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段,本該在休息的談老爺子和談建天,竟然到這個時候還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樣子應該是在等待她顧念兮。
“兮兮,你今天一整天都去什麽地方了?”
談建天有些擔憂的看着顧念兮:“爺爺說你出去買個東西,很快就會回來了。結果等了大半天了,都等不到你。剛剛,小澤還出去找了一圈呢!”
談建天自然也看得出這小兩口的不正常。如今說出的這番話,說是在關心她顧念兮,倒不如是想要趁機解開他們兩人的心結。
聽到談建天的話,顧念兮算是明白剛剛爲什麽能在大門口見到談參謀長的身影了。
原來,他剛剛是出去找她了!
可如果早上見面的時候,他将她帶回家的話,又何必折騰到大半夜?
想到這,顧念兮唇角一勾,無盡的苦澀……
“兮兮,咱們有什麽事情,在家裏好好說不成麽?”
談老爺子的聲音,也傳來了。
雖然兩位長輩的話中帶着關心,但更像是在責備她。
責備她顧念兮,不懂事,愛亂跑!
這回,顧念兮算是聽明白了。
他們以爲是她顧念兮不想當面解決問題,想要用逃避的态度,面對談參謀長了是吧?
“爺爺爸爸,我沒有想過要逃避什麽。我今天隻是去了一個地方,稍稍耽擱了一些時間罷了!”她是顧念兮,有着她顧念兮的驕傲和自尊。她爸媽生她出來,可不是讓人随随便便指責的。更不是,平白無故受氣的。
“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我上樓去了。”她的燒還沒有退,到現在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連看東西,都有些模糊。
說完這一番話,顧念兮轉身便想要上樓去休息。
現在的她,真的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讓那些煩人的事情,都離自己遠遠的。
隻是顧念兮前腳才出現在樓梯口,便看到談逸澤不知何時也出現在大廳裏。這會兒,他跟談家所有長輩一樣,都看着她。
他很高,一米九多的大個子,遮擋住了頂棚明亮的光線。角度的問題,談逸澤的大部分連都隐匿在陰影之中。
即便是如此,顧念兮還是看得懂此刻男人的不悅。
可她看不懂的是,談逸澤的不悅到底是因爲她顧念兮剛剛是和談逸南呆在一起的,還是因爲他看到了她剛剛對長輩們的無禮。
隻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顧念兮現在都有些懶得去辯解。
何必呢?
他若是一早就給她定了罪,她能解釋得清麽?
轉身,她不再看男人一眼,直接大步朝着樓上走去。
而緊跟其後的談逸南,也隻是和長輩們随意點頭打了招呼,便也跟着上去了。
兩人的身影,紛紛消失在樓梯口的時候,這個大廳裏的氣壓明顯又低了幾分。
很明顯的,這都是從這個大廳内的高個子身上蔓延開來的。
看着顧念兮和談逸南一起上樓的場景,說實話,這一幕也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男的俊女的靓,到哪裏誰都會稱贊。
隻是,這樣的一幕卻又是說不出的詭異。
明明顧念兮是他談逸澤的老婆,怎麽現在細心守在她身邊的,倒成了小叔談逸南了?
而身爲丈夫的談逸澤,卻隻能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這,到底算怎麽一回事?
“小澤,回房去。有什麽話,好好說!兮兮這孩子,脾氣也比較甯,一時半會兒的,她氣難消!”都說夫妻吵架,人們都是勸合不勸離。談老爺子,也是這麽想的。
前幾天他就發現這對小兩口的情況有些不妙了。
一個十幾天都不回家一趟,一個又是臉色憔悴每一天。
這好不容易将談逸澤給盼回來了。沒想到,現在倒是鬧得場面越是尴尬。
這回,連身經百戰的談老爺子也犯迷糊了,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不過,相比較談老爺子的尴尬,談建天倒很是直接給談逸澤下了命令:“小澤,回去主動承認錯誤!”
