的方塊,還分門别類,整理的妥妥帖帖的。
等談逸澤好收拾完之後,他便回到了顧念兮的身邊。
看到一直窩在床上不動彈的女人,他幹脆一把将她撈進了自己的懷中。
“真的那麽困麽?”
一整個早上都看到她在打哈欠,連他渾身都不舒坦了。
“廢話,你試試一整晚都沒睡看看!”
今天一整天,看到談逸澤顧念兮都有些怨念。
要不是他,今天她也不會變成一灘爛泥。
“我昨晚上比你睡的還少,好不好?”
顧念兮雖然沒有睜開雙眼,可隐隐約約的還是能聽到談逸澤的笑聲。
這貨,又開始得瑟了!
不過說真的,談逸澤昨晚真的比她還睡的晚。
收拾了她之後,他還要幫着她洗澡什麽的。
而她顧念兮一邊被伺候,一邊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可今天,談逸澤比她還要早起,而且精神比尋常還好。
這一點,顧念兮搞不明白。
既然搞不明白,就不搞明白好了。
閉上眼,顧念兮決定挺屍,不理會這個男人。
“好了好了,先起來。到車上之後,你再休息一下。”看着她又昏昏沉沉,一副即将睡過去的樣子,談逸澤将她給拉起來。
其實,要不是待會要拿那麽多行李的話,談逸澤會直接将她扛在肩頭上走了。
可問題是待會兒手上還要拿那麽多東西,到時候顧不上她了。
“那好吧……”打了個哈欠,顧念兮最終還是起了身。
不過精神狀态有些萎靡的她,還是賴在談逸澤的肩頭上。
“幫我穿鞋。”
“又皮癢了?”
“不管,我睜不開眼睛,你幫我……”
這次,顧念兮索性雙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那微酣的模樣讓談逸澤無奈的搖了搖頭,最終這男人隻能半蹲下去幫她套上鞋,繼而系鞋帶。
享受着談逸澤的貼心服務的顧念兮,此時腦子裏蹦達出剛剛談逸澤離開餐桌的時候的某一幕,問道:“老公,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她記得,剛剛他們要離開餐桌的時候,周先生讓談逸澤留下了。
他們在那邊不知道談了什麽,顧念兮不知道。
但從回到這個房間開始,顧念兮就注意到談逸澤的眉心皺成了一團。
總感覺,周先生一定跟談逸澤說了什麽。
而且,這事情還挺棘手的。
不然,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談逸澤,爲何皺着眉頭?
“什麽?”
談逸澤聽到她的問題,本來在爲她系鞋帶的手突然一頓。
“我問你,剛剛周大哥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能說什麽?老三就是聊他們家的公狗最近有沒有勾搭上哪隻母狗。”
很快,談逸澤又繼續幫她系鞋帶。
總共也就那麽兩個鞋帶,談逸澤很快就幫着她系好。
談逸澤松開了她的腳丫,就轉身去提着剛剛他整理好的行李箱。将行李都整理好,用一手拉着之後,談逸澤又轉身回來牽起顧念兮的手,準備将她帶出這個房間。
這一切,看上去很流暢。
可顧念兮總感覺,此刻的談逸澤像是在極力掩飾什麽。
“老公……”
在臨走出房間之前,顧念兮的腳步一頓。
“放心吧兮兮,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和孩子們的!”
這是,談逸澤最後的回答。
之後,他便不再提及這些。
這一路回去,他們又跟之前一樣,和周子墨他們有說有笑的。
可顧念兮總感覺,談逸澤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特别是剛剛他的那番話,好像話中有話……
“談先生,今天的傷口恢複的不錯。”
這一次的早晨,醫生給談逸南檢查完身體之後是這麽說的。
“是嗎?那我還要多久才能出院?”
