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都清一色以清淡爲主題,也大都是顧念兮今天喊着想要吃的東西。
一切,都準備就緒。
菜肴,也是色香味俱全,上面還不停的冒着熱氣,實在讓人胃口大動。
隻不過,談逸澤将顧念兮從樓上帶下來的時候,在看到這樣一副場景之後,便急匆匆的甩開了談某人的手,大步朝着樓下的洗手間跑去。
“兮兮……”談逸澤見她離開,也忙着跟上前。
而談老爺子和談建天,在見到這一番場景之後,隻能無奈的搖着頭。
因爲這樣的畫面,在近來好幾天接連上演。
不管他們怎麽變着法子給顧念兮弄一些好吃的,都沒能讓她好好的吃上一口。隻要一聞到食物的味道,顧念兮就直接跑洗手間抱着馬桶了。
爲此,談老爺子甚至還親自下廚過一次,爲顧念兮做了一道前幾天她才喊着要吃的紅燒豬蹄。可偏偏,那道豬蹄才剛上餐桌,顧念兮的臉色就變了。爲了給談老爺子面子,顧念兮忍着吃了兩口,可誰知道就因爲這兩口,她整整趴在馬桶邊上一個下午。
于是,這幾天來,爲了能讓顧念兮多吃一點東西,談家人可算是使盡了渾身解數。
隻是,不管怎麽做,好像都無濟于事。
除了水果之外,顧念兮根本就吃不下其他。
等談逸澤趕到洗手間的時候,顧念兮正半蹲在那裏,臉色有些蒼白。
“沒事吧?”
“沒事……”漱了口,她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她家談參謀長的臉色似乎比自己的還要難看幾分。
當下,女人有些無奈。
好像,孕吐的是她吧?
爲什麽她家的談參謀長,搞的像是他自己一樣?
“小東西……”他摟着她的腰身,将自己的唇放在她的耳邊慶生的呢喃着。
“老東西,我沒事,真的沒事。”他,沒有必要搞得像是他孕吐了似的。
“我知道,但我心疼……”他的聲音,有些啞,有些低沉。這啞啞的聲線,漂浮在半空中,幻化成誰也無法解開的結。
他的話,不動聽。卻一字字的,落進她的心坎裏。
不是因爲難受,而是看着她過得不好,他會心疼,僅此而已。
“沒事的,胡伯伯不是說了麽,等過幾天就會好的。”窩在他的心口處,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胃裏剛剛那股子翻騰的感覺,好像得到了舒緩。
懷孕之後,顧念兮發現自己對談逸澤好像越來越依賴了。
隻要像現在這樣窩在他的懷中,她身上所有的不适感,都會煙消雲散。
對于這一點,談逸澤也察覺到了。
這小東西最近睡覺的時候都要抓着自己的領口睡覺,不然就會睡不着。這一點,對談逸澤來說,固然是好的。這也就證明了,他的小東西越來越在意他談逸澤的存在了。
可另一方面,如果他最近出差的話,那小東西該怎麽辦?
難道,她要一整晚上都不睡覺不成?
要是尋常的時候也就算了,但她現在還懷着小娃娃,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這天的傍晚,談逸澤已經提前做完了今晚本來要加班的任務之後,便急匆匆的走出了辦公室。
明天,是母親的祭日。
一日幾年前一樣,他都會提前一天到某間糕點店裏,訂購母親最喜歡的那些點心,然後明天過去祭拜她的時候,順便捎上。當然,那間店裏有些小糕點,上次顧念兮吃過也覺得好吃的。所以談逸澤準備也給顧念兮帶點回去。希望,他的小東西和小小東西都會喜歡這個口味。
隻是今天出門的時候,談逸澤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上一次将開車迷了路,準備向交警尋求幫助的顧念兮當成了偷菜賊給逮捕送進牢裏的oo局的王局打來的。
打來的時候,王局的語調滿是小心翼翼。
像是生怕自己的語氣一個不好,再度惹怒了這隻獅子。
不,應該說是比獅子還要恐怖上幾分的談逸澤。
“什麽事?”談逸澤此時正坐進自己的車上。
“沒事沒事……我就是想打電話,慰問一下談參謀長!”王局聽到談逸澤的這句話立馬改了口氣。
其實,他的本意就是打電話來試探一下談逸澤,試探他到底打算将上一次錯将他的小妻子給關進牢裏的小武怎麽樣。
上一次,談逸澤離開的時候,就放下了狠話,讓他王局好好的看着小武,不要讓他随意的走動。省得他要報仇的時候,找不到人。
當時,王局也戰戰兢兢的,所以也應承了下來。
可都兩三天過去了,這談逸澤卻一點動作都沒有。
這讓王局按捺不住性子了。
所以,他今天才主動給談逸澤打了這通電話。
希望能和談逸澤好好的溝通溝通,也希望能求得他放過小武一馬。
其實,要是換做這局裏的其他人,王局是打死也不敢談逸澤這頭獅子打商量的。
可偏偏,這次犯錯誤的是小武……
也就是,他的小外甥!
