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冬天了,天氣實在是太幹燥了。可他們家聿寶寶不愛喝白開水,顧念兮隻能想方設法的給兒子補充水份。
“好,”隻要顧念兮開口,談逸澤一般很少拒絕。除非,顧念兮提的事情有可能傷害到她自己。
“老公,這是誰?”
車子還沒有開到談家大宅門前的時候,顧念兮就注意到有一抹身影站在談家大宅的門前。
女人的身上,是一身華麗的皮草。
這皮草光是從遠處看着,就覺得挺高當的,價格自然也不在話下。
因爲女人是背對着他們站着的,所以顧念兮認不出那個人是誰。
要說是舒落心,可她身上的這件皮草爲什麽她顧念兮沒有見過?
舒落心的衣服雖然是多,不過一般買太過高級的皮草的話,她會被談建天說。
所以這兩年,舒落心的皮草都隻是那幾個。
再者,還有那個女人的發型。
舒落心因爲前一陣被陳雅安踢了一腳,撞到了台階之後,她腦袋上的頭發都給剃掉了。
雖然現在她腦袋上的傷口是愈合了。
可頭發還沒有那麽長,隻是齊耳短發。
大多數時候,舒落心出門的時候還需要戴帽子。
因爲她現在的腦子還沒有安全康複,不能吹風也不能凍到。
而這個女人,即便是大冷天的,還能不戴帽子站在屋外,這應該不是舒落心才對。
“……”
談逸澤被顧念兮這麽一問,也注意到站在談家大宅面前的那個女人。
雖然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面容,但以談逸澤對人過目不忘的性格,他已經大緻的猜到這個女人是誰。
看着這女人,男人的黑眸明顯收緊了一下。
“待會兒打電話,看看蘇小妞在什麽地方。如果能聯系的到她的話,暫時讓她不要回來!”
談逸澤沒有回答顧念兮的問題,而是直接說出了這話。
“嗯?”對此,顧念兮表示疑惑。
這人來談家,和蘇悠悠有什麽關系,爲什麽要蘇悠悠暫時不要回來?
不過,等到車子停下來的時候,顧念兮才知道談參謀長爲什麽說這一句話。
因爲站在談家大宅門前的那個女人,顧念兮并不陌生。
因爲那個人,便是淩二爺的親身母親!
也正是,當初将淩二爺和蘇小妞那段婚姻逼得進入絕境的女人!
隻是,淩母當初不是在暴打了蘇小妞,還将事情鬧到法院上,才被淩二爺給送到了法國療養院,爲的就是免得她再踏進這個地方,讓蘇小妞傷心麽?
那她,現在爲什麽會回來?
還有,她回來也就回來了,爲什麽她要到談家大宅來?
據顧念兮所知,淩母和談家的關系也沒有好到一回來就要過來拜訪的地步吧?
難道淩母是聽說了,蘇小妞現在就住在他們這裏,才過來的?
換句話說,淩母是打算來找蘇小妞報仇的?
想到淩母暴打蘇小妞的那段視頻,顧念兮覺得這老女人還真的有可能作出如此惡毒的事情。
那一刻,她就像是被激怒的貓兒一樣,渾身都輕微的顫抖着,就像是随時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知道自己的妻子将蘇悠悠當成親姐妹看待,更知道淩母當初暴打了蘇小妞一頓,同樣給顧念兮的腦子留下不可抹去的恨意,談逸澤下車之後就摟過顧念兮,大掌在她的背後拍了拍,示意她不用爲了這樣的人動氣,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喲,這不是小澤和念兮麽?”
見到在談家大宅門前停下來的車子上下來的人,淩母大步朝着顧念兮和談逸澤走了過來。
“您好!”
談逸澤依舊是輕微颔首,以示打招呼。
既不生分,也不可套。
但就是這樣不溫不火的表情,才越是讓人難以捉摸清楚他的心思。
“您好!”顧念兮不情不願的打招呼。
她還以爲,從那次之後今後再也不用見面了。
沒想到,這老女人竟然還主動到談家了。
顧念兮本意上,是一丁點都不想要和傷害了蘇悠悠,還口口聲聲指桑罵槐的女人打招呼的。
可無奈,這是談家大宅的門前。
她來,便是談家的客人。
總不能她都到了家門前了,還不打招呼吧?
