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沒有怎樣!”談逸南有些摸不着頭腦。
“什麽叫沒有怎麽樣?你腦子要是沒有問題的話,你怎麽想的要娶陳家的那個女兒?不用我明說你也知道,陳家現在已經家道中落了。再加上他們家那個敗家的長子,發展不說,不要将家裏給弄得欠一屁股債就不錯了。你難道,真的要娶一個對你非但沒有任何幫助,還有可能拖累你後退的女人?”舒落心一見談逸南這一愣,心裏的火氣越竄越大。沒有多想,就朝着他歇斯底裏的咆哮了。
隻是現在的舒落心并不知道,此刻她的卧室門外還站着一個人。
而她和談逸南的對話,此刻正清楚的落進那個人的耳裏。
“媽,我娶的是她這個人,又不是她的整個家!”因爲,陳安莎其實有一面,像極了當年在大學校園裏的顧念兮。
雖然陳安莎比顧念兮還要年長兩歲,不過她還沒有結婚,也沒有被世俗的紛擾所侵蝕,所以現在的她和剛剛踏出校園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别。
而這一點,也是談逸南爲什麽想要娶她的原因。
“好,你說人是吧。那我倒是問問你,她這個人有什麽值得你想要娶的?要樣貌沒樣貌,要身材沒身材,沒錢不說,連家庭背景都讓人不滿意。再說了,她學過經營管理公司麽?這樣的女人,将來能幫助得了你麽?”舒落心似乎今天的火氣真的很大。
這麽重的話,談逸南從小到大都沒有聽到過。
不過也正因爲這樣,他看到了另一面的舒落心。
“媽,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要讓明朗公司全都納進我的手裏。可哥也是這個家的小孩,他理應也繼承一份。”那樣的話,顧念兮将來的生活就沒後顧之憂了。
雖然他決定放開顧念兮,但這并不意味着他不愛她。
所以,什麽事情的出發點,談逸南現在都考慮着顧念兮。
隻要是對顧念兮有利的,隻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幫她一把。
然後,守在這個恰當的距離,透過談逸澤來守望着她。
這是,他談逸南這下輩子所有的念想。
“他也繼承一份?你這個小白眼狼,我養你到底有什麽用,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給我争氣點?我辛辛苦苦培養了你大半輩子,你到今天跟我說這一番話,你還有沒有良心?是不是非要看到本該屬于我們母子倆的東西都落進了别人的手中你才甘心?”
舒落心揉着額頭,側靠在床邊。
那淩亂的頭發,表明這個女人現在的心境并不像她表面上看上去的這麽的平靜。
“媽,該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不該是我們的也強求不來。”隻可惜,這個道理最近他才懂得。
所以,他也希望他最愛的母親盡快看清楚這個事實。
“什麽強求不來?我才不相信,隻要我們肯努力,這些不會屬于我們。我告訴你小南,你要是真的敢聽你爺爺的意思,娶了陳家的那個孫女的話,那我就和你斷絕母子關系!”
見談逸南始終狡辯着,舒落心下了猛藥。
“媽……您别這樣成麽?我不娶她,難道你還想要讓我打一輩子的光棍不成?”談逸南的聲音裏,帶着些許的無奈。
“誰讓你打一輩子光棍了?我是和你說,讓你将念兮給我讨回來當媳婦。你難道沒有看到麽,你爸爸将所有大的合作案都交給了那丫頭。這也就是說,那丫頭很有能力,也讓你爸很欣賞。這樣的女人成爲你的伴侶的話,将來繼承整個明朗的人,肯定是你。再說了,她也會幫你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條的。”
“媽,念兮已經是大哥的女人了。你要讓我追回她,讨她做老婆,這像話麽?”雖然這個想法,他談逸南也經常在幻想着。可問題是,顧念兮會接受麽?
不會!
