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剛剛接收到李騰的示意,包抄過來的那些人,此刻都有些驚悚的擡頭望向天上,看向直升機的方向。
按照他們的了解,今天的行動本來就沒有直升機的參與。
難不成,這直升機是……
相對于這些人,談逸澤一行人,始終淡定從容。
在李騰也有些錯愕的擡頭望天的時候,談逸澤一眨眼的功夫就跳上了李騰的那匹馬。
單手,就拽過了他手上的那把槍,抵在他的脖子上。
他的速度之快,連站在這男人身邊的顧念兮都沒有看清楚。
一直到他們保持着那個動作的時候,顧念兮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當然,在這一個過程中,跟在李騰身邊的那兩個人有了動作,有的還對準談逸澤開槍射擊。
不過槍聲響過之後,談逸澤仍舊保持着手持槍支抵住李騰的脖子的動作。
馬兒被吓到了,有些驚慌的仰頭叫着。
談逸澤一伸手拽住了缰繩之後,馬兒也很快的平靜了下來。
此刻的他,和李騰共盛一匹駿馬。
而李騰始終保持着被談逸澤架住脖子的姿勢,不動彈。
“誰敢開槍,我就立馬弄死他!”
将馬兒和人都給制服之後,談逸澤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話。
眸色,一瞬間化成了利刃。
一下子,讓在場的那些人都安靜了下來。
也讓顧念兮看的有些癡傻。
她的談參謀長,一身黑色的便服,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是那麽的潇灑。更别說,眼下他還持槍劫了大毒枭的架勢,真的讓她打從心眼裏佩服她家談參謀長。
而邊上,熊逸難得一見談參謀長親手行動,正興奮的不知所措。
但是淩二爺顯得淡定從容。
要知道,被他們談老大當成獵物的人,從以前就沒有一個能逃脫的掉。
再者,比現在情況更危及的,他們幾個也一同遇見過。
好在每一次,幾個人的分工合作,都讓他們成功化險爲夷。
當然,大毒枭可不是那麽好制服的。
即便此刻在被槍指着脖子的情況下,李騰仍舊不肯服軟送他們離開。
掃了架着槍在他脖子上的談逸澤一眼,男人說:“談逸澤,你以爲弄死我,今天你就能和你的這些人順利的離開這裏,沒門!”
“有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世界本沒有路,人走多了就有了路。所以沒門沒關系,自己打造一個,不就成了?”
他靠在李騰的身邊,嘴角上的妖娆畢現。
有一瞬間,他從李騰的眸色中讀到一種叫做驚豔的東西。
不過大毒枭就是大毒枭。
即便自己的小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這男人依舊還想要指揮作戰:“全體聽我的口令,不用管我,今天我要是不能活着從這裏走出去,那你們就要好好聽少爺的話,他的話就代表我。現在……”
談逸澤也知道,打斷别人的話的行爲是很不禮貌的。
可别人都想要他的命了,他還能考慮那麽多麽?
在李騰沒有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談逸澤開口說了:“你不會以爲,我也真的計劃今天帶着我老婆離開之後還要會狼窩做你的女婿吧?那我談逸澤,是不是太窩囊了?”
他的嘴角帶笑,可眸子裏卻已經猩紅。
“你是說……”
談逸澤的這話,或許别人聽不懂。
但李騰卻不可能聽不懂。
在聽到這個男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眸色裏出現了驚悚:“你是說你……”
改變了計劃?
換句話說,是他李騰中計了?
他們這群人,并不是想要離開?
而是,将他李騰和他這個毒窩裏的精兵良将,全都引到某個特定的地方,清除?
想到這一點,李騰的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
而這個男人卻以另一個瑰麗的弧度,告訴了他答案。
“這些,還真的要感謝我家兮兮!要不是她,我還真的被你弄出來的醋計給算進去了!”直接揪着他的脖子,談逸澤跳了下馬。
而在場的那些人得不到他們老大的命令,一時間還不敢輕舉妄動在,隻是驚悚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你和梁海的勾結,差一點害了我的命。今天,你和我的賬,就在這裏算清楚。”弄的他老婆以爲他死了,不知道傷心了多少天這一點,就足夠讓這老家夥死上幾千幾萬次。
“至于梁海的,我已經收集到你和他勾結足夠的證據了。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記得去告訴他,讓他等着軍事法庭上見吧!”
