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面無表情的和顧念兮說完了這一番話之後,便推着推車離開了。
看着那女人的背影,顧念兮抱着聿寶寶的手又緊了緊。
“媽,寶寶餓……”
聿寶寶窩在她的懷中,葡萄大眼一直都盯着桌子上那些香噴噴的菜肴。
也對,尋常這個時候在談家大宅,談老爺子都不知道給他喂了多少好吃的。
反正,現在談家隻要有什麽好吃的東西,第一個品嘗的肯定是這個小祖宗。
不然,他現在也不會胖的跟個小肉團子似的。
隻是顧念兮真的不知道,這些東西該不該讓聿寶寶吃。
他們将他們娘倆帶到這個地方的目的,暫時還不清楚。
要是他們在這飯菜裏頭下毒,那該怎麽辦才好?
雖然她顧念兮現在的肚子,也一樣歡暢的叫着。
但她,還是不敢冒這個險……
可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
不管她還是聿寶寶,他們都要好好的回家。不然,她家的談參謀長會發瘋的。
“寶寶,咱們吃糖果好不好?吃糖果,回家要吃什麽東西媽媽再給你做,好不好?”
說着,顧念兮從自己的寶寶裏掏出了下午買的奶糖。
這是聿寶寶最愛的口味。
但尋常,顧念兮都不怎麽給他吃。
因爲她當心,吃多了孩子将來長蛀牙。
但眼下,她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蛀牙就蛀牙,隻要能保住命,回家見談參謀長就行!
“媽,寶寶還要冰激淋……”
聿寶寶說着,還不忘瞅了眼上面擺着的那個美味可口的冰激淋一眼。
“好,等回家了,媽媽給你買好多的冰激淋,好不好?”
這小祖宗,還真的沒有受到過這樣眼饞卻沒有吃到嘴兒的苦。
尋常隻要他想要吃,談老爺子不管什麽東西都會給他弄來。
這也導緻了現在聿寶寶那嬌縱的小性子。
但說真的,現在孩子也不多。
你要是聽到聿寶寶用這柔柔糯糯的聲音喊着想吃,你也會拼了命的想要滿足他。
光是看着他那扁着的小嘴兒,顧念兮都心疼不已。
“來,吃口糖就不餓了!”
顧念兮把一顆奶糖掰小塊了些,塞進聿寶寶的嘴兒裏。
糖很甜。
以前,她也愛極了這樣的味道。
甚至還曾經跟蘇小妞逃了課,就爲了到d市小鎮上的一家甜品店,品嘗這甜膩的口感。
可不知道爲什麽,今天如此甜蜜的口感,卻讓她嘗到了一種苦澀的味道。
談參謀長,我和寶寶遇到危險了。
你趕快出現,好不好?
她也是個人,也會擔心和害怕。
可在孩子的面前,她卻是個母親,所以她必須讓自己看起來強大些。
就算有再度的擔心和苦澀,她隻能往自己肚子裏頭咽。
隻是,就在顧念兮以爲自己可以掩飾住自己的無奈和無助的時候,她卻從聿寶寶的嘴兒裏聽到了一句帶着梗咽的哭喊聲:“媽,我要爸……”
也對,就算他還小,他也能感覺到現在氣氛的緊張。
更懷念,在談逸澤懷中那種莫名的安全感。
而原本以爲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一些的顧念兮,在聽到聿寶寶提及談逸澤的時候,内心所建立的千千萬萬道防線,都在頃刻間轟然倒塌!
她也想念他們家的談參謀長,想念在他懷中那種安心的感覺……
可怎麽辦?
他還沒有來,這該怎麽辦才好?
若是這些人真的打算對他們娘倆動手的話,那該怎麽辦才好?
要是一個人的話,她估計還有逃脫的可能。
可現在,她還帶着聿寶寶。她能跑得了,孩子跑不了。
再說了,她肚子裏還有個寶寶,要是跑急了肚子裏的這個可能也保不住了……
光是想到這可怕的後果,顧念兮的心頭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壓制住似的,透不過氣。
“寶寶,等回家咱們就能看到爸爸了!”
