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的天氣很不錯,萬裏無雲。
軍區總院的環境不錯,特别是這裏的綠化。
樹木一多,這裏的鳥兒也就多了。
天氣一好,你隔着病房大老遠就能聽到遠處那些鳥兒叫叫嚷嚷的聲音。
從淩母所在的五樓病房的窗戶眺望下去,你可以看到這片住院部的樓下是一個小型花園。
花園裏,嬌美的花兒正争芳鬥豔。
樓下,也有不少病人的家屬趁着今日天氣不錯,帶着病人下去走走。
有的身體情況貌似比淩母還差的,也被人用輪椅給推下樓。
看着那懶洋洋的太陽照在病人的身上,看着其他病人此刻正和自己的家屬聊天的場景,淩母的眼裏滿是羨慕。
她當然也想要趁着這樣的好天氣,出去曬曬太陽什麽的。
可手術過來,宸兒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
除了偶爾會過來咨詢一下老胡她的病情之外,基本上現在想要見他一面都難。
其實,淩母也知道,不是淩二爺沒有到醫院過來,而是他過來之後壓根就沒有到她的病房來。
起先,淩母還以爲這個孩子不過是鬧鬧别扭,幾天之後鬧過就會安靜下來。也會如同以前那般,繼續陪在自己的身邊和自己嬉笑着。
淩母自認爲,對于這個孩子她算是比較了解的。
再說,她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她的宸兒怎麽可能真的抛下她不管呢?
可幾日下來,淩母都沒有得到你等到淩二爺,甚至也沒有從護士的口中聽到關于這個男人的消息。
她開始慌了。
難不成,她的孩子真的不要她這當媽的?
她開始嘗試電話聯系孩子。
可幾日下來,他都沒有接聽她的電話。
淩母終于意識到,她的兒子這次真的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他,是真的打算丢下她這個當母親的,出去浪迹天涯。
而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淩母最先想到的還是蘇小妞。
不爲别的,隻因爲她知道,現在唯一能留下自己的孩子的,隻有蘇小妞了!
雖然,這也是淩母非常不想承認的事實。
可爲了自己的孩子,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所以這兩天,她才三番兩次的囑咐護士和主治醫生,讓他們要是見到蘇小妞的時候,務必請蘇小妞過來一趟。
可貌似,蘇小妞不大想見她。
不然,她怎麽已經找了那麽多人去問蘇小妞,都不見蘇小妞過來呢?
隻是淩母貌似還不清楚,她先前給那些醫生和護士的印象太壞了。
她現在一提起蘇小妞,人家還以爲這老女人指不定要對他們的蘇醫生做什麽事情呢!
自從那天蘇悠悠再度創造了一個曆史奇迹之後,蘇小妞現在已經成了整個軍區總院的醫生和護士,乃至護工們的心中偶像。
你覺得,這些人會放任淩母再度傷害了自己的偶像麽?
正因爲不想要讓她再度傷害了蘇小妞,所以每一個被她托付的人,都是表面應承下來,但實際上沒人會去跟蘇悠悠說。
也就隻有這個主治醫生,她每天查房的次數多,所以被淩母托付的次數也多了。
沒辦法,她隻要和蘇悠悠說了一聲。但最後還是說了,要是蘇悠悠不想去,可以不用理會的。
這在主治醫生的心目中,現在孰輕孰重,不也非常明顯了麽?
好在,蘇悠悠并不想躲着藏着。這主治醫生一開口,她就過來了。
隻不過,貌似正看着窗戶的女人呢,壓根沒想到站在身後的人會是她盼望多日想要見到的蘇悠悠,她以爲應該是過來查房的醫生或是護士,所以壓根沒有轉過身來理會她。
這也難怪,前幾天她盼着蘇小妞來的時候,每天都是翹首以待。
可每次推門而入的那人,卻都讓她失望。
随着等待次數的多了,失望的次數也跟着上漲。
這也導緻了,現在淩母幾乎對蘇悠悠的到來不抱希望。
所以,當明明察覺到身後有人推門而入的時候,她仍舊沒有回頭看。
視線,依舊定格在樓下的花園裏,看着那些曬着太陽的病患,她越是憧憬。
都怪她自己造孽。
不然現在,宸兒應該也不會連過來推她出去曬曬太陽都不肯。
蘇悠悠就這樣在淩母的身後占了許久,見這個老女人仍舊沒有回過頭說話的意思,她隻好輕咳出聲:“咳咳……”
不是蘇悠悠故意要擺譜。
隻是她不明白,明明是淩母把自己喊過來的,進門之後卻什麽都不說,隻顧自己欣賞美景。
這,是不是太吊人胃口了?
