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的那個女子,渾身都在顫抖。
即便是在睡夢中,那不安的動作還有歇斯底裏,都讓人不難察覺到,她想要逃。
逃離那個夢境,逃離那一切的一切。
“不要!”
“不要……”
或許,是因爲這樣持續的呼喊聲還有接二連三的動作,驚擾到身側同樣正在睡夢中的男子,讓這個男人悠悠轉醒。
醒來的時候,男人見身側的女人還一直揮舞着雙手,像是用力在抵擋着什麽。而男人擡頭一看,女人正在擋着的地方空空如也。
在仔細觀察,男人還發現,此刻那個一直不斷叫嚷着的女人,其實一直都是緊閉雙眼。
這麽說,她這是在做夢?
想到這,男人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肩膀:“寶貝,醒醒!”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男人抓住了她的肩膀,和夢境中的某個情景是一樣的,女人揮着手臂拍打着面前的男子。
說真的,這下的力氣還真的有點重。
拍打的男人感覺自己的一副老骨架都快要散了似的。
“寶貝,你這是在做夢,快給我醒醒!”有些吃疼,男人搖晃着女人的肩膀的力氣又加大了幾分。
終于,他将夢境中的女子拉了回來。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女人見到此刻正搖晃着她肩膀的是她所熟悉的那張臉,這才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摸了一把自己的額頭,女人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額頭早已因爲噩夢而布滿了汗水。
“怎麽了,是做噩夢了麽?”
男人見她醒了過來,便放開了她的雙肩。
“嗯,是噩夢。”女人應了男人一聲,不過關于那個噩夢的内容,女人貌似有意回避着,不想和身邊的男人說。
“有那麽可怕麽,把你吓得渾身出汗了!”不知道是不是睡飽了,男人有了精神,這一刻竟然開始對女人上下其手了。
要是按照以往,這個女人肯定不管自己有多困多累,一定會陪着男人好好的做一場。
爲了自己感受那極緻的快樂,也爲了能赢得這個男人的心,更爲了自己的兒子将來能得到淩氏的全部财産。
然而今天,一場夢卻讓女人失掉了做這種事情的心情。
将男人落在自己裙擺下方的鹹豬爪給抓了出來之後,女人開口說:“别這樣,我很累……”
或許是因爲這是女人第一次如此拒絕自己,男人也沒有一意孤行,而是将女人攬進了自己的懷中,道:“看你這小妖精,尋常在我身邊總是爲非作歹的。今天,倒是一場夢就将你給吓成這樣?好了好了,今天都聽你的,什麽都不做。你乖乖的閉上眼,睡一覺就什麽事情都能忘記了!”
男人說着,還煞有介事的将女人擁進了自己的懷中。
對于男人此刻的貼心,女人說不感動,那一定是假話。
呆在這個男人身邊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她一直都很遷就這個男人的情緒,特别是在床上這事情上。
沒想到今天,竟然輪到這個男人遷就自己。
女人翻了個身,将臉埋進了這個男人的懷中。
一年多的時間,不長也不短。
卻也讓她,開始有些迷戀上這個老男人的懷抱。
最起碼,這裏給她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小妖精,不害怕了是吧?不害怕了,咱們可就繼續了!”男人感覺到她落在他腰身上的手之後,頓時又恢複了本性。
聽這話,女人趕緊開口:“哪有,人家還怕着呢!”
如果能那麽輕易的忘記那場噩夢的話,這女人也不會整整兩年多的時間,都做着同一個噩夢。
若不是最近來到這老男人的身邊,又生下孩子的話,空閑的時間大多都被占據了,壓根讓她沒有時間做夢的話,她的每一夜沒準還和以前一樣,半夜被驚醒。
其實這個夢,真的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再做了。若不是今天,在淩氏大廈樓下撞見那個男人的話……
想到這,窩在男人懷中的女人,紅唇一抿……
那個男人,怕是已經察覺到她回來了!
他可能,會放過她麽?
不可能!
就算是用腳指頭想,這個答案都是那麽的顯而易見。
可不管接下來那個男人會做些什麽,她隻能全力以赴。
絕對不能讓上次那類的事情,再次上演!
想到這,女人那白嫩的雙手,死死的拽住了一旁的被褥!
