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知道,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大量,不過依舊看得清這個房間有些陌生。
掙紮了一下,她想要坐起來。
可這才剛剛動彈了一下,她的小手便被某個溫暖的大掌給緊緊包裹住了。
“小東西,醒了麽?”熟悉的稱呼,熟悉的語調,帶着不熟悉的沙啞。
這是,她家的談參謀長?
可印象中,她的談參謀長不是這兩天都要出任務,不能回來麽?怎麽,他現在會在自己的身邊呢?
難道,是夢?
顧念兮睜大了眼睛,雖然這屋子的光線不是很充足,但她依稀能夠分辨得出,面前這輪廓,确實是她家的談參謀長,還有這對黑眸子。即便在這樣的的漆黑中,那個地方依舊有着能輕易波動她顧念兮神志的光亮。這樣的眸光,除了她家的談參謀長,又何曾從别的男人的身上見過?
再者,還有他握着自己小手的掌心傳來的熱度,這麽的熟悉,又這麽的讓人迷戀……
“老公,真的是你!”她的小手,拽住了包裹着自己的那隻大掌。
“剛醒來,不要亂動。你的手上還紮着針呢!”顧念兮最近的孕吐比較頻繁,營養什麽都跟不上。這,跟這一次的昏倒差一點流産,不無關系。和老胡商量了一下之後,談逸澤決定給顧念兮輸一些營養液。這樣,她懷着孩子才不會那麽的辛苦。
“老公,我怎麽了?”談逸澤的語氣不是很好,被這麽一冷哼,顧念兮的小嘴癟了癟。
談逸澤爲她打開床頭那盞燈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印象中從結婚到現在,除了當初因爲楚東籬的到來,他們鬧過别扭的時候他對她這麽冷哼過之外,其他的時候他們都相處的和顔悅色的。
也或許被他寵慣了,這丫頭才養成了現在什麽都不想就去做的毛病。
所以,即便看着她癟了的小嘴有些心疼,談逸澤的臉色還不是那麽的好。
“老公,是不是寶寶……”因爲談逸澤的臉色一直都不是那麽好,再加上他剛剛對自己的一陣子冷哼,顧念兮開始回想着昨天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
一想到她下車的時候那股子鑽痛,顧念兮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當下,女人有些慌張的抓住了談逸澤的手。而她的手上還紮着針管,因爲她這麽一亂動,已經有些歪了。這會兒,鮮紅從那一處滲出。
可即便這樣,顧念兮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痛楚一樣,緊拽着談逸澤的手,緊緊的,像是害怕失去什麽。
其實,看着這丫頭沒有什麽顧慮的樣子,談逸澤還真的想要好好的吓唬她一番。
可當他看到顧念兮手上都滲出了血,還傻傻的緊拽着自己的樣子,他又狠不下心來。
當下,他隻能立馬按了旁邊的一個按鈕,值班的護士立馬過來給顧念兮将枕頭紮好。
“出去吧。”等顧念兮的針頭一弄好,談逸澤就示意護士趕緊出去。
而某個女人的淚,已經開始從她的眼眶滲出:“嗚嗚……”
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從确定懷孕到現在不過是四個星期。
她前兩天還期盼着第二次産檢的時間,能和寶寶見面。
難道,就因爲自己的一時大意,孩子……
“哭什麽呢?再哭将來咱們的寶寶可就不漂亮了。”最終,談某人還是無法狠下心來。
看着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隻能心疼的坐在她的身邊,将她攬進自己的懷中。
“寶寶不漂亮?那我……”沒流産?
聽到談逸澤的話之後,顧念兮吃驚的止住了哭泣,一臉狐疑的看向談逸澤,像是想要從男人的口中得到什麽答案。
“寶寶還在你的肚子裏。”說這話的時候,談逸澤的大掌緊跟着落在顧念兮的小腹上,輕輕的摩挲了一下:“有流産的迹象,所以要住院觀察兩天。”
“老公,你剛剛吓死我了!”一聽到孩子還在,顧念兮不哭了。這會兒,她推開了談逸澤的手,讓自己的小手覆蓋在上面,像是和肚子裏的寶寶交流着什麽。
“我吓死你,你才吓死我好不好?你知道我大半夜聽到你出事了,是什麽感受麽?”他連衣服的扣子都扣不上了,就連夜開車回來的。
“老公,對不起……”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兮的眼角處還殘留的淚,悄然落下:“我擔心悠悠會做什麽傻事,所以才半夜出去的。”
伸手,她将自己那隻沒有輸液的小手放到了談逸澤的脖子上,之後,又将自己的整個腦袋都埋在了談逸澤的懷中。
其實昨天晚上,她真的過的很累很累。
那個時候的她,最想的就是談參謀長的懷抱。
呆在他的懷中,她什麽都不需要去操心。聞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氣息,她那所有的焦躁不安,才會平息下來。
現在,總算再度回到這個懷抱中,顧念兮一刻也不想放過。
她就這樣安靜的呆在談逸澤的懷中,再度沉沉睡去……
而談逸澤看着懷中那安然睡去的小東西,嘴角隻能無奈的勾起。
其實,她的嬌縱都是被自己慣出來的。
這樣,他又怎麽有資格去責備她?