難道她不知道,她蘇悠悠現在是下班時間?
這會兒,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麽?
今兒個,她還打算下班之後要先過去看顧念兮一趟。
那丫頭,最近瘦的可厲害了。
她真的很擔心,在這麽瘦下去她肚子裏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蘇悠悠的輕咳聲拉回了淩母的思緒,讓她轉過頭來。
不過淩母向來不喜歡将自己懦弱的一面展現在不相幹人的面前。
這一轉身的時候,她早已将自己眸子裏的那些希冀和後悔,全都深深的掩埋在自己那雙眼眸裏。
隻是轉身觸及身後的人是她多日盼望着的蘇悠悠的時候,淩母的臉上還是不自覺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終于,蘇悠悠肯來見自己了!
可不可否認的,就算現在見到蘇悠悠,淩母的心裏還是存在各種各樣的疙瘩。
但想到這女的能幫着自己将孩子給留在國内,留在自己的身邊,淩母便不自覺的放軟了态度!
心裏明明還有些怨恨蘇悠悠連着幾天都不肯過來和自己見一面,但表面功夫她還是做的非常好。
對着蘇悠悠說:“你來了!”
聽着淩母竟然和自己打招呼,蘇小妞感覺這個世界突然玄幻了!
這到底是淩母腦子抽了,還是她蘇悠悠腦子抽了?
要知道,就算她蘇悠悠當初還是淩家兒媳婦的時候,這個老女人都不曾和她打過招呼。
見面除了瞪她就是甩她白眼,什麽時候會正兒八經的和她打招呼來着?
所以一時間,蘇悠悠還真的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來面對她比較好。
估計是察覺到蘇悠悠眼眸裏的詫異,淩母自己也有些尴尬。
畢竟争鬥了好幾年,如今卻突然要化幹戈爲玉帛。誰都有些受不了。
特别是她,心裏還是對蘇悠悠各種不滿。
可一想到淩二爺,淩母隻能拼命的掩飾下所有的感覺。
輕咳一聲之後,她站了起來,示意蘇悠悠在這病房的沙發上坐:“坐吧,要不要喝點什麽東西!”
淩母住的這病房,可算是這醫院裏做高級的。
誰讓淩二爺人家有的是錢?
反正再怎麽燒,都沒有關系。
而按照淩母講究排場的方式,這病房算是她的一張臉面。
所以一住院,她就安排要住最好的。
不過環顧這一病房的奢華沙發,蘇悠悠的嘴角抽了抽。
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差一點死掉的時候,還不放棄享樂主義。
掃了一眼那被打掃的纖塵不染的黑色茶幾,蘇悠悠沒有坐下,更沒有回答淩母的那個問題,而是說:“不是說有事情要和我說麽?”
言下之意,我蘇悠悠可不是到這病房裏陪你坐吃聊天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淩母那麽好面子的一個人,當然被蘇悠悠這麽直白給回絕了之後,臉色不大好看。
在她看來,于情于理蘇悠悠都不該這麽對待她。
一來她是長輩,二來她的身份比較高貴,都不是蘇小妞能随随便便對待的對象。
可這蘇小妞非但回絕了她,而且連一個笑臉都不對她露。
這要是以前,淩母肯定是将她給炮轟出門的。
可想到今天自己要拜托她的事情,淩母隻能按耐下自己心裏的不痛快,和蘇悠悠說:“宸兒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她指的,是淩二爺想要出國,去浪迹天涯的事情。
至少,那天晚上她聽兒子是這麽說的。
可蘇小妞是二丈摸不着頭腦。
淩二爺什麽事情?
變性了,還是隆胸了?
“什麽事情?”
詫異看向這老女人,蘇小妞問。
“你不知道?還是說,你知道了,知道我爲什麽這幾天都在找你,故意躲着不出現,想要爲難我?”
