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逸小爺想要這麽稱呼蘇小妞。
他熊逸小爺是什麽人?
什麽女人都玩過,就是從來沒有在還沒有玩的時候就被人暴打一頓。
可人家蘇小妞,偏偏連過過嘴瘾的機會都不給他。
在剛剛給了他的下身一個千斤頂之後,又迅速的來了個回旋踢,一下子輕輕松松就将這個一直自稱爲小爺的男人給踹飛到幾米之外。
之後,蘇小妞拍了拍手,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臉色煞白,有些心虛了。
“咳咳……咱那個說好的,打架是心甘情願的,輸了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玩什麽家族齊上陣的。至于你說的那輛車子,就當姐姐給你的醫藥費好了。”
說完這一句話,蘇小妞覺得自己算是仁至義盡了。
再說了,她這給醫藥費,也算是出手大方。一出手,就一輛跑車!
咳咳……
那啥?
想到這些,蘇小妞都覺得有些佩服自己。
拍了拍手,蘇小妞便踩着她的那雙時機公分的高跟鞋,萬種風情的開着她的小mini離開了。從始至終,女人臉上的太陽鏡連摘下一次都沒有。
躺在地上的熊逸小爺,瞪着那輛緩緩離去的車子,眼神裏的惱意前所未有。
要是可以,他現在一定會追上去。
隻可惜,他隻要一動,那地方就疼得發慌。
這一仇,熊逸小爺非報不可!
談家大廳的正中間,放着一個粉色的行李箱。邊上,還有一個女包。
這些,都是顧念兮的。
剛剛,她準備自己上樓搬下來的時候,談逸澤主動開口幫她搬下來的。
對談逸澤這些行爲,顧念兮談不上多激動,更提不上開心。
明明是她自己要離開的,明明談逸澤連行李都主動幫她拿,明明一切都按照她想要的方向發展,可爲什麽她卻一點都不開心?
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顧念兮盯着茶幾上擺着的水果盤出了神。
而她的身邊,是談逸澤。
不知道是因爲昨晚醉酒難受,還是什麽的,反正他今天請了假。一整天,都跟在她的身邊。
無論她走到哪裏,附近都有他的身影。
他的行爲,一切都看得出他在挽留顧念兮。
可偏偏,從始至終他都不說話。
隻是陰郁着一張臉,盯着顧念兮看。
有好幾次,顧念兮躲閃不及,都會撞上他那對黝黑的眼眸。
有那麽一段時間,她差一點就繳械頭銜了。
邊上看上去像是在鑽研棋藝的談老爺子,也不時的看了看顧念兮放在邊上的行李箱。而後,又看了看談逸澤,像是有多麽的不滿他剛剛主動幫着顧念兮将這些東西給搬下來似的。
對此,談逸澤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而院子裏,二黃也很沒有精神的趴在狗屋前。
那哀怨的大眼珠子,就像是在埋怨顧念兮對他的遺棄……
“念兮,這個是魚頭湯。早上小澤讓我過去買來給你吃的,說是你今天要坐幾個小時的飛機,怕營養跟不上,所以先趁着現在先補一補。”
說這話的,倒不是此刻端坐的三個人。而是,從廚房裏走出來的劉嫂。
她的手上,還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魚頭湯。
色香味,俱全。
若是尋常,顧念兮也一定會高興的撲上去。
可今天,面對這些,顧念兮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食欲。
“劉嫂,您先放着吧,我待會兒再吃。”憋了那一眼魚頭湯,顧念兮的腦袋又耷拉了下來。
“那好吧,我将這個給放在這裏,你記得趁熱吃,涼了的話可能會有點腥。”劉嫂說完,又囑咐着一邊的談逸澤:“小澤待會記得提醒一下念兮!”
聰明如談逸澤,又怎麽會讀不出來,此刻的劉嫂就是在爲自己和顧念兮創造一些機會?
所以,當下他也沒有反駁,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
“老爺子,胳膊老陳不是喊你過去下棋麽?你怎麽這會兒還在這裏?”劉嫂又道。
“老陳什麽時候說他要下棋的?”那老家夥昨天赢了,現在應該拿着他的戰利品到處炫耀去了,不得瑟上幾天,哪還會約他去下棋?
再說了,他剛剛要是過來找他,那他談老爺子怎麽都沒有見到?
想着這些,談老爺子擡起了頭才看到劉嫂正沖着他使眼色。
談老爺子立馬領會了劉嫂的意思,原來是要給這小兩口創造獨處的機會?
沒問題!
當即,談老爺子拍案而起:“我現在就過去下棋。今天不殺得他片甲不留,我就不姓談!”
