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兮的眼神,貌似沒有之前對着他的時候那樣的嚣張跋扈。
本來不寬敞的小房間,在這個時候貌似變得有些空曠。
周圍,安靜到詭異。
仿佛,兩人都自動的屏蔽了周圍一切喧嚣。
他的眼裏,隻有她顧念兮一個人。
而她的眼裏,亦隻有談逸澤一人。
兩人就這樣的安靜的對視,看似沒有人想要打破這個氣氛。
而顧念兮,其實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了沒有和這個男人這樣安靜的對望着。
貌似從上上次出任務回來之後,這男人總之用詫異的冷漠對待她。
有時候明明她想要拉着他好好的看一看他,他也總是回避她顧念兮。
那個德行,一看就是滿肚子的心事。
顧念兮不是沒有嘗試過讓這個男人将滿腹心事給說出來,可每一次她一說到點子上的時候,這個男人卻都有意識的離開。
幾次三番之後,顧念兮也煩躁了,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式的不想理會他。
而這樣下來,兩人之間的交流也越少了。
這也會導緻今天這一條路。
談逸澤貌似也很久沒有好好看這丫頭了。
丫頭的臉上,瘦了點,也白了點。臉色不是很好,看樣子是這段時間被肚子裏的孩子給折騰的。
不過,她就算懷孕了,皮膚還是一樣的細膩。
沒有什麽痘痕,隻有鼻尖上出現了兩個小黑點。
不過看着不愛眼,在談逸澤的眼裏反而多了一些調皮的味道。
不過回想起來,那玩意兒,當初顧念兮懷着聿寶寶的時候也有。
再說,談逸澤也記得前一陣顧念兮貌似也跟自己抱怨過自己臉上長了斑的事情。
如果當初自己再仔細一點待她的話,會不會也就不會對懷着身孕的她作出那麽多該死的事情,還差一點讓她發生危險?
想到這的時候,談逸澤的手身上前,輕輕的摩挲着面前那張小而精緻的臉蛋。
那輕手輕腳的感覺,讓顧念兮覺得自己好像是某個被談逸澤捧在掌心中的易碎物品。
他的手很大,骨節也均勻好看。
指腹的位置還帶着常年舞刀弄槍留下來額的老繭,輕輕摩挲着她的臉蛋的時候,這手好像是帶着魔力,讓她的臉蛋有種微微的燥熱感。
看着顧念兮盯着自己手的動作,那近乎傻傻的感覺,讓談逸澤的薄唇輕輕的向上提起。
他的笑容很淡,但這樣的笑容卻多了幾分真實。
“談逸澤……”
不知爲何,她的腦子就像是被别人操控了一樣。
那張嘴,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輕聲的呢喃着他的名字。
而談逸澤聽到她喚出他的名字,眼底的笑意越濃。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談逸澤的連突然朝着顧念兮的壓近。
顧念兮也看到了談逸澤的臉在自己的面前放大。
但沒有之前那麽歇斯底裏的反抗,而是安靜的閉上眼,似乎她也想要接受他的吻。
這樣的回應,讓談逸澤頗爲滿意的再度輕笑。
一切,就要水到渠成。
可就在這個時候,卧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門外面,響起了一個不怎麽友善的聲音:“兮兒,怎麽這麽晚還不起來?”
因爲這個聲音,打斷了兩人就要吻下去的動作。
而顧念兮也頓時回過神來,慌亂的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那仿佛受了驚的小獸,眼眶有些微紅和慌亂,像是害怕被别人發現做錯事的自己。
門外的人,是他談逸澤的嶽父大人。
說起來,嶽父大人貌似把他談逸澤當成情敵了。
不過說到底,談逸澤也明白嶽父大人的心情。
兮兮這丫頭據說可是顧市長的掌上明珠。
而他竟然在不聲不響的情況下,将顧市長的掌上明珠給拐走了。
這要是換成他談逸澤的話,估計也會有殺人的沖動。
正因爲理解了顧市長的心情,所以每次談逸澤也對嶽父大人的行爲非常理解。
而這次,貌似嶽父大人的火藥味道濃了點。
難不成,嶽父大人已經弄出點什麽端倪了麽?
可不對啊!