将懷中的聿寶寶摟得更緊些,顧念兮将他的頭按在自己的懷中,企圖給他談參謀長的那種安全感。
隻是在他們娘倆相互依偎着,尋找着安全感的時候,有個男人出現在了這幢豪宅的樓梯口。
看到這母子倆相互依偎着的畫面,男人的瞳孔縮了縮。
他放慢了步伐,企圖不去驚擾到這對母子。
但他發現,他所做的還是徒勞。
因爲時刻處于防禦狀态的人兒,是最爲敏感的。
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顧念兮已經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連帶着,她懷中剛剛一直握着的奶娃子,可看了過來。
察覺到這兩道實現的時候,男人仍舊是不慌不忙。
“怎麽,我準備的菜品難道不和兩位的胃口?”男人下樓的時候,慢步來到他們娘倆的面前。
上下打量着這對眼眶都有些微紅的母子,男人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那包剛剛開啓的奶糖上。
“是你……”
顧念兮皺着眉心,對上那個男人打量了好一陣子之後,才開了口。
這男人,其實看上去顧念兮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因爲,那雙如同鷹隼般犀利的眸……
和談逸澤的那雙眸子,看上去真的很相似。
不,應該說,這雙眸子比起談逸澤的,和談妙文的更爲相似!
若不是比起談妙文來,他的眼圈周圍多出了好些紋路,顧念兮還一度以爲這人便是談妙文。
因爲這男人和談妙文,長的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對,沒錯。
這個人,便是下午出現在市委召開的老城區競标會議上,king集團的代表人——談妙炎!
換句話也可以說,這人便是談妙文的親生哥哥,談逸澤的另一個表叔!
隻是,因爲談妙文的那一層關系,他們兩家這些年來都存在着隔閡。
顧念兮也一直到現在,都因爲這其中的某些原因,都沒能和這位表叔見上面。
不過她也知道,這人其實也沒有打算和他們相認的想法。
不然,那個會議上,他也不會和各個出席此次老城區競标大會的人都握了手,唯獨漏掉了她顧念兮!
顧念兮是想過,這次将她和聿寶寶給綁過來的,可能是談逸澤的仇家。
但沒有想到,會是談妙炎!
顧念兮設想過,這次king集團如此大張旗鼓入駐a市之後,可能會有的争鋒相對。但沒有想到,這對峙這麽快就上演。
而且,還連帶着她的孩子……
“是我,不然你覺得會是誰?”
說這話的時候,談妙炎笑了。
那種笑,比起談妙文的笑,還多出了一絲飄渺。
讓你看不透看不穿,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些什麽。
而顧念兮也聯想起,談逸澤曾經跟她說過,那些你所看不透的東西,往往才是最爲緻命的。
一時間,顧念兮渾身上下的小刺都好像被刺激到,蓄勢待發。
“談妙炎先生,我隻是不明白你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既然人家不想要和她攀親帶戚,顧念兮也不會去找這一層面的關系。
畢竟,某些關系戳開,可能越是緻命的。
“我如果說隻是請你過來,吃個飯聊個天,你信麽?”男人随意的在顧念兮身邊的餐桌上落座。
這上面,其實攻擺着三幅碗筷。
而談妙炎現在落座的面前,正擺着一副碗筷。
和談家人一用,他習慣性的在吃飯之前,盛了一碗湯。
不過,他沒有先喝湯,而是直接将這一碗湯遞給了顧念兮:“給孩子喝吧。想必他餓壞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看了一眼扁着小嘴的聿寶寶。
“……”
但顧念兮卻沒有直接接過他遞來的湯,也等同于沒有接受他的好意。
看着顧念兮的警惕,他貌似也察覺到顧念兮在警惕什麽。
“放心,我不會對一個孩子動手的!”
聽着他的這話,還有看到那碗熱騰騰的排骨湯,顧念兮其實已經有些心動,想要接過去喂聿寶寶。
折騰了一個下午,聿寶寶也餓壞了。
那沒精沒神的樣子,真讓人疼到了骨子裏。
可就在這個時候,聿寶寶在盯着談妙炎看了許久之後,卻喊出了一句:“文爹地?”
