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因爲自己有些認床之外,還有部分原因是她想念談逸澤的懷抱了。
結婚這麽久,談逸澤每一次長時間的離開,顧念兮都會發現自己對他的懷抱的迷戀,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這一次,也不例外。
這一夜,她多麽的想念談逸澤那個懷抱裏給自己帶來的安穩。
一整夜,她不時的翻騰着。
看着在床上的她,時不時的抓撓着腦袋,時不時又踹被子的,弄得圓滾滾的肚皮都露出來的樣子,楚東籬有些無奈。
生怕她弄到自己輸液的那隻手,每一次楚東籬都隻能無奈的伸手将她的被子給蓋好,而後又迅速的将她抓撓的小手給逮回來。
到了淩晨兩點,四瓶液終于給輸完了。
當護士給顧念兮拔下針管的時候,楚東籬揉了揉她那隻輸液變得有些水腫的小手,心疼的看着上面的淤青道:“這下應該可以睡的安穩些了吧?”
其實,睡夢中的顧念兮還能感覺到,這病房裏不時有人進進出出的。
這也導緻了她睡的不沉的其中一個。
每次感覺到這病房裏有人進出,顧念兮都會不滿的皺着鼻子亂哼哼着。
要是她的談參謀長在這裏的話,肯定不會讓半夜有這些人來打擾她的好眠。
因爲,她的談參謀長對于她顧念兮的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爲。
就像是這輸液。
起先第一次她不舒服輸液的時候,談逸澤會讓護士給她換瓶和拔針頭。
等到他看了幾遍學會之後,從那時候開始談參謀長就喜歡自己弄。
起先有幾次也将她弄疼了,不過到後來談參謀長熟練,比護士做的還要好。
隻要他呆在自己的身邊的話,他肯定不會讓她輸液輸的整個手兒都跟肥豬的爪子似的。
而看着顧念兮睡着睡着還亂哼哼的可愛模樣,楚東籬當然不知道顧念兮的想法。
隻覺得,這丫頭連睡着的樣子,都是那麽的惹人憐愛。
這樣的顧念兮,談逸澤應該見到過不少次吧。
不,應該說都被談逸澤看了去吧?
正因爲這談逸澤知道顧念兮有多好,所以他才會将她給寵上天?
雖然明知道,談逸澤和顧念兮已經結婚了那麽久,孩子都造出兩個,所以這也是明擺着的事實。可當想到這一點的楚東籬,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泛酸!
“兮丫頭,你會後悔麽?這樣的時候,他不能陪在你的身邊。如果你早一點知道,你還會不會選擇嫁給他?”
看着一整夜,連睡覺都是皺着眉頭的顧念兮,楚東籬當然知道,她可能還很不舒服。
看着這樣的她,安靜的坐在邊上,用熱毛巾輕揉着她那隻因爲輸液而變得水腫的手兒。
銀色邊框眼鏡那頭眼眸裏的疼惜,在這一刻完全沒有遮攔。
但睡夢中的顧念兮哪能聽到楚東籬的這些話,連個回嘴,都沒有。
看着因爲輸液完漸漸安分下來的她,楚東籬隻能苦澀一笑……
而睡夢中的顧念兮隻能感覺到,當這個病房裏的吵雜消失之時,有個帶着不熟悉的溫熱的吻,落在自己的額頭上……
這一天的上午,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節目,舒落心等嫌疑人的食堂裏多了一台電視。
當然,不是時下最爲流行的led觸屏大電視,而是那種近乎老舊,類屬于大肚子電腦顯示器的那種。
頻幕上的顯示很模糊,近乎看不清。
不過就斷時這樣的電視,對于在牢房裏頭,已經長久沒有看到外界消息的人而言,這樣的電視機已經算是最好的娛樂了。
所以有些人連吃飯都顧不上,隻想擠在電視機的最前方。
其實,對于這樣的電視,舒落心壓根就不屑于去看。
打從她出生開始,家裏頭用的東西,吃的東西,連穿的東西,都一定是時下最新産品。
所以,對于這樣過時的東西,舒落心并不感冒。
可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安排還是怎麽着,舒落心和霍思雨等人,被安排在了電視機的最前座。
就算不擡頭,光是聽到聲音,也能知道電視上到底都在播些什麽。
而電視正好被轉到新聞頻道。
最新的一則消息,當然還是乘坐了天朝人的飛機失事,天朝軍方正積極搜索的消息。
畫面傳送回來的,是正遠在印度洋的搜救船上的畫面。
除了電視台的記者在努力的唧唧呱呱說這些什麽,他還想采訪着某個人。
不過那人沒有甩他臉色,徑自走了。
因爲是電視直播,所以新聞壓根就沒有剪切過。
對于被不甩臉,記者也很是頭疼。
不過因爲這人,是天朝最年輕的軍官,所以他也不敢說些什麽。
尴尬的笑了聲之後,他隻能找來一個兵蛋子介紹一下這兩天的搜救工作。
畫面這個時候,還照到了剛剛那個不甩記者臉色的男人的側臉……
一時間,食堂内有了驚呼聲。
“哇,談逸澤!”