談逸澤說這話的時候,眼眸裏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而聽清楚了談逸澤的這番話的李騰,眼眸瞬間轉化爲驚悚。
“你……不可能!那些東西,你怎麽可能得到?”來往的郵件,都被他給删除了。
至于那些所有的資料,看過之後他都直接銷毀。
他都已經做到這樣了,這個男人還怎麽可能找到他和梁海有勾結的證據?
“你好像忘記我當年是做什麽的了吧?你覺得随便删除個郵件,就能輕易的逃脫得了法律的制裁麽,梁騰!”談逸澤最後的一個稱呼,讓在場的其他三人都有些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在玩什麽東西。
而李騰也順勢玩起了全盤否認:“你說什麽,我不知道!”
“這些可都是你的郵件裏說的。當然你要是想要全盤否認的話,我也不會說什麽。不過關于你的dna樣本,我已經送到了國内和梁海的進行詳細的對比了。你們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很快就有結果,不用急着去否認!”
用槍口戳着他的脖子的男人,笑的一臉雲淡風輕。就像和他李騰在談論着今天的天氣變化。
可他說出來的那些信息,卻讓李騰的眼眸從驚悚變成了慌亂。
怎麽可能?
隐藏了那麽多年的身份,沒有人能找到他和梁海是有關聯的。
爲什麽這談逸澤,卻一次性的将他們的關系都給扒光了?
可不管談逸澤是怎麽弄到這些消息的,李騰此刻唯一能爲自己的哥哥做的,就是矢口否認:“你不要胡言亂語!”
雖然他已經多年沒有回到國内,但他還是知道,要是哥哥和他的關系一旦被牽扯出來,會有多少的事情。
當然,要是這次他們聯合起來在談逸澤背後搞出來的那些事情一旦曝光的話,以這個男人現在如此高的支持率,他們兄弟倆一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你現在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他說的,是今天一旦過後,他李騰從今天開始就沒有開口的餘地。
一個活人怎麽可能從今往後沒有說話的餘地?
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死……
“談逸澤,我不會放過你的。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讓你們這些人活着走出這個地方!”
李騰知道,一旦此刻放任談逸澤離去,就意味着哥哥可能落馬,更可能付出生命爲代價。
他這些年靠着哥哥的能力走到了今天,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哥哥因爲自己喪命。
想着,李騰拼了命的嘶吼着:“全體準備,行動!”
吼出這一句的時候,他們那些人真的開始射擊了。
槍林彈雨,這是第一次顧念兮如此真是的感覺到死亡如此臨近。
多少次,子彈從她的面前飛過,又有多少次,她眼睜睜的看着子彈滑到了自己的身邊,索性身邊的那個男人,一直拉着她,還将剛剛抓在手上的李騰拿起來當成他們的擋箭牌。
他們這次三個人準備了這麽多的行動,自然也不可能沒有帶家夥過來。
熊逸和淩二爺是神槍手的級别,得當躲避着這些人一次次射來的子彈,還要對着這些人掃射。
不過子彈在他們的手上,應用的效率極高。
一槍倒一個,幾槍過後少一排。
紅,這是顧念兮這一天看到最多的顔色。
腥甜味,也是她聞過最惡心的氣息。
這一天之後,顧念兮看到紅色都會有種眩暈感。
“談老大,好像有很多人朝着這邊靠近!估計,是我們這邊的槍聲引起了那邊的注意!”
又解決了幾個敵人之後,淩二爺抽空和談逸澤分析現在的情形。
而此時,被談逸澤拿來當成擋箭牌的李騰,已經奄奄一息。
肚子上,已經有好幾個窟窿,猩紅不斷的從那些窟窿裏蔓延出來,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衣。
他的嘴巴裏也有紅色滲出,顧念兮也不懂他是不是哪裏撞傷了。
可這個男人不愧是大毒枭,明明已經頻率死亡了,他還說:“談逸澤,别想活着離開。”
聽他的口吻,談逸澤知道這個男人一定還留一手。
黑眸一轉,他說:“讓文數盡快過來!”