聿寶寶嘴裏的某個字,似乎刺激到了某個男人的神經。
本來還雲淡風輕的臉,下一秒像是密布陰雲,随時都有可能是暴風雨來襲的天。
可聿寶寶沒得到回應,還有些不死心。
小嘴兒動了動,又甜甜糯糯的準備喊:“文……”爹地。
但後面的兩個字,沒喊出來就因爲被顧念兮捂住了他的小嘴兒,而發不出聲音來。
不過顧念兮清楚,這孩子估計是将這談妙炎認成了談妙文。
說實在的,這談妙文還真的很疼愛他們家的這個孩子。
從出生開始,原本談逸澤口中一年四季居無定所的男子,卻尋常會出現在他們談家大宅。
有時候就算顧念兮不在,他也能逗着聿寶寶好一陣,然後将自己從世界各地收集到有意思的東西,送給聿寶寶當見面禮物。
有時候是各種有趣的糖果,也有時候是各種可愛的小本子。
更有時候是各種仿真槍。
總之,對于這個孩子的寵溺,讓顧念兮看到了談妙文不同尋常的一面。
也或許是因爲談妙文對這孩子寵愛有加,所有聿寶寶也如願的喊了他一聲:“文爹地”。
隻是,今天見到面,因爲談妙炎實在長的和談妙文有些相似,聿寶寶給認錯了。
将面前這個男人,認成了那個會帶給他好玩東西,給他安全感也不低于談逸澤的文爹地。
但他說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已經成爲了另一個人生命中的禁忌。
就如同談妙文,現在已經成了二叔公一家子生命中的禁忌。
但因爲顧念兮捂着聿寶寶的嘴兒有些來不及,還是讓他喊出了一個“文”字。
看着談妙炎變幻莫測的那張臉,以及他随便擱在了另一頭的湯,顧念兮還真的很擔心,他們家這個沒有心機的聿寶寶,将面前這個人給惹怒了!
與此同時,談逸澤趕到了周子墨所在的警局。“怎麽樣?”
此時的周子墨,正坐在電腦前,調出各種檔案。
見到談逸澤進來,警隊裏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對着談逸澤敬軍禮。
這是他們所有人所崇拜的神。
每次見到談逸澤,所有人都不由得在心裏感歎着。
雖然心情不能平靜,但談逸澤還是對着衆人敬了個軍禮,算是回應。
“談老大,嫂子是在這個路口被人帶走的。你看……”
說這話的時候,周子墨已經調出了當時的視頻。
談逸澤看到,這就是在他們家附近的那間超市。
每次聿寶寶喊着要吃零食的時候,顧念兮都會帶着他到那裏去。
和韓子所說的時間對應,顧念兮确實在那個時候帶着聿寶寶去了那家商店。
從裏頭出來的時候,顧念兮将糖果放在自己的寶寶,一手拉着蹦蹦跳跳的聿寶寶。
看着監控攝像頭上拍到的那張臉蛋,談逸澤有種幻如隔世的感覺。
如果知道今天讓他知道,今天讓顧念兮出門會讓她遇上這樣的狀況的話,打死他都不會答應讓她離開。
畫面,在談逸澤心疼的歎息中繼續。
很快,畫面上出現了一輛白色的面包車。
車上,下來了幾個人。
顧念兮不知道和那幾個人交涉了什麽,很快就跟着他們上了車了。
車子,很快就消失在了畫面裏。
畫面定格的時候,周子墨說了:“談老大,我看上面是小嫂子主動跟着他們離開的,應該目前還不至于有什麽危險才對!”
“不一定。我猜這丫頭是想到帶着孩子估計是逃不了,怕這麽一逃難免會傷到孩子,所以才勉強妥協上車的!”
盯着電腦屏幕,談逸澤的眉心緊皺着。
而周子墨知道他的心情,便按下了重播畫面,将剛剛顧念兮出現到消失的那一段再度撥了一遍。
而談逸澤再度察看了這個片子的時候,眉心微皺。
“老三,你把這一段中間停一下!我看到兮兮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了!”
“好的!”
畫面定格在了16點47分。
就在顧念兮跟着那群人上車的時候,她的手上有個白色的物體掉落。
“我覺得應該是小嫂子故意弄掉的。應該是打算讓你知道她在這個地方被人帶走的!”