他談建天,好歹也是過來人。雖然有時候他也覺得女人心海底針,可這情況他比誰都要來的熟悉。
當初和談逸澤的母親結婚的時候,他們也因爲一時年輕氣盛鬥過嘴,吵過架。而且,也像是他們現在這樣,誰都不肯主動承認錯誤。這也才導緻了後來的他們,漸行漸遠,遠到不能呆在一個世界。
那樣的悲劇,經曆一次就好了。談建天可不希望,這樣的事情重蹈覆轍。
但他的命令他的教導,談逸澤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輕勾的弧度,證明着他的不屑。
不是不屑于道歉,而是不屑于他談建天的教導。
這一點,談建天比任何人都看的要清楚。
也許,當年的他真的将談逸澤母子傷的過深了。以至于現在,談逸澤始終都沒有放下心裏的那層芥蒂,真正的接納他這個父親。
“小澤,我……”看着談逸澤,談建天突然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談逸澤直接開口給打斷了。
“你認爲,你有資格說這話麽?”平日裏,他談逸澤是可以和談建天相安無事的處在同一個大宅子裏,可每一次觸及到他母親的問題的時候,他比誰都還要來的激烈。
而這,正是談逸澤心裏所過不去的坎。
“……”談老爺子也試圖想要開口勸說着什麽,可當他的嘴張了張的時候,便看到談逸澤甩手離開了。
當下,不管是談老爺子還是談建天都隻能無奈的搖着頭。
說到底,談逸澤心裏的那道坎,始終還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高度。
“念兮,回房之後,記得好好休息一下。最好,帶點水放在床邊!”陪着顧念兮走到了他們卧室門口的時候,談逸南開了口。
其實,他更希望自己能親自陪在顧念兮的身邊,好好照顧生病的她。但他也看出,現在顧念兮似乎很害怕和他扯上任何的牽連。
“好的。對了,你的衣服!”說着,顧念兮忙着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下來。
可談逸南卻說了:“衣服我有很多,你還是披着進去吧。醫生說你前幾天就已經狀況不是很好了,若是再發燒的話,那會很麻煩的!”
其實,勸顧念兮留下自己的衣服,也有部分是談逸南的私心。
因爲這該死的身份,他不能時時刻刻刻的守在顧念兮的身邊,起碼讓一件屬于他談逸南的東西,陪在她的身邊吧!
“那……好吧。等我把它洗幹淨,再還給你!”她淺笑着,和他說。
有那麽一瞬間,談逸南又反複看到大學校園裏,那個披着他外套,會對他傻笑的小丫頭。
那場景,曾經有多麽的美好,現在的談逸南就有多麽的後悔和自責。
“嗯,好好照顧自己!”其實,聽到顧念兮要給自己洗衣服,談逸南本該拒絕的。可他還是貪戀的想要讓顧念兮給自己洗一次衣服!因爲那樣的場景,多年前的他就一直奢望着。
如今,雖然身份不同了,但能讓顧念兮給他洗一次衣服,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夙願。
而後,他隻能安靜的站在原地,看着本該屬于自己的女人,進入另一個卧室……
而談逸南的眼眶,也在這個時候一點一點的被猩紅所吞噬。而垂放在他大腿雙側的手,也緊握成拳。
天知道,這一刻的他有多麽想要将遠去的顧念兮拉回自己的懷中。
可理智又告訴他,若是他這麽做的話,顧念兮一定會更讨厭自己的。
于是,在理智和無助交替的這段時間裏,談逸南隻能看着顧念兮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門之後。
而同一時間段,清冷的男音,也在談逸南的身後響起:“小南,做好你自己的本分!”
不用回頭看,談逸南也知道,如此冷絕的聲音,出自哪個男人之口。
那是談逸澤!
