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晖正好從窗戶那邊射了進來,落在顧念兮的身上。
這樣的光芒,讓顧念兮那曼妙的身段多了層修飾。
也讓盯着她看的談逸澤,黑眸裏多了一絲疑慮。
念兮的小腹,好像有些微凸……
這是怎麽回事?
這丫頭雖然尋常都沒怎麽運動,不過這小肚腩好像從來都沒有在她的肚子上漲過。
唯一一次,就是當初懷着聿寶寶,還有生下聿寶寶的前幾個月。
之後,她爲了甩掉那肚子上的小肥肉,瑜伽什麽的,都練上了。
很快,她的身材也跟以前那麽的苗條。而胸口的那一塊,卻被她從懷着寶寶的時候保留了下來。
當然,現在談逸澤納悶的不是她的胸口,反正顧念兮的胸口無論長成什麽樣,對于他談逸澤而言都是可口的。
但她的小腹……
這丫頭,尋常隻要肚子上一出現一小塊肉,都會對着他抱怨個老半天,有時候甚至還拉着他直接晚飯後出去跑步。
總之,這次顧念兮的小腹,大的讓談逸澤覺得離奇。
然後,他的視線又落在顧念兮的臉蛋上……
這兩天,他談逸澤和她鬧得有些不愉快,想要讓她長肉,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
你看看,這兩天不到的功夫,這丫頭的臉色很是蒼白,下巴都尖細的讓談逸澤心疼了。
這樣的她,怎麽可能讓有些肉長到小腹上去?
帶着這樣的詫異,談逸澤慢步湊近,想要去觸摸顧念兮那個凸出的小腹。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現在她那個微微凸出的小腹,讓自己變得那麽莫名其妙,但談逸澤還是順應自己的心情而動。
隻是當談逸澤上前的時候,聿寶寶已經發現了他的出現。
“爸……”
奶聲奶氣的呼喊,讓談逸澤回過了神來。
同樣的,也讓半蹲在衣櫥邊上收拾着東西的顧念兮,發現了這個男人的存在。
“寶寶,在玩什麽?”
被發現了存在,談逸澤索性也不小心翼翼的行走了,直接大步上前就将在床上一個人玩積木的聿寶寶給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孩子的記憶力,是有限的。
昨天被談逸澤吓唬的哭鬧不已,今兒個一見到談逸澤貌似都忘記了。這個時候,他仍舊是這小家夥最愛的談參謀長。
被他扛在肩膀上,小家夥的小手還親熱的摸着他的臉頰……
如果,大人也能跟小寶寶一樣,這麽容易就給哄好的話,那該多好?
感覺到聿寶寶觸碰自己臉頰的小手,談逸澤不禁在心裏感歎着。
而視線再度落在顧念兮的時候,發現她正半蹲着對着自己。
剛剛從側面看上去非常凸出的小腹,如今看上去和尋常有沒有什麽區别。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剛剛那一幕隻是他談逸澤的錯覺?
視線落在顧念兮的小腹,談逸澤的眸色微微加深了些。
而顧念兮貌似也注意到這個男人正看着自己的肚子那般,直接幫着一疊衣服就将自己的肚子給擋住了,之後她便又繼續蹲着收拾東西。
看着本來都裝在一個櫃子裏的衣服,那些本來比較明豔顔色的衣服,都被裝起來,剩下來的那些都是他談逸澤的。
原本充滿活力色彩的衣櫃,瞬間少了一大半。顔色也變得單調,基本上都是橄榄綠,不然就是他談逸澤尋常穿着的黑色西裝……
看着那空了許多的衣櫃,談逸澤的心情有些糟糕。
抱着寶寶的手,也不自覺加大了力氣。
好在,寶寶被抱的有些不舒服的時候,開始掙紮。這讓談逸澤回過神來,稍稍松開了些。
可一聽到寶寶的聲音,顧念兮現在就像是炸毛的母貓一樣,直接上前就将被談逸澤抱在懷中的聿寶寶給抱了回去。
“沒事吧,寶貝?”
貌似,她現在真的很害怕,她的寶貝疙瘩被他傷了。
聽聞顧念兮的那句話,談逸澤的眸色也不自覺的再度沉了沉。
看樣子,那天那一幕還真的将她給氣壞了。
現在,她對他的不信任,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有些不甘,他上前試圖想要從女人的手上抱回孩子。
可顧念兮卻一個轉身,将娘倆的背影留給他。
“兮兮,虎毒不食子。我怎麽可能,傷害我自己的孩子呢?”