談逸南的臉色,比之前被送進這裏的時候好了許多。
這和這段時間談老爺子總是讓劉嫂給他送的湯湯水水也有一些關系。
總之,這段時間他的狀态還算不錯,恢複的也不錯。
而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回到職場上。
前段時間,他和合資人成立的公司好不容易才和明朗集團簽訂好了合作協議。
如今,公司裏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希望能在規定的時間内将這第一次合作完成到最好,打出名聲來。而他卻因爲私人的原因,躺在醫院裏,不能跟自己的夥伴一起努力。
再者,談逸南如此的重視這次的合作,是因爲他知道這次能和明朗進行如此的合作,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顧念兮的幫忙。他不想辜負顧念兮的希望,所以想要盡快出院,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可聽到他這話的醫生卻無奈的搖搖頭。
“談先生,傷口恢複的不錯是相比較前兩天而言。現在還沒有到拆線的時候,你這麽出去的話,傷口一旦開裂會更麻煩的。所以,我們還是希望您能在這邊……”
聽到醫生的這一番話之後,談逸南也有些無奈的點點頭。
“我知道了。”
檢查完談逸南的傷口之後,所有人都離開了。
而談逸南也拿起了自己放在一邊的那些資料看。
工程現在正在趕工,大家幾乎都到工地現場去了。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幫大家核對一下數據。
這也是,他最近打發這無聊時間的唯一手段。
翻看了幾頁資料,談逸南想要喝水。
可拿起了水壺卻發現,裏頭空空如也的。
無奈,他隻能将水壺給放了回去,繼續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資料。
“咯吱……”
病房門好像被誰推開了。
談逸南以爲,這是前幾天談逸澤給他請的那個護工到了。
這護工每天早上都在差不多這個時候過來。
所以當門被推開的時候,談逸南以爲是護工到了,連擡頭都沒有就說到:“去給我裝一點水過來吧。我渴了……”
說完,他又繼續看手上的資料。
可等待了良久,談逸南始終沒有聽到那個護工有下一步動作,甚至連他身邊的水壺都沒有移動過的痕迹,這個時候談逸南納悶的擡起頭來。
可當他擡頭的時候,他看到的并不是談逸澤給請的那個護工。而是……
一個身穿白大褂,臉上帶着口罩,頭發還有些斑白的女人。
說實在的,第一眼看到這個人的時候,談逸南一度以爲是什麽醫生進來了。
這幾天,每天除了這傷口檢查之外,他還要量血壓,挂點滴之類的。
這人,會不會是準備給自己挂點滴的?
“不是說今天不用挂點滴了嗎?”
談逸南說着,準備繼續低下頭來看手上的資料。卻在低頭的時候注意到,那個人的手朝着他擡了起來,帶着顫抖……
這一刻,他再度看向那已經被口罩掩蓋了大半的臉。
“媽媽?”
談逸南有些不确定的問着。
那眼眸,和他媽舒落心的如出一轍。
可他的媽媽不是應該在監獄裏頭麽?
難道,是他出現幻覺了?
談逸南甚至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企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而看到他這一番動作的女人哽咽着呢喃出了這麽兩個字:“小南……”
那一刻,談逸南的雙瞳因爲過分震驚而放大……
真的是他的媽媽,真的是舒落心?
“媽,你怎麽出來了?是他們給你判輕了嗎?”
這個女人再怎麽壞,對别人再怎麽惡毒,她始終是他談逸南的母親。
就算明知道她被抓進去,是因爲害死了人罪有應得,這段時間談逸南仍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救她。
可不管他怎麽嘗試,那些人就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予與理會。
當然,談逸南也清楚,那些人之所以會那麽堅決,有一部分原因是談逸澤的吩咐。
這段時間,談逸南已經數不清自己到底碰壁了多少次。到現在,他都累的快放棄了,也才争取了那麽一次和舒落心見面的機會。
而今,他的母親竟然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你讓他怎麽能不激動?
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談逸南扶着床邊就朝着舒落心走了過去。
“媽媽……”
“小南,我的孩子……”
看着談逸南,舒落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跑向了自己的孩子,将他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中。
“我的孩子,都是媽媽害了你,都是媽媽害了你……”
若不是她,談逸南也就不會被報複的人刺了幾刀。
不管曾經的舒落心再怎麽的鐵石心腸,這一刻的她隻是一個母親。
看到加諸在自己孩子身上的痛,她會感覺比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上幾千甚至幾萬倍……
“我的小南,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母子兩人在病房内抱頭痛哭了一會兒,舒落心伸手摸着談逸南的臉。
這孩子,看樣子這段時間真的吃了不少的苦。
你看看這張臉,比她當初親自照顧他的時候瘦了多少?
“你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吃飯麽?怎麽瘦成這個樣子?傷口是不是很疼?”
看着他從剛剛到現在都捂着自己的腹部,舒落心真的很擔心。
“不大能走動。”
這段時間,他連基本的日常生活都是護工幫着他做的。
剛剛這麽一動,好像真的有些扯到傷口了。
不過再見母親的喜悅,讓他的感官神經都有些遲鈍了。
“媽媽,你出來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去接你!”
将舒落心臉上的口罩給摘下來,談逸南有些心疼的幫着她整理着淩亂的白發。
舒落心真的老了很多。
一張臉,布滿了皺紋。
這樣的她,一點都尋常那個保養很好,穿什麽衣服搭配什麽發型都非常講究的她聯系到一塊兒。
可談逸南的喜悅,在下一秒被迅速沖淡了。
因爲在聽到他的這一番話之時,舒落心趕緊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兒。
“噓!”
“媽,怎麽了?”
“小南,媽媽不是被放出來了!”
舒落心的一句話,讓談逸南的瞳仁再度放大。
“媽媽,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是放出來,那你怎麽出來了?”