“好!”
淩二爺回答回答之後,就按下了自己身上那個手表的某個按鍵。
直升機的聲音,由遠及近。
而最新趕來的一批持槍歹徒,再度制造槍林彈雨。
那一刻,顧念兮很亂。
沒有時間給她害怕,她隻能逼着自己鎮定下來,不去給身邊的男人們添亂。
“不行,還有一份資料在那個窩裏,我現在要去盡快把它給取出來。那是毒品提純的核心文件,這份東西要是在李騰死了之後落入别人手上的話,估計也是麻煩一堆!”
其實,這些談逸澤不是沒想起來。
關鍵是這些文件不到最後一刻,這李騰也不會露出馬腳拿出來交給兒子。
剛剛他已經将中了幾個子彈的李騰給放了,目的當然是爲了讓他回去将文件弄出來交給他兒子。
而現在,看着李騰漸漸走遠,他心裏有數。
“老公,我……”
看到男人準備離開,顧念兮的聲音嘶啞。
她想要說讓他不要去,可她知道她不能這麽自私。
不管是從談逸澤的夢想出發考慮,還是從整個國家和人民考慮,她都不能這麽做。
似乎已經從她的眼眸裏讀懂了什麽,談逸澤反手給了一個準備對準他們兩人開槍的人射了一槍之後對她說:“兮兮,答應我,不管我有沒有安全的回來,都要堅強的活下去,知道嗎?”
看着他急切的眼神,真切的神情,顧念兮想說一個“不”字,卻說不出。
最終她隻能點着頭,含着淚目送那個男人單槍匹馬的闖了回去。
“小嫂子,談老大不在這邊,你一定要跟進我一點。還有,這個東西給你,以防萬一!”
說着,淩二爺竟然從自己的一個口袋裏掏出一把槍丢給了顧念兮。
那槍的重量,讓顧念兮回過神來。
“顧念兮,你少給我在哪裏磨磨唧唧的。拿出你剛剛和人家李騰對抗的精神來,成不?”雖然一邊也在拼死保護着顧念兮,但熊逸小爺說出來的話還真的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他的話到底讓顧念兮從剛剛談逸澤離開的悲傷中回過神來。
她的男人現在正和死神搏鬥,她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拖了他們的後腿?
想到這,顧念兮拿起了槍……
不知道槍戰進行了多久,總之現在顧念兮擡頭的時候,能看到的便是遍地的屍體。漫山遍野的,都是猩紅。
當然,這麽多傷亡,他們這一群人也不可能完好無損。
淩二爺的左手中了一槍,可單手拿槍的他仍舊是那麽的幹淨利落。
熊逸的肩頭也有一槍,不過是看到顧念兮差一點被射中,他替她擋了這一槍的。
顧念兮雖然手上拿着槍,可她都沒有學過用槍,更不知道槍的各個部分是什麽名字。
淩二爺總跟她說拉保險。可顧念兮真的不知道保險在什麽地方。
糊裏糊塗的抓着一把槍,她的手臂上也有好幾處被子彈擦傷。
但總體上,他們三人中就屬她傷情最輕。
而本來還在老遠的直升機,現在已經來到了他們的上空,正緩緩下降。
出乎他們預料的是,這個過程中好像出來的人越來越少。
剛開始他們還以爲是被他們解決了的人多了,裏面所剩無幾。
可從直升機上下來的談妙文掃了一眼地上的那些人之後,說:“不好,小澤在裏面可能遇上埋伏了!”
談妙文潛伏在這個地方已經不知道多少天了。
這裏頭該有多少人,沒人比他更清楚。
可現在地上傷亡的那些人,根本就沒有一半,另一半的人難道是死了?
不知道這外面這麽大的陣勢?
不可能!
依照談妙文對敵人心理的了解,估計那另一半的人都在裏邊對付談逸澤了!
聽到談妙文的話,熊逸和淩二爺臉色一變,顧念兮則立馬慌了。
“表叔,你是說逸澤他……”
可能喪命了?
可後面的話,她不敢說出來。就像是在家裏等待着談逸澤的那些日子裏,她一直都不敢哭一樣。
她害怕自己一旦說出來,這些都會變成現實!