昨天晚上雖然比較風險,但這件事情也讓這小東西有所驚覺。今後,這樣的錯誤她也就不會再犯了。
抱着這熟悉的身子,談逸澤心裏緊繃着的那根神經,也總算是舒緩了下來。雖然已經接近48小時沒有睡覺,但他還是沒有睡着。小東西還在輸液,他要看着。再說了,小東西的事情他喜歡親力親爲,不喜歡交到别人的手上。
這一天,談逸澤一直等到顧念兮輸完最後一瓶營養液才抱着她側靠在病床上。
這裏的病床雖然窄了點,但能和小東西呆在一起,他也很快的入了眠……
顧念兮再度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量。
而她的病房裏,已經來了好些人。
有這軍區醫院的院長老胡,還有幾個看上去有些熟悉的醫生和護士。他們有的正在給她測量血壓,有些正在探體溫,還有的正在一旁寫什麽報告。
當然的,病房裏還有談家人。
談老爺子一直都站在一旁,仔細的盯着。
将自己的金孫和孫媳婦交到了老胡的手上,雖然明知道這老胡的醫術不錯,但他還是不放心。在這一點上,其實談老爺子和談逸澤是一個樣的。他們在乎的東西,總喜歡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爲。
“喲,兮兮醒了?感覺怎麽樣?”
談老爺子眼尖,瞅見顧念兮醒來了。
“爺爺,我沒事了。隻是,有點餓。”顧念兮摸了一下肚子,雖然昨天挂了營養液,到到飯點還是會餓的。
“等挂完了這一瓶,就讓劉嫂給你弄點吃的。”談老爺子說。
“爺爺,我老公去哪裏了?我昨晚上還記得,他回來的。”昨晚上,她還真的在談參謀長的懷中睡覺的,不然她不可能睡的這麽熟。
顧念兮說這話的時候,正好外面有細微的聲響傳來。
不過因爲病房的門多少有一點隔音功能,這會兒的聲音聽的不是那麽的真切。
但依稀還能聽得出,是某些撞擊的聲音。
談老爺子似乎也聽到了,視線掃過顧念兮此刻緊盯着的大門之後,便又迅速的轉過身來,像是什麽也都沒有察覺到似的。
隻是誰人也沒有注意到,當談老爺子的眼神落在大門處的時候,那雙比鷹隼還要犀利上幾分的眸裏,是一閃而過的精光。
顯然,他早已察覺到外面正在上演什麽。
但他,準備置之不理罷了。
要知道,欺負了他談家的人,還想要活得那麽心安,那是不可能的。
轉過頭看向顧念兮的時候,談老爺子已經将自己眸子裏的一切都很好的掩藏起來。這,自然讓病床上的顧念兮察覺不到。
“沒事,他現在在辦些事情,過一會兒就回來了。你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劉嫂也在這。”談老爺子顯然不準備将談逸澤的去向告訴她。
“我……沒事。”她隻不過是害怕,談參謀長又悄無聲息的走了。
“情況還算正常,明天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就可以出院了!”老胡率領着這個醫院最精湛的醫生團隊爲顧念兮做完了一系列的檢查,确定各項指标都達到正常範圍之後,那顆不安的心終于落回到了原位。
雖然他和談老爺子的交情還算上不錯,偶爾會到家裏串串門之外,還時常會下下棋之類的。
但昨天這談老爺子撂下狠話了,要是顧念兮肚子裏的寶寶真的保不住的話,他老胡在這醫院就不用繼續待下去了。
雖然談老爺子的這話在年輕人們聽到可能決定這老爺子不過是因爲心急,一時放狠話來着。
可在談老爺子身邊這麽多年的老胡可清楚,這樣的話絕對不僅僅是情急之下的狠話!
這談老爺子,一向是說的出做得到的。而且,是不會看在以前什麽交情上的放過他一馬。
這一點,老胡在談老爺子身邊呆着這麽多年,最爲清楚不過了。
猶記得,當年談逸澤的生母因爲失血過多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談老爺子也放下了這樣的狠話。
而最終,談逸澤的母親還是因爲出現各項器官衰竭,就算華佗在世,也不可能出現奇迹。
可談老爺子什麽話也都聽不進去,談逸澤的母親一離開,他就變着法的折騰老胡。還差一點,真的将他送進監獄裏去。
鑒于當年的那些,老胡這一次在對待顧念兮的事情上顯得小心翼翼。
生怕,又是一個不小心招惹了這尊大神。
“好了談老,我們檢查完也該離開了。外面的事情,也進行完了吧。”老胡收起聽診器走向談老爺子,這麽問道。
問這話額的時候,男人視線掃了顧念兮一眼。
“我想也差不多了。你們,就出去吧,免得影響了兮兮的休息。”談老爺子也跟着老胡的視線掃過顧念兮之後,才這麽開口。
這樣的兩個眼神,讓顧念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們要出去就出去,爲什麽還要看自己?
