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兮本以爲,是在外面停車的談逸澤進門來了,自然也就沒有多理會。她找來了自己的手機,坐在沙發上開始找蘇悠悠的電話号碼,隻是當顧念兮準備按下接通鍵的時候,身側傳來了聲響:“念兮……”
“喲,小叔?什麽事情呢!”顧念兮擡頭才發現,進門的并不是她家談參謀長。而是,談逸南。
“這是我剛剛路過水果攤的時候看到的,就順便給你捎過來了。希望,你喜歡!”談逸南的手上提着一個不是很大,卻裝扮的非常精緻的小水果籃。透過那精美的包裝膜,顧念兮可以看到裏面除了最近她迷上的酸酸的李子外,還有幾種沒有看過的水果。
看樣子,應該是進口水果。
與其說是他剛剛看到順便捎上的,不如說是他特地找了好些地方找來的。
“謝謝……”人家都已經送上門了,她再不收下,是不是顯得有些矯情了?
隻不過,這些都是酸的東西,過會不知道,她家的老東西會不會又直接泡在醋缸裏。
“念兮,打開吃吧。這些,都挺新鮮的。”見到顧念兮肯接受他的水果籃,談逸南顯得很是興奮。這會兒,他已經開始跟顧念兮介紹起這些進口水果的名字來。
“我剛剛吃了你哥買的軟膏,肚子還挺飽的。還是等過一會兒想吃,再弄來吃吧!”不然談某人進門要是看到她的手上還拿着談逸南送的水果啃,估計又要繃着一張老臉了。
“那好吧。”說到這的時候,談逸南在她身側的沙發落座。看了顧念兮,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沉寂了多久之後,他才又開了口,道:“念兮,我的婚事在下個月初五。”
談逸南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啞。
這啞啞的聲線,一點都不像是他談逸南。
他們畢竟相戀過兩年,談逸南什麽樣的聲音代表什麽樣的情緒,顧念兮也清楚一二。
他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這一點,顧念兮自然是聽得出來的。
隻是,她卻隻能假裝着自己聽不出,然後一臉燦爛的笑道:“恭喜你,小叔。”
他們的戀情,在沒有經曆花季,就過早的凋零了。
有些事情錯過了,就很難回到原點。
最關鍵的,是她已經不想要回到原點。
所以,既然選擇了放下和談逸南之前的那些,她就隻能選擇無視這些。
即便她聽得懂,他的不開心,他的不甘願,她亦隻能假裝不懂。
不然,則會傷了他還有自己。更重要的,還有她不想傷害她的談參謀長……
“念兮,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結這個婚。”最終,談逸南還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顧念兮。
“我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我……”我想要的隻有你一個。若不是爺爺和爸爸總逼着他結婚,他又怎麽可能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小叔,既然你已經答應下了這門婚事,我希望你也要爲你所做的決定負責。不要每一次都因爲你的不想,而糟蹋了一個女人。結婚對男人來說,可能隻是爲了傳宗接代。但對于女人來說,是一輩子的精神寄托。我不希望以前的那些,再次上演……”她說的,是她希望結婚之後的談逸南,不要再像以前一樣,明明有了她,卻還是招惹了霍思雨。
她也相信,她所說的這些,談逸南都聽的懂。
果然,在顧念兮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她看到談逸南的眼眸迅速的黯淡了下來。
“我知道,我沒有想過要逃避。”說到這的時候,談逸南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才開了口:“其實念兮,我今天找你說話,無非是想要一個答案。”
顧念兮擡眸,示意他說下去。
“我想假設,如果當初我沒有招惹霍思雨的話,我們之間是不是會一路走下去?你也會像給大哥孕育孩子一樣,爲我也孕育一個孩子……”他的語調,有些莫名的卑微。
視線,依舊眷戀的落在顧念兮的小腹上。
心愛的女人懷孕了,但懷着的卻不是他談逸南的孩子。這對他來說,該是多麽的諷刺?