“我看這樣吧,我現在進去看看情況,你們兩個留下來保護好她!”談妙文沒有直接回答顧念兮的話,而是轉身對淩二爺和熊逸說。
可這個建議,遭到了淩二爺的反對。
“不行,我們現在身上都有傷,一旦大批人馬到來的話,我們真的沒有把握照顧好她。再說了,這飛機我也不是很熟練,一旦那些人過來的話,怕是飛機被他們給弄走了。到時候,我們真的就毫無退路。”
一旦直升機被人開走了,他們就真的沒有任何退路了。
“我看這樣吧,熊逸都在這裏照顧小嫂子,文表叔看好飛機。一旦有人過來的話,立馬起飛,不用管我們。”丢下這一句話,淩二爺轉身準備走了。
淩二爺的提議,倒是沒有讓人反對。
因爲現在,這個建議對于他們幾個來說,是最好的安排了。
淩二爺走了,隻是走了幾步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轉身對顧念兮說:“小嫂子,如果我真的沒有出來的話,你幫我告訴蘇小妞,跟她說不用等我回去了,讓她找一個會疼她的男人,還有不要附贈一個惡婆婆的那種,然後幸幸福福的生活!”
說完這一句話,淩二爺這回握着自己受傷的左臂,迅速的躍入了那片危險地帶。
而顧念兮現在唯一能做的是,對着他的背影喊着:“淩二,我會告訴悠悠,你是真的愛她的。求你,一定要和逸澤安全回來……”
不知道淩二爺有沒有聽到,總之這個男人躍入那片地區之後,就沒有再回來。
裏面是風雲湧動,外面自然也不是那麽平靜的。
在淩二爺進入這地區之後,又有好幾個人走了出來。
三個被熊逸個射了,另外兩個不知道談妙文怎麽弄的,沒人看到他用槍,反正就看着他對着那兩個人比劃了什麽之後,他們便倒下了。
過後顧念兮才知道,談妙文這些年搞出來的那個組織,除了制造一些市面上找不到的藥物之外,還專門研究暗器。
這暗器一般比彈藥要要危險幾分。
被子彈弄到的話,不對部位興許還能活命。
但被談妙文獨門研制出來的藥物所傷,毒藥會在幾秒鍾的時間迅速的溶解人的器官和組織,讓整個身體從内褲潰爛,最後喪命。
這樣的等待,每一秒鍾對于呆在原地的人都是一份煎熬。
除了要擔心進去的兩個人,談妙文和熊逸還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防止四周可能随時出現的危險。
而顧念兮的雙眸一直都眼巴巴的瞅着不遠處,希望能今早看到她家談參謀長和淩二爺從裏面走出來。
幾分鍾,尋常的時候可能是一晃而過。
可今天對于他們來說,就漫長的跟幾個世紀一樣。
“顧念兮,你不适合這樣的表情!”
“顧念兮,放松一點。你這樣會吓到我的!”
熊逸還是保持着之前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從他的話語裏你還是能輕而易舉的讀懂他的關心。
可眼下的顧念兮,壓根就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和這個男人擡杠。
她的眼珠子一直眼巴巴的盯着前方看,就像是恨不得将遠處瞪出一個大窟窿來。
“顧念兮,你相信我一定會沒事的!”
熊逸小爺不過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來安慰顧念兮,可誰知道在他這話剛剛說出來的一秒鍾後,不遠處那座如同古堡的建築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片刻之後,火光将整個城堡吞沒……
“逸澤?”
轟隆一聲的巨響,震得顧念兮的雙耳聽不到任何的東西。
而看到那巨大的火龍開始蠶食那座古堡的時候,顧念兮突然間就沖了出去。
此刻,她已經完全看不到那周圍駭人的火光似的。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顧念兮最愛的男人,此刻還在裏面。
不……
不能是這樣的結果。
老東西,你不是和我說好了,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和我還有我們的小孩一起團聚麽?
老東西,你不是和我說過,你對我永遠不會食言?