談逸澤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也會被顧念兮這麽晾在一邊。
從他們結婚到現在,他早已爲顧念兮是被自己拽着風筝線的風筝。不管她怎麽飛,那操控的繩索始終在自己的手上。
隻要他想她了或是不想讓她走遠了,隻要稍稍一拽,她就會歸來。
若是沒有這一切的話,現在顧念兮這風筝線,怕是還在他的手上。而她,也會繼續在他的操控和陪伴下,繼續前行。
可他那天上演的一幕,貌似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将他手裏的這根線,給切斷了。
現在的她,就像是個失去了方向的風筝,在空中迷茫的随風而行。
稍有風吹草動,都能讓她飛舞上好一陣。
是他的錯,是他将她逼得太緊了。
如今,她的情緒開始反彈了……
“不會?昨兒個是誰把孩子給弄哭了?”
她連甩他一眼都不屑,探了探孩子的衣服,看看他有沒有出汗。
“那隻是個意外。我也沒想到,那樣會吓到孩子?”
他一向在部隊裏粗野慣了。
那些個兵蛋子,哪一個沒有受到他此人嚴厲的教育?
可沒想到,那樣的教育方式對于成年人來說合适,可對于這剛剛來到世界不到兩年的小孩,隻會吓壞了他。
“行了吧,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沒事的話就就下樓去,别打擾了我收拾行李!”
明天就要回d市了,下午給爸爸打電話的時候,他在電話裏就笑出來了。
不同于母親的細心,爸爸也沒有問這次回去有沒有談逸澤這個人。
不過這也好,她顧念兮也就不用在這個撓心撓肺的節骨眼上,還解釋那麽多的東西。
“明天……幾點的飛機?”
許是看穿了顧念兮現在壓根不想跟自己說話,談逸澤也換了個話題。
隻是,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忍不住抽了那麽幾下。
“下午三點,午飯後就要去機場了。”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眸色中狡詐明顯。“明天你送我們娘倆去機場就好了,畢竟這可能是咱們最後一次團聚。”
其實,顧念兮是面對談逸澤的話,那她眸子裏的異色肯定瞞不過這個男人,畢竟他的眸子,是非同尋常的犀利。
可因爲此時的她是背對着談逸澤的,所以談逸澤壓根就看不到她的表情。
“什麽最後一次團聚……”
無疑,顧念兮最後的這一句話,像是一塊巨石投入了談逸澤那原本就不怎麽平靜的心湖。
一時間,這個男人的臉色發青。
垂放在大腿雙側的手,也明顯的緊握成拳。
一張俊臉,緊繃的不像是他。
甚至,連他的語氣都變得有些咄咄逼人。
可應對着這樣的談逸澤的顧念兮,卻是帶着輕笑。
“怎麽?離婚協議都簽好了,難道你還打算讓我爲你守身如玉?”
說到最後的時候,顧念兮的唇角幾乎被冷意所覆蓋。
談逸澤,這就是你讓我痛的代價!
但這,還不是最終的結果!
還有更狠的,你要不要試一試?
“沒準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已經再婚了。到時候……”
說到這的時候,顧念兮還親了親在她懷中呆愣的看着自己的聿寶寶說:“寶寶,記得下次見面你就該喊你家參謀長‘叔叔’了。”
一句話,讓談逸澤原本就緊繃的那根弦,突然發生了斷裂。
他的氣息,變得有些不穩。
那原本就緊握成拳的手,更加收緊。
就連顧念兮,這個站在他幾米開外的人,都能聽到他的骨節不時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這是這個男人暴走的節奏。
無奈的是,這個當老子的都快要暴走了,聿寶寶還甜甜的喊着:“叔……”
在聿寶寶的世界裏,每次出現的新鮮詞,都能讓他高興個老半天,就象現在一樣。
聿寶寶隻顧着自己喊着,卻不知道他的喊聲快要将顧念兮身後的男人給逼瘋了。
談逸澤是逼着她離開。
但他還真的沒有想過,她會再婚。
甚至,還會被别的男人壓在身下的場景。
光是想到那個場面,他就恨不得直接将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直接給喂子彈。
可就在談逸澤即将暴走的那一瞬,顧念兮卻慢悠悠的說了:“談逸澤,想要發瘋就去别的地方發瘋。你要是再敢吓到我的孩子,我跟你沒完!”