周子墨翻看了一遍畫面之後,不由得佩服顧念兮的機智。
“我現在就讓人到那個地方找小嫂子丢下來的東西。我們現在開始尋找這輛面包車經過的途經。”
周子墨說。
而談逸澤這邊打電話讓人在各個路口設卡,攔截可疑車輛。
整個a城,此刻就像是一個圍城,布滿了他談逸澤的眼線,就等着那輛車子出現,拿下他們。
但就算是這樣,談逸澤還是感覺到了不安。
那種不安,比當時看到顧念兮生聿寶寶之前,渾身是血躺在血泊中的畫面,還要更甚。
“老三,要是找不回她,我怕我會瘋掉的!”
眼下,出動了幾個警局的警力,他們已經大緻知曉了那輛面包車可能停靠的位置。
周子墨和談逸澤,也準備出發了。
動身之前,周子墨看到了談逸澤掏出他配備的那把槍……
他伸手,拉住了談逸澤的。
“談老大,事情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
“會麽?兮兮和孩子,會沒事麽?”
那黑眸裏的孤寂,是周子墨所沒有看到過的。這還是周子墨第一次看到,原來談老大也會有如此慌亂的一面。
一改尋常這個男人雷風厲行的作風,不是談逸澤軟弱無能。
而是他真的害怕,自己找尋過去的時候面對的會是顧念兮的屍體……
聯想到小劉那一次,他感覺自己的心髒整個都被提起來了。
“談老大,你現在不可以這樣。小嫂子和孩子,現在都等着你。你千萬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倒下去,不然他們真的就有危險了!”
周子墨說到這的時候,旁邊剛剛被派出去到顧念兮被帶走事發路段調查的兩個民警回來了。
見到周子墨,他們将在路口找到的東西遞給了他。
“這是有人在附近撿到,放在商店老闆娘那裏。我想,它應該就是談參謀長夫人留下來的那塊表!”
周子墨沒有說什麽,直接就将手上的東西遞給了談逸澤。
看到這東西的時候,談逸澤隻是疼惜的摩挲着那塊已經被磨損到了表的表面。
顧念兮喜歡白色。
所以那一天,在路邊攤看到這塊表的時候,她高興的纏着他買下來了。
雖然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但談逸澤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歡這表。
就算不帶,她每天都會拿出來細細的擦拭一遍。
她如此珍惜的東西,若不是情況緊急,她也不會丢下來,隻爲讓他知道她的下落……
兮兮……
他的兮兮……
估計在那個時候,她最擔心的還是他找不到他們娘倆,會發瘋吧?
隻要想到顧念兮現在可能遇到的場面,他的心就像是被千刀萬剮一樣。
“老三,我們即刻出發,不得有誤!”
對啊,現在可不是他談逸澤軟弱的時候。
他的兮兮,還在等着她。
從她在情急之下還将心愛的表留下來他便可以料想到,這丫頭還盼望着和他談逸澤重聚的那個時候。
兮兮那麽堅強,他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軟弱呢?
那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看不起的!
手握着顧念兮的表,談逸澤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
而看到瞬間恢複過來的談老大,周子墨他們也頓時有了底氣。
“yes,sir!”看着一臉嚴肅的談逸澤,周子墨做了個頗爲歐美的遵命動作。
很快,這一聲之後,整個警局都有了動作。
一輛接一輛的警車,開始從警局裏頭駛出來。
那鳴笛的聲音,讓走過路過的百姓,都有些心慌。
大家都在紛紛議論着,這大晚上的城裏難不成發生了什麽大事情。
“談老大,剛剛的幾盤監控錄像表明,劫走了小嫂子的車子就是在這一條路上消失的。”
一路上,談逸澤的鷹隼不時注意着路兩邊的路況。如此認真專注的眼神,不難看出此刻這個男人并不像放過任何一個顧念兮可能被藏着的地點。
而周子墨一邊研究地形,一邊跟談逸澤分析着這附近的路況。
雖說他們是本市的人,但這一片可是郊區。
他們尋常當這邊來的次數,真的很少。