老東西,你出來好不好?寶寶不能沒有你,我更不能沒有你……
她的腦子,想不出其他的東西。
現在,隻想着和他在一起。
至于其他的東西,她想不到,也無法想到。
如果不是身後的一雙手及時攔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死死的拽回去的話,顧念兮肯定這個時候已經直接沖進了火海中。
“顧念兮,你瘋了嗎?你知道,現在進去有多危險?”
身後,是熊逸。
雖然他們都過無數次的嘴,熊逸也在顧念兮這邊吃了不少虧,但總體上兩人有過生死患難,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送死。
隻是此時拽住了顧念兮的熊逸也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女人在絕望的時候力氣也可以變得超乎尋常的大。
這樣的顧念兮就像是困獸。
如果熊逸不拼盡十二分力氣的話,絕對是拉不住這頭蠻牛的。
“放開我,逸澤還在裏面,逸澤還在裏面,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我老公!”
那個男人,雖然不曾和她有過海誓山盟,也不曾經曆過刻苦揪心的戀愛,可這段婚姻于她或是對他而言,都是生命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突然間将他硬生生的從她的生命中抽走的話,顧念兮相信自己一定會崩潰的。
“現在整個房子都是火,你怎麽救!”一個男人都不能保證自己有去有回,更何況是顧念兮呢?
拉住顧念兮的熊逸不斷的勸着,希望能暫時拉住她。
而一旁的談妙文這個時候也才從這爆炸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你在這裏看着她,我去去就來!”
談妙文掃了不遠處的火光,最終還是按捺不住。畢竟那個此刻還可能呆在火海中的人,是曾經救下了他的命的侄兒。
“表叔,我跟你去!”不管活還是死,她都要跟談逸澤在一起。
拼了命的掰着環住她腰身不讓她動彈的那隻大掌,顧念兮上前。
“念兮……你真的想去,你想過結果是什麽嗎?”談妙文也沒有想到,顧念兮竟然真的會選擇和自己進去。
但他不确定這顧念兮是太過天真,還是真的對談逸澤至死不渝。
畢竟對于談妙文而言,他在如夢的年紀已經喪失了去談一場真正戀愛的資格。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愛情,怎麽可能相信顧念兮是真的爲了談逸澤連命都可以不要?
“我知道,但就算是死,我也想跟他在一起!我愛他……”
她對談逸澤的愛,從來不會像是談逸澤一樣,吝啬的不肯表達。
若是以前,當着别人的面可能她會矜持一下。
可眼下,再不進去她怕自己再也不能見到那個男人了……
“顧念兮,好樣的!”
其實自從喪失了成爲男人的資格之後,談妙文對别人的要求都有些變态。不管他的屬下做的再好,他都很難真真正正的去贊賞一個人。
可當看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想要跟鐵血男兒生死追随的時候,談妙文原本已經死去的那顆心,竟然奇迹般的恢複了跳動……
“走吧!”
隻是此刻除了腦子裏的那個男人,其他的贊美顧念兮根本聽不進去。
連回頭看熊逸一眼都沒有,她便先行邁開了腳步。
老東西,等我!
我們雖然沒有海誓山盟的婚禮,但我對這頓婚姻是認真的。
不管你到了哪裏,我都要和你呆在一起……
“老公!”
“老公你在哪裏?”
“小澤?”
由遠及近,談逸澤好像聽到了顧念兮和談妙文的聲音。
他們在尋找他!
可該死的,剛剛的大爆炸弄出來的灰塵嗆得他的喉嚨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沒想到,這李騰逃回來了,将提純的那些資料交給他兒子的時候,還給他設下了這樣的埋伏。
幾千幾百人同時沖進來的時候,談逸澤還以爲自己真的要完蛋了。
雖然他談逸澤的槍法準,可始終抵不過那麽多人的彈雨掃射。
右手好像已經中了兩槍,本以爲會喪命,沒想到這房子竟然發生了大爆炸。
大爆炸的時候,淩二已經過來了。
他在另一邊拼死抵抗!
而爆炸聲響起的時候,有很多地方都塌陷下來了。
房子的很多地方已經染上了起來,隻有他們所在的這個區域沒有。
談逸澤知道,這個房間是李騰用來儲存對他最爲關鍵的資料的地方,自然也有不同尋常的裝備,像是火之類的一般進不來。
可這地方已經發生過大爆炸,這地方也是呆不久的!