兮兮的樣子,看似還沒有讓顧家的人知道她懷着身孕的事情。
所以,顧家人對他談逸澤的不滿,應該還不至于到這個程度才對。
但不管怎麽着,談逸澤都知道,這一次的嶽父大人恐怕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除了顧印泯同志的聲音之外,還有個甜甜糯糯的聲音:“爸……”
聿寶寶也在門外!
這個發現,讓顧念兮的小臉瞬間騰紅。
她也顧不得去收拾其他的東西,三兩步就跑去開門了。
“爸,您回來了啊?”
和站在門口的顧印泯同志打完了招呼之後,顧念兮又半蹲下來抱起正在下面撲騰着引起關注的小寶寶。
被抱在懷中的聿寶寶,總算是證實了自己的存在感,又開始鬧哄哄了。
“媽,要爸……”
其實這聿寶寶的意思是表示,他想要爸爸。
可這話落進大人的耳裏,卻有着别樣的味道。
特别是顧念兮,那張本來就嫣紅的小臉蛋,現在又多了一份粉色。
本來是有些帶着病态白的小臉,現在竟然紅撲撲的。
一雙大眼就像是鑲嵌在白玉中的琥珀似的,别提多好看了。
但女人醒來的時候越發的好看,也就越發的證明剛剛發生過什麽事情。
“先洗臉刷牙,然後吃早餐,想玩什麽再玩什麽,知道麽?”
顧念兮沒有理會聿寶寶這鬧哄哄的,直接抱着他走想客廳的浴室。
這尴尬的氣氛,越是待下去,顧念兮越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
索性将這樣的爛攤子撇下,啥都不管比較好。
顧念兮走了,留下了兩個幹瞪眼的男人。
顧印泯同志的面色不好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裝之後,便挑眉對着還賴在顧念兮床上,有些每個正形的談逸澤說:“你整理好之後,和我出去一趟!”
一番話下來,顧印泯市長也離開了。
而被留在卧室内的談逸澤,頗爲無奈的扯動了唇角的弧度。
而他的心裏則有些納悶。
明明他和顧念兮之間啥事情都沒有發生不是?
可他的媳婦,就是有本事讓人看上去像是都發生了什麽似的!
想到顧念兮那張總是愛騰紅的小臉,談逸澤隻能無奈的起身,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後追着顧印泯同志的步伐,走出門去……
同個時間段的另一座城市——
今天的天氣不錯,又恰逢周末。
剛剛領了薪水的霍思雨,高興的拽着自己手頭上的幾千塊,來到市中心的購物商場。
她已經有好長的時間,不曾到這些地方消費了。也有好長的時間,沒有好好的爲自己買過一件衣服了。
今兒個難得發了薪水,她決定還是要犒勞自己一下。
可看着這玲琅滿目的衣服和裙子,霍思雨的眉心卻始終都沒有舒展過。
原因,自然是這些物品上面的标價……
若是以前,霍思雨也絕對不會去注意這些玩意上的标價。
大部分都是直接試了,或者有時候是連試都不用試,直接看了合适就刷卡走人。
要是在家裏試着不合适,就直接所在衣櫃裏。
可以前那樣揮霍的日子過的有多爽,現在這樣拮據的日子就有多落魄。
就連在這家店裏的營業員,貌似都有些不待見她。
光是這個态度,讓霍思雨想想就惱火。
以前她每次到這裏來的時候,也是這名營業員。
每次都點頭哈腰的,别提有多熱情。
有時候她買的東西多了,這營業員甚至還要幫着她提着到車上去。
可現在呢?
見她霍思雨進來了,這個營業員也沒有多動彈一步。
甚至她靠近那些小物品,像是首飾什麽的時候,那人還怕是被她霍思雨給偷了似的,小心翼翼的盯着她。
隻是霍思雨貌似已經忘記了,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美貌和财富于一身的劉雨佳。
現如今的她,在那些營業員的眼中不過是一個腿跛了,連身上也穿的破破爛爛的,還想要學着人家穿名牌的女人罷了!
霍思雨最不喜歡這些人不待見自己,最後什麽東西都沒有買,就走出了這購物中心了。
隻是在霍思雨走出購物中心的時候,她倒是發現了一個人。
一身西裝,渾身上下又有一股子時下貴公子氣息的男人,不是談逸南又是誰?