說完這話,談老爺子便帶着劉嫂一塊離開了。
他們兩人這一走,談家那空蕩蕩的大廳裏,就隻剩下正在僵持的顧念兮和談逸澤。
看了邊上那碗還冒着些許熱氣的魚湯,談逸澤主動開了口:“把湯喝了吧,涼了不好。”
他說。
他的嗓音,有些啞。
不知道是因爲昨晚上喝醉酒的緣故,還是什麽的,總之他今天的聲音,特别的啞。
聽着他的聲音,她的胸口也是悶悶的。
“我知道了。”淡淡掃了談逸澤一眼,發現他的黑眸還是一眨都沒有的注視着她之後,顧念兮又慌忙的拿起魚湯,假裝很認真的喝了起來。
“到了那邊的話,要給我打電話。白天出去走動走動,是可以的。”書上說,多多走動将來有利于寶寶的降生。
“晚上,就盡可能的呆在家裏吧。雖然說你對那邊比較熟悉,不過你現在的身子還不大合适。”
他說着,目光又落向了她吐出來的肚子。
黑色的眼眸裏,立馬有了淡淡的笑意。
一直用眼尾的餘光留意談逸澤的顧念兮立馬讀懂了,談逸澤的這抹笑并不是因爲高興而笑的,而是每每看到她的肚子的時候,必定會揚起的淡淡笑意。那是一種,人父的自豪……
“還有,晚上睡覺腿抽筋的話,就要自己輕輕的揉,”談逸澤的目光,真的很柔。柔的,連顧念兮以前都沒有見到過。有那麽一段時間,顧念兮的鼻尖也紅紅的。
因爲,她的記憶之門被談逸澤打開了。
說起腿抽筋,好像是從她懷孕之後開始的吧。
偶爾睡到半夜,就會被腿抽筋弄醒。
剛開始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在被窩裏亂蹬。要不然,還會躲到洗手間裏去。
不過後來,談逸澤發現之後,每每她抽筋起來,他就也跟着立馬起身,然後給她做按摩。
想到那每一個夜裏,她總是窩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這個男人身上特有的暖,還有他那略顯得有些粗糙的大掌,卻在觸碰她的的時候輕柔無比,顧念兮的眼眶也跟着紅了。
而身側的男人,也貌似發現了她眼眶紅了的事實。
他的那隻大掌,此刻落在她的腰身上,将她帶進了自己的懷中。
他的動作,并不算是輕柔。甚至此刻她被他拽進懷中的時候,顧念兮的額頭被他昨晚上冒出來,還沒有來得及處理掉的胡渣尖刺得有些紅紅的。
可顧念兮卻感覺自己的心裏的某一處,好像塌陷了。
“好了,你是孕婦,不能哭。不然咱們的寶寶,也會跟着傷心的。”說這話的時候,談逸澤的另一隻手也主動落在了顧念兮的肚子上,輕輕的拍着。
這樣輕柔的動作,像是在安撫着他們娘倆,更像是在安撫着自己。
“我聽說,那邊現在的天氣好像比較接近夏季了吧?所以我昨晚上給你找了幾件夏季的衣服放在裏面。不過你穿這些可以,但要在外面套一件外套,知道麽?”此時的談逸澤,就像是一個不放心女兒獨自遠行的父親一樣,一遍遍的提醒着顧念兮。
而在這樣的過程中,顧念兮的眼眶一而再再而三的濕潤。
“談逸澤,你不要總是說我。你自己也一樣要好好的照顧你自己,不要我一不在家,你就三天兩頭的跑去喝酒還醉駕,你難道想要讓我們的寶寶還沒有出生,就沒有父親麽?”
她也沙啞着嗓音,提醒着談逸澤。
其實,連顧念兮也想不到,在相處了這麽兩年多的日子裏,她對談逸澤的感情竟然深到了如此的地步。
“我……知道了。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去喝酒……”
聽着她用沙啞的嗓音訴說着自己對他的關心之時,談逸澤的嘴角淡淡的勾起。
這起碼也說明了,他的小東西對他的感情,起碼沒有表面上那麽的潇灑吧?
可一想到她還是要離開,談逸澤怎麽也高興不上來。
于是,這個傍晚兩人什麽都沒有做,就這麽一直依偎在一起。
當談逸澤和顧念兮正躲在談家大廳裏相互依偎的時候,這個城市某個被陰暗所籠罩的公寓裏,一抹修長的身影正坐在牆角的位置上。
他的身邊,已經擺放了好幾個空酒瓶。
而他的手上,還拿着另一個酒瓶。
一擡手,這人将這一瓶的就一次性灌進了大半瓶。
這可都是烈酒。
要是不會喝的人,隻要稍稍一口就能醉的有些糊塗。
可偏偏,就算這麽烈的酒,卻還是無法灌醉他。
這麽多年,他嘗試過無數種酒,無數次想要将自己徹底的灌醉,讓自己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偏偏,這些酒到了他的胃裏就像是白開水一樣,沒有任何的作用。
又是一個擡手,一瓶酒就徹底的消失在他的胃中。
沒有任何的醉意……
更沒有任何的睡意……
隐藏在黑暗中的那雙黑眸,還是那麽的清醒。
那人憤恨的将自己手上那個空罐子給砸了出去。
那原本精美的酒瓶,也在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化爲一堆碎片。
可即便是這樣,卻還像是無法發洩掉這人心裏的所有不滿。
他突然跟發了瘋一樣,将這個屋子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透過這個屋子裏唯一的窗戶的窗簾掩蓋不住所透出來的那道光,依稀可以看見,那原本收拾的看上去還算是整齊的屋子,也在這一刻淩亂不堪。
而那個看上去有着修長的身影的人兒,卻在這一刻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看上去已經有點年頭了。
照片,還是以前最古老的黑白照相機。
透過那張照片,裏面有很多的人。
看樣子,應該是什麽大的家庭聚會上拍攝的。
而照片最顯眼中間位置上,除了三個老年人之外,還有一對身穿軍服的年輕小夥。十五六歲的模樣,正直花季。
兩人的長相,其實很像。那副臉盤,都如同斧子鑿出來一樣的棱角分明。
就算不使用任何的電腦技術,也能讓人覺得英姿逼人。
其中的一個,有着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眸。
這人的照片,顧念兮上一次給談老爺子收拾屋子的時候,也從談老爺子的相冊裏搶了一張。
因爲這人,就是她家談參謀長年輕的時候。
然而,此刻這人手上的這張照片,卻從來沒有出現在任何人的手上。
因爲這張照片出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搶走了。
而這些年,他除了遊走在這個世界黑暗的角落裏,還會偶爾到這些家人的家裏去“走走”。
順便,帶走關于他的所有記憶……
可十五年了!
十五年,都沒有将這樣痛苦的記憶從他的腦子裏給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