在談逸南的認知中他可是知道,那樣的地方可不是說進去就進去,想要出來就能出來的!
“小南,媽媽是在裏頭碰到一個人,她說她能幫着媽媽出來。我也隻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媽媽,你偷跑出來要是被抓住的話,會罪上加罪的!”
此刻,談逸南剛剛臉上的喜悅神情,一掃而空。換上的,是憂心忡忡。
“小南,媽媽聽說你受傷了,我真的沒法顧慮那麽多了!”再說了,這次跑出來,她就沒想要再回去。
“媽媽,這麽做不好!”
“我也知道不好。但我真的不想坐以待斃……”
想到在那個牢房裏暗無天日的等待的結果,舒落心的心就拔涼拔涼的。
“小南,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可能是。醫生說我最近不能下床行走!”
說這話的時候,談逸南的臉色又變蒼白了幾分。
不知道是被舒落心跑出來的手段吓到,還是真的因爲牽扯到了傷口。
“你這孩子怎麽不早說?快點回到床上去!”
說這話的時候,舒落心還大步準備朝着門外走去。
“媽媽,你還想要去哪裏?”
看到舒落心要離開,談逸南趕緊扯住了她的手臂。
“你扯到傷口了,我去讓醫生進來給你檢查一下!”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這麽難受。
“媽,我沒事。再說了,現在你也不能随便進出了。”
前邊母親的罪已經勾大了,要是再加上一條逃獄罪……
談逸南不敢想像。
“那現在怎麽辦?”
“媽,我去辦理出院手續!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想到這的時候,談逸南已經下了床。
在法律和親情面前,談逸南還是選擇了他的母親。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母親送死!
而舒落心再想要拉着談逸南說些什麽的時候,談逸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病房内了……
“談少,真的很抱歉!”同個時間段,某個女監裏迎來了這麽一個人。
女監裏所有的領導都嚴陣以待。
見到這人,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敢和這人犀利的眼眸接觸,生怕自己喪命在這沒有硝煙的眼神之戰中。
更有沒有膽識的人,已經被吓得雙腿顫抖。
“當時舒落心說她要上洗手間,我們還派了專人跟着她去。後來女監突然跳閘了,我們沒想到她會利用這個時候逃出去……”
有人,正努力的解釋着。
“上洗手間就跳閘?”談逸澤聽着這些人的描述,那雙黑瞳越來越發的幽深。那裏,像是正醞釀着一個不知名的旋窩,一個能毀滅了一切的旋窩……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麽湊巧的事情?”
談逸澤再度開口的時候,視線落在監獄長的身上。被他盯上的人兒,心咯噔的漏掉了一拍。
這位爺,位高權重不說,更讓人忌憚的是他手上掌控着整個s區。在這個國度,幾乎除了三兩個人能跟他平起平坐之外,還沒有什麽人敢挑戰這位爺的權威。
要是将這樣的人物給惹怒的話,他的小命怕是……
“我也真的不知道爲什麽會這麽湊巧。我每天都有派人專門盯着這舒落心,也真的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法子跑出去!”
那人說到這的時候,額頭上都浮出一層汗。
和談逸澤這樣的人說話,壓力真的很大。
他生怕自己要是說錯一個字,他的小命就沒了。
“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巧合!”
這是談逸澤的判斷。
舒落心上個洗手間就能憑空消失,這肯定是事先做了手腳。
而且,能将整個計劃進行到這樣滴水不漏,連專門派來看着她的人都給甩掉的,絕對不止一個人!
這麽說來,有什麽人幫着舒落心逃出了這裏?
想到這個可能,談逸澤又開口吩咐:“去把她消失前後那兩天的所有錄像給我拿過來。”
談逸澤吩咐完這一句話,就有人急匆匆的朝着資料室跑去了。
交代完這一番之後,談逸澤又看向剛剛一直努力和他彙報着的監獄長:“人是在你手上丢了的,要是找不回來你掂量一下後果……”
丢下這一句話,談逸澤大步離開了。
而那個剛剛被談逸澤警告過的監獄長,心涼了半截……
“爸……”
因爲前兩天放假,談逸澤隻帶着顧念兮一個人出去玩的關系,聿寶寶已經連着三天都沒有見到他。
一見到談逸澤下班回來,小家夥就飛撲上來,順着談逸澤的長腿蹭蹭的往上爬。
看着挂在自己腿上蠕動的小家夥,談逸澤一伸手就将他撈上了自己的肩頭上。
“臭小子,媽媽在哪裏?”
“……”
聿寶寶沒有回答,隻是用他胖嘟嘟的小爪子指了個方向。
順着這胖嘟嘟的小爪子,談逸澤看到了後院顧念兮正坐在小凳子上,守着談妙文送過來的那個烤番薯機。
而談老爺子也在那頭,兩人不知道聊着什麽,笑的很開心。
看着這一幕,談逸澤本來陰郁的心情一掃而空,帶着聿寶寶就快步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澤回來了?”