隻不過,霍思雨真的沒有想到,她這次見到的談逸南,竟然買了一個旅行箱。
顔色不是女人用的花俏類型,應該是給他自己買的。
但談逸澤現在什麽事情都不做,自然也不用和以前一樣到處出差,他到底買這玩意要上什麽地方去?
再說了,若是談逸南要出差的話,她在家裏頭的時候估計也會聽到舒落心那個老婆娘的嘟囔。
怎麽可能到現在都一點風聲沒聽到呢?
帶着疑惑的心,霍思雨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談逸南的行程很簡單,買了行李箱之後他就在附近的超市裏兜了一圈,買了慣用的牙膏和一個充電寶之後,就離開了。
可這情形,霍思雨納悶了。
看樣子,談逸南這是打算遠行?
買完了這一切之後,霍思雨還繼續跟蹤着談逸南。
買了這些東西之後,談逸南并沒有直接帶着這些東西回家,而是帶着這些東西到了某處公寓,将東西都安置在那裏。
看着那處閑置的公寓,霍思雨也頗爲熟悉。
這還是當初談逸南背叛了顧念兮,和她上床的時候時常帶着她過來的那處公寓。
也正是在這公寓裏,她霍思雨将自己的初次給了談逸南。
也是在這處公寓裏,霍思雨感受到了魚水之歡。
隻是也是在這處公寓裏,她漸漸的走上了迷失的道路。
看着這處公寓,霍思雨也會不自覺的想着,若是當初自己在能夠嫁給談逸南之後,收了手的話,那是不是她也不至于變成這樣狼狽了?
隻是這個答案沒有想出來,霍思雨便見到談逸南已經從裏頭走了出來。
剛剛帶進去的那個行李箱和那些東西,都已經不見了。
看樣子,應該是将東西都寄放在這裏了。
而後,談逸南又開車離開了。
霍思雨也隻能示意出租車繼續跟上去。
談逸南第二個落腳點,是在這a城的遊樂場。
不過到達了這處地方之後,他下了車,卻沒有進入遊樂場。而是,安靜的站在車外,盯着這遊樂場最引人注意的地方——摩天輪。
别人可能不知道,談逸南盯着這摩天輪能看得出什麽玩意。
可霍思雨卻清楚,談逸南之所以會将車子開到這處地方來,還不是在想念顧念兮那個賤人?
當年,談逸南和顧念兮的那些,她霍思雨可是見證人。
霍思雨記得有一次,顧念兮從d市過來的時候,談逸南就帶着她到這邊來玩了。
她霍思雨那時候已經在這個城市混的小有成就了。可成了,當時談逸南在明朗集團的私人秘書。
而當時,談逸南就讓她霍思雨這個私人秘書安排他和顧念兮的約會。
霍思雨本來就見不得他和顧念兮好。
所以,她壞心眼的跟談逸南推薦讓他帶顧念兮來這遊樂場。因爲她不認爲,在這麽幼稚的地方玩,談逸南就算有心再怎麽想跟顧念兮玩浪漫,估計也擦不出什麽火花!