淩母心性多疑。
現在,光是蘇悠悠的一句話,便能引得她出現了如此多的感想。
也正因爲說話的時候注意力不大集中,對蘇小妞的那股子厭惡也毫無遮攔的展現。
這一刻的她,又是那個尖酸刻薄,高高在上的淩母。
可見到這樣的她,蘇小妞連一丁點的感想都沒有。
就算她再有錢,再有勢又怎麽樣?
反正一病了,還不是照樣隻能窩在這樣的病房裏,傻乎乎的盼望着,别人能帶着自己出去曬曬太陽?
正因爲知道這些,所以現在的淩母表現的再怎麽的趾高氣昂,在蘇悠悠的心裏無非是一個挑大梁裝b的小醜!
掃了這個老女人一眼之後,蘇悠悠開口說:“我蘇悠悠明人不做暗事,我不知道的事情就不知道。你要是非說我是故意爲難你,也随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會死皮賴臉的要你說些什麽!”
是她将她蘇悠悠找來,說是有事情說的。
她要是不想說,她蘇悠悠也沒有辦法是不?
總不能撬開她的嘴,讓她說吧?
再者,想找自己說話的是她,不說她蘇悠悠也不會少塊肉,不是麽?
冷冷的丢出這麽一句話之後,蘇悠悠轉身朝着病房外走去。
隻是她這一轉身,淩母卻有些慌了。
好不容易才将蘇悠悠給找來,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和蘇悠悠說些軟話,讓她将宸兒給留下來的。
要是就這麽放任蘇悠悠離開的話,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去哪裏?”
見蘇悠悠朝着門外走,淩母心一驚,立馬跟随着蘇悠悠走了過去。
“你不是不想說麽?我回去就是了!我現在是下班時間,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去處理!”沒時間,在這裏陪着這陰晴不定的老女人玩猜來猜去的遊戲。
“你等等,我說!”
眼見蘇悠悠的高跟鞋就要踏出這個病房了,淩母一急,“咯噔”跪了下來。
不管讓她現在做什麽事情都好,隻要能讓她将自己的兒子留下,上刀山下油鍋都在所不惜。
走在前方的蘇悠悠,因爲是背對着淩母的。
所以當淩母跪下來的時候,她還察覺不到什麽。隻覺得,身後有什麽東西撞到了。
她轉身,見身後卻是空空如也!
淩母也不見了!
等到低頭才發現,原來淩母就跪在她的身後!
靠!
這老女人又想上演什麽苦情戲碼?
向來對她蘇悠悠都用鼻孔瞅着的女人,如今竟然跪在自己的面前。
蘇悠悠真覺得,淩母腦子壞了!
可奇怪的是,那天的手術她隻給這個女人切除了下身的病竈部位,根本就沒有涉及到腦袋瓜子那一塊!
要發瘋,應該不是這個時候吧!
或許是之前被淩母上演的苦情戲碼吓怕了,蘇悠悠現在面對這個老女人的跪着,隻想到她估計又想着怎麽離間自己和淩二爺,導緻他們的誤會。
再不然,就是想要讓這周圍的人再度對她蘇悠悠産生誤會,讓他們覺得她蘇悠悠是一個欺負老人的人!
想到這些,蘇悠悠立馬在第一時間掃了四周,在發現周圍還沒有什麽可疑人物經過的時候,蘇小妞立馬伸出手就直接拉住了淩母的兩個手臂,準備将她從地上給提起來。
可無奈,今兒個的淩母就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就算蘇悠悠再怎麽拽,這個老女人都不肯起來。
畢竟,這老女人年過中旬,身體的各個方面也都開始發福。
體重,也比蘇悠悠重了許多。
一番較量之下,蘇悠悠敗下陣來。
收回自己的手,她索性退後兩步,省得待會兒被什麽人撞見,又說是她蘇悠悠欺負老人了。
這之後,蘇悠悠才用重放提防的眼神看着淩母問道:“你到底又耍什麽把戲?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我和你兒子現在什麽都不是,你也可以放心,我對你兒子沒有興趣,更不會去勾引他。所以你不用再絞盡腦汁,想着怎麽讓你兒子來誤會我,讓其他人怎麽唾棄我。就算我拜托你,成吧?”