那個年紀輕輕,已經站在世界颠端的男子。
也許正是因爲這樣,即便不用刻意展現,談逸南依舊能感覺到身後那撲面而來的威懾力。
談逸南轉身的時候,正好看到的是談逸澤沒有表情的臉。
光影,将男人那深邃的五官,雕鑿的越發的深邃迷人。
結合男人身上的氣勢,越發的讓人着迷了。
這才三十一歲的談逸澤便到了如此的地步,若是讓他在這條仕途上多走兩年的話,恐怕沒有人再能掩飾住他身上的鋒芒了吧?
隻是,看着這樣的談逸澤,談逸南卻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你笑什麽?”正當談逸南有這樣的想法的時候,面前那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便又傳來。
有那麽一瞬間,談逸南有些錯愕。
也許,是因爲他剛剛的唇角勾勒而起的弧度,也可能是因爲這個男人看透了他的想法。總之,他談逸南像已經被看穿了。
不過,這又如何?
“我笑什麽,和你無關!”對上談逸澤,很少的時候談逸南會像現在這樣,将自己的鋒芒全部展現在他面前。因爲他知道,談逸澤是危險的。
即便是身爲他親哥哥的談逸澤,依舊有着摧毀他一切的能力和動力。所以從很小的時候談逸南就懂得,将自己的一切全都掩藏起來,包括自己的情緒。然而這一次爲了顧念兮,談逸南卻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心愛的女人,理當守護的,不對麽?
“和我無關?也行!”說出這一句的時候,談逸澤的薄唇輕勾。光影下,他的面容傾盡了邪肆。
隻是,看着如此絕豔的笑容在他的面前展現,談逸南卻沒有一點驚豔的表現,因爲他恨死了談逸澤臉上這該死的虛僞表情。
明明,誰都看得出他談逸澤該死的在乎顧念兮。可他,卻将所有本該有的表情,全都給隐藏起來了。
估計,顧念兮也恨死了他這樣的表情吧?
談逸澤依舊隻是冷笑:“那就請你不要輕易動我的人!”
“你的人?念兮是嫁給你,不是賣給你!”看着談逸澤那張惑世容顔,談逸南絲毫沒有爲此卻步。“從我知道你和念兮在一起的那一天,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隻要你待她不好,我任何時候都可能将她帶走!”
當然,談逸南口中的任何時候,是指顧念兮需要的時候。
隻可惜,這個時候的談參謀長聽不出來。
他隻知道,談逸南說他要從他的身邊将顧念兮帶走!
那一刻,男人嘴角的笑容終于僵住了……
而從他周身蔓延出來的黑色氣息,更像是久久醞釀的一個旋窩,開始以常人難以察覺到的速度,将周遭的一切都給吞并了。
“想要帶她走,也看你有沒有本事過的了我這一關!”他的手指關節,過度的用力使之泛白。
而看着這樣的談逸澤,談逸南也跟着笑了。
他怒了,終于怒了。
很好,被激怒的談逸澤,終于不再是一尊沒有表情的雕塑。
“等你把念兮的心都傷透,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談逸南說的很是清楚,若不是現在顧念兮的心在他談逸澤的身上,他又怎麽可能帶不走顧念兮?
最關鍵的,其實還是顧念兮的心之所向!