淩二爺再度撞見施安安和駱子陽在一起,是在這個冬季的早晨。
其實這一天,淩二爺本來是打算早一點出門,然後給蘇小妞買點什麽新鮮蔬果的。
雖然住在談家的蘇小妞,是絕對不愁吃穿。
可淩二爺還是擔心蘇小妞的身體情況,一直想方設法的給她補充維生素,就是害怕蘇小妞被這北風一刮,又要傷風感冒了。
隻是淩二爺沒有想到,他剛剛進入超市大門的時候,就撞見了跟在施安安身邊的駱子陽。
駱子陽的樣子有些匆忙,所以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的淩二爺,隻是緊跟着施安安的步伐,上了電梯。
至于施安安,她其實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一次。但淩二爺,還是一眼就确定,那便是施安安。
因爲施安安身上的女王範,很少有女人能夠超越!
“兩人又混到一起了?”看着面前的那一幕,淩二爺蹙眉。
三兩步,淩二爺也上前,生怕錯過他們兩個的身影。
不過淩二爺沒有選擇坐電梯,就是怕撞了個正着。到時候他想要看到的那些,沒準駱子陽都給掩藏了去。
所以淩二爺在盯着這電梯門關上,顯示的是3樓之後,他随即從樓梯追了上去。
淩二爺的速度很快,但終究比不上直接進出的電梯,追上去的時候駱子陽和施安安已經走了大半截路。
不過這對淩二爺來說也是好事,最起碼和這兩人走的距離不是很近的話,也不會被察覺到。
隻是因爲距離有些遠的關系,淩二爺壓根就聽不到這兩人都在說些什麽。
不管他的脖子伸的如何長,仍舊聽不到。
對此,淩二爺表示很懊惱。
好在這兩個人走了大半截路之後,在某個售物架子前停留了一會兒。
這兩人不知道唧唧歪歪的說些什麽,反正等他們離開的時候,他們先前推着的那輛空推車裏,此刻已經多了兩個盒子!
淩二爺也随即在他們剛剛所停留的地方呆了一會兒。
隻是,向來面對什麽事情都能寵辱不驚的淩二爺,在看到架子上所售物品之時,也不自覺吃驚的瞪大了雙眼!
避孕套?!
這姓駱的小年輕這邊在和蘇悠悠談戀愛,那邊竟然堂而皇之的和别的女人在超市逛街買套套?
而這女人,竟然還是施安安!
駱子陽,看來我還真的小看你了!
瞪着那些包裝上正用過分暧昧姿勢擁抱着的男女,淩二爺的的眸色莫名的有些黯淡。
原本,他還以爲這姓駱的小子對蘇小妞是一片真心,所以他還能容忍這小子老是出現在蘇小妞的面前。
可現在……
腳踏兩條船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的人,淩二爺又怎麽可能會讓他出現在蘇小妞的面前,玷污了蘇小妞的眼眸?
狠狠的抄起了兩盒他們剛剛放進了購物車的套套,淩二爺怒氣沖沖的直奔收銀台……
顧念兮再度碰見談妙文,也是在這個寒冷的午後。
不,與其說是碰見,倒不如說是被他吓了一條。
因爲這談妙文來訪談家,向來不從大門處進來。
而是,以房間内的人都沒有察覺到的動靜直接爬進了顧念兮他們的卧室,從窗戶進入!
此時,顧念兮正帶着聿寶寶睡午覺。
其實往常,聿寶寶可以一個人睡午覺的。但那日被吓到之後,他經常會睡着睡着就醒來,然後就是哭。
心疼寶貝兒子的顧念兮,就開始主動承擔起這個“陪睡”的神聖任務!
隻是她這邊才哄着聿寶寶入了睡,這邊的窗戶上突然躍入了一個黑色身影。
這讓顧念兮吓得不輕。
她剛坐起來想要喊,就被這進來的人給捂住了唇。
當下,顧念兮瞪大了雙眼。
還以爲,就要在此歇菜,和談參謀長永别了。
不過在看清了來人那張俊俏的臉龐之後,顧念兮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了下來。
察覺到顧念兮這一反映之後,談妙文唇角輕勾:“想起我是誰了吧,别喊我就放手!”