這一句話,讓原本已經站直了身子準備和她理論的男子,再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
而顧念兮這邊已經抱着聿寶寶,将整理的差不多的行李箱給收拾好。
随後,便抱着寶寶繞過談逸澤的身邊,準備下樓去。
這個時間點,該讓寶寶下樓玩了,不然他待會兒肯定會睡着。
要是這會兒睡着的話,今晚估計又睡不着了。
要是尋常的時候,顧念兮也随着他。
但考慮到明天下午要坐飛機,還是讓他晚上睡舒坦一點比較好。
可在繞過談逸澤身邊的時候,顧念兮聽到男人這麽問她:“兮兮,非要做到這樣麽?”
用犀利的言辭來傷害他,明知道他最在意什麽,她卻狠狠的照着那個地方踩?
可聽聞這話的顧念兮,卻笑了。
“呵呵……這不是跟你學的麽?你,又有什麽資格說我?别忘了,咱們離婚協議都簽了,估計你也已經讓它生效了。如今你最多隻是個前夫,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的?”
普天之下,沒人能傷害現在的她。但有一人是例外,那便是他談逸澤。
若不是她顧念兮真的在乎他,又怎麽可能給他傷害自己的機會?
可他真的将這個機會利用的很好,讓她心灰意冷,讓她萬念俱灰?
隻可惜,她顧念兮也從來不是什麽善良之輩。
既然他讓她過的如此狼狽不堪,那麽就一起下地獄吧!
“兮兮……”
談逸澤沒想到,本來是他在質問顧念兮的。
現在卻變成被質問的那個人,而且還是連話都說不出來的那種。
“談逸澤,我說過讓你自己做的決定别後悔,你難道忘記了麽?”
抛下這話之後,顧念兮這會兒真的抱着聿寶寶離開了。
而談逸澤卻看着她和孩子離開的背影,苦笑了。
是啊,那天簽下協議的時候,她真的是這麽問他的。
可他真的已經沒有可選擇的路了,卻不想她真的恨起了自己。
他的兮兮,還真的是普天之下最爲特殊的人兒。
别的女人在離婚之後怕是終日以淚洗面,可她倒好,連後路都想好了。甚至,還當着他的面,大言不慚的說她要再婚,連兒子該怎麽稱呼他,也都設計好了。
他到底該說這丫頭是單純,還是忒狠?
孕婦的胃口,當然是特别的。
尋常顧念兮都不怎麽吃的肥豬肉,今天占據她的大半個飯碗。
而且說起來,今天這些玩意還是她顧念兮親自讓劉嫂買來的。
看着顧念兮一口接一口的将這些肥豬肉放進自己的嘴裏,連談老爺子也詫異了。
按道理說,這小兩口鬧别扭,不都應該是茶飯不思的麽?
可人家顧念兮倒好,沒哭沒鬧的,連胃口都比尋常好。
你看她現在,已經吃光了一碗白飯,這會兒還嚷嚷着讓劉嫂給她再來一碗。
顧念兮的胃口如此好,莫非……
談老爺子詫異的眼神,在談逸澤的臉上兜了兩圈。
莫非,她和小澤已經和好了?
可看着談逸澤那陰郁,看樣子連飯都吃不進去的臉,談老爺子又就覺得不像是那麽回事。
其實直到現在,談某人的腦子裏還不時浮現顧念兮喊着要再婚的樣子。
還有她還打算讓自己的孩子喊他談逸澤“叔叔”!
光是這兩點,就已經足夠讓他食不下咽了。
而談逸澤卻不知道,正因爲他這個郁悶的表情,讓顧念兮的胃口大開。
消滅了兩大碗米飯,外加肥豬肉若幹之後,顧念兮拍着自己被撐的圓鼓鼓的肚皮,靠在沙發上哼哼着。
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電話是楚東籬打來的。
因爲聽說她明兒要回d市,所以他當然要來問候一聲。
可楚東籬壓根不知道,自己這一通電話也讓他陷入了某個假想敵身份。
“丫頭,這麽久沒有回到d市來,明兒怎麽着也要請我吃頓飯,不是?”