“這就是他麽?真帥!”
“那拽拽的樣子,太帶勁了!有木有!”
“人家有拽的資本。你看那電視台記者,剛剛本來還有些生氣的,看到是他的臉瞬間就蔫了……”
舒落心正在用餐的時候,邊上的幾個女人唧唧歪歪的說着些什麽。
聽到他們正議論的是談逸澤,所以她擡頭看向電視。
果然,出現在電視畫面遠端的那個人,舒落心也一眼認得出是他。
喲,原來談逸澤是到那邊參加搜尋工作去了?
那麽,a市這邊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無暇顧及了?
想到這,舒落心有些竊喜。
看來,她還要好好把握這個時間點才行!
不然等談逸澤回來了,她就想走也難了。
看着舒落心盯着電視畫面上談逸澤的背影冷笑的霍思雨,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你以爲,他現在不在這邊,就沒有人治的了你?”
霍思雨涼飕飕的一句話,頓時讓舒落心的勺子也放下來了。
“霍思雨,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談逸澤給弄死算了?”
“你都想要害死我了,我要是不巴不得将你給弄死,我是不是太對不起自己和死亡擦身而過的那一次?”
“你……”
霍思雨的一句話,嗆得舒落心有些啞口無言。
這裏這麽多人,她要是當面承認自己有罪的話,那豈不是犯傻?
“舒落心,你的死期就要到了。我,等着!”
說着,霍思雨又掃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些東西:“算了,對着你我沒有胃口。走了!”
說完這一番話,霍思雨真的轉身就離開的座位。
但走了幾步,她又像是回想到了什麽,又轉身對舒落心說:“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前段時間對明朗集團做的那些,因爲認錯态度好,談逸澤保證過能讓我取保候審了。所以,以後跟你見面的機會,肯定沒有了。所以有些話,我還是在這裏跟你說了。”
頓了一下,霍思雨又說:“舒落心,你壞事做盡,死了也不能洗去你這一身的罪孽!”
“霍思雨!”
舒落心惱了,嘶吼的聲音越來越大。
“喲,這麽兩句就火了?看來,惡人膽小,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假!啧啧啧,可怎麽辦呢?談逸澤要你死,你也逃不了。可惜了……”丢下這一番話,霍思雨離開了。
而留下來的舒落心,氣的想要直接沖上去揪住霍思雨的頭發,可被獄警攔了下來:“坐下,這是那麽鬧事的地方麽?”
舒落心被呵斥住,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電視,仍舊在播放着。
此時,電視上的新聞已經從最開始的軍事新聞,播到了本市的财經新聞。
而此時,正播放着sh國際即将收購盛世集團的消息。
一看到新聞标題,舒落心本來再度握起的勺子,因爲過分吃驚丢回到了桌子上。
sh國際要收購盛世集團的消息,其實舒落心并不是現在才知道。
早前,談逸澤就提前“好心”的告訴她。
但這段時間,舒落心一直告訴自己,舒家是不會那麽輕易的敗下陣來的。
至少,也不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内敗下陣的。
可當看到電視新聞的時候,舒落心才一直到,原來早前自己想要讓盛世集團對付談逸澤,簡直就跟以卵擊石差不多。
那她自己呢?
連曾經風光好些年的盛世集團,在談逸澤的面前都如此的不堪一擊。
那她舒落心這個現在已經毫無反手之力的狀況,還能是談逸澤的對手麽?