而談逸南一聽到女人貌似都喜歡這遊樂場,也就聽從霍思雨的話帶着顧念兮來這邊玩了。
當時,是霍思雨開車接送他們的。
霍思雨也記得,那是冬天。
顧念兮到這邊的時候,渾身上下包裹的就像是個粽子,連臉都用圍巾包住了,雖然沒有下雪,但對于一個不怎麽習慣這樣嚴寒天氣來說的人而言,這樣還是太冷了。
包了個裏三層外三層的顧念兮,怎麽都看不出曲線美,所以霍思雨也不認爲他們能擦出什麽火花。便讓他們到裏頭玩,而她自己開車車上的暖氣在這邊等。
因爲顧念兮包裹成個小粽子,目标明顯的關系,所以霍思雨對于他們那天在遊樂場上的行動也有所掌握。
而讓霍思雨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們兩人去搭乘了摩天輪。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摩天輪裏頭都做了什麽事情,但霍思雨知道從摩天輪出來之後顧念兮便嚷嚷着要回去了,而且小臉蛋也紅撲撲的,甚至小嘴兒也紅紅的。
那時候霍思雨已經獻身給了談逸南,自然也知道顧念兮這小嘴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
也正因爲這樣,所以她對談逸南的埋怨更深,對顧念兮的妒忌也越濃。
她就不明白,這顧念兮都包裹成粽子了,怎麽還能勾引了談逸南吻她。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霍思雨還是算計着什麽時候讓顧念兮親眼目睹她霍思雨和談逸南的“奸情”。
讓這個男人打消繼續腳踏兩條船的行爲,也讓顧念兮遠離她霍思雨的男人。
可霍思雨真的沒想到,當初她不過是憤恨的想要離間他們兩人的行爲,如今竟然又給談逸南多創造了一個可回憶顧念兮的地方……
站在這遊樂場的門口,談逸南又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之後,他又發動了車子,朝着城市的另一端開去。
霍思雨雖然有些心疼自己打車的費用,但已經跟蹤到這些,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于是,她又示意着出租車司機跟上去。
隻是,這次談逸南到的地方,倒是有些出乎她霍思雨的預料。
原本是想看看談逸南這趟悼念他和顧念兮死去的愛情之旅究竟能有多長,卻不想談逸南竟然開車到了一處小别墅大門前。
這是什麽地方?
霍思雨的疑問,在下一秒得到了回答。
但不是談逸南給她做的解答,而是在這個時候,小别墅的大門打開了。
有個婦人帶着個孩子,出現在這小别墅的花園裏玩耍。
而這人,霍思雨一點也不陌生——陳雅安?
到此,霍思雨也回想起前段時間貌似聽到了陳雅安再婚的消息。
不過因爲之前她在談家意外流産的關系,她現在幾本沒有懷孕的可能,所以她的再婚對象便是一個已經有了孩子,而且也沒有打算再要孩子的中年人。
雖然年齡的差距是有些懸殊了,不過看樣子現在的陳雅安的生活環境也不差。
而她因爲自己身體條件的關系,對待那個孩子也還算可以。
看着他們在院子裏的相處,談逸南怕被他們發現似的,很快就發動了車子的引擎。
而霍思雨心裏有不甘,遂讓司機也緊跟着上去。
這一次,談逸南沒有繼續在街上繞圈子,而是直接将車子開到他和舒落心所住的房子那塊。
見談逸南下車,霍思雨也急匆匆的付了帳下了出租車。
在談逸南即将走進家門之前,霍思雨将他給攔截了下來。
“什麽事?”
談逸南面對她的時候,貌似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面無表情。
和當初,在同一張床上與她一起欲仙欲死的感覺,判若兩人。
霍思雨也貌似知道,現在的談逸南也沒有了和她多單獨相處的耐心,也沒多賣關子便說了:“我剛剛看到你去了陳雅安現在的住所……”
一句話,其實包涵了很多信息。
可這話在談逸南聽來,隻是眸子稍稍的轉了轉,便又如同一趟死水。
“那又怎麽樣?”
他連聲調都沒有提高,如同她霍思雨壓根就沒有進入他的眼似的。
“我就想問一句,你是什麽意思?”
霍思雨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談逸澤原本準備擡手要插入鑰匙扣的動作一頓。
“我就是好奇,霍小姐憑什麽來問我這些?”
這男人,不愧也是多年在這勾心鬥角的職場生活打滾過,一個稱呼就将兩人的關系撇的幹幹淨淨的。
若是别人,恐怕已經打消了繼續詢問的念想。
但她是霍思雨。
她可以爲了一個夢想,連命和自尊都豁出去的人。
“到底爲什麽?”
或許被她追問的有些煩了,談逸南也收起了要是,徑自開口:“爲了虧欠……”
“虧欠?還是爲了愛?談逸南,你可真虛僞。連這點事情,都不敢承認!”
“我沒有必要爲了這點破事隐瞞。不管你怎麽說都好,我對她隻有虧欠。我去看她,也不過是想去诶的那個她過的好不好?”
“除了确定她好不好?你貌似也還去看了另一個人!”
擡頭談逸南才發現,霍思雨在說着這些的時候,帶着冷笑。
男人的眉心,在一瞬間蹙起:“你跟蹤我?”