談妙文的嗓音中,除了有着男人的沉穩,還有女人的妖媚。
仔細一聽,還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嗓子。
其實,這或多或少也和他之前的那一番遭遇不無關系。因爲之前顧念兮還聽說,這談妙文沒有出事之前,他那剛烈的性子和她家談參謀長是十足的相似。
“……”被捂着嘴巴的顧念兮沒法說話,隻能點了點頭。
終于,談妙文的手如約從她的臉上移開了。
“表叔,你怎麽來了?”而且,還是從窗戶上來的!
難怪談老爺子總說,她家談參謀長的性子和他的表叔最像。
你看,連不走尋常路的性子,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就是空了,過來看看你們!”談妙文被顧念兮這麽一問,如墨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的猶豫,而後便看向床上的聿寶寶。
“小家夥都這麽大了!”
對于新生命,談妙文有些好奇。
上次見到這小家夥的時候,他還在顧念兮的肚子裏呢!
沒想到大半年不見,這小家夥已經從肚子裏冒出來了,如今還會一邊睡一邊揮舞小手。
抵不住可愛的聿寶寶,談妙文蹑手蹑腳的将他給抱起來。
如果他當初沒有出事的話,沒準現在自己也會有這麽個孩子。
隻可惜……
抱着聿寶寶,談妙文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
不過說真的,談妙文那抱孩子的手法,比起他攀爬十幾層樓房的能力,還真的相差的不隻是幾個檔次那麽簡單。
人家抱孩子都是一手拖着腦袋,一手拖着人家小腿,可談妙文一手拽着聿寶寶的脖子,又一手抓着聿寶寶愛亂蹬的小腳丫,弄得聿寶寶不舒服極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聿寶寶被這股子強烈的不适感弄醒了,睜開大眼珠子的他瞅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顧念兮,而是一個陌生人,立馬哇哇直哭。
“你這小搗蛋,我又沒有抽你,就開哭了,丢不丢人?”談妙文對于聿寶寶這個哭聲感覺很頭疼,一下子就将他給丢回顧念兮的懷中。
“這孩子比較嬌氣,不喜歡被人弄到脖子。”顧念兮看着兒子的小脖子,頓時小心肝狠狠的抽了一把。
這孩子還小,細皮嫩肉的,哪經得起談妙文那麽折騰。
這不,小脖子上已經有一圈明顯的紅痕了。
“爸……爸……”聿寶寶現在有一習慣,就是一見到害怕的人或是事物,就隻喊他家談參謀長。
或許在他那個小小的世界裏,他家的談參謀長就是天!
能幫着他,解決了所有可怕的事物!
聽到這奶聲奶氣的呼喊,談妙文的眉心越是皺成了一團。
“男孩子怎麽能嬌氣?按我說,現在就該将他丢到訓練場上!”談妙文信誓旦旦,還開始黃婆賣瓜了:“要不這樣吧,我這一陣子經常在外面走,認識不少培訓人的機構。你們将寶寶交給我,我帶他去外面闖蕩闖蕩。”
這話,聽的顧念兮的心明顯一抽。
“表叔,這孩子還小呢!”
還沒滿周歲的孩子,讓他去闖蕩世界?
她顧念兮瘋了不成?
“小什麽小,要闖蕩世界,就得趁着年輕!再說了,有我呆在孩子身邊,你們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其實,談妙文就是看中聿寶寶了!
因爲這小子的德行,簡直跟他爸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直到現在,談妙文還想着要怎麽培養談逸澤,讓他成爲自己想要的那類人。
可無奈,這談逸澤的主觀意識實在是太強了。
十幾二十年了,他仍舊沒有辦法改變這個小子的一丁點想法。
如今,談妙文難得再見到聿寶寶這樣的好苗子。
要是不先下手,等到這聿寶寶再大一些,和他爸一樣有過強的主觀意識的話,那就更不好帶走了!
隻是談妙文說服顧念兮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迫打斷了。
因爲,談某人聽到他家聿寶寶的哭着喊着他,他就上樓來瞅瞅了。
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裏會看到談妙文。
雖然知道談妙文已經沒有了能勾搭他的妻子的硬件設施,但談逸澤對出現于此的談妙文,還是不怎麽的友好。
“來就來,爲什麽把他們母子給吓成這樣?”