光是想到這些,舒落心的心裏拔涼拔涼的。
而就在此時,舒落心咽不下飯的情況下,本來擺在她面前的那部老式電視機,也在播完了新聞之後,就被收了起來。
“怎麽這樣就收走了?我還以爲以後吃飯就能看電視了?”
“對啊,怎麽給看一下就收起來的?這到底是做什麽?”
身後,有幾個不滿意電視機才播放了這麽一下就被收起來,開始嚷嚷着。
而舒落心也通過他們的議論,忽然明白了一點。
今兒個出現的電視機,并不是憑空冒出來的。
而是,談逸澤早前就交代好了,讓人在播放這則新聞的時候,讓她舒落心也好好的看一看。
而這,也順利的解釋了,爲什麽電視機一來,本來總要坐在最後頭的她,爲什麽今天能被安排在前排的原因了。
一切,都是談逸澤做的。
現在的談逸澤,就像是布好了所有陷進,等待獵物上鈎的獵人……
而她,則是被談逸澤捆在陷阱中,隻等着掙紮掉最後一絲氣力,才能迎來死亡的解脫……
想清楚了這一點,看着面前那個被擡走的電視機舒落心,失了神……
這是顧念兮住院的第五天,本來是準備出院的。
不過因爲第二天是産檢,所以又多住了一天。
談家人本以爲這産檢過後,應該就可以開開心心的一家人出院回家的。
可産檢的結果出來,老胡的臉色很不好。
“老胡,是什麽情況?”
談老爺子和老胡是什麽交情,怎麽會看不出老胡的臉色代表顧念兮的情況不是很好?
“念兮的羊水過少。”老胡又看了一眼剛剛才出爐的報告,臉色有些擔憂。
“羊水過少,這是什麽情況?”談老爺子畢竟不是學醫的,這一輩子他也隻和槍杆子打過交道,自然不知道老胡所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過他也能從老胡的臉色中讀懂,顧念兮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妙。
“不對啊,我們家一直都很注重孕婦的營養情況的,每天都給這丫頭補的足足的,怎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這一聽,劉嫂也急了。
顧念兮的生活起居,這段時間都是她照看的。
想當初,談逸澤的媽媽還有舒落心,再者還有老夫人的生産,都是她照看過來的。
在這一方面,劉嫂也覺得自己的經驗還算豐富,按理說應該不可能出現意外才對。
所以這一聽到顧念兮的身體有異樣,她也着急了。
想必老爺子和劉嫂,顧念兮在這整個過程,隻是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手兒圈着還在她身邊鬧騰的聿寶寶,防止他太皮,直接掉下床。她不開口說話,前額垂散下來的劉海,正好擋住了她的雙眸,讓人看不到她的雙眼,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麽心情。
“這個羊水過少,可和營養充不充足沒有多大的聯系。有可能是母親水分攝取不足,也有可能是妊娠早期破水。也有可能,是醫療導緻……”
老胡說。
“老胡,你是說兮兮現在的這狀況,也和前兩天昏倒有關系?”聽着老胡的話,劉嫂又問着。
“隻是有一定的關聯,婦産方面其實也算是人類還沒有完全攻克的一個領域,所以我也不能直接斷定念兮出現羊水過少的直接導緻原因。”
老胡看着非要讨個說法的談家人,其實也有些頭疼。
這可是談家的長孫媳,不出意外将來肯定也是這天朝大國的将軍夫人,她的情況自然牽動無數人的心。
當然,更牽動着那個現在還遠在海外,給天朝國搜救失聯客機的男子。
若是在他忙着爲全國上下的人民謀安全,謀穩定的時候,他們卻不能保住他心愛女人的命的話,誰都不敢想像這可能引來的後果。
他是國之利器,他的鋒芒誰都望而卻步。
但同樣的,他的刀刃也是危險的。
若是他将對準敵國的刀刃,轉向自己人呢?
誰都不敢想像那樣的後果!