某人這會兒靠坐在沙發的另一端,看似正在看電視裏的軍事節目,實際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顧念兮的電話那邊。
他的聽覺能力一向不錯,就算顧念兮不打開揚聲器,他也能聽到這楚四眼到底都說了些什麽。
喲呵!
這楚四眼一見到他談逸澤不跟着她們娘倆回去,該不會是嗅到什麽苗頭了吧?
在談逸澤看來,這楚四眼無非是打着蹭飯的借口,想要上人家顧家當乘龍快婿了?
想到楚四眼進入顧家之後的場景,談逸澤的心裏又是各種不對味。
因爲心裏不舒坦,談某人向來喜歡用暴力發洩出來。
你看這會兒,這談參謀長已經快将這沙發給拆了。
而顧念兮坐在沙發的另一端,當然也察覺到動靜。
掃了一眼此刻雙眼正直勾勾盯着電視上軍事節目看,目光卻好像備受淩遲,雙手還深陷沙發裏頭的談某人,顧念兮隻在心裏嘀咕着:虛僞!
既然都逼着她簽下離婚協議了,他談逸澤還想怎麽着?
當biao子還要貞節牌坊!
這是現在談逸澤在顧念兮心裏的真實寫照。
看着某人深陷在沙發裏無法自拔的那隻大掌,顧念兮的紅唇悄然勾起。
随後,她用着甜膩到幾乎讓人起了雞皮疙瘩的聲音和電話裏的楚東籬說:“東籬哥哥,明晚上你就到我家裏吃飯吧。到時候我肯定親自下廚,給你做一桌子的好菜。”
好吧,顧念兮這話說的真的挺勾人的。
尋常的男人,肯定是被忽悠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或者應該說,現在還在醋意大發的男人,肯定已經被糊弄過去了。
那沙發,都已經被某個爪子冒出了一個好大的洞來。
可楚東籬不是談逸澤,一下子便聽出了顧念兮的不對勁:“丫頭,你怎麽了?你和他是不是……”
他問的,是她和談逸澤。
因爲楚東籬不認爲,除了那個男人之外,還有什麽人能讓一向小算盤打的噼裏啪啦響,又有着狐狸般奸詐的小女人渾身帶刺。
對于顧念兮這樣的人來說,若不是有感情,她怕是連恨都懶得。
可他的話還沒有問完,就聽到電話那邊的女人說着:“沒什麽,隻是想家了!”
她越是刻意的回避其他人提及那個男人的名字,便越是有問題。
楚東籬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沒想着在電話裏繼續追問。
畢竟,現在他們還隔着千山萬水。
若是在這個結果眼真的惹得她哭出來的話,那他又該怎麽安慰她?
算了,還是等她明天回到家的時候,再問個清清楚楚吧!
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後,楚東籬說了:“想家就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搭飛機,有什麽事情等回家來再說。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一句話,表明了現在他楚東籬的立場。
也讓這在陌生城市的女人,瞬間感覺到家的溫暖,不自覺的眼眶一紅……
心裏,莫名的暖。
還好,有家人,還有一個楚東籬……
會在她最難過的時候,給她最需要的依靠。
“謝謝你,東籬哥哥……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睡吧。”此時,顧念兮的嗓音已經變得有些啞。
不爲别的,隻是感動……
電話裏,楚東籬又囑咐了幾句,兩人便挂斷了電話。
而這邊,某人間歇性尖酸刻薄又開始發作了。
“喲,這明天都要見面了,就忍不住開始和他訴苦了?”
談逸澤仍舊按兵不動的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可沙發那塊破口處,已經被掏出不少棉花,證明着這個男人心情陰郁的事實。
本來就是想要挖苦顧念兮,讓她認清楚情形,卻不想被她反将了一軍。
“是,我就是找東籬哥哥訴苦了,怎麽着?同樣身爲男人,他可比某些人好的不知道多少倍!”
顧念兮剛剛紅了眼眶,所以現在整雙眼睛還和小兔子一樣,紅紅的。
而談逸澤,也被這隻鋼牙小兔子給反咬了一口,一臉的陰郁。
她的話中“某些人”這個字眼,很明顯就是在說他談逸澤。
而談逸澤從來不覺得自己比楚四眼差什麽,如今竟然被顧念兮拿來和四眼做對比,而且還占盡了下風,他怎麽接受的了?