或許因爲淩母真的對蘇悠悠耍了太多次的心機了,導緻這一次蘇悠悠一見到她突然變臉,就自然而然的朝着那方面想去。
而一直到聽到蘇悠悠對自己說的這些話的時候,淩母這才意識到自己先前到底做的有多過分。
所以現在當她真心實意的想要作這些事情的時候,蘇小妞卻不相信她了,甚至還懷疑她準備再度陷害她蘇悠悠了。
“我知道,我以前真的對你很不好,但這一次我是真的想要求你蘇悠悠……”
她的嗓音裏,有些輕微的顫抖。
可蘇悠悠隻是感歎,這老女人***苦情戲真的演的越來越好了。不去參加奧斯卡金像獎得主的角逐,還真的有些浪費人才了。
“得了吧。我承認你這次演的是有些逼真了,可我告訴你我蘇悠悠要是再上當受騙一次,我***就不是人!”
或許是之前幾次給蘇悠悠的教訓太過深刻。
現在光是想起來,蘇悠悠都是雞皮疙瘩的一身。
“我是真的有點急事要走了,你想起來也好,不想起來也好,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裏自編自導自演吧。我蘇悠悠,不奉陪了!”
在這單獨的病房裏,要是别人進來還指不定以爲她蘇悠悠剛剛又如何的對她施暴,還讓她一個大病初愈的人跪下。
到時候,肯定惹得一身騷。
這屎盆子被扣過一次,蘇悠悠就不想被扣第二次了。
抓着自己的包包,蘇悠悠轉身就朝着門外走去。
但淩母眼見蘇悠悠這真的要走,也顧不得其他的什麽了,直接朝着蘇悠悠的背影就喊着:“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是在演戲,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宸兒說我康複出院之後他就要離開,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說到這的時候,淩母失聲痛哭。
或許,對于每個母親都一樣。
唯有自己的孩子,才能深深的觸動自己心裏的那根弦。
就算是淩母這樣強勢的女人,也不例外。
當下,淩母失聲痛哭的就像是個孩子。
也不跪了,就直接窩在病床邊,抱着床腳哭的個哭天搶地的。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她家死了人呢!
也正是因爲淩母哭成了這副德行,連頭發都被她自己給抓亂了,她都沒有意識到似的。蘇悠悠這才意識到,淩母可能不是說假話。
但想到淩二爺以前對她媽的那個樣子,蘇悠悠仍舊沒有走過去,隻是在不遠處的位置停下了腳步,看着她說;“你放心好了,淩二爺畢竟是你的兒子。他說要走你就讓他走麽?你不也還可以和以前一樣騙他說你哪裏不舒服,又或者你需要他,我看他最後肯定不會離開你的!”
蘇悠悠沒有否認,自己嘴角上現在勾起的那抹弧度,充滿了諷刺。
或許在她看來,現在這情形和他們結婚的那一年的時間裏,根本就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别。
可淩母卻用哭的有些顫抖的手,爬過來抱着蘇悠悠的腿說:“不是這樣的,我感覺宸兒這次肯定不是在說假話!他說,他留下來的錢足夠我過完下半生,還讓我自己另外過繼他的兩個姑姑的孩子過來,讓他們繼承淩氏……”
淩母哭的聲嘶力竭的樣子,是有些讓蘇悠悠詫異。
但到底,還是沒有讓這個女人有真正的動容。
掃了一眼此刻抱着自己大腿上的手,蘇悠悠眸色沒有多大的變化:“這不是挺好的麽?你不是最喜歡有錢有權?過繼一個孩子過來的話,到時候他肯定爲了繼承你家的财産,百分百的順從你的話。到時候,你想要讓他和誰結婚,他就和誰結婚,你想要多少孫子,有多少孫子!”
這些,不是她淩母以前最希望得到的麽?