當然,這一層關系,直到現在都被王局很好的掩飾着。
平日裏,小武也時常在局裏鬧出一些事情,不過都被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這孩子性子太過于急躁,時常想着要立功。這也是這一次他爲什麽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将參謀長夫人給當成偷車賊給抓進,攪出了這麽大一件事情的原因。
王局确實也很想不理這個臭小子。因爲這談逸澤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罪得了的。
可他,最終還是做不到見死不救。
今天,他才鼓足了勇氣,給談逸澤打了這麽一通電話。
可這一問,他發現談某人似乎已經将這件事情給忘記了。所以,生性狡猾的王局也正想趁着這個機會,蒙混過關。
“慰問?倒是不需要。”談逸澤說這話的時候,視線正好落在後視鏡上。
從鏡子裏,他看到了一個雙眸微眯着的自己。
那黑色眸子裏透出的陰戾神采,連談逸澤都有些錯愕。
之後,男人慢條斯理的摸着自己手上的那把車鑰匙。
車鑰匙上,有個鑰匙環。是一個可愛的小兔子圖案,旁邊還有個小胡蘿蔔。不過這個兔子鑰匙環,本身是一對的。一個小兔子穿着紅色的裙子,一個穿着藍色的西裝。顧念兮說過,那個穿着紅色裙子的小兔子是老婆,代表她顧念兮,至于那個身穿藍色西裝的兔子,則是丈夫,是他談逸澤。
還記得,這是上一次他飯後帶着顧念兮出去散布的時候,在大街上擺地攤上看到的。
看到這一對小兔子的時候,顧念兮就被迷住了。
談逸澤還記得,當時他家的小東西瞪着這兩個小兔子眼睛都發直了。
他知道,她一定是喜歡上了。
所以,他也毫不吝啬的給顧念兮掏了錢,将這兩個小東西給買下了。再說,這是地攤貨,怎麽也花不了幾塊錢。
可當他買下之後,談逸澤才發現自己竟然做了一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因爲在他将受傷的鑰匙環送給顧念兮之後,那小丫頭拿着那兩個鑰匙扣還不肯走。而那雙漂亮的大眼珠子,也直勾勾的盯着他談逸澤看,像是期盼着什麽。
“小東西,又看中什麽了。想買,就拿吧。”談逸澤記得,當時自己就是這麽問來着。
而顧念兮卻說:“老公,這個就夠了。不過……你可不可以把這個藍兔兔帶到你的車鑰匙上?”
女人的聲音很柔很軟,一聽就能讓人想要揉進骨子裏的那種。談逸澤也知道,他家小東西在撒嬌了。
要是換做尋常,談逸澤可巴不得他家小東西主動向自己撒嬌,然後一臉歪膩的躺在他的懷中任由他蹂躏來着。
可今天聽到她的這話,談逸澤滿臉黑線了。
他是一個大男人,好不好?
車鑰匙上挂着這麽幼稚的東西,會被别人笑掉大牙的。
再說了,這圖案還是小兔子……
這兔子挂在她顧念兮那邊,看起來确實很配。因爲,她本來就是一隻柔柔弱弱,讓人忍不住想要好好保護的小兔子。
可這東西要是挂在他談逸澤這邊,這簡直有點不倫不類了。
他談逸澤怎麽看,都比較像是大灰狼好不好?