對這裏的路況,自然不是很熟悉。
“老三,這邊下去的第二個還有那邊的第三個路口,有沒有監控攝像探頭?”在這一條路上開了兩遍,談逸澤的眉頭皺了皺。
有種感覺,顧念兮應該在這一片中。
“談老大,這邊今天才開始規劃建設。你看這邊的這一排别墅,都是今天才建起來的。”
因爲這一片地區,是周子墨的管轄範圍。所以他對着和諧,多少還是清楚的。
“沒有監控攝像探頭的話,這就棘手了。”看了一眼已經下去的好幾批民警,在這附近調查走訪,談逸澤眼裏的擔憂越來越濃。
警察,其實也有權利的限制,并不意味着警察就能爲所欲爲。
沒有證據進屋強行搜查的話,恐怕會引起市民的不安和憤怒。
但若是都找到這,還找不到顧念兮的話,談逸澤覺得自己真的會奔潰的。
在他所看不到顧念兮的這十幾個鍾頭時間裏,她到底會遭遇什麽事情,誰也不敢想像。
而在談逸澤周圍的人也都知道,這個叫做顧念兮的女人對于談逸澤而言有多麽的重要。
沒有他,談逸澤的世界會是一片廢墟。
而這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的悲涼,也讓人不懷疑,若是那個女人從此消失,若是他談逸澤的世界變成一片廢墟,他絕對也會拉着所有人跟着他一起痛苦,一起跌進那萬劫不複的深淵。
正是看透了這一點,周子墨這個時候才沒有直接加入那些人的搜查行動,而是跟在談逸澤的身邊,當總指揮。
因爲他擔心,再找不到顧念兮的話,他真的會發瘋的。
周子墨怎麽也不會忘記,談逸澤在當初特種兵的戰役中那種一天殺戮超過五百人的戰役中,混身染血的場景。
其實,他們這群兄弟,當初不止有五個。
是六個!
還有一個,年齡也是最小的,名字叫王鑫。
也正是因爲年齡小,當初談老大對那孩子也是照顧有加。
隻是在執行那場特殊的任務中,年齡最小的王鑫,也是最有弱點的,被敵人當成了靶子,所有的子彈,和彈藥,都朝着那孩子身上招呼。
可當時他們幾個,都各自埋伏在屬于自己的角落裏。
如果那時候一動,所有的計劃都會功虧一篑。
那一天,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王鑫,被一顆顆的子彈穿透心髒。
也因爲那個時候他們都顧全大局,所以才能在最後關頭取得了任務的勝利。
隻是任務勝利的那一刻,談逸澤卻跟殺紅眼的修羅一樣,不管是跪地求饒的也好,還是企圖逃跑的也好,這男人一槍射殺一個。
那是一個人在完全崩潰的狀态下,對感情無助的宣洩。
隻是那樣的談老大,真的和地獄的修羅沒有什麽區别。連他們這些在槍林彈雨走過的兄弟,在看到那些敵人一個個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場景,都後恐不已,更别說其他人。
時至今日,周子墨也相信淩二爺他們對于這件事情還記憶猶新……
所以,若是再找不到小嫂子的話,周子墨認爲自己有必要聯系淩二爺他們幾個了。
不然,按照談老大這個狀态,勢必會造成大範圍的傷亡……
“咯吱……”
周子墨轉身的時候,便看到談逸澤已經推開車門下去。
而他的手上,那把跟着他征戰多年的槍還别在他的腰身上。
“談老大……”
惶恐,不安。一時間,齊聚周子墨的心頭。
他真的很害怕再一次看到,那重現人間的修羅。
不可以……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談老大再回到以前的那個樣子。
不可以!
顧不上通知淩二他們,周子墨連忙跟着談逸澤跳下車。
“談老大,我知道你着急小嫂子。但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他跟上去,有力的臂膀企圖禁锢談逸澤的身。
可到頭來,周子墨發現,他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徒勞。
談老大在部隊呆着那麽多年,就算他周子墨也不是他的對手。
三兩下,他的束縛就被談逸澤掙脫了。
可周子墨不死心,不管談逸澤掙脫了他多少次,被撂倒了多少次,他還是照樣跟上去,死死的抱住談逸澤的身子。
“談老大,我求你……求你不要變成這樣好不好?”