那會落人口舌的!
“喲,念兮最近是越來越漂亮了。對了,我聽說你給談家添了個大胖孫子,真是恭喜啊。”貌似去了一趟法國回來,淩母變得會說花言巧語了。
以前見到顧念兮的時候,就像她欠了她多少錢似的。
現在一見面,倒是熱情的過火,都讓顧念兮覺得這個老女人有做戲的嫌疑了。
“謝謝。”顧念兮對着淩母,牽強一笑。
不是她不想要表現的禮貌一些,而是對着這女人實在擠不出什麽好臉色。
因爲顧念兮并不接她的話,也不邀請她進去談家大宅坐一坐,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僵。
淩母本來還指望談逸澤能給自己說兩句好話,又或者是邀請她進家門的。她現在都在這大冷的雪天了站了老半天了,整個腳都麻了。如果細微觀察的話,還可以看到她握着lv包包的手還有些顫抖。
可談逸澤見了她,壓根沒有表情。
他也沒有邀請這淩母進去做客的意思,一直就摟着顧念兮和她面對面站着。
其實,談逸澤現在做什麽事情都會考慮顧念兮的感受。顧念兮是那種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他知道在淩母暴打了蘇小妞一次之後,顧念兮已經不待見她了。
要是他現在冒冒失失的将淩母給邀請進去的話,沒準這個丫頭會自己嘔死的。爲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讓顧念兮氣的個半死,談逸澤覺得沒必要。
再說了,若是以前這老女人沒做什麽缺德事,她要到這談家幾次談逸澤都随她。但這缺德事做多了,談逸澤也看不下去。
在他看來,這樣的老女人實在沒有什麽資格進他談家大宅的門!
淩母好不容易已經到了人家家門口了,哪有不想進去的道理?
至于顧念兮和談逸澤,壓根就沒有意思想要邀請淩母進門。
于是,兩方就這麽的僵持着。
氣氛有些尴尬,兩方都不說話。
這樣的氛圍裏,連寒風吹過的聲音都聽得到。
而就在這個時候,殷詩琪從車上下來了,還帶着聿寶寶。
其實剛剛下車的時候,聿寶寶就一直朝着要和他家談參謀長黏在一起。無奈敵人當前,他家談參謀長可管不了兒女私情,拉着他老媽就去應對敵人去了。
留下來的聿寶寶,給殷詩琪抱着。
可趴在窗戶上的小家夥看到爸爸媽媽都在外面,一個勁的揮舞着手腳,好幾次就差一點撞在玻璃上。
弄到最後殷詩琪沒有辦法,隻能帶着他從車上下來了。
“爸……”
聿寶寶對他家談參謀長一直有着崇高的敬意,還滿懷着熱情,一被殷詩琪給抱出車子,他的小手就一個勁的朝着談參謀長揮舞着。
“寶寶一直朝着要過來!”殷詩琪抱着都出來了還不安分的聿寶寶,滿臉都是溺愛。
“喲,這應該是顧夫人吧?”淩母見到帶着孩子走來的中年女子,一身素色的服裝,不浮誇,卻氣質非凡。
特别是那眉眼之間和顧念兮極爲相似的媚态,她便認準了這人便是傳說中的市長夫人。
“您好,”殷詩琪跟着顧印泯同志走南闖北多年,怎麽會被這麽個小小人物給震懾到呢?見那人和自己打招呼,殷詩琪點了點頭,禮貌又不失優雅。
反倒是淩母,在殷詩琪同志的面前,頗有些窘迫,即便是她的身上還有這一身殷詩琪同志沒有的昂貴皮草當裝扮,可殷詩琪同志給人無端的壓迫感,卻讓她覺得自己好像低了她不止一個檔次。
連名貴包包都被她給抓出了幾道折痕出來,淩母仍舊沒有從這些東西的身上找到半點安慰。
本意上,顧念兮是不想要理會這個老女人的,可一見到母親和兒子都下來了,顧念兮總不能不考慮到母親的感受?