可誰也都知道,若是這個時候顧念兮真的出現什麽差池的話,沒準他們所設想的情況,會發生。
因爲,他們親眼看到過這個顧念兮,能夠輕易的波動那個男人的情緒……
這也是,檢查結果一出來,軍區總院所有人都憂心忡忡的原因。
在來通知談家人之前,老胡已經召集了全國婦産方面的專家,并且也在第一時間聯系了在這個婦産方面小有名氣的蘇悠悠。
當然,蘇悠悠目前因爲懷孕,沒有在位置上。
不過老胡已經麻煩他們的院長,去通知蘇悠悠了。
相信,不用一會兒,蘇悠悠應該也會接到這個消息。
但請了蘇悠悠到來,并不一定意味着就能力保安全。
有句俗話這麽說,生孩子的時候,孕婦通常都是一半棺材一半床。
所以你可想而知,孕婦生孩子是多危險的事情。
再加上,現在顧念兮的情況也不是很好……
所有的婦産醫生,都憂心忡忡。
聽着老胡的解釋,談老爺子的眉心始終都沒有舒展過。
又看了一眼此刻呆坐在病床上,始終不發一句話的顧念兮,談老爺子又開口:“現在事情的起因先不用去追究,關鍵是要怎麽治療?不管怎麽樣,我們談家大長孫媳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談老爺子的一句話下來,所有在場的醫護人員的神色越發的凝重了幾分。
談老爺子的一席話,所有人不難聽出,在這談家人的心目中,他們的長孫媳婦比曾孫還要重要。
當然,這句話讓婦女同胞都越發的羨慕顧念兮的同時,也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越發的重了。
若是這顧念兮真的在這軍區總院有個什麽閃失,那該怎麽辦才好?
更關鍵的是,現在談逸澤還在海外執行任務……
一時間,病房内沒人敢出聲。
那詭異的安靜,若是此刻掉下一根針,沒準都能聽到。
一直到談老爺子再度開口,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到底有什麽治療方案?趕緊給我說!”
談老爺子不傻,從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現在念兮和孩子的情況,不容樂觀。
而一想到還遠在海外的談逸澤,談老爺子越發的急躁了。
“在妊娠期,羊水能緩和腹部外來壓力或沖擊,使胎兒不至直接受到損傷。羊水也能穩定子宮内溫度,使不至有劇烈變化,在胎兒的生長發育過程中,胎兒能有一個活動的空間,因而,胎兒的肢體發育不至形成異常或畸形。針對羊水過少,我們有兩種治療方案。這一種是胎内治療,另一種是提前生産!”
老胡說。
“提前生産?這麽嚴重!”
談老爺子也沒有想到,情況會導緻到要提前生産。
顧念兮現在才懷孕八個月多幾天。
都說十月懷胎!
怎麽能八個月就生下孩子呢?
雖然說現代科學能讓不足月的孩子生下來,照樣成活。
可在老人家的眼裏,這樣的方式,對胎兒和孕婦都不好。
知道談老爺子的擔憂,老胡便繼續說:“我覺得……”
看樣子,老胡是應該準備說他選定好的治療方案。
可一直安靜的靠在病床上,不曾出聲的顧念兮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打斷了老胡即将說出口的話。
“胡伯伯,選胎内治療!”
“念兮……”
老胡沒想到,顧念兮會在這個時候開口。
而且,她的語氣裏,也有着少有的堅決。
“胡伯伯,求你!”
她的大眼裏,有着無助。
可老胡卻在她的大眼裏看到了,她這麽堅持的原因。
爲了談逸澤……
上個月,樂悠國際服裝師打電話來問顧念兮,要給她拿當季最新款的孕婦裝的時候,就讓顧念兮量了一下現在的腰圍。
因爲懷孕之後,整個腰身都是圓鼓鼓的,顧念兮沒有辦法自己量,還是談逸澤回家的時候給她量的。
她還記得,當時談逸澤在給她量完了腰圍之後,就将腦袋靠在她的肚皮上,跟她肚子裏的寶寶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談逸澤當時說了很多很多,有些顧念兮已經記不清了。
但有一點,顧念兮記得清清楚楚。
談逸澤說了:“寶貝,上一次媽媽在生哥哥的時候,爸爸沒有能陪在她的身邊,差一點失去了她。這一次,爸爸一定不會讓你和媽媽再經曆那樣的危險了。”
當時,談逸澤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兮還嘲笑着問他,難不成他談參謀長這一次要陪着她顧念兮進産房?
