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同樣是男子,明明身高和體重都不亞于談逸澤的談維和,卻被男人一手給提了起來。
眼看,這談逸澤的拳頭就在一瞬間要落下。
而談維和也從自己這個表弟的眼眸裏讀到,那絲讓自己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以爲,拳頭肯定要落下了。
他甚至也做好了準備,閉上了眼,準備替自己的兒子承受住談逸澤的怒火。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低柔的女音在這個室内響了起來:“老公……”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很好的傳進了某個男人的耳裏。
那一刻,本來做好迎接談逸澤拳頭的談維和,沒有疼痛的感覺。甚至,連同剛剛被談逸澤瞪了瞪,就一直彌漫在他周圍的冷意,也收斂了不少。
當談維和睜開眼睛想要看看這到底算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落在他衣領上的手卻突然松開了。
這樣突然失去了支撐力道的談維和,有些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談維和睜眼的時候才發現,談逸澤松開了他之後,不知何時已經回到顧念兮的身邊,一手緊緊的包裹着她伸向他的小手。
而這整個過程,談逸澤的薄唇始終都是緊抿着。但即便是如此,談逸澤身上的戾氣,卻明顯收斂了很多。
看到這,談維和的眼神也不由得挪開,現在是人家小兩口相處的時間,他這麽總是盯着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
談維和這一轉身,将視線落在此刻正站在他身側的談老爺子和談建天的身上。
剛剛,這兩個人明明距離自己很近。
談逸澤要對自己動手,這兩個人明顯有足夠的時間來攔截住。再者,剛剛他被談逸澤松開,狼狽跌倒在地上的時候,這兩人明明也有機會扶住自己。
可最終,兩個人什麽都沒有做,隻是眼睜睜的看着他被談逸澤如同拎小雞一樣給逮着……
聰明如談維和,怎麽可能不清楚,這兩個人明顯也還在生他們父子兩的氣。就是要放任着這談逸澤,将氣撒在他的身上……
“爸爸爺爺,我現在好多了,已經沒有什麽事情了。要不,你們先出去吧。”這是顧念兮主動開的口。
其實,要不是談參謀長的到來,顧念兮也沒有動過想要趕人的想法。
因爲她知道,這些人都是關心自己,生怕她出事的。
剛剛她摔下去的時候,她也真的很害怕。
這個孩子,也是她滿懷着期待,想要看到它出現在這個人世的。
從摔倒到現在,她的情況還不是那麽的穩定。
因爲她真的難以想象到,要是跌坐的姿勢不好,從樓梯上滾下來的話,她和寶寶會怎麽樣。
現在,聽醫生和護士說,孩子沒事,她也沒有大問題,她的心還是久久難以平靜。
不過顧念兮知道,現在她還有一個人要哄着。
那人,就是她家的談參謀長。
從剛剛進來的時候,這男人的臉色就不是那麽好。
顧念兮知道,他接到電話的時候一定擔心壞了。
這不,他剛剛所有的嘶吼和動手,其實都是在爲她和孩子抱不平。
談參謀長在外人面前,向來高高在上不可攀,或許很多人都認爲,這個男人早已看透了世間的蒼涼,像是局外人一樣的淡定操縱着一切。
可顧念兮卻知道,他對她,和這個孩子是有多麽的看重。
所以剛剛的他才會發了那麽大的火,所以現在的他,會掐她的手掐的那麽緊。
“那好,我們就都先出去了。你們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就喊一聲。”談建天招呼了所有的醫生護士,離開了。臨出門之後,他還不忘這麽提醒。
而談老爺子出門之前,則将一直站在不遠處,始終不敢走近的小豆豆給帶走了。
小豆豆雖然識相的跟着離開,但一雙大眼依舊帶着些許的濕潤,看着顧念兮。
顧念兮朝他淡淡的咧嘴一笑。
其實顧念兮并沒有怎麽怪罪小豆豆,這個孩子挺乖,也挺聰明的,隻不過家長對他太過于縱容了的緣故,才導緻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雖然顧念兮沒有怪罪他,但也不敢将他給留下來,因爲她知道身側某個緊掐着自己手的男子,還一臉不善的盯着小豆豆看。
要是将這小豆豆留下的話,估計待會兒難免上演一段龍虎鬥!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顧念兮的小手便化被動爲主動,覆在談參謀長的大掌上面。
“老公,怎麽不看人家了?”談逸澤一直盯着大門的位置,像是恨不得将那一處瞪出了一個大窟窿。
也許有人會誤認爲,這個男人現在還準備沖出去打小豆豆。
但在顧念兮看來,卻不是這樣。
談參謀長現在不是在生小豆豆的氣,而是在生他自己的氣,怪自己,沒有好好的保護好她和寶寶。
看着男人緊抿着的唇瓣,顧念兮又拉了拉他的手:“老公,真的不想裏人家麽?”