怎麽辦?
若是在短時間内逃不出去的話,這房子一旦發生倒塌的話,肯定喪命的!
“老公……”
熟悉的女音,帶着哭腔。
他的兮兮,在哭!
這傻丫頭,不知道這裏剛剛發生過大爆炸麽?
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再度爆炸的危險,就闖了進來?
要是她發生了什麽好歹,他談逸澤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老公,你在什麽地方?我求求你,你和我說一聲好不好?”
估計是在這裏長時間沒有找到他,她的聲音已經哭的幹啞。
而從她身邊,還不時有槍聲傳出。
談逸澤認得,那是談妙文射擊的聲音。
“念兮,這處建築估計不就就要發生塌方,我們還是離開先吧。”在這裏來來回回找了幾個回合,除了不時遇到這毒枭窩的餘黨從裏面逃出來,談妙文需要不時防範之外,根本就找不到談逸澤的身影。
看着這屍體滿地的一幕,連談妙文都有些放棄了。
可女人卻堅定的和他說:“我不走,我老公還在這裏,我爲什麽要走?”
他在哪,她的家就在哪!
“念兮……”
“表叔你要走就走吧,我是不會離開的,除非找到他。”
她說着,又繼續埋頭尋找。
隻要看到穿着黑色衣服的,她都上前去扒一扒臉看一下。
有些死妝真的很恐怖,看一個顧念兮的臉都要蒼白幾分。
可一路走來,都沒有發現談逸澤的蹤迹。
“老公!”
“老東西……”
“你在哪裏?你快給我出來。你不是答應我,今生今世都要和我在一起麽?難道你反悔了嗎?”
“老東西,你不出來的話,我也不會出去的。要走,也把我帶走吧……”
談逸澤經過剛剛那長時間的抵抗,已經耗盡了所有的體力。
再者,他的右手中槍,失血也有些嚴重。
本來此刻的他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态,若不時聽到顧念兮的聲音,他此刻沒準已經放棄了。
其實,他此刻隻想要親口告訴顧念兮,要替他好好的活着。
可當聽到顧念兮說他要是不活了,她也要跟着他長安與此,他渾身上下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将壓在自己上方,因爲大爆炸震動而倒塌下來的一塊石頭給掀開了。
因爲這樣大的聲響,自然引起了顧念兮的注意。
同樣的,跟在顧念兮身邊的談妙文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大步跟随着顧念兮走了過來。
“老公?”
“老公,是你嗎?”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
其實剛剛在路上也路過幾個從屍體下方鑽出來的活人。
不過那些人都不時他們的同路人,他們一湊上前就開槍,要不是談妙文的動作比他們還要快的話,不知道這一路走過來他們的身上要多了多少的窟窿。
“念兮,我來!”
談妙文怕顧念兮沖在最前方可能遇到危險,所以想要拉住她。
可當看到這男人露出來的那個還蒙着已一大層灰塵的腦袋,顧念兮随即激動的跳上前:“表叔,真的是我老公!這回沒有錯!”
這邊,她已經率先拉起了男人的手,将他從地上拽起來:“老公,太好了,你還活着!”
她的眼眶裏帶着熱淚。
“傻丫頭,先把我眼睛的沙子給我擦一下。我們必須要盡快出去,這裏随時有塌方的危險……”
談逸澤的整個眼睛都被傻子蒙上了一層灰,一動彈傻子就跑到眼珠子裏,難受極了。
可他的一隻手受着傷,一隻手因爲剛剛被石頭壓了太長的時間,擡不起來,隻好找顧念兮幫忙。
來不及在這危險過後好好相互依偎一下的他們,又必須趕路了。
“念兮,要不我來扶着小澤?”
看顧念兮那瘦弱的肩膀一個人要扛起談逸澤那麽高大的身子,談妙文都有些心疼。
“沒事文叔,我可以自己走,我的雙腿沒有受傷。對了,淩二還在那邊,要先看看他!”他怕淩二也跟自己遭遇同樣的情況。
“我去看看!”