而顧念兮記得,當時談逸澤的黑瞳裏,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堅定,他笑着跟她說:“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總之,我這一次絕對不想再讓你一個人孤單的面對了!”
正是因爲談逸澤說過,這一次他不想要留下遺憾,讓顧念兮再一個人面對危險,所以顧念兮想采取保守治療,希望能等到他回來。
因爲,她也不希望談參謀長有遺憾。
看着顧念兮眼裏的希冀,老胡本來想說什麽,最終也隻能說:“好,那就先采取胎内治療。但念兮,若是情況不準許,我們也隻能提前生産了!”
若是情況真的不準許,他們也絕對不會按照她的想法做了。因爲,他們不能讓一個孕婦承受那麽大的危險!
況且,他們也知道這個女人若是一旦有個閃失,到時候遭殃的可能就不止他們軍區總院所有的醫護人員,更有可能是整個天朝……
“嗯!”
聽着老胡的話,顧念兮隻是輕聲的應着。
視線,落在自己身側,還抱着個橙子,一直嚷嚷着想要吃的聿寶寶。
孩子的世界裏,除了吃就是玩。
所以,他也聽不懂大人們都在說些什麽。
“那好,我們先走了!”老胡說。
他現在還要去會議室一趟,跟從全國調過來的所有專家,一起研究一下顧念兮剛剛的那個想法的可靠性。
再者,還有制定一下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在老胡的一聲令下,剛剛還站在這病房内的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了。
被留下來的老胡和劉嫂,看着床上那孤單的娘倆,都無聲的歎息着……
談逸澤,你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
蘇悠悠知道顧念兮住院,并且可能要提前生産,是在這一天的傍晚。
這一天,蘇小妞正靠在家裏的沙發上吃着葡萄,一個接一個的。
當然,蘇小妞的性子,是絕對不容許她安靜下來的。
她吃個葡萄,還時不時要哼上幾句:“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将你包養,隻期盼着你輾轉求歡的模樣。請賜予我一夜金槍不倒的力量,讓我能夠在你痛過之後,好好補償……”
而光是聽着這樣的歌聲,此刻正在廚房裏忙活着給蘇小妞炖湯的淩二爺,頓時嘴角抽了抽。
“蘇小妞,最近進步了啊?”淩二爺從廚房裏走出來,拿着肩頭上放着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之後,在蘇悠悠的身邊落座。
老實說,淩二爺也知道,在蘇小妞的面前還将毛巾挂在肩頭上,是有損他淩二爺風華絕代的形象。
可沒辦法,雖然是秋季,但這廚房内的溫度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烤。
這一熱,渾身上下都冒汗了。
要是不弄個毛巾擦擦,淩二爺覺得自己待會兒肯定滿臉油光。
到時候,肯定更有損形象。
爲了在蘇小妞面前維持自己騷包依舊的形象,他也隻能挂着個毛巾忙活着,時不時給自己擦一把。
當然,你要問淩二爺,既然給蘇小妞炖湯這麽累,還不如直接找個酒店,讓他們做一些送過來不就得了?
你以爲,這個辦法這麽個頭腦靈光,蕩漾如流的淩二爺,會沒想到?
早八百年前就想到了。
可關鍵是,不管什麽酒店送來的湯,蘇小妞一喝進去,就直接給吐出來了。而且吃進去的,永遠比吐出來的少。
這,淩二爺還敢讓她繼續喝麽?
看着蘇小妞每天吐得蠟黃的小臉,淩二爺便嘗試着親自炖湯給她喝。
當然,淩二爺的那些食材,還都是酒店送來的那一些。
而且,還是按照現在蘇小妞身體需要搭配來的。
本來,淩二爺對自己熬的湯,也不抱什麽希望。
可當看着蘇小妞喝完他熬的湯,直嚷嚷着還想要多來一碗,而且一點不良反應都沒有,淩二爺和酒店的那些廚子都驚呆了。
也正因爲這一點,向來風騷明豔的淩二爺,竟然開始充當起蘇小妞的廚子來。
每天隻要一到點,本該在淩氏忙活的團團轉的男子,都會準點回到這個小屋裏,爲蘇小妞熬上湯。
今天,也沒有例外。
将東西都放進去熬之後,淩二爺逮着了空,就往蘇小妞的身邊鑽。
看着蘇小妞最近的小腹貌似凸出了一些,淩二爺不止一次想要伸手過去感受一下那個生命在成長的感覺。
可每次沒有碰到蘇小妞的小腹,就直接被她給拍飛了。
鑒于前幾次行動失敗,這一次淩二爺一湊上前,并沒有急匆匆的伸手,而是和蘇小妞閑聊了起來。
“進步?什麽進步?”