其實,不是她想要纏着談參謀長。而是她不想要讓他這麽責備自己。
終于,在顧念兮開口說出這第二句話的時候,談某人轉過身看向她了。
但他的薄唇,始終都緊抿着。
看樣子,他剛剛真的被那個電話吓壞了,到現在神經還緊繃着。
“老公,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人家會很想吻你?”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兮的小臉上一點本該出現的羞紅都沒有。
其實,她的這一番調笑,不過是爲了讓談某人的神經放松下來。
可談某人的表情,卻始終都沒有一丁點的變化。
“老公,不……”不生氣了,好麽?
一直到最後到最後,顧念兮打消調戲他家談參謀長的想法,想用耍賴賣萌的方式求得談參謀長的諒解開了口的時候,原本站在他身邊的那個高大身影,卻突然俯下身來,一把将她給攬進自己懷中的時候,顧念兮的下半截話被打斷了。
男人的懷抱,她很熟悉。
隻不過,談參謀長今天的懷抱來的有些突然,有些急切,甚至有些氣息不穩。而且,他落在自己腰身上的力道也有些大,大的像是要勒死她一樣。
不過在這個期間,顧念兮始終都不敢反抗。
因爲她知道,今天她錯了。
她把她家談參謀長,吓壞了。
或許談參謀長不知道,他今天的力氣有多吓人。
所以,他才抱的如此理所當然。
所以,他才會将這個擁抱進行的這麽久。
而顧念兮覺得這事情是她的錯,所以她也沒有掙脫談逸澤的懷抱。
她隻是安靜的呆在這個男人的懷中,任由他輕輕的摩挲着她的脖頸。
也仍由,這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将這有些過分急促的呼吸,落在其中。
她知道,他需要一點時間,來發洩所有的緊張和不安。
不知道,這個擁抱進行了多久,在顧念兮的身子都被抱的有些麻木的時候,她聽到耳際傳來了這麽個低啞帶着鼻音的嗓音:“兮兮,我不準你有什麽事。”他在她的耳際,有些孩子的說着。
而這個期間,他固執的将自己的臉埋在她的脖子那一處,不讓她看到自己紅潤了的眼眶。
剛剛在接到爺爺打到辦公室的電話的時候,談逸澤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懷着身孕摔倒,那意味着她也會有生命危險的好不好?
衆人都知道,談逸澤生氣了。
可衆人不知道,他生氣的不是孩子差一點掉了,而是顧念兮的安危。
孩子這一次沒有了,下一次也可能有。就算沒有,他談逸澤這一輩子也還有顧念兮的陪伴。可要是顧念兮沒有了,那他談逸澤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思麽?
“老公,你這有點太霸道了!”在聽到男人的話之後,顧念兮微愣。
因爲她也以爲,這男人是擔心孩子沒有了,所以才那麽生氣。
可如今聽他這話,顧念兮總算是明白了,她家的老東西真正在乎的,是她顧念兮!