按照那個小丫頭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回到他談逸南的身邊了。
也正因爲看清楚了這一點,談逸南最終才選擇放手的。
“哪裏不像話?我們不嫌棄她,她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媽……”不是我們嫌不嫌棄她,問題是她顧念兮嫌棄不嫌棄我們。
談逸南想要這麽開口,和舒落心說。
可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們身後的那扇門被推開了。
一抹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卧室的門口。
“爸……”
“老頭子!”
兩人順着傳來的聲響紛紛回過頭望去的時候,便看到隐匿在陰暗樓道裏的談建天。
談家的子孫都很高。
談建天也有一米七幾的個子。
樓道裏有一盞小小的橘色燈盞。
但因爲談建天過高,将大多數的光都給擋住了。
此刻,男人的大部分臉都隐匿在這樣的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也摸不清楚他的情緒。
“老頭子,我剛剛隻是和小南在……”聊天。
舒落心想要這麽說。
其實,對于談建天,舒落心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畏懼的。
這男人雖然從來不将他那陰戾的一面展現在家人的面前,但舒落心多少還是清楚,這個男人的底線到底在什麽地方。
隻是,男人從開了門之後,就一直沒有開口,安靜的站在那。這讓舒落心也根本猜不出,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她剛剛和談逸南說的那些。所以,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和談建天說些什麽才好。
“落心,你什麽都不用說了,剛剛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談建天慢步走了進來。房間内的白熾燈很亮。瞬間,照亮了談建天的臉。
也讓,舒落心和談逸南看清楚了,男人臉上的表情。
男人的臉上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那雙黑色眼眸裏的肅穆,卻讓舒落心和談逸南的神經高度緊繃。
“爸,媽剛剛說的那些……”談逸南試圖先行開口,幫舒落心辯解。
可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談建天打斷了。“小南,你先出去吧。我,想要和你媽好好的談談。”
“爸。”
“先出去吧。”談建天又開了口。
“那……我先出去了。”談逸南有些不安的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示意她萬事小心,之後他才大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談逸南離開這個房間之後,敞大的房間内便隻剩下談建天和舒落心。
這樣的氛圍,突然間變得極爲壓抑。
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有些僵,忘記了流動。
“老頭子,我剛剛的意思是……”見說要和自己好好的談一談的談建天,始終都沒有開口,舒落心這會兒也按捺不住了。
隻是在舒落心将話說完整之前,談建天又開了口打斷了她。或者應該說,其實談建天就是不想要聽到舒落心的狡辯。
“落心,咱們結婚快三十年了吧。”
“是啊,快三十年了。”
“這麽多年了,我難道還對你一點都不了解麽?”他的聲音,有些悠遠。仿佛,從上一個時空傳來:“落心,做人不能貪得無厭。”