再過幾天,他談逸南就要結婚了。
他也知道,現在問出這些,即便顧念兮給的是個肯定的答案,依舊不能改變什麽。
可他,卻還是執拗的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能讓自己徹底的死心,或是抱憾終身的答案。
在問出這一番話的時候,談逸南的視線緊緊的追随在顧念兮的身上,希冀的看着她。
像是希望這樣的眼神,能夠改變什麽。
而談逸南的這一通話,顧念兮是聽到了。
隻是,她卻沒有心情想要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因爲她察覺到了,自己背後那股子涼飕飕的冷氣。
這是,她家談某人醋缸子快要打破的時候的哀怨眼神。
不要問顧念兮爲什麽知道,此刻談參謀長就站在她的身後。她也隻能說,這是她的感覺。
她家老男人就在她的身後,聽着另一個男人對她的直白。
這感覺,說不上得意。
隻是,莫名的安心。
隻要談參謀長在的地方,她就無需過多的擔心。因爲她知道,他會保護着她。這,便是她對他的信任。
她是聽到了談逸南的問話,是感覺到了他的期盼,但她想要看的,是她家老男人的表現。
她想要知道,她家談參謀長在看到别的男人這麽直白的在他的面前追求他的妻子,他會怎麽做?
隻是等了幾秒鍾的時間,身後依舊是安靜一片。
除了那股子越來越冷的感覺,顧念兮什麽也沒有聽到沒有看到。
難道,談參謀長聽不到,看不到?
或者對他來說,她顧念兮除了小肚子裏懷着的寶寶之外,在他眼中什麽都不算?
所以,談逸澤才能眼睜睜的看着别人在他的面前挑釁他的權威?
随着時間的推移,顧念兮的眼眸也越發的黯淡。
那股子失落的感覺,就像是迷失在沙漠中,找不到任何水的時候的絕望。
而在這樣的期盼中,談逸南也變得越發的急躁,他甚至還開了口催促顧念兮道:“念兮,回答我好麽?”
看到這樣的談逸南,顧顧念兮的鼻尖有些酸。
但不是爲他,而是爲了身後那個一直都默不作聲的男人……
就在她感覺,自己等到快要絕望的時候,就在她張了張口,說出了一個“我”字的時候,身後的男音突然打斷了她想要開口的話。
男人是這麽說的:“不會!”
斬釘截鐵的語調,說是回答,不如說是命令。
這,才是她的談參謀長。
對她,霸道的不可一世的談參謀長!
那一刻,顧念兮幾乎想要飛奔上前,鑽進這男人的懷中。可男人早已先她一步,在她還沒有上前的時候,直接攔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緊緊的扣在他的懷中。
“大哥?”談逸南沒有想到,談逸澤竟然也會在這裏。
那他剛剛說出的那些話,是不是也被他給聽了去?
看到此刻強勢攔着顧念兮的腰,将她禁锢在懷中的談逸澤,談逸南覺得這樣的一幕分外的刺眼,他的黑眸也漸漸的黯淡了下來。
“想知道什麽答案,問她還不如問我!”談某人直接忽視了談逸南眼眸裏的悲哀,徑自開了口。
“你又不可能知道她的答案。”談逸南雖然向來不怎麽明着和談逸澤作對,但這一刻還是不由自主的回了嘴。
“我是不知道兮兮的答案,但我知道我自己的答案不就行了?”男人聽了談逸南的話之後,勾唇一笑。
笑容裏,傾盡了邪肆。
在看到談逸南那沒有表情的臉之後,男人又徑自開口:“你不就是想要知道,如果當初沒有你的前妻攪和出來的那一出懷孕事情,兮兮會不會原諒你,會不會回到你的身邊麽?”
聽到談逸澤的這話,談逸南有些錯愕的擡起頭。
他詫異于談逸澤的語言組織能力,也詫異于他洞察人心事的能力。這樣簡短的一番話,竟然比他談逸南剛剛開口說的那些,更能表達他的意思。
而對于他的這所有訝異的表情,談逸澤全都選擇了視而不見。繼續開口道:“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爲什麽?”這三個字,顧念兮和談逸南幾乎下意識的同時問出來。
而面對這兩個疑惑不解的人,談某人隻是繼續勾唇:“因爲早在她下飛機的時候,我就看中了她!”
他的意思很明确,是他談逸澤一眼看中的,他就不可能會放過。
“如果我沒有犯錯,你根本就不會有機會!”談逸南堅持這麽認爲。
“你錯了,我談逸澤看中的女人,又怎麽可能會讓她溜走?”明明這一些話是談逸澤和談逸南說的,但他的視線卻是落在他家小東西的臉上。
那嘴角上的壞笑,又是那麽的明顯。
這下,顧念兮算是明白了。
原來她當初一下飛機就被這老東西給瞄中了,怪不得她走到什麽地方都能遇上他。
“你打算撬我的牆角?那可不是好正人君子做的。”雖然是假設,但談逸南還是忍不住驚呼。
而那雙黑色眸子裏的鄙夷,更加表明了他對談逸澤如此的行徑表示不屑。
“我談逸澤從來都沒有說過我是個正人君子。再說了,撬牆腳若能讓我談逸澤留住我看中的女人,也沒有什麽不可以。我記得有句話怎麽說來着:過程不重要,目的達到就行了!”談某人說的,雲淡風輕,卻将本來抱希望從顧念兮這邊求得安慰的談逸南,氣的一臉鐵青。
談逸澤這話的意思就是說,這顧念兮始終都會成爲他的人,隻要是他想要的!