難道,她顧念兮是攔路虎不成?
不過,顧念兮的疑惑很快就揭開了。
當病房門被打開的時候,房門外還出現了兩具扭打在一起的高大身軀。
那一身綠色軍服,除了她家的談參謀長,還會有誰?
至于那個被談參謀長掐得臉都有些變型的人,除了将她家蘇悠悠給搞丢的淩宸,還會有什麽人?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談老爺子也似乎意識到這病房外發生的一幕已經撞進了顧念兮的眼裏,便呵斥着。
談逸澤似乎還不解氣,又狠狠的在淩二的肚子上踹了兩腳。
雖然聽不到什麽聲響,但任誰都知道,這談逸澤的力氣大的有多吓人。這麽幾腳下去,雖然聽不到聲響,但絕對不輕。特别是老胡,上一次他就差一點讓這談逸澤握手握到骨折了。
“談老大,别這樣!”被扭打着的淩二求饒着。
“别這樣,你結婚的時候我告訴你的那些,你***都忘記了?現在來求我,有用麽?”又是幾個拳頭,快很準的迅速出擊。
淩二爺雖然也是特種兵。
不過他已經退伍好幾年了,當初再怎麽熟練的招數,現在也生疏了,自然不是談逸澤的對手。三兩拳頭他還是能應付的住,不過一連串的組合拳下來,他的體力早已被耗盡。
這會兒,精疲力盡的他隻能充當談逸澤的人肉沙包。
悶響,不時傳出。
看的,都讓人覺得有些後恐。
眼看着躺在地上的淩二爺臉色有些白,身爲醫生的老胡不得不開口:“小澤,還是算了吧。這麽大的人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架,影響很不好。”
“老子的孩子差一點讓這孽畜給搞沒了,你讓我算了?老胡,你***有沒有搞錯?”顯然揍人紅了眼的談某人,此刻有種怒火殃及池魚的可能。
這會兒,将淩二爺揍趴下在地上之後,談某人又朝着老胡大步走來。
談逸澤此刻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一雙黑色的眼眸已經被駭人的猩紅所遍布。那猙獰的感覺,像是恨不得将這個世間所有的一切都給毀滅了。
“小澤,有話好好說!”看到談逸澤朝着自己靠近,老胡也背脊一涼。
上一次被談逸澤那麽一握手,根本還算不上打,他就回家貼了好幾天的膏藥好不好?
現在呢?
要是真的跟淩二爺那樣,被他揍上幾個拳頭,那可就恐怖了。
淩二爺人家好歹也是特種兵出身,就算招架不住談逸澤的招數,但起碼人家也有一副好的身子骨,就算被談逸澤打個斷手斷腳的,也是一兩個月的功夫就能完全康複。
可自己不同。
他老胡可是一屆文人。什麽拳頭,什麽招數,他是一個都不會。
再說了,他年紀也一把了好不好?
要是這麽挨揍的話,估計連小命都要沒有了。
看到這幅場景,老胡趕緊看向身側站着的談老爺子,用眼神求救:談老爺子,你孫子要殺我!
可談老爺子像是一點都沒有瞅見他求救的眼神似的,一臉牛氣的朝天哼哼着:我管不着,也沒法管。
老胡又趕緊伸手拉了談老爺子一把:救命!
可某個無良的老人家表示:其實這孩子一點都不聽我的管教!
這回,老胡的臉垮下來了:這是您的孫子,您都不能管教他,那還有誰能管教的了他?
可某個無良老頭子還不做任何表示之前,談某人已經來到老胡的面前:“老胡,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我揍欺負了我媳婦和我孩子的人,是不是該算了?”
說到這的時候,談某人又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開口道:“又或者,是我教訓欺負我老婆的人,影響了你的醫院?”
談某人的黑眸裏帶着明顯的威懾意味。大有,你敢給老子說肯定回答一個字,我就削了你的頭的意思。
在談某人如此高壓的脅迫下,就算老胡的肚子裏有多少反抗的聲音,都隻是被死死的強壓下來。
“沒有,我什麽意見都沒有!”老胡連連擺手。
“可我怎麽聽着剛剛有人很不滿。”不要懷疑,這就是談參謀長。他認定了要做的事情,要是其他人敢廢話一兩句的話,他又怎麽會輕饒?再者,這一次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差一點因爲淩二而離開自己,他又豈容的了别人爲淩二說話?
“沒有,我真的沒有不滿來着。”老胡又将求救訊号往身側的談老爺子投去:談老,救我……
老爺子表示:這孩子你求我,真的沒用。
求你沒用,那我該求誰?
老胡表示有些無措。
而就在老胡以爲自己可能就要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之時,有個低柔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了來:“老公!人家肚子餓了,給我找吃的去。”
而老胡在聽到女人這個聲音的時候,又是一陣汗顔。
沒有看到她家談參謀長枕在氣頭上麽?
這個時候還來給他老胡添油加醋的,豈不是讓他似的更慘?
這孩子,也太沒有眼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