“一個四眼而已,有什麽可得瑟的?”
四眼田雞!
遲早,他談逸澤把他給收拾了。
讓他連個眼睛都沒有,看他到時候怎麽蹦達。
“四眼是四眼,可人家人格健全,也會照顧人。比那些個對老婆兒子趕盡殺絕的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不是嗎?我相信,回家之後我們家寶寶肯定也會喜歡他的。”
她沒說自己的再婚對象是誰。
可剛剛說兒子會喜歡楚四眼,已經表明了她的決定。
楚四眼打從一開始對顧念兮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思,談逸澤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若是這會兒顧念兮回去和楚四眼說想要跟他在一起的話,這四眼田雞估計二話不說就将她給娶過門。
越想,他的心裏頭越不是滋味。
顧念兮還特别提到兒子會喜歡四眼,這讓談逸澤的心更是亂了套。
他談逸澤的老婆兒子要是集體倒戈的話,那是不是真的意味着他要孤家寡人一輩子了?
想到這,談逸澤的嘴角仿佛無法控制那般的勾出一抹苦澀……
是啊,打從一開始的時候,他不就想到有可能面對的是這樣的後果還義無反顧的開始了嗎?
爲什麽現在還……
側過身的時候,談逸澤才發現人家顧念兮和他說完了這些之後,便抱着聿寶寶朝着樓上走去了。
看着那漸行漸遠的身影,談逸澤的唇動了動,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迷人的夜,醉人的酒,讓人心跳加速的勁歌熱舞。
這是這個世界的另一種形态。
也是,最讓時下年輕人沉迷的一種放縱方式。
在這樣燈紅酒綠的世界裏,所有的男女都呈現一種最原始的狀态。
或是跟随着音樂搖晃,又或者是貼身做着某些暧昧的動作,爲今夜的尋找獵物。爲錢,或是爲人……
而在這樣的世界裏,還有那麽一個小角落。
那角落的光線,比外面的陰暗了不少。
和外界有所不同的是,那個角落裏隻放着柔柔的音樂聲。裏頭傳來的,卻也和這樣的音樂聲不相符。
“兩隻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啊,飛啊……”
隻見在這角落裏,有那麽幾個人正喝着酒。
不過和在酒吧裏的那些男女不同。
通常在這邊玩劃拳的,都是一男一女。
不過這角落有些特殊,是兩個男人在劃拳。
而另一個女的,隻是在一邊自顧自的喝着酒,盯着水果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東西,像是沒有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似的。
當然,這個角落裏并不隻有這兩個正在劃拳的男人,更還有一些好奇跟過來看的年輕人。
在看到這男人間劃拳喝酒比尋常那些在酒吧裏拼酒還要猛的架勢之後,不少人也開始呐喊。
這當中,口号聲最高的,自然要是那個美貌男子。
“二爺加油!”
“淩二爺,好樣的!”
“二爺,将這金毛給灌醉了,讓他從什麽地方來,滾回什麽地方去!”
“……”
那些吵吵鬧鬧的人的叫器聲,讓本來正輸了正喝着酒的男人的眉心稍稍一皺。
雖然這個動作不大,但很快的便讓周圍那些正在放聲叫器着的人兒都安靜下來。
不是他們不想繼續喊了,而是生怕這樣的喊聲會惹得這個男子的不悅。
男人妩媚如花,甚至比女人要要妖冶。
舉手投足間的貴氣,也讓人景仰崇拜,卻不敢輕易上前惹他。
因爲誰都看得出,這個男人可不想表面上那般的好脾氣。
再說,來這裏喝酒的當然也知道這個男人的底細。
别說身後富可敵國的家族集團,就連他的把子兄弟更是最年輕的參謀長,而最讓人畏懼的還是這個男人對人的手段。
聽話的人,他可以讓你在這裏安安靜靜的呆着,若是不聽話……
他也能讓你悄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而就是這樣的男子,明明剛剛是劃拳輸了,必須要喝下一整大杯子的酒,可他卻像是在品味着什麽人間美味似的,那眼下的動作不大,但速度也極快。
隻是這個男人那微微扯開的襯衣領口,在這個喝酒的動作下,性感的喉結慢悠悠的滑動着。這一幕,就輕易的讓周圍的人紅了眼,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而這個男人卻在喝完了整杯酒之後,還邪惡的舔了舔剛剛那杯子裏滑出來最後的一滴酒。他的唇瓣也因爲酒的浸潤,比之前又紅了幾分,妖冶的不像是人,而是魔。
就連此刻和他坐着對面劃拳的男子,也不自覺因爲這個男人的動作而紅了臉。
“咳咳……”
若不是他還有着超乎尋常人的自控力,在看到這個妖冶的男子的動作之後倉惶的别開臉的話,怕是現在也跟着其他人一樣,沉迷于這個男人的美色中……
咳嗽聲,讓這個金發男子暫時找回了理智。
而後,他的視線掃向了此時正坐在一邊上自己獨自喝着悶酒的女人。
湛藍色的眸子觸及到那個女人木讷的眼神之時,他的眉心微皺。
蘇悠悠……
那個身穿白大褂,站在手術台上,宛如天使般純潔美好,不可侵犯的女子。
而後,這男人又看向一旁,正慢悠悠的往中間那個杯子裏灌酒,整個過程中美目中有種蠱惑人心的男子——淩二爺!