當初她蘇悠悠和淩二爺結婚的時候,這老女人就說了,是她蘇悠悠的出現打亂了她全盤的計劃。導緻,她給淩二爺安排好的對象不能嫁給他,她預計兩年内出現的孫子也沒有出現。
如今,蘇悠悠不過是将這些話還給她罷了。
可即便蘇悠悠沒有半分的同情,淩母仍舊抱着她的大腿不放。
那繼續狼哭鬼嚎的樣子,像是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傾瀉的桶,想要将自己肚子裏積攢的淚水,全部給傾倒出來。
“不……我承認那些都是我以前的想法,我以爲我兒子隻有按照我給他設下的那些路走,他才能幸福,我才能快樂,淩家才能永保繁榮昌盛。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用着帶着抽噎的嗓音,淩母繼續說着:“我以爲淩家繁榮昌盛,宸兒如願娶的門當戶對的女子,才是我們兩人的幸福。可我現在真的不這麽覺得。”
“他現在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身子,也越來越單薄了。而現在,更是因爲你說給我做完了手術,就不能再糾纏你了,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飯。”
“我也承認,當時得知你說的這一番話的時候,我卑鄙的高興了好一陣子。”說着,淩母的抱着蘇悠悠的大腿,視線落在病床上的那個水果籃。
這個水果籃,還是幾天前淩二爺派人給送過來的。
淩母知道,那個時候的他明明在這個醫院裏,就是狠心的不來看自己一眼。如此,他的決心還不明顯麽?
而她,卻守着這個水果籃,不舍得吃,也不舍得弄壞。
隻希望每天能在想他的時候,順便看一眼。
看完了水果籃之後,她才繼續說:“可宸兒說,要是不纏着你,他真的找不到繼續在這裏待下去的理由了,我……”
“蘇悠悠,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明知道宸兒喜歡你,還老是在你們的身後搞破壞,看在你們兩以前的份上,将宸兒留下來好不好?”
看蘇悠悠的眼眸仍舊沒有動容,淩母又自顧自的說着:“你可能不知道,宸兒說了這一次走了,可能就永遠都不回來了。你不知道,當時他臉上有多麽的絕望……”
“所以,蘇悠悠我求你,你把他留下來好不好?”
“不管用什麽方法,把他留下來就行。就算……”
“就算你想要跟宸兒結婚,我也會答應的……”
淩母怕蘇悠悠聽不清楚似的,最後一句話喊得震耳欲聾的。
而這幾聲喊叫,還有她剛剛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也成功的爲她赢得了門外路過的人的關注。
這當中,也有好多是這醫院的護士和醫生。除去這些人,當然還有不少病患,以及病患的家屬。
對于蘇悠悠和淩母的關系,其實這個城市的人一點都不陌生。
當年淩母暴打蘇小妞一案,曾經可是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甚至報紙和雜志上,都有不少關于當年的記載。
但誰都沒有想到,淩母竟然除了打了蘇悠悠之外,還做了這麽多龌龊事情。
如今聽聞這個老女人親口承認自己的錯誤,誰人都不由的贊歎:豪門深似海!
而蘇悠悠此時卻好像全然不在狀态中。
因爲淩母口中說的那個即将離開的淩二爺,和昨天拿着她的小内内直接找上她家裏那個耍流氓的人,好像完全不是一個人!
看着還将自己的大腿抱得緊緊的老女人,蘇悠悠隻是納悶着:她确定她兒子真的要走?
“蘇悠悠,我現在真的不求别的。隻i要你答應讓宸兒留下來,我什麽都可以不要。真的……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淩母叫嚷的聲音,仍舊持續不斷。
當然,淩母以爲蘇悠悠應該是高興看到自己這麽求着她。
再說,她也不認爲,憑借她兒子的那些條件,哪個女人不想嫁給他的!
所以在她的印象中,蘇悠悠應該是滿心歡喜的答應下來,然後興高采烈轉身就去找淩二爺。
可誰又能想到,再聽到她如此的哭訴的蘇小妞,隻是冷漠的丢出了這麽一句:“我知道了。麻煩你放開我的腿……”
那冷漠的語氣,和淩母的聲嘶力竭,全然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天氣回暖的,快到夏季的時候,蘇悠悠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展示自己美腿的機會。
所以這幾天,她連絲襪都不穿。
迷你短裙加上小短靴,露出來的大腿又筆直又長。
不過這樣穿很迷人和性感的同時,也有些弊端。
你看現在淩母這麽一抱,她的大長腿上就出現了幾個紅印子。
如果蘇小妞沒有看錯的話,這淩母剛剛哭的眼淚鼻涕流了一整臉,好些都蹭到了她蘇悠悠的大腿上來。
而這對于任何一個醫生而言,都意味着——細菌!