看到這,談某人堅決反對。
于是,某個小東西不樂意了。
連步也不跟他散了,直接跑回家裏。
一連好幾天,都不肯理會他。連讓他談逸澤動一個手指頭,都不肯。活脫脫,将他談逸澤給晾在旁邊好幾天。
其實,談逸澤的力氣比她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想要強行将她給壓上床,還不是和動動手指頭沒有什麽區别。
可那是面對别人的做法。
每一次面對他的小東西,他總是有太多的不舍。
所以即便小女人不肯讓他動,他依舊不舍得對她下重手。隻能,耐着性子哄着她。
可即便談逸澤做到這樣,她一點都不領情。甚至,小東西還張牙舞爪的朝着他吼着:“老東西不疼小東西了!”
談逸澤又哄着她,問她他談逸澤怎麽不疼她了?
幾乎隻要是她顧念兮想要的東西,他談逸澤哪一樣都是雙手送到她的面前。有好吃的,哪一樣不是最先送到她的小嘴裏?夜裏,還總是要起來給她蓋上被踹掉的被子。他一個大老爺們都爲了她顧念兮操心操肺變得快要像是個娘們了,還不算是疼她?那,怎樣才算?
可顧念兮說了:“老東西都不肯跟小東西帶一整對的小兔子,一定是想要憑着單身的身份,到處招搖撞騙,欺騙其他的小女孩!”
看某個女人說的如此氣勢磅礴的樣子,談某人算是知道了,他這一次要不跟她戴上一對的小兔子的話,這小東西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了。
于是,在某個小女人的注視之下,談某人隻能找來上一次小東西買來的小兔子,自顧自的戴在自己的車鑰匙上。
于是,談某人自從那一天開始,每一次掏出在部隊裏要回家的時候,掏出車鑰匙都是他最難熬的階段。因爲每一次,他總感覺路過的士兵都會将若有似無的視線落在他的車鑰匙上,然後就是隐隐的嬉笑聲。每一次經曆這些之後,談逸澤總感覺自己的自尊心有點挫了。但每一次回到家裏,看到小東西盯着自己車鑰匙上和她的鑰匙上是一對的小兔子總是神采奕奕,甚至會笑的露出她的兩個小酒窩的時候,他又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過久而久之,談某人的臉皮也越來越厚了。現在他談逸澤都能面色自如的面對那些他掏出車鑰匙後投來異樣眼光的人。
而談某人甚至将這些人的眼神,解讀成了他們對他車鑰匙上的那隻小兔子的羨慕!
而今,摸着這把車鑰匙,談逸澤的臉上依舊是說不出的喜悅。
偶爾他還會想,将來他和小東西生出來的孩子,會不會像這車鑰匙上的兔子這樣可愛。
一定會的,對不對?
他和小東西的長相,其實都不錯。
這樣結合出來的成果,絕對差不到什麽地方去。
隻是想着想着,談逸澤又不免的想起了那個晚上。
顧念兮懷着身孕,被人送進了牢房,一個人在那裏凍得發了燒的事情!
他真的難以想象,若是自己有一個差錯,沒有能及時的趕到那裏去将小東西和小小東西都給救出來的話,那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那個尚未發育成型的小孩子,是不是也……
談逸澤不敢想下去。
欺負了他談逸澤老婆和孩子的,他也絕對不會放過。
于是,談某人在沉思了許久,在電話那端的王局以爲,談逸澤恐怕已經放下了電話,心稍稍送下來的時候,他輕啓了薄唇,那冷冽的男音,如同十一二月的暴風,從電話這段熊熊給刮了過去,讓電話那端的王局感覺自己像是被置身于冰窖中。
而談逸澤的話,更是将他劉局的整個心都給提了起來,讓他無法呼吸。
談逸澤是這麽說的:“慰問,我談某人向來不需要。王局你要是真想爲我做點什麽事情的話,現在就将那天将我老婆送進牢裏的那個給我看好,我現在就到你們那邊去,好好的算一下總賬就行!”