這個男子,一舉一動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和蘇悠悠給人的感覺,簡直是截然相反的。
雖然從他白展堂出現之後,這個男人和蘇悠悠之間,真的沒有什麽越矩的行爲。
但白展堂的直覺告訴他,這兩人之間肯定不像是表面上那麽簡單。
或許……
其實淩二爺就是當年那個令蘇悠悠走投無路,隻能離鄉背井去了德國呆了那麽段時間的男人。
雖然蘇悠悠和這個男人的恩怨糾葛,白展堂也不清楚,隻聽着當初施安安随口提過。
可現在,淩二爺和蘇悠悠兩人給他的感覺,自己的這個猜測是**不離十!
隻是,白展堂真的實在想不明白,蘇悠悠這樣的天使,怎麽會和這個來自地獄的魔鬼在一起呢?
沒等白展堂想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身邊有個邪肆的聲音已經開始提醒他,該回神了。
“繼續……”
那男人的聲音,甚至帶着一股子輕佻。
可卻讓你,不得不按照他所說的話去做。
他的父親也曾經告訴他,有一種人生來就适合當君王。因爲他們的身上,有一種常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如今看來,淩二爺便是父親口中所說的這種人。
他連個眼神都沒給你,便讓你不得不臣服于他。
“繼續……”
白展堂便繼續跟着淩二爺一遍遍的劃拳,一杯接着一杯的清空擺在自己面前的那個酒杯。
可奇怪的是,明明看上去像是這個男人設好的局,爲什麽他赢的次數卻那麽少?
而他白展堂,都清空了兩大瓶烈酒了,隻喝了不過兩三杯……
可按照這個男人的玩法,他應該精準的掌握着這些玩法的精髓才對。
爲什麽,他卻頻頻失手?
莫非,他白展堂今晚上的運氣太好,還是說這個男人其實是故意想要輸給他的?
白展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看見那個男人再度将擺在面前的酒清空了。
他的下屬貌似也見不慣他這樣自毀式的喝酒法子,努力的勸着:“淩二爺,别喝了。您難道忘記了,上次進醫院的事情了麽?要是被老爺子知道您又怎麽喝酒的話,他豈不是要被您給活活氣死?”
六子在身邊勸着。
而他周圍的人也下意識的點着頭。
因爲衆人都親眼見證那段時間,淩二爺喝酒喝的不成人形了。
而緻淩二爺變成那個瘋狂樣的導火線,其實現在也在現場。
見淩二爺拉不住,六子隻能下意識的去看蘇小妞。
此時,蘇小妞正戳着一塊西瓜往自己的嘴巴裏頭送,一杯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而這邊,淩二爺壓根就将他六子的話當成了放屁,繼續将擺在面前的酒給清空了。
最終,六子隻能轉移了陣地,來到蘇小妞的身邊:“蘇小妞,你過去勸勸二爺。讓他别喝那麽多酒!”
“憑什麽?”
“就憑二爺是爲了你和金毛喝酒!蘇小妞,我還真的沒有看得出你這野薔薇還有禍水的能耐。”紅顔禍水,這是六子想說的。
“我呸!姐姐要當就要當傾國傾城的牡丹,才不要當什麽野薔薇呢!”