眼下,蘇小妞啥都沒有想,隻想着盡快将淩母弄在自己大腿上的這些分泌物給洗掉。
或許是因爲外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好面子的淩母也不好抱着蘇悠悠的腿在說些什麽,省得被别人知道了更多自己做過的那些壞事。
于是,她收了手。
看着轉身又離去的蘇悠悠,她又有些不死心的問着:“蘇悠悠,你會幫我把宸兒留下麽?”
“看本姑娘的心情吧!”
沒有直接應承下來,亦沒有直接否定,蘇小妞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但這也讓淩母開始意識到,現在的蘇悠悠真的變了很多。
不再會和以前那樣,信心滿滿的應承下她的話,就爲了博得她的歡心,更不會在讓人抓到什麽話柄,可以随時變成攻擊她的利器。
丢下這一句話,蘇小妞邁着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離開了。
或許是看完了顧念兮最近的身體報告,談逸澤放心了許多。
最近的幾天,也沒有惹得顧念兮不開心之後那樣纏着顧念兮。
這不,在出完任務回來的第三天,談逸澤就回到部隊去了。
大清早醒來,顧念兮就發現身側的位置已經空了。
看着那已經沒有熟悉溫度的被角,顧念兮失神好久。
一天前她就回到這個卧室睡了,不是爲了别的,就是爲了比較好照看聿寶寶。
誰讓這個小家夥一下子就旁邊軍心?
本來像是誓死會站在她顧念兮這邊的。
結果,他家談參謀長用一台模型飛機,就将他徹底給收買了。
然後這兩天,談參謀長一聲口令要去睡覺,這小家夥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談逸澤的身後跑進了卧室。
弄得到最後,她顧念兮孤軍無援。
知道談逸澤要是真的睡着了,總是喜歡抱着人。
抱着她還好,反正她也習慣了在他那雙又重又長滿了毛發的大長腿中“夾縫”睡覺。
可這要是壓壞了她家的聿寶寶,顧念兮可不答應。
無奈之下,顧念兮隻能灰溜溜的将自己已經搬到了客房的那些洗簌用品給搬回了這個主卧室。
接下來這兩天的相處,相安無事。
而談逸澤和她,似乎都默契的不去提及那一天的事情。
生怕,再度因爲那天的事情,兩人再度鬧翻。
可有些事情不去提及,永遠就像是中間産生了裂縫似的。
雖然這幾天,談逸澤上床之後睡着睡着還是會習慣性的将她抱在懷中,但顧念兮總感覺少了什麽。
但值得慶幸的是,顧念兮這幾天的孕吐現象明顯的好了不少。
也對,檢查出來的時候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
到現在,已經三個月出頭了。
現在孕吐現象,當然也好了不少。
不過就是不能快速的蹲下或是起身,不然就會頭暈目眩的看不清東西。
起身之後,顧念兮簡單的洗簌一番就下樓吃了些東西。
因爲最近沒有前兩天那樣的惡心難受,這兩天她吃的東西多了些。但食欲,還不是那麽好。
吃完了東西,顧念兮打算去一趟淩氏賣場那邊的雲閣。
據說,那邊的廚師這兩天開發了一道新菜肴,想讓顧念兮過去品嘗一下。若是可以,便要開發成爲雲閣這個季度的主打。
當然,去的時候顧念兮打算順便逛逛淩氏的賣場。
這幾天她買的這雙平跟鞋有些打滑,顧念兮有些擔心。
沒懷孕随便穿鞋子還可以,但懷孕之後穿着總是心驚膽戰的。
怕是自己一個不小心給摔了,殃及到寶寶可就不好了。
所以今天時間沒到,顧念兮就出門了。
淩氏的賣場現在做的不錯,還有幾個地區都是奢華區,專門爲這城市的有錢人量身定做的。
隻要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東西,這裏是應有盡有。
其實按照她顧念兮現在的身價,單是一個雲閣,她就能買得起這邊的東西。
但考慮到她家男人的身份,她便打消了這個念想。
她可不想因爲自己,爲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顧念兮來的是一個普通鞋子的特賣場。
這裏鞋子看上去質量不錯,價格也不貴。
“嘟嘟嘟……”就在顧念兮準備在這裏看鞋子的時候,她的手機響起來。
“大肚婆,今天感覺怎麽樣?”