“沒有,隻不過正好看到你,本想看看你現在一整天也沒有工作到底都在做什麽,沒想到竟然看到你買了行李箱,還去了遊樂場……”
她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盯着談逸南剛剛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然後又說了:“你說我要是告訴談逸澤,你到現在還對你的嫂子念念不忘,你覺得你會是個什麽結果?”
“我警告你,不要這樣亂嚼舌根。你針對我沒有關系,但請你不要針對念兮!”
談逸南也知道,談逸澤現在變成了個大醋缸。
他被談逸澤怎麽做都沒有問題,畢竟他是個男人。
可顧念兮不一樣……
一看到談逸南這個反映,霍思雨笑了。
這樣,才是她認識的談逸南。
隻會因爲顧念兮一個人,而和自己大動幹戈。
而這樣,至少也會讓她霍思雨好過一點。
讓她覺得,自己隻是輸給顧念兮一個人。
而不至于,連陳雅安那樣的角色都輸了。
“念兮念兮的叫,還是挺親熱的。可要是讓你的念兮知道了你剛剛還去看了陳雅安,她會有什麽反映?”
或許,正是霍思雨這樣的糾纏,讓談逸南幹脆閉上眼,徑自說到:“霍思雨,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對陳雅安,隻有愧疚,沒有你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我隻是想要在走之前,确定她好不好?這是我對她的愧疚,你懂麽?不,你不懂!像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懂得愧疚是什麽玩意兒?至于念兮……你想說就去說吧。她現在又怎麽可能因爲我,而有一絲别的情緒?”
若是有,當初她也不至于放棄……
說到最後的這一句之時,談逸南的嘴角,隻有一抹苦澀無邊的弧度。
“你對陳雅安有愧疚?那我呢?”要說是陳雅安的遭遇,其實也和她霍思雨有些相似。
同樣都是嫁給了談逸南,同樣都是在他的身邊消耗了青春,也同樣是懷過孕。所以,霍思雨感覺,這個男人對陳雅安有的愧疚感,應該也對她有才對。
可談逸南卻在聽到這話之後,笑了。
那種笑容,是霍思雨從沒有見過的譏諷。
“霍思雨,說話之前麻煩你先想想你都給我帶了多少的綠帽子!”
看談逸南的臉色,霍思雨也知道自己剛的這話或許有些太過天真了,也立馬恢複了自己尋常的樣子。
但很快,霍思雨又發現了談逸南的那抹怒色迅速的消失了。
随之而來的,是近乎絕望的笑:“其實,我們兩人也半斤八兩……”
背叛愛人,又爲了奪得自己想要的,做過很多龌龊的事情。
不同的是,如今談逸南已經跳出了那個自尋死路的圈圈,而霍思雨現在還深陷在那個圈子裏,不能自拔。
而這段時間,霍思雨住在這裏又時常和母親密謀着什麽。
談逸南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已經沒有辦法管這些事情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設法的給顧念兮通風報信罷了。
隻因爲跳出了那個奇怪的圈子,如今回想起來,談逸南才發現自己當初做的一切究竟有多麽的可笑。
“霍思雨,其實你也該回頭了。再不回頭,一切就晚了……”
如今霍思雨若是執意要将這一條路走完,迎接她的會是什麽,誰都清楚。
到這話她聽不聽,談逸南也不想管,他隻是憑着自己的良知告訴霍思雨這些。
而這話很明顯,在落下隻是霍思雨的臉色也是一僵。
“談逸南,你别用你那副自以爲是的樣子和我說這些,我如今怎麽樣和你完全沒有關系。你最好别幹澀我要做的事情,不然我就将你想要離開這裏的想法告訴你媽!”
霍思雨已經習慣了用這樣威脅的語言和身邊這個男人說話。
而男人卻在聽到這話之時,冷漠的丢下了這句話:“告訴她就告訴她,你覺得我現在還有什麽東西可怕的麽?”
說完這話,談逸南立馬掏出鑰匙,幹淨利落的打開門然後反鎖……
到最後,隻留給霍思雨一扇關閉的門……
而站在這扇門的門口,霍思雨剛剛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卻在門關上的那一瞬坍塌了。
無助的笑,從她的嘴角蔓延開來。
要是有回頭路,她也不至于走的像是現在這樣的狼狽了……
顧念兮壓根就不知道談逸南被顧市長叫出去做了什麽事情,隻知道這男人回來之後渾身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不過看到她抱着孩子站在門口,他還是主動伸手将孩子接了過去。
“這門口多熱,怎麽也不跟孩子在裏邊呆着?”