蘇小妞連甩都不甩六子眼色,繼續悶頭喝酒。
她心裏也煩着呢。
“蘇小妞,話可不是這麽說。做人要本分是不是,野薔薇就是野薔薇,難道你還想變種不成?”
六子又掃了一眼二爺那邊的情形,隻見那男人又在妖娆一仰頭,将一整杯的酒水送進自己的肚中。
望着那烈酒下肚,有幾滴還調皮的劃過淩二爺的喉結那處,六子不自覺的打了一下哆嗦。
靠,二爺最近這妖孽的本領是越來越大了。
光是喝個酒,就能營造出連男人都想要将他給潛了的**。
你看,面前那個金毛,現在不也對着爺露出了虎視眈眈的表情麽……
若是蘇小妞再不爲所動的話,怕是二爺要惹火上身咯。
沒等到蘇小妞的回答,六子又說:“再說了,蘇小妞你又不是不知道,二爺現在這般灌酒是爲了誰?”
誰人都看得出,打從蘇小妞和這金毛在一起之後,二爺的心情就變得陰晴不定的。
想必今兒個故意在這邊輸給金毛,喝了那麽多酒,也和蘇小妞有着脫不開的關系。
是的,在這酒吧的人誰都看得出來,今兒的淩二爺就是故意輸給金毛的。
不然,你認爲尋常能夠以一敵百,在這酒吧裏無往不勝的男子,會平白無故的喝了那麽多酒?
本來,六子是想要勸蘇悠悠過去,看看淩二爺,順便撫慰一下二爺受傷的心,最好能讓二爺别喝酒,虐待他那可憐的胃。
可蘇小妞這一聽倒好,直接也将自己面前那大半杯烈酒也給灌進肚子裏了。
看着蘇小妞的這架勢,六子的嘴角也抽了。
他是過來讓蘇小妞勸二爺喝酒,搞到最後弄得蘇小妞變成醺酒的話,到時候二爺還不得将他給埋了?
于是,本來抱着期待過來的六子隻能悻悻而歸。
在這邊的二爺見小六子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身邊,便像是察覺到了什麽。
漂亮的眸在昏暗的光線下忽明忽暗的,不知道想着什麽。
“六子,蘇小妞說了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酒氣的作用,此時淩二爺渾身上下的妖孽氣息仿佛又多添了幾分。吐氣如蘭的唇兒,讓六子這見慣了這大妖孽的美的人,都微微有些臉紅。
“淩二爺,蘇小妞說她想當牡丹,傾國傾城的牡丹!”
“行啊,蘇小妞倒是給我長志氣了!”
淩二爺一聽六子的這話,語氣倒是有些不陰不陽的。
眸光在蘇小妞面前那又空了的酒杯前停頓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又輕啓了紅唇:“去,把蘇小妞給爺看好了,别讓某些登徒子趁虛而入!”
說到“登徒子”三個字的時候,某位爺若有似無的瞟了眼面前的金發男子。
那三個字指的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而六子在聽到二爺的吩咐之後,便悄然退到蘇悠悠的身邊去了。
與此同時,淩二爺又對着面前那個男人邪惡的勾了勾唇,美目在這燈紅酒綠間綻放着蠱惑人心的光芒:“繼續吧,伯爵……”
“繼續……”
隻是在另一波開始的劃拳中,淩二爺卻突然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沒有一次輸過。
一口氣,竟然讓那金毛男子連喝了三瓶烈酒。
當他盯着面前那個有着妖孽臉蛋的男子在面前開始搖晃的時候,他開始想要拒絕這個男人再度送上前的酒。
可他一開口拒絕,身邊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帶着小家子氣。
像是在埋怨,剛剛那個男人輸了那麽多次,喝了那麽多酒都沒有什麽怨言,可他不就數後面輸了幾次,就開始想逃了。
沒骨氣!
孬種!
這是白展堂在半睡半醒的狀态下聽到的。
而他也在這個時候意識到,原來他打從一開始就落入了這個妖孽男子設好的陷進。
虧他還以爲,是今兒個的運氣好,所以才輸的少赢得多。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玩慣了的手段。今兒個拿出來試手,不過是想要擺脫了他罷了。
可當他看清楚一切不過是這個男人的陰謀的時候,他的腦子已經混亂一片。
腦子裏唯一留下的是自己竟然伸手撫上了那個花樣男子的臉龐,深情款款的對着他說:“好美的臉……”
其實他還想說:“好惡毒的心!”