電話一接通,蘇悠悠那永遠不着調的語氣便傳來了。
“小姐,請問有什麽需要幫您的麽?”
顧念兮正打算和蘇悠悠說話的時候,那個營業員走了上來。
意識到顧念兮正在打電話,她歉意的笑了笑,站在一邊。
“兮丫頭,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正在逛街!這樣的好事,你竟然不找我一起,會天打五雷轟的!”其實,蘇悠悠真正的意思是擔心顧念兮一個人逛商場會累着,也擔心她肚子裏的孩子。
但所有的關心經過她的嘴裏,就會變了個味。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這是在詛咒顧念兮呢!
好在,和蘇悠悠已經相識多年的顧念兮,倒是沒有曲解了蘇小妞的意思。
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和寶寶,顧念兮便說了:“我在淩氏的賣場呢,準備挑雙防滑的鞋子,限你十分鍾内趕到。逾期不候!”
“知道了,催命鬼!”
電話挂斷之後之後,顧念兮就一個人在商場裏先轉悠着。
顧念兮沒有想過,會在這特賣場裏遇見一個人。
那就是,向來買什麽東西都講究名牌和款式的霍思雨。
或許是各種名牌在霍思雨的身上出現的次數太多了,讓顧念兮覺得這特賣場和眼前的霍思雨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面前的霍思雨,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顧念兮。
在她看來,憑借顧念兮現在的身價,什麽東西會買不到?
卻不想,在這樣的小型特賣場裏看到她。
“好久不見,顧總。”
霍思雨見到她的時候,便直接迎了上前。
那熱情的打招呼方式,還真的有些讓人容易誤會他們兩人的關系好。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顧念兮現在再怎麽不想和霍思雨打招呼,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翻臉。
可要讓顧念兮對她多熱情,對不起她也辦不到。
見到霍思雨,顧念兮随意勾唇一笑,道:“好久不見!”
“怎麽說顧總也好歹是兩家上市公司的ceo,怎麽回到咱們這特賣場來買東西?”
特賣場!
顧名思義,所有的東西價格都是特别優惠。
深受精打細算的主婦的歡迎。
而霍思雨眼下這意思,當然是顧念兮什麽東西買不到,竟然需要到這邊和窮人搶東西?
“東西隻要實惠用着放心,沒什麽人不可買!”
顧念兮繞了個彎,并不想應下這個女人的茬。
“如果霍小姐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先走了!待會兒,我朋友就要到了。我可要到賣場門口去等着!”
這幾次和霍思雨的碰面,每次都以顧念兮的先離開逃避告終。
其實,這也是因爲顧念兮有了顧慮。
如果沒有這些顧慮的話,那她也不介意在這裏和霍思雨繼續耗嘴皮子。
可霍思雨這人陰晴不定,現在還和你維持表面的和睦,下一秒顧念兮可不敢保證這個瘋女人會不會突然就推自己一把。
她顧念兮可以摔倒,但肚子裏的孩子不行!
所以,她決定還是繞路走。
等孩子生下來,想要收拾霍思雨這個人的機會還有的是!
和霍思雨說完這一番話之後,顧念兮沒等她開口,就已經轉身朝着大門走去了。
聽到顧念兮說所謂的朋友要過來,霍思雨當然聯想到蘇悠悠。
不過蘇悠悠可不想顧念兮這麽好說話,她的潑辣遠近聞名。
再者,據說現在的蘇悠悠功夫了得。
以前,蘇悠悠就對顧念兮維護有加。
所以這總讓霍思雨覺得,這所謂的三人好友,其實隻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看着她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霍思雨總有種感覺,那就是他們的友情和她霍思雨沒有半毛錢關系。
以前蘇悠悠就對顧念兮死忠了,現在知道她還作出作這麽多的事情來,指不定蘇悠悠一見到她就将她給拽出去打一頓。
現在拖着個半殘腿的霍思雨,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上蘇悠悠那個瘋婆子。
不然到時候,她的腿指不定就保不住了!