聽着淩二爺的話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蘇小妞,正準備往嘴巴再送個葡萄的蘇小妞,手上的動作一頓。
“就是你唱的歌啊!前段時間還猥瑣在現代,現在都直接給猥瑣穿越到古代去了!”
淩二爺說着,臉上各種掐媚。
蘇小妞又不是看不出,這淩二爺就是在費盡心思的讨好她。
“去去去,你這張老臉做這些表情,實在難看極了。别擋在本宮面前,影響了本宮吃葡萄的心情!”
化身爲太後娘娘的蘇小妞,各種傲嬌。
“蘇小妞,看在小爺今天給你熬湯忙活了一天了。給賞個葡萄吃吃!”
淩二爺盯着蘇小妞即将往嘴巴裏頭送的葡萄,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好吧,其實他看中的就是那葡萄在蘇小妞的紅唇邊上呆了那麽一會兒。
若是吃下這個葡萄,不就等同于跟蘇小妞間接接吻了?
盯着蘇小妞拿着葡萄的那隻手,淩二爺的腦子裏各種yy。
“想吃?”
看着淩二爺那喉結上下滾動的樣子,蘇小妞貌似也來了興緻。
本來放在自己唇邊的葡萄,這一刻又放到了淩二爺的面前。
“恩恩!”
淩二爺點頭如搗蒜。
他對蘇小妞動這心思,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想吃就……”蘇小妞說到這的時候,就打住了。
而葡萄,也開始往淩二爺的唇邊送。
淩二爺以爲,這個女人應該會說,想吃就給你。
哪知道,卻聽這個女人說:“想吃也不給你!”
于是,事情來了個峰回路轉。
本來已經來到了他嘴邊的葡萄,一下子又直接被蘇小妞送進了自己的嘴巴裏吧唧着。
品嘗着美味的葡萄,蘇小妞還不時的發出幾句贊歎:“哎呀媽的,這葡萄太好吃了。吃的本宮的小心肝都亂顫的,要是知道這葡萄是那個混蛋種的,本宮重重有賞!”
好吧,其實她就是看穿了淩二爺吃葡萄帶着什麽心思。
那桃花眼裏的火焰都那麽明顯了,你真當她蘇悠悠還是不懂世事的小女生啊?
可蘇小妞哪想到,眼看着她将快到嘴裏的葡萄吃了,淩二爺滿肚子的惱火。于是,向來雷風厲行的二爺怒吼一聲:“蘇小妞,不給我吃我就強取豪奪!”
聽着淩二爺這話,一時半會兒還弄不清楚這位爺到底在搞什麽的蘇小妞,一下子就看到一張放大版的淩二爺的臉。
看着放大版的淩二爺,蘇小妞還想要跟他溝通一下,其實她覺得這位爺長胖了的樣子還真的怪拿不出手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的唇瓣上一熱。
片刻之後,有小蛇一樣的東西鑽進了自己的嘴巴裏,在裏頭亂搗鼓着。
這下意識到淩二爺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的蘇小妞,開始對淩二爺揮舞着拳腳。
可無奈,不管她出什麽樣的招式,這位爺都像是早先一步知道她會做什麽似的,一下子都能将她給牢牢的制服。
最後,蘇小妞嘴裏頭本來已經嚼碎的葡萄,消失了。
片刻之後,原本覆在她唇瓣上的溫熱,也消失了。
而成功吃下了蘇小妞嘴兒裏的葡萄的淩二爺,此刻正慵懶的靠在一側的沙發上。
不時咀嚼的嘴巴,就像是正在品嘗着什麽人間美味,還不斷的發出贊美聲:“嗯!這葡萄真的太好吃了,小爺要是知道這葡萄是渾蛋種的,一定重重有賞!”
這話一說完,淩二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
一看就知道,美味咽了下去。
“淩二爺!”