于是,她和母親介紹:“這是淩宸的媽媽!淩氏集團現任的董事長夫人。”
顧念兮和善的介紹着。
如果淩母夠聰明的話,一定會從顧念兮的話語裏聽出一絲貓膩。
因爲顧念兮說的是“淩氏集團現任的董事長夫人”,而不是“淩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
這很明顯,顧念兮在強調一個時态,也算是暗中告誡淩母,很快她就要從淩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這個位置上下來了。
而殷詩琪也在聽到女兒的介紹之後,笑道:“原來是董事長夫人。”
即便是說的如此天花亂墜的身份,殷詩琪同志依舊不生分,也不熱情的應對着。
其實關于淩母作出的那些荒唐事,呆在這個城市的這段時間,殷詩琪也有所耳聞。
特别是在聽說當初蘇悠悠竟然被逼得離婚還不夠,還被她暴打了一頓,殷詩琪也怒了。
蘇悠悠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這丫頭從小就到他們家裏串門,上她家蹭飯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最讓殷詩琪最喜歡的還是蘇悠悠的那張小嘴,每次到她家都是一口一個“幹媽”的叫着。
想到那麽讨人喜歡的丫頭都被這個老女人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殷詩琪哪裏還能找到對淩母的好感?
“喲,這是念兮和小澤的孩子吧?長的真好看!”淩母本來是打算靠市長夫人和自己說上幾句話,緩和一下氣氛的。無奈,市長夫人明顯也不待見她,她隻能将主意打到了現在還不懂人情世故的聿寶寶的身上。
“來,給淩奶奶抱抱。”說着,淩母作勢要伸手抱聿寶寶。這孩子一見到這女人,就跟見了鬼一樣,小嘴一扁,大眼珠子随即冒出了淚花:“爸……”
奶聲奶氣的呼喊聲,讓原本準備看好戲的談參謀長隻能伸出手,将兒子給抱過去。
聿寶寶總算是不用面對那個陌生女人了,趕緊又往談參謀長的懷中鑽了鑽。
兒子就像是小袋鼠一樣,在談逸澤的懷中鑽來鑽去的。無奈之下,談逸澤隻能拉了拉自己的大衣,将他的小身子給抱緊一點。
“這孩子挺怕生的吧。淩奶奶又不是虎姑婆,不吃人!”見聿寶寶的可愛舉動,淩母也有些尴尬。
她從來還沒有人敢這麽拒絕過她。可今天到這談家,非但這些大人都不想理會她,連這小孩子也躲着她。
顧念兮聽淩母的這話,倒是想笑。
不吃人?
你這老女人,隻吃心!
“淩阿姨,您要是沒事的話,那我們就先進去了。天氣也怪冷的,孩子給凍到了就不好。”明知道淩母到這邊來,就是想要進去坐一坐,可顧念兮卻偏偏說了這樣的話。
頓時,淩母的臉色不大好看。
被人拒之門外,是她從沒想過的事情。
再說了,今天到這邊來的還不隻是她一個人,她的司機也在那邊看着呢。
要是被他看到,她連談家大門都沒能進去,該多丢人?
“其實我有點事!”淩母被顧念兮的話堵得慌,但最終還是舔着老臉湊上前。“我聽說,宸兒最近都住在這邊,所以我想來看看他。”
若不是爲了她的宸兒,她也不至于厚着老臉到這邊找人損。
那不是存心找人給自己添堵麽?
“您說淩二?他是公司那邊的暖氣壞了,這幾天到我家裏來住一陣子。太陽沒落山之前,他應該還在公司,您要想找他的話,可以直接到淩氏辦公大廈!”
聽她的那一番話,談逸澤也開了口。
雖然這話語裏沒有任何一個拒絕的字眼,可淩母還是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便是,現在他們壓根就沒想要讓她進談家大門。
“我知道是可以上公司去找他,但我現在不想讓那其他人知道我已經回來的事情……”最終,淩母還是說出了實情。
“前段時間我就跟他爸商量過我想要回來的事情,可他不讓。他爺爺的意見也是這樣。我也知道,當初是我自己做錯了事情,是我不好,受到懲罰到國外去生活也是應該的。可人生在世,誰沒有犯錯的事情?在那邊,我真的呆不下去了。”
說到這的時候,淩母還打出了親情牌。
掃了一眼現在乖乖躲在談參謀長的懷中的小肉團之後,淩母對顧念兮說:“念兮,你現在也生了孩子,你也知道當父母的對孩子的愛吧?簡直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給他。所以說,我當初是真的沒辦法……如今我也受到懲罰了,你總不能讓我在有生之年都無法見到我的兒子吧?”