但有些話,她還是必須說的。
看着已經走了幾步的顧念兮,霍思雨喊着:“顧總,您家那位現在應該是在收集姓梁的那些罪證吧?如果我說我能給顧總提供一些線索,不知道顧總能不能安排我在明朗集團有個謀生的職位?”
自從她整容身份被揭開之後,明朗集團的人事部便直接将一張解雇信直接寄到了醫院裏。
所以在那毀容又半殘疾的時候,霍思雨連工作都給丢了。
現在的她,記住在舒落心那邊。
但你也知道,舒落心那個老女人,要是沒有個什麽好處給她,她會讓你住在那兒麽?
霍思雨就是說自己能再度回到明朗集團,再度幫着她實現那些宏偉大計,舒落心才勉強答應她住在那裏的。
明朗集團這個季度的招新大會開始了,這對于應屆畢業生和打工者而言,都是一次機遇。
沒人,不想進入現在這财大氣粗的明朗集團的。
可霍思雨也清楚,現在自己在業内作出的那些龌龊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城市。
想要再度在明朗集團任職,直接面試進去壓根就不可能。
所以,她打算從顧念兮這邊下手。
但同樣的,她也知道顧念兮現在不是軟柿子。
弄不好,連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都沒了。
所以,她隻挑着顧念兮和談逸澤感興趣的。
但談逸澤那男人太危險,她不敢再接觸了。
所以,她隻能退而求其次。
她呆在梁海身邊那麽多年,當然不可能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她當然也知道,洩露這些可能爲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可現在的她,已經被逼上梁山了。
沒錢沒生存的空間,你覺得就算活下來還有什麽盼頭?
再說了,梁海那個賤人,害的她毀了容變殘了不說,見她沒有可利用的價值就直接将她給丢在醫院裏,不管她的死活。
她,怎麽會那麽輕易的放過他?
不就是死麽?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就是了!
顧念兮也沒想到,霍思雨會在這個時候提到這些。
而且,她顯然也怕被外人察覺到那些人是誰,所以沒有直接點名道姓的。
這一點,就證明了霍思雨的誠意。
而關于姓梁的這個男人的證據,其實前段時間周子墨時不時的過來找談逸澤,兩人都在書房裏密謀什麽的時候,顧念兮當然也從中聽出了一些貓膩。
沉吟了片刻,顧念兮轉身看向霍思雨,問道:“你真的知道些什麽?”
“我要是不知道些什麽,我敢這麽說麽?”
“我憑什麽相信你?”顧念兮雖然知道霍思雨的誠意,但好歹現在她也是在商場上打拼的人,自然不會不知道人心叵測這個道理。
“就憑……我是姓梁的……”說着說着,霍思雨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顧念兮的身邊,最後兩個字,她是在顧念兮的耳邊輕哼出來的:“情人!”
說完這話的時候,霍思雨的薄唇勾起一抹輕笑。
這樣的她,略帶風塵味。
和當年她顧念兮認識的那個霍思雨,判若兩人。
而霍思雨貌似沒有看到顧念兮眸子裏的詫異似的,徑自繼續說:“你也知道,情人這玩意,就是陪吃陪喝陪睡,什麽事情都做,包括伺候他。我可是和這個老男人同床共枕兩年的女人,你覺得現在你們這群人,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麽!他喜歡什麽招式,喜歡什麽體位,甚至還有做完之後喜歡蹭幾下,沒準他老婆都沒有我了解的這麽多。”
“你究竟想要說什麽?”
那些污穢不堪的話題,現在是顧念兮不喜歡的。霍思雨倒也沒有不開心,隻是繼續說着:“我想說的是,我伺候完他,将他的體力都給消耗之後,他肯定是睡着的。睡着之後,我想要看他的手機或是其他的東西,不是手到擒來麽?”
見顧念兮隻是稍稍挑了挑眉,她便說:“我知道你現在也不想見到我,我也不打算強人所難。這樣吧,等你有需要的時候在通知我,我的電話号碼還沒有換。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好了,我還趕着回去,先走了!”
說完,霍思雨走的一如出現的那麽的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