因爲談老爺子是對着門坐着,所以他最先發現了談逸澤的歸來。
顧念兮背着門,聽到談老爺子說話她才轉過身。
“老公,今天怎麽這麽早?寶寶喊着要吃番薯,我就拿着這個來烤了。”
“沒什麽事情就先回來了!”
談逸澤将坐在自己肩頭上的小家夥給放了下來,落座在顧念兮的身邊。
看着那已經冒出疼疼熱氣的烤箱,談逸澤的眸色微變。
他沒有告訴顧念兮,今天這麽早回來他因爲他擔心家裏了……
舒落心那個瘋狂的女人竟然越獄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談逸澤擔心她來個魚死破。
所以,他一下班就急匆匆的趕回家了。
“餓了吧,待會兒賞你個番薯吃!”
談逸澤似乎很少這麽早就回家,顧念兮笑的合不攏嘴。
“……”
看着她笑的小臉紅撲撲的樣子,談逸澤正打斷說些什麽逗她開心,就聽到談家大門被打開了,然後劉嫂匆匆的跑了進來:
“老爺子老爺子……”
“怎麽了小劉?怎麽這麽大年紀了還這麽毛毛躁躁?上了年紀心髒不好,就不要這麽跑!”談老爺子見到劉嫂一臉蒼白的跑了進來,便如此說着。
雖然談老爺子擺出一副刻薄的樣子,但誰都聽得出他話語裏的關心。
劉嫂在談家幹了這麽多年,他們一家子早就将她當成了自家人。
正因爲知道劉嫂的心髒不好,不适合做劇烈運動,談老爺子看到她這麽跑進來才會這麽生氣。
“不是啊老爺子!我……咳咳咳……”
跑得太急,劉嫂咳得雙頰發紅。
顧念兮趕緊勁舞給她到了一杯溫水來。
“劉嫂,先喝了水再說!”
這次,劉嫂倒也沒有多拒絕,拿着水杯就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
“小劉,今天早上你不是給小南送魚頭湯去了嗎?”
談老爺子問道。
今天顧念兮他們才回來,所以她留在這邊沒去上班。談老爺子便安排劉嫂去醫院給談逸南送點湯水,順便照看一下他再回來。
可這個時間點,劉嫂回來的也有些早了吧?
再說了,她回來的手上還提着那個剛剛給談逸南送過去的保溫杯。
一般而言,這劉嫂送過去的保溫杯都要等談逸南喝完之後才會拿回來。
也就是說,等到劉嫂第二天過去的時候才拿回來。
可現在,如果談老爺子沒有記錯的話,劉嫂現在手上拿着的正好是她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提着的那個。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難不成,談逸南不想喝湯了?
還是說,劉嫂這湯送不成了?
“是,我剛剛就是給小南送魚頭湯了!可等我趕到醫院去的時候,護士小姐說小南今天早上不顧院方的反對辦了出院手續!”
劉嫂緩了一口氣之後,就這麽說。
“什麽?”
聽到這話,談老爺子的眉峰瞬間挑起。
而談逸澤的黑眸,則瞬間變化出詭異的色彩……
“我昨天打電話過去找了老胡,他也說這孩子的傷口至少還要再修養上十天半個月!”談老爺子說。“這孩子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出院了,連跟我說一聲都沒有!不行,我要趕緊打電話看看他在什麽地方。”
不管之前舒落心做了什麽,這孩子身上畢竟流着的是談家的血。
談老爺子又怎麽忍心放任這個孩子不管?
想到這,談老爺子迅速的抓起電話,給談逸南的手機撥了過去。
可連着撥了好幾通,談老爺子都沒有開口。反倒是連臉色越來越差……
“到底怎麽回事?小南的電話怎麽沒有開機?”撥打了幾次電話下來,談老爺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可能吧,小叔傷口還沒有好,到底跑去什麽地方了?”
顧念兮的眉頭也皺了皺。
按理說,談逸南不是這麽分不清輕重的人。
再說了,他們公司和明朗集團的合作正在進行中。
就算他因爲身上的傷不能直接到現場跟進,至少也不會輕易的讓人找不到才對。
難不成,談逸南出了什麽事?
估計,談老爺子也和她是一樣的想法,所以老人家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看來,我猜的沒錯!”
就在這些人都紛紛爲談逸南的傷情表示擔憂的時候,談逸澤的眸色突然變冷。
他的話,讓談老爺子和顧念兮都疑惑的看向他。
“小澤,你是什麽意思?”
談老爺子問道。
“爺爺,舒落心越獄了。我猜,她肯定是找小南去了!”在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談逸澤的臉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