“人生不如意十有**。所以意外有時候發生了,也是難以避免的。”顧念兮勸着,其實她就是想要勸勸談參謀長,不要去跟小豆豆那樣的小孩子較真。
可這話一出口,男人有些沙啞的嗓音又傳來了:“我不管。你是我一個人的,要是你出了什麽事情的話,我談逸澤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他說的,是小豆豆。
就算他還小,那又怎麽樣?
他談逸澤的老婆,可不會讓人白白的欺負了去的。
“老東西,你越來越霸道了。”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顧念兮有些無奈。但心裏,卻是莫名的暖意。
因爲她确定了,自己在談參謀長心目中的地位……
“嗯!”談逸澤似乎也不反駁顧念兮的這一通話,隻是固執的用鼻子哼了哼。
之後,這個房間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這個擁抱,真的很久。
久到,在顧念兮以爲,談逸澤可能靠在她的懷中睡着的時候,她聽到了身側的男人用着她所不熟悉的低啞嗓音和她說着:“念兮,答應我這一輩子都不能離開!”
前半生,他談逸澤一個人在孤苦伶仃中過着。
他甚至已經漸漸的忘掉了,生命本身的含義。面對這個世間,他會感到彷徨,會感到無措。
可在遇到顧念兮之後,他漸漸的明白了生命的意義。
隻要在人群中看到她,他便不再彷徨,也不再憂傷……
“好!”沒有想到,談參謀長在今天會說出這麽霸道的話,顧念兮有些微愣。
但微愣,很快的就過去了。
而女人,也很快的回應了男人。
那一瞬,顧念兮的眼眸裏也充滿了笑意。
因爲就算談參謀長不說這一番話,她也不會離開。
因爲,她深愛着她的談參謀長……
蘇悠悠所在的那間醫院裏,今天迎來了一位特殊的病人家屬。
這家屬從病人被送到急診室之後,就開始在外面大吵大鬧着。
“你***算是哪根蔥那根蒜,我淩二爺想要進去的地方,還是你們攔得住的?”這人,先是朝着要跟着進入急診室。
等到醫生好不容易勸服了他,這會兒這男人又開始煩躁的在急診室的門外暴走。
見了哪個人從急診室裏走出來,就逮着那個人一頓發問:“情況怎麽樣了?有沒有危險,會不會有事?”
然後走出來的那些人告訴這位爺,自己隻是要出來拿一些藥品進去。詳細情況現在還不清楚,要等醫生出來的時候才能有具體的結果的時候,那男人又開始咆哮:“你們這破醫院到底是怎麽弄的,一個病人送進去給你們折騰了這麽久,還不給我送出來。你們這樣弄,難道不怕老子将你們這家醫院拆了麽?”男人嘶吼的聲音,一陣陣的響起。
甚至,他還有些動作粗魯的抓住了面前這個護士的手。
若是尋常,被這個個帥氣的男人,特别是對方還是個有身家,有背景的男人,沒有女人不會心動。
可眼下,這小護士都快被吓得掉淚了。
這咆哮的男人猶如獅子一般,還有那雙被猩紅所遍布的眼睛,讓這個男人看起來就像是惡面修羅一樣,像是恨不得将這個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給毀滅似的。
看到自己當初将他當成白馬王子原形的淩二爺此刻竟然變成這幅模樣,小護士吓哭了。
嗚嗚,她再度不敢喜歡這位爺了。
“你***到底在烏烏啼啼做什麽?躺在裏面的又不是你***女人,你做什麽烏烏啼啼的?别弄得整個地方都烏煙瘴氣的好嗎?”