暗夜中,周子墨的低吼聲,帶着悲涼。
他真的不想在看到談老大回到以前那樣。
不可以……
好不容易才走上正常生活軌道,他好不容易才收獲了屬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将自己的幸福生活給破壞了。
而這邊一系列的動靜,自然也引得整個道路上在挨家挨戶排查的民警的注意。
按理說,他們看到這樣吵鬧的畫面,是應該趕過來制止的。
但來的人在看到談逸澤那雙遍布了嗜血的紅的眼眸,都開始猶豫着該不該上前。
夏夜叙叙吹拂過的微風中,是誰用如此無助的對着天空呐喊着:“老三,我不行了!沒有她,我會奔潰的……”
如果沒有她的加入,他的生活一直漆黑也就罷了。
可因爲她的加入,他的世界開始有了顔色,開始有了笑容。他也才懂得,原來生活也可以如此的美好……
若是突然再度将她抽空,仿佛一場夢,他真的會奔潰,會拉着整個世界的人一起跟他沉淪在痛苦中的……
“談老大,就算不是爲了你自己,也要想想小嫂子。若是她還好好的活着,你卻爲了她作出那樣的事情的話,她會有多傷心。”
兩個同樣剛毅的男子,如此歇斯底裏的抱在一起,倒不像是腐女們所能想象到的那種浪蕩**。而是一種,剛烈的碰撞,絕望而凄美……
“周隊,周隊!x道交叉路口處,有一個抱着孩子的年輕女人出現。一頭長直發,一條白色連衣裙,和所描述的人極爲相似!”
就在周子墨想方設法想要牽絆着談逸澤的時候,他的對講機處傳來了聲響。
因爲怕談逸澤崩潰,周子墨和局裏借調了幾個警隊,分别在城市的各個主要岔口設卡,攔截可能的嫌疑車輛。
至于顧念兮的模樣,其實也沒有那麽多人見過。所以談逸澤便想到了顧念兮今天早上出門穿着的白色連身裙,以及她那頭最讓他心悸的長發。最後還有那個今天一直調皮搗蛋跟在顧念兮身邊的聿寶寶。
三個特點結合在一起,進行全程搜查。
一旦有上訴三個點結合在一起的人出現,周子墨便要求他們立馬傳送人物的照片過來。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否認掉了三個人。
所以對于這一次那邊對講機傳來的聲音,周子墨也是随口應道:“馬上傳送人物的照片!”
他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看着談逸澤。
不能讓他在找到顧念兮之前除了什麽岔子。
但對講機卻沒有傳來應承的答案:“周隊,這女人看樣子很不舒服,卻不肯讓我們的人照照片,一直死死的抱着孩子低着頭不肯讓我們照照片!我看,她會不會是把我們當成可能傷害她和孩子的人?”
抱着孩子死死不給照照片?
聽到這話,周子墨還有些納悶。
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小氣的人。
隻是正當周子墨對着對講機準備交代些什麽的時候,電話那邊的人也保持着通電狀态,像是還準備朝着他報告什麽,有個女音卻突然闖了進來:“不準你們欺負我和我寶寶!你們再走進一步,我就告訴我家談逸澤,說你們想要欺負我!”
不尖銳,卻充滿防備的女音,一時間引得周子墨的注意,更讓剛剛暴躁的男人一下子沖了過來。
“是兮兮的聲音!這是兮兮的聲音!”
這确實是談逸澤的聲音。
也隻有那個女人,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連名帶姓的喊着他談逸澤的名諱。
可那如同受了驚的鳥兒的語氣,一聽就直接揪着他談逸澤的心。
那一刻,他半秒鍾都等待不了。
直接搶過周子墨手上的對講機喊着:“我是談逸澤!”
“聽我的命令,你們照顧好她,不要去刺激她,我馬上趕過去!她要是有個閃失,我讓你們全都陪葬!”
雷風厲行,這才是他談逸澤做事的風格。
在聽到這一番話,和看到談逸澤那已經快速鑽上車子的身影,周子墨才松了一口氣。
果真隻有小嫂子,能治的了談老大!
顧不得多想,周子墨也趕緊握着對講機沖上車。
沒坐穩呢,談老大就拉動了車子的引擎了!