“老頭子,我不是貪。我剛剛那些話你别放在心上。我隻不過是被小南這不上進的模樣氣昏了頭,所以才拿他和小澤做對比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隻是想要告訴你,該屬于你的就屬于你,不該屬于你的,你強求也沒有用。兮兮現在已經和小澤結了婚,我不管小南和她有過什麽樣的曾經,都不準任何人來随意的踐踏他們的婚姻。至于你和小南,隻要你們兩人都守着自己的本分,這談家的一切都少不了你們兩人的份。”說到這的時候,談建天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至于小南要娶什麽樣的人,那是他自己的決定。他雖然年輕,但也已經有了行事能力。你要做的,是在他的背後指點他,而不是在他的背後指指點點。小南已經說了,陳家的長輩過兩天就要到家裏來做客選日子了,你也無需操那麽多的心了……”
一席話說完,談建天便離開了這個卧室。
而被留下來的舒落心,心煩氣躁的揉着自己的額角。
這麽說,小南的婚事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看着談建天消失在大門處的背影,女人陷入了深思……
“兮兮,你剛剛出去了?”入夜,夜微涼。談老爺子從卧室裏走了出來,正準備去廚房裏燒點熱開水喝,卻看到了正從外面蹑手蹑腳走進來的顧念兮。
女人的身上穿着一身棉布睡裙,外面罩着一件長衫,手上還提着一個小袋子還有她的小錢包。
看樣子,應該是從外面回來。
“嘿嘿,爺爺我剛剛想吃點燒烤來着,所以就……”本想着要将自己手上那袋子燒烤藏起來。可這熱度逼人的東西,往自己身上的哪個地方擱都是受罪。再說了,這燒烤的味道這麽嗆,二黃在院子裏都聞見了,一雙大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要吃的,更不用說回到屋裏,談老爺子也一定會聞見的。
既然是這樣,還不如明說了。
“年輕人,多吃點東西是好事。不過兮兮,燒烤這東西不是很好,以後還是盡量少吃一點。”
“我知道了。”顧念兮點頭如搗蒜。
其實,她顧念兮本來也不愛吃燒烤的。上一次談參謀長帶她到左千城的家裏燒烤聚會,顧念兮也就隻吃了一點蔬菜。那些東西,真的沒有讓她感到有多大的興趣。
可今天她不知道怎麽了,她忽然想吃了。
她拼命的閉着眼,想要讓自己快點睡着。誰知道,越是緊閉雙眼,肚子叫的越是來勁。
沒有辦法,她隻能套上外套,拼了命的往外沖。
“爺爺,要不要也來點這燒烤?”
“不要了,爺爺老了,這些東西都不愛吃。你要吃就趕緊趁熱吧,吃完了早點睡。”囑咐了一番之後,談老爺子提着熱水進了屋。而顧念兮也趕緊提着自己手上的那袋子燒烤回了房。再不快一點,她怕自己的肚子都要叫的整個宅子裏的人都知道了。
顧念兮買的是幾個燒雞翅,其餘的都是蔬菜。
想也沒想,顧念兮就照着那些雞翅捧着開啃了。
其實這些燒烤出來的雞翅并不怎麽好吃,但卻讓她食欲大增。
沒有一會兒,她剛剛買回來的幾個雞翅已經剩下了一堆骨頭。
而她,還是饞的直流口水。
捧着最後一個雞翅,顧念兮準備将它一并給解決掉。
可誰知道,小嘴還沒有湊到雞翅旁邊呢,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這麽大晚上會給自己電話的,除了她家談參謀長,沒有其他人的。
而這談參謀長的電話是怠慢不得的,不然等他回來了,一定會給她一頓顔色瞧瞧的。
所以顧念兮隻能随意的拿起紙巾将自己的小手給擦了一遍,就接通了手機:“喂,小東西你在做什麽?”
電話一接通,談參謀長的那比夏季拂過稻田的微風還要沁人心脾上幾分的嗓音從電話裏傳來出來。
“沒什麽……”顧念兮邊對着電話說,邊瞅着面前擺着的那個燒雞翅。那皮脆肉嫩的口感,一直繞着她的腦子裏轉。
“沒什麽?那你,有沒有想我?”電話那端的男人在聽到了她的嗓音之後,嘴角明顯的勾起。
還有一天……
也就一天的時間,他就能回家,見到他日思夜念的小東西了。
但現在,男人還渴望從她的口中聽到,她對他的思念。
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對她的一切守候,都是值得的。
“有。”顧念兮想也不想就這麽回答。
廢話,這談參謀長是容不得你說不的。
上一次他出任務的時候就打過電話這麽問自己。當時顧念兮隻是覺得當着電話裏說這些,怪肉麻的,所以才對他說她沒有想他談逸澤的。可哪想到,談某人在回來的那一天,活活将她堵在床上折騰了好幾回才放過她。
鑒于有過這樣的經驗,顧念兮才不會傻到再度觸碰談某人的底線。
可哪知道,她的回答速度過快,也讓談某人産生了些許的懷疑。
這不,電話裏的男人在聽到了她的回答之後,又漫不經心的反問道:“真的?”