談逸澤身上是件黑色衣服,所以血流出來的時候并不明顯。這也導緻顧念兮以爲他沒有什麽事情。
可談妙文不是顧念兮。
他掃了談逸澤一眼,就知道他現在右手上至少中了三槍。而左手上被壓了那麽久,可能也骨折。至于肋骨,估計也斷了一兩根。
現在還讓他走過去察看淩二是不是受傷?
怎麽可能?
隻是就在談妙文即将走過去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淩二爺的聲響:“我在這……”
淩二和之前一樣的裝扮,走過來的時候正臉也都是灰塵。
可這樣的淩二,好像總少了那麽一點東西……
可此時,他們的身後還傳來了一個聲音:“想走,沒那麽容易!”
那是李騰!
看到那明明肚子已經中了好幾槍,卻到現在還奇迹般活着的男人,顧念兮在心裏就納悶了:這人怎麽還沒有死?
難道真的就像傳說一樣:禍害遺千年?
談逸澤貌似察覺到那個男人要做什麽,立馬說:“我們快走!”
淩二爺沒有什麽傷情,所以不用扶着自己就可以走。
談妙文則跟在顧念兮的身邊攙扶着身材過分高挑的談逸澤,一行人走出來的時候,熊逸已經發動了直升機,将它開到這附近。
看到他們幾人竟然還真的活着走出來,熊逸來不及欣喜就開始喊着:“快,上飛機!”
直升機頂部的螺旋槳不斷煽動的同時,周圍也卷起了很大的風。
顧念兮那一頭長絲被全部吹起,異樣的妖娆。
談逸澤的黑衣,也被風兒灌得領口不斷的擺動。
談妙文事先幹淨利落的踩着直升機上放下來的梯子先行上去,而後是沒有受傷的淩二爺。最後才是顧念兮和談逸澤。
顧念兮是因爲沒有踩過這麽恐怖的會滑動的梯子,所以需要别人的幫忙。而談逸澤是因爲雙臂都受了傷,沒辦法控制身體的平衡。
不過經過簡單的收拾之後,幾人都順利的上了飛機。
此時談妙文已經回到了駕駛座的位置,畢竟熊逸還中了槍傷,而且對直升機的操作也不是那麽的熟練。
“淩二你給熊逸弄出子彈頭,文叔你把飛機開低一點!兮兮你到這邊來!”
談逸澤不愧是将領出身。
明明還身負重傷,但從這危險的地方抽身而出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尋常指揮作戰的冷靜。
給所有人都布置了任務之後,他用不知道手指頭到底幾個發生了骨折的左手拿起了槍。
“老公,你還想要做什麽?”
他的手是能拿起槍,可看上去軟弱無力的。顧念兮知道,他的手一定有情況。
可他還拿槍做什麽?
明擺着他們都已經上了飛機,就要順利離開了不是嗎?
“兮兮,你過來看!”
被談逸澤招手過去的顧念兮俯在男人的身邊,從還未關上的機艙門,顧念兮看到了那個肚子中了好幾槍,還帶着剩餘人馬追着出來的李騰。
“這家夥要是不死的話,都不知道還要造出多少東西來害人!還有這個基地的罂粟花,要是不斬草除根的話,今後絕對也能釀出禍端來!”
漫山遍野的罂粟花,這能造出多少毒物來,能帶來多少豐厚的利潤?
就算李騰死了,這裏的罂粟花仍舊會被這區域裏的毒枭争奪,到最後還是能造出毒物。
早想到這一點的談逸澤,事先也做好了準備:“我剛剛劫持李騰的時候,在他身上安裝了個爆炸開關裝置,就在他的肩頭上。隻要打中那個地方,就能直接打開我這幾天來在他整個罂粟花園裏安裝的爆炸裝置。”
其實,顧念兮知道談逸澤收集情報并不需要那麽長的時間。所以她一直都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爲什麽要在這個毒枭窩裏埋伏那麽長的時間,和毒枭一起吃住,這不像是他談逸澤的風格。
這讓她多少有些吃味。
以爲這男人是爲了那個叫做李子的年輕女孩才留下來的!
不過聽到談逸澤的這一番話的時候,顧念兮釋懷了。
原來這男人這幾天都在忙着在人家的後院裏裝炸彈,怪不得他不肯離開呢!