談逸澤一進門,聿寶寶就對着他伸手要抱。
看這孩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談逸澤隻能先将他給抱了過去,另一手,又牽着顧念兮的手。
看着以如此明顯展示自己所有權的談逸澤,談妙文不禁苦澀一笑。
看來,這小子還以爲他是當年那個風流倜傥的談妙文不成?
“沒吓着他們,就是你兒子太嬌氣了!”看着見到談逸澤終于停下哭泣的聿寶寶,談妙文嘟囔了這麽一句。
但談逸澤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掃了一眼聿寶寶那泛着紅的脖子,談某人的語氣明顯有了怒意:“你不是吓人,你是想謀殺!”
若不是這人是談妙文的話,恐怕談逸澤的拳頭已經出去了。
“這小子可是我的内定接班人,你覺得我可能謀殺他麽?”
談妙文上前,又伸手揉了揉聿寶寶的腦袋。
聿寶寶見這人是剛剛弄疼了自己的人,又趕緊往談參謀長的懷中撤。
感覺到談參謀長的大掌在他的背上拍了拍,示意他不用怕之後,這小子又悄悄的鑽出了半個腦袋,睜大雙眼盯着談妙文,像是看什麽。
這麽個天真的表情,讓談妙文内心的某一處忍不住塌陷。逗着聿寶寶,他問:“會不會喊表老叔?”
“我勸你不要輕易讓他喊你!”
談逸澤一副勸架的樣子。
“這小家夥也不過是一個奶娃,有什麽好怕的。”說這話的時候,談妙文又伸手揉了揉虎頭虎腦的聿寶寶。
見這小家夥一直躲閃着自己,他便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小玩意。
剛開始,顧念兮也不以爲意。
以爲,那是表叔談妙文一時興起,逗弄聿寶寶的小把戲。
哪知道,這塊紅色的印章,卻讓她的寶貝兒子一生的命運都被改寫。
“來,喊聲表老叔,這東西歸你!”
談妙文将紅色的小玩意遞到聿寶寶的面前。
從聿寶寶那好奇的眼神中,談妙文知道自己這玩意勾起了聿寶寶的興趣,便催促道:“快喊一聲!”
而一直對此默不作聲的談逸澤,在看到那紅色的印章之後,黑眸裏是一閃而過的精光。
但最終,這一切都被壓在他冷靜的外表下。
“快喊!”
又拿着那紅色的小玩意在聿寶寶的面前逗了逗,見聿寶寶剛要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他又将東西收進自己的掌心裏。
幾次三番,不讓聿寶寶觸碰到。
“快喊,喊了這東西就是你的!”
談妙文不死心。
而在這個時候,向來惜字如金的聿寶寶開口了:“姐……”
聿寶寶那奶聲奶氣的呼喊聲,很甜。
但這個稱謂,卻頓時雷得人外焦裏嫩的。
而談妙文向來比别人敏感對自己的稱呼,被聿寶寶這麽一喊,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了幾分。
好在喊他“姐”的人是聿寶寶,談逸澤的兒子,要是換成别人,怕是小命難保了!
“談逸澤,你欺負我還不夠,還要連帶你兒子麽?”談妙文像是生氣了。
“我都跟你說,不要讓他喊你了。他就除了爸爸媽媽,就會喊一個姐字。除了我和兮兮,家裏人無論是誰他都喊姐,是你自己不聽勸!”
用談參謀長的話來說,就是這堵心的事情是他談妙文自己找罪受,活該!
不過,這個解釋倒是讓談妙文的臉色好轉了不少。
“臭小子,跟你爸還真的是一個德行。當初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也隻會喊一個姐字。”談妙文至今都難以忘記,當初來談家大宅見到奶娃娃談逸澤的時候被他喊姐的情形。還有,那又氣又惱又無奈的心情。
這,還真的跟那個時候一模一樣!
想到以前那可以堂而皇之出現在他人面前的快樂,談妙文的臉色又是一僵。
最終,他還是将手上那個紅色的印章塞到了聿寶寶的手上:“好了,說話算話,雖然稱呼不怎麽對,也算是你喊我了!這個東西給你了,要好好保存,以後對你有很大的用處!”
聿寶寶似懂非懂的接過紅色的小玩意,準備塞進嘴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