而顧念兮在聽到這談逸澤的一番話之後,也隻能無奈的一笑。
這就是她家的談參謀長,連不要臉都這麽的理直氣壯。
雖然說顧念兮對談參謀長剛剛那一番“撬牆腳論”各種唾棄各種诋毀,但爲什麽她卻越來越喜歡這樣的談參謀長了呢?
是夜,某個小女人穿着一身粉色棉布睡裙,在床上各種打滾。
在打滾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後,女人又再度将哀怨的眼神落在站在陽台上打電話的談某人的高大的背影上。
嗚嗚,她剛剛瞅見談參謀長的來電顯示了。
是秦可歡!
那個,對她家談參謀長暗戀了好些年的女人!
雖然上一次秦可歡已經明确的表明,她對談參謀長不會再有那樣的念想。
但顧念兮絕對不會放心到,将自己家的男人放到狼窩裏去還樂呵呵的。
誰知道,這秦可歡會不會隻是嘴皮上說說的,背地裏其實還對他們家談參謀長各種眼饞?
她顧念兮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她真的好像知道,這談參謀長現在都跟這秦可歡說些什麽。
這樣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可偏偏,隔着這麽大老遠的,她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其實,顧念兮也知道,自己可以等談參謀長打完電話之後,直接問他到底在說些什麽的。以談參謀長的性子,一定會和自己說的。
可這樣問,又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
某個不安的小東西依舊不安的在床上撓着被褥。
要不,去偷聽吧?
這個想法一出現,某個女人就有所行動了。
這會兒,小東西就穿着她的那雙棉拖鞋,踮起了腳尖慢慢的靠近陽台。
她做的很不錯,在她靠到陽台門的時候,談參謀長都沒有轉身看向她。這也就是說明了,她家的談參謀長還沒有發現她的存在,是吧?
隻是某個正竊喜于自己的行動沒有被發現的小女人卻不知道,站在陽台上的男子臉上的耳朵早已在她靠近的時候動彈了兩下。
他知道,他的小東西果然按耐不住了!
想到小東西在身後可能做出來各種怪異小舉動,男人的嘴角上勾起一抹無奈。
他知道小東西想要知道他到底在和秦可歡說些什麽,但現在,還真的不适合被她知道。
“好,等這兩天我過去的時候,順便将東西捎上。”談逸澤說。
“好的,那先這樣了!”
顧念兮本來還想要偷聽點什麽東西的,可沒有想到談參謀長這麽兩句話就結束了?
該不會,他早就知道自己站在他的身後,所以什麽也不想說了吧?
想到這,她有些灰心喪氣。
小腦袋,更是耷拉成一團。
“喲,小東西怎麽在這裏?”
談某人收好了手機之後,轉身想要離開陽台的時候,還刻意在臉上擠出了一抹詫異的表情。
“人家……人家就是突然覺得有些悶熱,所以想要到陽台上來透透氣。那個……我一點也沒有想要偷聽你講電話!”顧念兮抓耳撓腮,趕緊假裝伸了伸懶腰,也進了陽台。
“哇,今晚的月亮好圓哇!”某女依舊繼續假裝着贊歎什麽。
什麽悶熱透氣?現在這入了秋的天氣,再怎麽也和悶熱扯不上關系了。再說了,今天是初一,哪裏來的月亮?
這小東西或許不知道,她現在這一番舉動,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小東西,有什麽話憋在心裏,還是想問就問吧。免得,待會憋壞了身子,氣壞了咱們的寶寶!”談某人索性将她攬進自己的懷中。
這小東西欲言又止的小摸樣,還真的就像是貓兒。撓的他談逸澤的心,都亂了……
當談逸澤正抱着他心愛的小女人的時候,城市另一處的車子以驚人的速度在馬路上馳騁着,闖過紅燈無數,更是讓某些路過的人驚魂未定。而始作俑者,卻渾然不知,依舊将油門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