眼看帶了自己的口水的葡萄被這個男人吃的如此色,蘇小妞各種嫌惡的嘶吼着。
而男人卻朝着她長大嘴巴,呈現了一番自己空空如也的嘴,然後又說了:“沒了,已經給吞下去了。想要也找不着了!”
面對吃完了葡萄各種得瑟的淩二爺,蘇小妞有種沖動,她要将這人給痛扁一番。
可就在這個時候,淩二爺的手機響了起來。
淩二爺的動作無比優雅的接通了電話,富有男人磁性的嗓音通過無線電波傳送到電話那端的人的耳裏:“我是你氣宇軒昂,輕塵脫俗,風華絕代……的淩二爺……”
聽着淩二爺接電話的騷包方式,還有他剛剛對她蘇悠悠所做的那些,蘇小妞也顧不上他正在講電話,伸手就對着這位爺抓撓了。
“蘇小妞,别這樣!抓着爺的臉,影響爺的形象的話,爺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淩二爺貌似一點都不害怕被人誤會自己現在正和蘇小妞進行某種不可告人的勾當似的,當着電話就開始不耐煩的嚷嚷着。
好吧,其實這就是淩二爺的真實想法。
他就是巴不得所有人都誤認爲,現在他和蘇小妞打得火熱。
這樣的話,那些企圖挖他淩二爺牆角的人,也都統統滾蛋了!
“……”對于電話這邊的嘈雜,打電話的人貌似也沒有預料到。
不過猶豫了片刻,這人還是跟淩二爺說了。
具體内容,蘇小妞是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到底說了什麽。
隻知道,在聽完了電話那端的人的話之後,身子就僵住了。
而且,剛剛那種痞子調調,也沒有了。
見到這樣的淩二爺,蘇小妞一開始還有些納悶。
不過漸漸的,蘇小妞又覺得,這是自己的機會。
所以,她又上下開工,對着淩二爺又抓又撓的。
“蘇小妞,别亂動!”
而淩二爺一時間沒有防備到,就被蘇小妞往他那張風騷的臉給抓出了一道小口子。
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些吃疼,淩二爺趕緊拽住了蘇小妞準備再度襲來的手兒,将她整個人都帶進自己的懷中。
蘇小妞沒想到淩二爺會突然這麽做,一時間都愣住了。
此刻的她,就這樣安靜的靠在淩二爺的懷中。
側邊,是他的胸口。
他的心髒跳動的節奏,蘇悠悠并不陌生。
隻是,她已經記不清到底有多久了,她沒有像是現在這樣,靠在淩二爺的胸口上。
隻感覺,現在的一切都有些玄。
她的腦子,一時間有些運轉不過來。
“好,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就帶着她過去!”
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又說了什麽,淩二爺這一聽便說了這麽一句。
蘇小妞靠在這個男人的懷中,安靜的聽着。
她不知道,此刻這男人口中的“她”,到底是誰。
隻感覺,自己的心裏有些酸酸的。
什麽人,能讓向來嘻嘻哈哈的淩二,突然變了呢?
不管那個人是誰,蘇小妞都有些吃味。
所以等淩二爺一挂斷電話,本來還好好的窩在這個男人懷中的蘇小妞,突然就掙紮了起來。
掙紮不過淩二爺,她就氣呼呼的朝着淩二爺吼着:“淩二爺,你家新歡不是找來了麽?還至于對着我這又沒身材,又沒臉蛋的女人死皮賴臉的麽?”
“蘇小妞,你說什麽呢?誰說你沒身材沒臉蛋的?老子現在就去滅了他!”說着,淩二爺還不怕死的打量着蘇小妞最近因爲懷孕,突漲的上圍。
“去死!别給姐姐死皮賴臉的!趕緊帶上你的東西,有多遠給姐姐滾多遠!”
發現這個男人盯着的地方不對勁,蘇小妞的火更大了。
男人就是色。
從出生到六十歲,你别指望他斷奶。
這話,是蘇小妞從上看來的。
本來她還覺得這人說的有些誇張了。
現在看淩二爺的那個死樣,還真的沒差多少!
一時間,蘇小妞抓起他剛剛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往他身上丢了過去。
眼看手機砸了過來,淩二爺也趕緊抓着。
“蘇小妞,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的火?我可告訴你,咱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能吵,你必須趕緊跟我去醫院一趟!”