電話這邊的談逸澤,手裏把玩着打火機。而一旁的煙灰缸裏,還有幾根燃盡的煙屁股。
其實,他不怎麽抽煙的。
特别是當着顧念兮的面,他更不抽煙。
可小東西一不在,他的精神就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蔫蔫的。
若再不來根煙,他覺得自己會過度頹廢。
“真的真的……”顧念兮說。
可她的視線,還一直緊盯着桌上的烤雞翅。
口水,一點一點的分泌着。
最終,她的行動還是先于大腦,沒等結束和談參謀長的通話,小爪子就直接落向了烤雞翅,往自己的嘴裏送。
不過她也聰明,咀嚼的時候盡量放慢了速度,壓低了聲響。不然電話那端的男人察覺到她在吃東西。
要是被談某人知道臨睡前她還吃了這麽沒有營養,又上火的東西的話,今晚她絕對不用睡了。
顧念兮一邊小聲的咀嚼着,一邊不時的查探電話那端的男人是否察覺到了什麽。
“那有多想,告訴我……”
好在,電話那端談參謀長依舊忙着他的自戀中,也沒有顧及到這邊的小吃貨。
顧念兮剛剛啃了一口雞翅,趕緊嚼了嚼就回應道:“很想很想,想的茶飯不思。”說到這的時候,她剛好看到自己手上那根肥的流油的雞翅。
這,也叫茶飯不思?
連和他談逸澤打電話的時候都放不下肥的流油的雞翅的人,這像是一個茶飯不思的人麽?
瞅瞅,就不像。
不過偶爾這麽欺騙一下談參謀長,滿足他的自戀心裏也是好的。
人們不是将這樣的謊言稱之爲:善意的謊言麽?
“呵呵,小東西就會敷衍我。對了,這兩天睡的好麽?”談逸澤雖然嘴上是這麽說的。但電話那端傳來的爽朗笑聲證明,她剛剛的那席話正好取悅了這位爺。
“睡的還挺不錯的。”其實,是一點都不好。
每天一個人躺在冷冰冰沒有生氣的大床上,她總是難以入眠。
但爲了不讓她家的談參謀長操心,顧念兮隻能這麽說。
可沒有想到,談某人卻說了:“你倒是會睡,我這兩天可都是在失眠中度過的。說說,等我回家該怎麽補償我這段時間的失眠?”
電話裏,談某人笑的陰險,笑的狡詐。活脫脫的就像是一個挺着啤酒肚的猥瑣男。
“那是你失眠,又不是我,憑什麽讓我賠償給你?”将最後這個雞翅的所有的肉都吃進肚子裏之後,顧念兮小小的打了一個飽嗝。
袋子裏剩下的,都是蔬菜了。
可以前喜歡吃的蔬菜,不知道爲什麽今天看上去卻這麽的難吃。
越看,越是影響心情,顧念兮将這剩下的幾根烤菜都給丢了。
“我都幾天沒有和你好好親熱,好好的發洩一下我談某人的熱情了?你這小妖精,還有理了。”談某人就是這樣,總會将沒理的事情變得有理,然後理直氣壯的問她顧念兮讨要說法。“談逸澤,你真讨厭。我不理你了,我要睡覺。”她怕再說下去,談某人今晚又要在那個地方一個人惹火燒身了。
當然,她也怕,談某人再這麽調傥她下去,今夜對她顧念兮而言,又會是一個無眠的夜……
“好,天已經很晚了。那你要早點睡,睡前别看那些沒有營養的雜志,知道麽?晚上把被子都牽好,省得待會踢了被子着涼。”
“知道了,談參謀長!”
“好,那就這樣。”說完這一句,談某人挂斷電話了。
而顧念兮也在這個時候起身,準備去浴室洗漱一番,然後早一點睡覺。談參謀長離開的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打定了主意,顧念兮換上了睡衣,便朝着浴室走去。
可當她正朝着浴室走去的時候,一陣天昏地暗的眩暈突然沒有預兆的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