見女人的淚水再一次落下,淩二爺這嘶吼聲再一次響起。
其實現在,這個男人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他隻知道,從看到蘇悠悠走了幾步樓梯之後就頹然倒下的場景的時候,他慌了,他亂了。
他感覺,他淩二爺的世界不再完整了……
那一刻,他跟瘋子一樣的沖上前,接住了從樓梯上掉落的蘇悠悠。
他的手上,現在還有一塊擦傷。
那是當時蘇悠悠掉下來的時候,他奮力迎接上去,最終将她死死的護在自己的懷中,而自己卻緊抱着她掉下樓梯的時候,弄到的。
也正因爲看到了蘇悠悠從樓梯口上摔下來的一幕,淩二爺才慶幸自己今天還能遇到蘇悠悠,還送她到醫院。
不然以蘇小妞剛剛的情況,那樣摔下來的話她肯定是兇多吉少的。
其實剛剛被送到急診室的第一時間,醫生就給蘇小妞檢查了她的渾身上下,并沒有明顯的傷口。這,稍稍的讓這個男人安心了些。
可看着她被這扇門隔開,他又開始慌了。
他的蘇小妞,又再一次身上插滿了他淩二爺所不喜歡的各種儀器。
而他,卻被阻隔在觸及不到她的世界裏。
這也是,這淩二爺現在爲什麽會這麽急躁的原因。
“我……我控制不了。”小護士知道這個男人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可是她就是止不住淚水。
嗚嗚,要人家不哭,起碼也要将她的手臂給放開吧。
他,都快要将她的手臂給掐斷了,還讓她不哭?
這也是小護士第一次遇見,做賊的喊捉賊,而且還喊得這麽兇的。
“控制不了也給我控制住!媽的,蘇小妞現在躺在裏面生死不明,你***現在給老子在這裏哭哭啼啼的,不會是想要詛咒我蘇小妞早一點死掉吧?”說到這的時候,男人又開始不滿的瞪着眼前的小護士。
那眼神兇神惡煞的,就像是要将人給吃了一樣。而男人的手的力道,也不斷的加大。
那樣大的力道,就像是要将小護士的手臂給卸掉一樣。
無形間,小護士甚至聽到了自己的骨關節出發出了細微的聲響。那,類似于骨頭斷裂的聲響……
“沒……我沒有!”随着男人手臂上的力道不斷的加大,從小護士眼裏流出的眼淚越多。而這,越發的刺激了某個男人。
“還說沒有,還嘴硬?你***就是在詛咒蘇小妞。老子告訴你,這蘇小妞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你們整個醫院的人都逃不掉。”
過道裏某個身穿黑色v領毛衣,搭配同個黑色系的褲子的男子,兇神惡煞的叫器着。和他身側,那個被他一手掐着,吓得哭的梨花帶淚的白色天使,怎麽看怎麽的不和諧。
而在淩二爺在醫院樓道裏不斷的叫器的時候,不遠處一抹白色的身影靠近。
淩二爺根本就連擡頭都沒有,依舊一臉冰霜的盯着面前的小護士看。而小護士不同,她從剛剛到現在就一直在尋找着有沒有什麽人路過這裏,可以救救自己。
而現在,這人終于出現了。
“主任!”看到不遠處靠近的那抹身影的時候,小護士呼救着:“救我!”
“喲,這是淩二爺!”主任在看清楚這畫面上的男主角的時候,嘴角上突然露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而這樣的弧度,正好被剛剛擡起頭來的淩二爺,全然納進眼底。
這女人竟然敢這麽笑話他淩二爺?
這普天之下誰不知道他淩二爺在這個城市的權威,竟然還有人敢在太歲的頭頂上動土!
看來,這女人是不懂得尊重爲何物!
那他淩二爺也不介意今天,好好的教會一下她!
想到這的時候,淩二爺甩開了小護士的手臂,大步走上前。
被這麽一松開,小護士在主任的眼神的暗示之下,匆忙逃離。
雖然這手估計是骨折了,但她可不敢問這男人要醫藥費,不然連另一隻手都可能報廢了。還是,保住小命要緊。
而在小護士逃竄的背景下,淩二爺大步上前。一雙黑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主任看,這樣的男子就像是埋伏在暗處的獅子,準備給人緻命一擊。
現在的淩二爺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隻知道,蘇小妞沒有出來,他心裏不安。這一不安,就想要做些什麽。而打人,就是他現在唯一的發洩。
“你,是這個醫院的主任?”淩二爺冷凝着面前的女人。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