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兮也注意到談逸澤剛剛傳出去的那一件灰色t恤,背面全部都被汗水浸潤成另一個顔色。
那個半寸平頭,毛發間也能看到晶晶亮的汗珠。
“寶寶朝着要出去玩,沒辦法就帶着他到外面看看……”
顧念兮有些心虛的說着這話。
但談逸澤卻笑了:“兮兮,是你想要等我就直接說出來,我不會嘲笑你的!”
雖然說這話有些自戀的嫌疑,但談逸澤好歹也跟這丫頭生活了幾年,怎麽會不知道她是個什麽性子?
見他大熱天一直都沒有回來,她肯定是擔心了。
你看她現在到了兩杯溫水放在桌上,就知道她擔心什麽了。
這丫頭,真不愧是他談逸澤看中的女人。
鬧脾氣,還是會講究時間和地點。
像現在這樣,當婚姻裏嶽父大人來襲的時候,他們家應該是統一戰線的時刻。
而顧念兮也在這個細節上,處理的不錯。
進屋之後,談逸澤也什麽話都沒有說,直接就往自己的喉嚨裏灌水。
好吧,這樣悶熱的天氣,還真的是罕見。
“這一杯也喝了吧!”
看到他一口氣就灌了一大杯水,顧念兮便将邊上的另一杯也給了他。
“好叻!”
還有什麽比明明在生氣,卻還是忍不住爲他談逸澤擔心的顧念兮更可愛的呢?
接過顧念兮手上的那杯水,談逸澤也沒有着急着喝,隻是拿着那杯水,盯着顧念兮傻笑。
汗水從他那張剛毅的臉上滑落下來,他也隻是随意的用自己的短袖上去蹭幾下。
被盯着有些頭皮發麻,顧念兮也有些别扭,可還不見這個男人喝水,便催促着:“還不快喝下去,我要把杯子拿去洗呢!”
“好好好,保證立馬完成任務!”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對着顧念兮敬了個軍禮,然後手一擡還真的咕噜噜的往下灌水。
不過這水貌似灌的有些太急了,然後這向來号稱沉穩睿智的談參謀長,被嗆到了……
“咳咳咳……”
他咳嗽的滿臉通紅,臉上卻還是帶着那抹笑容。
雖然這感覺真的很不好受,要是被部隊裏的那些兵蛋子看到的話,絕對也會笑話他這麽年紀一大把的男人還跟個愣頭青似的,但談逸澤還是傻笑着。因爲……
“都這麽大的人了,喝口水也能嗆着。”
顧念兮沒有好氣的抱着聿寶寶,在他的身邊嘟囔着。
可嘴上是這麽說,手還是不自覺的去給這個男人拍背,希望他能好過一點。
可拍着拍着,她的手就被談逸澤拽住了。
而下一秒,談逸澤還滿臉通紅的那張臉,就在顧念兮的面前無限放大……
成功的,貼上了自己日思夜念的那張唇瓣兒。
隻是,談逸澤偷香隻是偷了了表面,唇兒才剛剛接觸到顧念兮的唇之時,便被一陣輕咳聲給攪亂了。
“咳咳……當着小孩子的面呢!”
帶着輕哼聲,以及明顯的不悅從門口走進來的,不是今兒個将談參謀長給抓去做苦活的顧印泯同志,又是誰?
在顧念兮的面前,顧印泯同志雖然沒有将自己的敵意全部展現。
但這突然攪亂的人家的好事,和破壞了人家的婚姻的惡劣行徑,又有什麽區别?
沒區别!
在談參謀長看來。
這要是換成他的兵蛋子,他絕對二話不說就讓人家六十公斤負重越野去。
可這對象換成是自己的嶽父大人,談參謀長隻能任勞任怨的放開好不容易到嘴的美味,眼睜睜的看着顧念兮抱着孩子離開了。
顧念兮和談逸澤在親熱的時候被父親給撞見了,當然羞到了姥姥家,隻想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
這時候的她,哪還顧得上同她一樣處于尴尬境地的談參謀長?