想到剛剛電話裏所說的内容,淩二爺現在可不敢多耽擱。
不然要是那邊真的出了什麽問題的話,切别說談老大到時候饒不了他,單是蘇悠悠這邊,絕對要和他鬧死鬧活。
“去醫院?去醫院做什麽?”聽到淩二爺這話,蘇小妞這個時候倒是冷靜了些。
剛剛淩二爺說要帶什麽人過去?
而現在他跟她蘇悠悠說要帶着她走。這話的意思就是,他剛剛口中的那個“她”字,指的就是她蘇悠悠了?
可爲什麽要去醫院?
這一點,蘇小妞想不明白。
前幾天,她不是才到醫院去做産檢麽?
還記得,當時産檢時候出來的彩超照,這個男人一見到就對着一張照片又是親又是啃的,還留下了四行不明物體。
這其中,兩行是眼淚。至于另外兩行麽……
你們懂的!
光是想到當時這男人在醫院裏頭狼哭鬼嚎的樣子,蘇小妞就各種嫌棄。
所以打從那一天之後,蘇小妞便決定,下一次産檢讓顧念兮陪着自己過去,她打死再也不跟這淩二爺一起丢人了!
可這産檢剛做完,現在又讓她蘇悠悠去醫院?
又做什麽?
難不成,又是他媽出了什麽問題?
想到這,蘇小妞趕緊補充一句:“我可跟你說,我現在孕吐的厲害,你可别想着讓我再做什麽手術,我受不了!”
要拿起手術刀,至少得等她緩過這一陣!
可蘇悠悠這話才剛一說完,淩二爺就說了:“誰他媽要你拿那破刀了?是小嫂子,顧念兮,你的好姐妹!”
“兮丫頭?兮丫頭怎麽了?”聽到顧念兮的名字,蘇悠悠頓時聯想起剛剛淩二爺接電話時候身子的僵硬,頓時意識到顧念兮肯定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情急之下,她揪起淩二爺的衣領問着:“快告訴我,兮丫頭到底怎麽了!你***是啞巴了嗎,還不快點說?”
“蘇悠悠,你給我冷靜一下!小嫂子是羊水有些少了,老胡說可能要提前生産。現在談老大在執行搜救任務,沒在家。他們那邊也沒有個可商量的人,而小嫂子的意思是想要等談老大回來了再生。不過,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老胡他們想讓你也過去,到時候一起商量着。要是不得不執行手術,到時候你在身邊,也比較好勸勸小嫂子!”
這情況,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談逸澤不在家,顧念兮的情況又急轉直下。
現在,整個談家都有些亂了。
“羊水過少?這情況……”
蘇小妞的眉心微皺,在聽清楚了這情況之後。
她的眼皮上下跳動,不知道想着什麽。
到最後,她說了:“不行,我們要趕緊過去。我要親自确定念兮的情況!”
“好,你别急。先去找件厚外套穿上,我帶你過去!”
很快,淩二爺和蘇悠悠便風風火火的往軍區總院趕。
而在a市,所有的人都因爲顧念兮突然出現的情況而不安之時,在印度洋上的某艘正執行搜救任務的船上——
今兒個是飛機失蹤的第八天。
所有出海的隊員,現在都有些筋疲力盡。
連日來超負荷的搜尋工作,簡直就是所有人類的極限挑戰。
但就算是這樣的精神狀态,所有人仍舊不肯放掉最後一絲希望。
而和所有的戰士一樣,積極參與所有工作的談逸澤,也有些體力透支。可他,仍舊積極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但很快的,談逸澤的眉心突然又皺了起來。
今天,他的右眼一直挑個不停!
俗話說的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災。
雖然談逸澤一直不是什麽迷信的人,但總感覺今天自己的眼皮,跳的有些異常。
而且,他也總是心神不甯的……
總感覺,家裏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
最近轉念一向,最近談老爺子才剛剛昨晚身體檢查,也沒有多大的毛病。就是右腿的老風濕病。
不過有老胡在,談逸澤相信爺爺也出不了什麽大問題。
可這右眼皮一直跳,難不成是顧念兮……
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做的那個夢,談逸澤眺望着遠處那片蔚藍,突然變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