可沒等他将自己這一番話給說完的時候,便先行陷入了黑暗中。
而看到這金毛男子終于倒在他們的面前的時候,六子還有邊上幾個在看熱鬧的兄弟都走上前來。
“喲,二爺。看樣子您現在這張臉已經是不分男女老少,都是手到擒來了!”
六子一臉的賊笑。
本以爲二爺喝了那麽多酒,會占下風,他才擔心的去喊了蘇小妞過來。
卻不想,二家淩二爺早已計劃的當,就爲了請君入甕!
而這金毛醉倒前說的這句話,也讓六子浮現聯翩。
看樣子,二爺的這張妖孽臉蛋的魅力,已經開始跨越物種,跨越性别了!
不過看着那醉的一塌糊塗的男子,六子又不禁有些惋惜。
你以爲,淩二爺的美色是你能夠随意窺探的麽?
那是沾了罂粟的美,一旦染上,連命都要沒了。
“少***說廢話了!趕緊給我讓開!”
淩二爺連看都不堪一眼剛剛爲他的美人臉蛋“傾倒”的金毛男,隻對着下屬冷哼。
這一刻,他又恢複了之前高高在上,讓人不敢亵渎的感覺。
而他的視線,直勾勾的看向和金發男一樣,倒在桌子上的女子。
目光觸及她那張因爲醉酒而紅撲撲的臉蛋之時,他的眸裏竟然有一片暖色……
“好好好,咱立馬讓開!”
淩二爺要你死,誰敢不死?
在所有人徑自讓開一條道上之後,這個男人大步走到醉酒的女人身邊,将她打橫抱起。
那小心翼翼,如捧珍寶的感覺,讓在場的人都有些羨慕嫉妒恨。
可誰,也沒敢上前阻攔。
因爲誰都知道,這個男人的溫柔,向來僅對于他懷中的女人。
“對了二爺,這個金毛怎麽辦?”
當看着那男人環抱着女人即将走出這個包間的時候,六子問道。
總不能讓這金毛一直都呆在這個包廂裏吧?
這可是酒吧裏二爺的專用包廂!
尋常的時間段,是絕不開啓的,唯有二爺親自到這邊的時候才用得上。
再說了,淩二爺有嚴重的潔癖。
尋常用過之後,就需要讓人立馬組成清潔小組,将這個包廂裏裏外外都給打掃一遍之後,又灑上消毒水,讓它的氣味自由散去之後,等到這個男人再度來之前再灑上一些他最愛的香水,方能開啓!
不過今兒個要是被這金毛給霸占了的話,那清潔工作就不能正常運行了!
淩二爺也貌似在這個時候才想起對于這個金發男子的安置問題。
沉吟了片刻之後,他說:“這容易,對面不是有家旅館麽?老闆娘很是欣賞這樣的美男子,你就将他送過去,順便告訴老闆娘他是一個人過來,沒人陪就行了!”丢下這話,淩二爺抱着懷中那個醉醺醺的人兒離開了。
而六子則在聽到二爺這個提議之後,嘴角哆嗦了好幾回。
唔……對面旅館那個肥婆!貌似,沒有多少男人能受得了……
将這金毛給送過去,他的貞潔……
六子瞬間明白了,窺探二爺美色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沒有好下場!
“兮兮,你和寶寶真的要走麽?”
這天中午,看着這談家大宅門前,兩個打包好的行李箱之時,談老爺子的臉色不是很好。
“爺爺,這些前天已經跟您說過了不是嗎?您就不用擔心了!”
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兮的眸色中有異樣的光芒流竄,而老爺子也在聽到這一番話的時候,無奈的搖了搖頭,徑自走回了談家大宅裏。
等談逸澤從大宅子裏走出來的時候,顧念兮眸子裏的異樣神色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走吧!”
她先行抱着寶寶上了車,而男子在聽到他的那一番話之後有些微愣。但最終,還是打開了車子的後備箱,将兩個行李箱放了進去。
而從後視鏡裏看到那個男人将東西給放進後車廂裏沒有任何表情之時,顧念兮的手覆蓋在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腹上,唇角詭異劃開。
談逸澤,不知道在機場你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是什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