在周子墨的一聲驚呼中,車子便朝着對講機裏剛剛所說的那個地點飛迸而去……
a市的夏夜,隻要太陽一下山,涼風習習。
早上還那麽炎熱,穿着短袖的天,到了晚上就必須要套上一件外套才行。
可出來開個會,還真的沒想到會多耽擱那麽長時間,所以顧念兮的身上也隻有一件薄薄的雪紡連身裙。
站在立交橋的某個交叉線上,夜風叙叙吹拂下顧念兮那條飄逸的長裙,随風而舞。三千青絲,也被鳳兒自然的吹在肩膀後頭。
但那雙受驚了,而時刻緊盯着他們的眼眸,卻也讓人的心揪起。
看着這樣的顧念兮,有人嘗試着想要給她地上水和食物,也有人嘗試着給她地上需要的外套。
可這一切的東西,都被這個女人給揮開了。
她不需要其他人的東西,她隻要一個談逸澤。
現在的她,真的好累好累。
抱着孩子,又走了那麽長的一段路,她的體力都給耗盡了。
又累又餓的情況下,她越來越想念談逸澤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對那個男人原來是那麽的依賴和依戀。
在飽受驚吓了這麽大半天之後,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在那個男人的懷中好好的睡上一覺。
或許是站的有些累了,顧念兮索性抱着孩子蹲在立交橋上,将腦袋埋在已經同樣累的睡過去的寶寶的脖子裏。
女人現在出現的疲憊狀況,讓所有人都很是擔憂。
他們是警察,也大緻的知道這女人現在是體力透支的狀态。但剛剛周隊還吩咐他們,這女人肚子裏還有孩子,讓他們小心行事。
如今,女人的狀況越來越不好。
立交橋上的風兒,也越來越大。
而女人的衣衫單薄,看上去瑟瑟發抖。
這樣下去,她真的沒有問題麽?
可他們嘗試着上前的時候,女人又執拗的往後推去。
在這樣的堅持中,在不遠處傳來了車子的聲音。
其實,在顧念兮出現在這裏,又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之後,這條路現在已經限行。
能開到這裏的人,也隻有那個因爲擔憂她,恨不得将整個a城給翻過來找的男人了。
看到那輛白色牌照的車子之時,所有人自動自覺的閃到了一邊。
車子沒停穩的時候,車門就打開了。
一雙軍靴,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
铿锵有力,帶着一份稍有的急迫感的步伐聲朝着顧念兮所在的方向傳去。
而所有人在看到這男子出現之後,立馬退到兩側,讓出了一個過道,讓這個男人得意到女人的面前。
當看到半蹲在立交橋上,還死死的抱着懷中孩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顧念兮之時,談逸澤的眼眶紅了。
“兮兮……”
談逸澤的嗓音,微啞。
但這不妨礙,這蹲着的女人認出他的聲音來。
從下午到現在,她無數次盼望着聽到這麽熟悉,又帶着她所依賴的寵溺的嗓音。
如今,夢想成真,卻讓顧念兮感覺有些不真實。
擡頭,她的目光和那個男人的四目相接。
那一刻,她今天努力所掩藏起來的懦弱和無助,委屈和不安,全都跑了出來,彙聚成鼻尖那抹酸澀。
霎那間,那僅存于心裏最後一道防線,轟然倒塌。
淚,像是洪水猛獸般,來的那麽的讓人措手不及。
盯着那個宛如天神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顧念兮站起了來。
“談逸澤,你怎麽才來……”
她的頭發,有些淩亂。
也對,一整天都在外頭蹦波,連梳洗都沒有。又加上吹了兩個鍾頭的冷風,現在她那頭長發真的有些亂。
夜風吹過的時候,顧念兮的淚水滑落。
連帶着她的梗咽,也被這微涼的夜風給吹散了。
聽到這個聲音,談逸澤感覺原本就要坍塌的世界,突然出現了一抹光。
那道光,是他談逸澤最依賴,也是最爲迷戀的。
那一刻,這個男人再也顧不得當時有那麽多人在場,一把就将那個在夜風中顫抖着,如同一隻被遺棄在路邊,收緊了委屈的小寵物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對不起兮兮,我來晚了……”
他知道,這一天在外面,她肯定受了不少的委屈。聽她和這些警衛叫器着的時候,他也可以感覺到這丫頭是那麽的希望見到他談逸澤。
所以,他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而她的埋怨,也沒有讓他傷心難過。
隻讓他覺得,很心疼……
整個畫面,真的很唯美。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周圍有不少淚腺發達的女警員,都掉淚了。
而一旁的周子墨也知道,這一天的分離對于他們夫妻來說真的是太難熬了。
如今這樣的時候,還是讓他們用彼此的溫度溫暖對方的心比較好。
其他人,還是不要介入的好。
所以,在不影響他們的前提下,将顧念兮懷中的聿寶寶給抱了出來。讓他們夫妻,盡情擁抱……
“兮兮,對不起我沒有及時趕到,讓你受委屈了!”