看來,談逸澤并沒有将上一次的那些事情忘掉!
當下,王局趕緊開口,勸道:“談參謀長,上一次會鬧出那麽大的烏龍,也是因爲那孩子有眼不識泰山,認不出咱們的參謀長夫人。再說了,這小武年紀尚小,當然也缺少了一些辦實事的經驗。毛同志不是說了,我們要多給一些年輕犯錯的小同志多一點的機會。您看……”
聽着談逸澤的那話,王局也不得不将今天想要找談逸澤談的話擡到了桌面來。
可哪知道,後面的那一截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談某人直接開口給打斷了。
看樣子,談逸澤似乎并不想賣他王局面子。
“年輕犯了錯的小同志,我們确實該多給點機會。不過要是總拿着年輕兩個字當借口的話,那是不是該罪加一等呢?”很明顯,談某人的矛頭指向了他王局。
“談參謀長,您這話說重了。我不過是想要讓您高擡貴手,放小武這個年輕人一馬。”王局也聽懂了談逸澤話中的玄機,當即推脫掉。
“那王局倒是和我說說看,我憑什麽放那小年輕一馬?”談逸澤聽到他這一番話的時候,一陣輕笑從聽筒的那邊傳來。不過,這樣的笑意并沒有讓王局放松多少,因爲他聽得出,談某人這話中還有話。特别是他的笑意,沒有半點的溫度。
“就憑……”就憑我關愛下屬,就憑我們兩人的交情,就憑……
幾乎一切的理由,王局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隻是,當王局想要開口的時候,電話那端的男子卻又搶先了一步,道:“就憑,他是你的外甥,是不是?”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頓時吓得電話這端的王局臉色刷白。
他剛剛确實想要說這一層關系,可他王局好歹也是在這個圈子裏走了這麽長的路的人,自然也知道,像談逸澤這樣的人,最讨厭的就是攀親帶故的。談逸澤當年的那些事情,他自然也聽說了不少。一個不憑借家裏,一個不需借助外部力量,卻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的男人,會差到什麽地方去?
所以,這個念想王局一早就打消了。
再說了。他和小武的這層關系,他也不想要公開。免得将來辦起事情,又變得束手束腳。
可沒有想到,他王局掩藏的再好的秘密,都被談逸澤給挖了出來。
當下,他當局長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些啞口無言。
而電話那端的談某人在聽到他沒有了聲響之後,又繼續補充道:“王局,别跟我說,就因爲他是你的外甥,就可以沒憑沒據的将我老婆和我的孩子給抓進牢裏!”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了,談參謀長,我們那天隻錯将參謀長夫人給抓了,并沒有将你們的孩子也給抓進去。”王局被談逸澤的一席話攪和的有些摸不清頭腦,隻是覺得這個罪名扣的有些大了。
“王局,做了的事情就不要否認。難道你以爲,我談逸澤需要爲了這點事情背地裏栽贓陷害你們?”他談逸澤的報仇,都是明着來的!而且,也還是你們所找不到任何證據的!
聽到這話的王局,也琢磨了起來。
這談逸澤是這個城裏,乃至整個天朝的風雲人物。關于他的傳聞,他王局自然也聽過不少。雖然傳說有很多種版本,但王局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這談逸澤做事向來不喜歡在背後搞手段。
這也就是說,他所說的都是事實。那他所謂的老婆和孩子都被他們給抓進了牢裏,豈不就是……
想到這,王局頓時腦光一現。
“談參謀長,夫人懷孕了?恭喜恭喜!”
原來是參謀長夫人懷孕了。
怪不得,本來說好這幾天要過來的談某人,卻突然沒有了蹤影。
“多謝。不過不要以爲,一兩句道喜,就可以抵消所有的事情。”談某人霸氣坦言。
“我知道了。”王局的眼眸,也漸漸的黯淡了下來。
“那好,現在給我看好他,我就過去。”說完,談某人直接扣掉了電話,松開了落在小白兔上的那隻手,拉動了引擎。
欺負了他的小東西和小小東西的,他談逸澤又怎麽可能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