再說了,談參謀長的臉皮,在她的心目中個可是處于無人能及的厚實位置。
在她看來,顧印泯同志的打擊報複對談參謀長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于是,老婆帶着孩子離開了,而談參謀長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
而顧印泯同志将這談逸澤給留下,其實也沒有多說什麽。
“忘記早上我說的那些了?”掃了一眼那整件t恤都濕透了的談逸澤,他說。
“沒忘!”男人的嗓音,帶着無人能及的底氣。
這一點,讓本來面色有些陰沉的面色倒是好看了些。
“既然沒忘,就給我老老實實的。”
丢下這話,顧印泯同志也跟着離開了。
談逸澤從他繞過自己的身影看到顧印泯同志手上現在還提着一小袋子的闆栗。
剛剛他們是同一路上回來的。
可到半路的時候,顧印泯同志卻說他還有地方想要去。
于是,談某人隻能下車,用步行代替。
他本來還在納悶呢。
這大熱天的,顧印泯同志不想着早些回家,到底想要上什麽地方去?
不過現在,他倒是知道了。
原來,顧印泯同志是去農貿市場淘闆栗了。
現在這個季節就不是闆栗生産的時節,不過因爲現在的條件好了些,商家會将一些闆栗放在冰櫃裏。等到像是這樣的大熱天,拿出來高架賣出。
而顧印泯同志,剛剛勢必就是去尋找這些東西。
雖然是開車,但買東西也難免要到這些人多的地方推推擠擠的,他身上的那件白色襯衣,也濕了好些。
但渾身濕透的顧印泯,卻還是拿着闆栗就急匆匆的朝着廚房裏走去。
不用他說,談逸澤也知道這嶽父大人想要做什麽?
還不是爲了給他家的小東西弄她喜歡吃的闆栗雞?
除了那個小女人,誰還有那麽大的面子能讓顧市長在這麽大的熱天,抛頭顱灑熱血到農貿市場和别人搶東西?
如此看來,他的這個嶽父大人還真的如同傳說中的一樣,将女兒放在掌心中寵着。
這對于顧念兮而言,自然是好事一樁。
但這對他談逸澤而言,就不是那麽好的事情了。
嶽父大人越是重視寶貝女兒,那不就證明着他談逸澤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越難蒙混過關?
想到這,談某人的歎息聲悄然傳開……
接到淩二爺的電話,是在這個傍晚。
此時,談逸澤正在顧市長的差使下,搬弄着院子裏的花盆。
顧市長說了,這兩天要刮台風了。
要把這院子裏的花草,也移到後院那邊。因爲那一塊地方,有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談逸澤看着顧家大宅後院的那個被顧市長稱之爲“屋檐”的東西,嘴角猛chou。
顧市長,你真确定這連十來公分都不到的屋檐,能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
不過,既然嶽父大人已經交代下來了,談逸澤自然也沒有反駁的道理。
當然,他更清楚,其實顧市長就是爲了此次他讓顧念兮娘倆單獨過來的事情懲罰他。
這些花盆一個個的幾十來斤,加上花盆裏面放的土石還有那些種在裏頭的植物,一個都有上百斤。
而就這樣的花盆,這邊竟然有十來個。
這些,還都是他談逸澤當初從談老爺子那邊給“偷”來的。
本來是想着要哄嶽父大人開心,如今竟成了搬着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沒辦法,既然顧市長都開口要搬進去了,談逸澤自然也沒有反駁的道理。
他認命在兩個院子之間來來回回的折騰着,而屋子裏廚房内的另一個男人,同樣也沒有休息。
此時,顧市長正在收拾着今天自己到農貿市場買回來的闆栗和雞,爲的就是要給女兒弄上一盤喜歡吃的闆栗雞。
這次的台風看上去估計不小,現如今整個城市是連一點風都沒有。
那沉悶的感覺,讓這大地感覺就像是鐵闆一樣。
顧家沒有和尋常富貴人家一樣,開着中央空調的習慣。
大熱天室内的溫度也跟着蹭蹭往上漲,更别說現在呆在廚房裏頭,正點火做菜的溫度了。
顧印泯同志穿着一個灰格圍裙在裏頭忙活着,額頭上早已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當兩個男人都爲了一個女人正在忙着的時候,這女人在做什麽?