“宸兒是我懷胎十月,還難産生下來的。對我來說,他就是我的整個世界。我真的實在受不了,每天都見不到宸兒額的日子!所以,我才偷偷回來的。”
“我要的不多,隻想要見宸兒一面!”
“一面就夠了!”
“真的,我隻要見宸兒一面就好,求求你們……”
說到淩二爺,淩母是聲淚俱下。
看得出,這個老女人雖然刁鑽,但在對待自己的親骨肉上,是真心的。
“兮兒,讓她見一面吧!”最終,開口說話的是殷詩琪。
不爲别的,而是因爲她也是個當媽的人,同樣也忍受着和自己的親骨肉聚少離多的日子。所以殷詩琪在看到爲了兒子聲淚俱下的淩母之時,才會感同身受。
“那……好吧!”
原本,顧念兮還想讓淩母回去的。
可母親都開口替她說話了,她再怎麽的也不能不給媽媽面子不是?
“你跟我進去吧!”這話是對淩母說的,說完這句之後顧念兮又轉身看向身邊的談逸澤:“老公,待會兒你就給淩二打個電話,跟他說他媽在咱家,讓他盡快回來見一面。”
言下之意,見一面也好快一點将這個老女人給送走。
不然和這個老女人這樣面對面,顧念兮還真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對她動手!
“好!”
老婆大人都開口說話了,談逸澤又怎麽可能拒絕?
掐了掐顧念兮的手,談逸澤率先帶着怕冷的老婆兒子進家門。殷詩琪随後跟上,最後才是還滿臉挂着淚珠的淩母……
與此同時談家附近的某醫院裏,淩二爺正一臉鐵青的對着那個共用洗手間。
不知道是哪個病患,還是病患家屬上完了洗手間竟然沒有沖廁所,讓一向有潔癖的淩二爺一進門差一點就吐了。
這樣洗手間,淩二爺自然是沒法上了。
剛一進去,淩二爺就折了出來,對着那一屋子鬧哄哄的人群就嚷嚷着:“***,到底是誰上洗手間,連水都不用沖?”
呆在這個醫院一整天了,淩二爺已經快要被這鬧哄哄的感覺被逼瘋了。現在竟然連上個洗手間,都能碰上這樣的倒黴事。淩二爺真心感覺,自己都要被這一群人逼進瘋人院了!
暴怒淩二爺就像是噴火龍,讓這個病房内的溫度都降低了好幾度。
如此的情況下,更沒有人敢承認廁所裏的某坨東西是自己的排洩物,任由淩二爺暴走。
“該死的,你們都不承認?就算你們不考慮衛生,但起碼也要爲别人想一想好不好?”
在淩二爺的印象中,廁所一直都是幹淨整潔舒适衛生的。
但這一次住在這個病房裏,淩二爺有了前所未有的改觀。
他第一次知道,不是每一間的洗手間裏都設有馬桶和自動沖水器。也并不是每個洗手間裏都會附帶洗手液和烘幹機,再者洗手間更不是每一次走進去都能聞到芳香劑的味道。
“……”對待淩二爺的暴走,一群人紛紛表示沉默。
貌似從今天早上淩二爺接二連三的發脾氣之後,他們都好像已經習慣了病房裏多了這麽一隻噴火龍。
“你們這些人,都快要将我給逼瘋了!”
淩二爺想上洗手間,可無奈那蹲廁裏面的東西實在讓他作嘔。
再者,還有這些人一直都是沉默以對,讓他感覺自己揮出去的拳頭好像都砸在棉花上那樣的軟弱無力。
“你……才快要将我們給逼瘋了……”
終于,不知道是那個角落裏傳來了這麽個聲音。
其實他們也無辜,在他們看來醫院就是這樣一個場所,人來人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