隻是,顧念兮不明白,談逸澤爲什麽要和自己說這些?
看向男人的時候,她看到男人将手上的槍支遞給她。
“老公,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這玩意,在家裏她也見過。
不過知道這東西很危險,她都不敢亂動。
“兮兮,我的手傷了,現在握不住槍。你幫我,好麽?”
他的嗓音裏,帶着少有的嘶啞。
雖然想要拒絕,因爲她真的不懂得這玩意怎麽才射的準,可對着談逸澤,她卻拒絕不了。
因爲他知道,鏟除這些毒瘤,是談逸澤畢生的心願。
不然這次回去就算将這些資料上繳,無法徹底鏟除這塊地方,終究會在談逸澤的心裏留下遺憾。
最終,女人輕啓紅唇道:“好!”
接過槍,異常的沉重。
殺人,是她顧念兮所沒想過的。
握着槍的手,上下搖晃。
在直升機上,她的手也開始顫抖。
除了因爲剛剛未來得及消退的恐懼,還有第一次拿槍對準人體的後怕……
“兮兮,别怕有我在!”
他靠在她的身邊,希望自己的體溫能給她帶去動力。
當然,他也知道顧念兮沒有經過專業的培訓,想要在短時間内射中一個人,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瞄準的事情,也由他來做。
在顧念兮的後方,他受傷的左手努力的推着顧念兮的手臂進退,确定了瞄準李騰的左胸位置,他靠在顧念兮的耳際道:“兮兮,開槍……”
槍已經上了保險,隻剩下扣動扳機。
看到顧念兮的食指緩緩按下去的那一刻,談逸澤努力的伸出了自己中了好幾槍,血已經沾滿了右掌,蓋住了顧念兮的眼眸!
他的小東西,是他認爲這個世界上最爲純真美好的事物。
他最終還是舍不得,讓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被這世間的殺戮所玷污。
顧念兮或許也明白了談逸澤的意思,所以她被遮住雙眸的時候,并沒有絲毫的詫異。在看不到的情況下,她扣動扳機……
“呯……”
這并不是她的槍聲。
因爲談逸澤的這把槍帶着消聲器,子彈隻是安靜的射入李騰的左胸腔,結束了這個男人的生命。
而在這男人意外中槍而緩緩倒下的那一刻,他身後那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園也突然發出一陣陣的爆炸聲。
漫山遍野的罂粟,一點一點的被火海吞噬。
而這火光,像是有節奏的。
一下一下,由遠及近。
從罂粟花園開始,最後還包抄到了整個建築的外圍。
連同剛剛跟在李騰身後,那些未來得及逃跑的餘黨,都被這火光吞沒。
很快,早晨還和古歐洲一樣富有藝術氣息的古堡,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巨大的火山。
濃煙滾滾,不時傳出哀嚎……
而此時,談妙文已經操控飛機,飛越這片火海的上空……
“老公,結束了嗎?”
她問。
在被談逸澤遮住了眼眸的情況下,她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麽。
但還是感覺到,在自己開槍之後那股随之而來的熱流。
“嗯,結束了。兮兮真的很棒……”不止救了他,還立下了大功。
其實,談逸澤還想要和她多說上幾句話的。
可倦意襲來的那一刻,他無法控制的閉上了雙眼。
太累了!
連日來的徹夜未眠的計劃,以及收集證據,都讓他處于奔潰的邊緣。
今天又奔走了一天,還流了這麽多的血。
現在,當事情都結束的那一刻,他緊繃的那根弦也松掉了。
現在的他,隻想窩在顧念兮的懷中,好好的睡上一覺……
談逸澤順勢依靠在顧念兮的肩膀上,而他剛剛捂在顧念兮臉上的那隻手,也順勢滑了下來。
當那隻手離開自己的臉蛋的時候,顧念兮才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一片濕潤。
伸手一抹,是刺眼的鮮紅。
那是,他的鮮血!
該死的,他的手原來傷成了這樣,還擔心她害怕給她遮住雙眼。
而她,竟然都被蒙在谷裏!
“老東西?!”
這一聲呼喊,沖破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