她本來是想要繼續看一下雲閣的賬本的。
可大熱天聿寶寶熱的難受,總喜歡纏着她。沒辦法,她隻好帶着兒子哄着他睡覺。
可沒有想到,兒子沒給哄睡着,她倒把自己給哄的睡着了。
搬完了院子裏的花盆,談逸澤回到大廳來,便見到這樣的一幕。
大熱的夏天,沒有開空調的情況下睡在床上肯定是不現實的。
所以每天睡午覺的時候,顧念兮都是帶着聿寶寶在客廳裏弄了個小涼席睡的。
此時,顧念兮已經睡着了。
一身白色連身裙的她,蜷縮在涼席上。枕頭被聿寶寶霸占着,顧念兮隻能用一個手臂枕着。長長的發絲,就鋪散在這個女人的四周。
那安靜的睡顔,讓談逸澤都能無端的感覺到溫度降了好些的舒服。
和顧念兮形成強烈反差的是此刻光着小身子,抱着枕頭在顧念兮身邊鬧騰的聿寶寶。
小家夥明顯跟他談逸澤一樣,對于這樣的天氣有些适應不下來,所以連睡午覺都不肯。
睡不着就安靜的在老媽的身邊帶着也可以!
隻可惜,這小家夥從來都不安分。
一個人玩着還不夠,他還悄悄的抓着顧念兮一把頭發,一雙和他談逸澤極爲相似的大眼轉悠着。裏面充徹着一種神韻,叫做狡詐。
這小子,應該是打他媽頭發的主意了。
談逸澤可不管他打什麽主意,快步上前将他的小爪子給抓開,然後又是一個簡單利落的扛在肩頭上,就将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小家夥給制服了!
“媽……”
聿寶寶還想要掙紮下來。
可他家談參謀長發号施令了:“你媽睡覺呢,你給老子安靜點。吵到你媽睡覺,我看将你給剝皮了!”
說這話的時候,談逸澤又從邊上找來了一條顧念兮本打算給聿寶寶睡着後蓋上的小毛毯,蹑手蹑腳的将毛毯給蓋在顧念兮的身子上。
這天氣雖然悶熱,但對孕婦來說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做完這些之後,談逸澤又輕輕的揉着她那頭長長的發絲,然後說:“放心睡吧,孩子我帶着!”
這話,也不知道顧念兮有沒有聽進去。
不過她的眉頭舒展的越開,呼吸也越是平穩了。
看到顧念兮睡的越是舒服,談逸澤便帶着肩頭上的孩子朝着大廳門口走去:“臭小子,既然睡不着就跟老子出去,别吵了你媽睡覺。”
“嘟嘟嘟……”
談逸澤走出去之後不久,他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一隻手固定住懷中愛亂爬的聿寶寶之後,他才接下了電話:“我是談逸澤!”
“談老大,是我!”
電話,是淩二爺打來的。
不過,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
“談老大,我感覺我快死了。”某妖孽的嗓音裏,帶着無賴。
“放屁!”
談某人可沒有喜歡看男人撒嬌的癖好,所以嚴厲制止了如此行爲。
“談老大,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某男人的嗓音作惡的憂傷。
若是被蘇小妞見到,肯定又會朝着他喊:“受,請接受我的黃瓜吧!”
可對于淩二爺這種油腔滑調的痞子,更有效的辦法還是談逸澤的:“還有更狠的,你想不想見識一下?”他說話的時候,連個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就仿佛,此刻他隻是在說别人的事情。
但一句話,卻成功的堵住了淩二爺想要油腔滑舌的念頭。
當然,其實他剛剛不過是想要打趣一下談老大。
不過聽到談老大嗓音裏的嚴肅,他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要知道,談老大的“更狠”,可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不用不用,其實我剛剛就是腦抽風了,談老大不要跟我這号小人物一般見識!”油腔滑調,向來都是淩二爺的風格。
要不是這是在談老大的面前,估計會更甚。
“那你到底有什麽話要說?”
這個時間點打來?
不是有事就是有天大的事。
談逸澤的眼眸突然深邃了幾分。
而從廚房裏忙活完出來的顧印泯正好見到談逸澤正在打電話的這一幕,眉頭微微往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