談逸澤的整個腦袋,都死死的黏在顧念兮的脖頸上。仿佛隻有用這樣脖頸交纏的方式,才能讓他不安的心得到安慰。
“老公,别說了。我知道,你也一定很擔心我,很擔心寶寶……”
或許也是因爲察覺到談逸澤擁抱着她的身子都帶着些許的顫抖,她這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也在害怕。
“老公,你别擔心我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家,給寶寶弄點吃的東西吧。他餓了好久,到最後哭着睡着了的,我……”
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擔心肯定不會少于她對他的思念,顧念兮嘗試着用自己的柔聲來安慰這個男人。
卻在這話說了一半的時候,突然朝着後面倒去。
若不是談逸澤在第一時間察覺到,趕緊将她護住,後果不堪設想。
顧念兮此時的身後,是立交橋的下方。
要是這麽栽倒,怕是……
“兮兮,兮兮你怎麽了?”
談逸澤拍着顧念兮的臉頰,希望能将她叫醒。
“老三,兮兮不對勁。我得馬上把兮兮送去醫院,你幫我把孩子照顧好!”
“談老大,我還是跟着去吧。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再說孩子也需要檢查一下。我感覺他好像發燒了!”
周先生也是有孩子的人。
雖然照顧孩子不打在行,但他好歹也當了幾年奶爸了。剛剛接過孩子的時候,他就感覺這孩子在發低燒。
“那好,我來開車。我們馬上去醫院……”
于是,這入夜的a城街道,又上演了一場警車開道,送顧念兮上醫院的戲碼。
那呼嘯而過的警車鳴笛聲,都讓每個人有些惴惴不安……
忙活到大半夜總算趕回家了,周先生實在感覺有些疲勞。
晚飯他是吃了一半出去的,折騰到大半夜他也餓得慌。
不過幸好,能阻止了談老大不發瘋,周先生感覺自己終于松了一口氣。
回到家,肚子還叫的歡暢,周先生自然而然的朝着廚房走去。
還是先填飽了肚子,他在上樓去吧。
免得一進去,吵醒了周太太不說,還讓她大晚上的給自己下廚房熱菜,那多不好。
隻是一進廚房,周先生便看到廚房裏的燈還亮着。
而擺在桌子上的,當然還是他出門前的那盤炒肉絲。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這盤炒肉絲的上面,還有騰騰熱氣。
這說明,有人在此之前有人将他的飯菜又給熱了一遍。
這麽說,周太太還沒睡?
沒敢在廚房多呆,周子墨直接繞到了大廳。
指間周家大廳裏,周太太披着一件薄外套,正靠在沙發上。
不過她似乎很累,靠在沙發上的她打着盹。
周太太最近這段時間接下了兩個大設計方案,每天都跟陀螺似的,沒有個停歇的。
而他最近都在跟蹤一組犯罪團夥,沒能在她身邊照顧她。
看着幾天不見都明顯瘦了一圈的小臉,周先生心疼的将自己身上的警服外套脫下,蓋在了周太太的身上。
那熟悉的味道,讓睡的不是那麽踏實的周太太醒了過來。
“周先生,你回來了?我廚房裏給你熱了菜,趕緊去吃吧!”
她看到他回來,第一時間不是問其他的事情,而是在乎他的溫飽問題。
她的溫柔,她的愛,一直都藏在自己的心頭……
“周太太,我好餓。”眼眶有些幟熱,周先生索性将腦袋窩在周太太的脖子裏。
那樣子,看上去老愛呆在她懷中撒嬌的小齊齊沒什麽區别。
“餓了趕緊去吃吧。要是不夠的話,我再下廚房給你弄倆雞蛋吃。”
“周太太,你親我一下,我沒準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