說完這一段話,談逸南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和談逸澤浪費表情,他直接邁開了步伐,撞了談逸澤的肩膀便大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被留下的談逸澤,眼眸卻又是深邃了幾分。
因爲他剛剛不知聽到了談逸南所說的那段話,更看到了談逸南額頭上的傷口。
特種兵出生的他,大傷小傷早已經曆無數。甚至,簡單的判斷傷口他也會。
剛剛看談逸南額頭上的傷口,其實還挺深的。若不是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的話,估計現在還是個皮開肉綻的狀态。
而這傷口,并不像是撞擊所造成的。更像是被什麽利器所傷……
明明這傷口是長在談逸南的身上,可談逸澤卻總覺得,這和顧念兮那日的異常有什麽關聯……
隻是,任由他怎麽想,他還是有些摸不清頭腦。
最終,談逸澤還是決定推開門,離開這個陰冷的樓道口。
談逸澤進門的時候,本以爲應該會進入浴室洗澡的顧念兮,卻已經躺在床上。
其實,現在的天氣非常的悶熱。最近這段時間,通常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開上空調,才能舒服的睡上一覺。推開門,在看到蜷縮在大床的正中間,用被褥将自己嚴嚴實實的掩蓋着的顧念兮的時候,本以爲家裏的空調應該已經打開的談逸澤,進門卻又是覺得一陣悶熱。
這麽大熱的天,顧念兮竟然用棉被包裹着自己,難道她不覺得悶熱麽?尋常不是隻要一點悶熱,她就無法睡着麽?
可今天,她竟然做到這個地步?
難道,就因爲不想被自己碰觸,所以她連如此悶熱的感覺,都能忍受得了?
想到這,談逸澤的青筋凸起。
難道,他的小東西厭倦他,已經厭倦到了如此的地步?
突然間,談逸澤有些心慌。
沒有多想,談逸澤便先行打開了空調,讓這個室内的溫度先降下來。之後,他在跟着顧念兮躺倒了大床上。
其實,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和小東西躺在同一張床上了,現在的他躁動不安。
真想,現在就将小東西一把給攬進自己的懷中,做自己想要做的那些事情。隻是一想到他們之前有過的隔閡,現在的他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小東西,我們談談吧。”原以爲,這麽多天之後,自己對她的在意可以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可最終談逸澤發現,自己還是放不下她。
所以,向來驕傲的他,卻也隻能爲了他的小東西,放下了自己所謂的堅持。他決定,隻要小東西肯退一步,不管那一夜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都可以不去計較。
隻是,在談逸澤說完了這一句話之後,良久他等到的,卻還是沉默。
“小東西,你别騙我了。這麽熱,你怎麽可能睡得着?”她最怕熱了,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所以,現在她的沉默,才叫他談逸澤如此躁動不安。可又是這麽一句話之後,談逸澤并沒有看到她有任何的反映。
當下,煩躁的他直接掀開了她裹在身上的被褥,看她還怎麽裝睡。
“小東西,你要是再不跟我說話的話,那我現在就要了你!”男人邪惡的欺上了被掀開被褥的那副嬌軀。
本想威脅一下小東西的,可當一湊近顧念兮的小身子的時候,談逸澤才發現自己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反映了。
“小東西,如果你真的不說話的話,那我就要了你咯!”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談逸澤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有多麽的沙啞。
而這句話,與其說自己是在威脅顧念兮,倒不如說是自己隻是爲了想要進行某件事情的借口罷了。
可當他開始煩躁的褪下顧念兮身上的衣服的時候,他卻發現了顧念兮的異樣。
即便他已經作出了如此大的動作,小東西還是安安靜靜的呆着!
甚至,連反抗,或是出言教訓他一句都沒有!
小東西這到底是怎麽了?
這安安靜靜,如同待宰的羔羊,一點都不像是他的小東西!
“小東西,你怎麽了?”突然間,談逸澤意識到了什麽。他連忙搬起小東西的身子,将她攬進自己的懷中。
看着她一直緊閉的雙眸,還有那一張明顯蒼白了好些的小臉,談逸澤感覺到有微涼的東西,開始慢慢的盤踞了他的心。
“小東西……我送你上醫院!”
該死的,從剛剛進門的時候,其實他就看出了小東西的臉色不是很好。
可當時的他因爲太過于氣憤,氣憤小東西的竟然和談逸南同時出現,所以他才會刻意忽略她的異常。甚至還安慰自己,小東西是害怕自己發現她和談逸南在一起。
可如今,談逸澤才發現,他剛剛到底犯了一個怎樣該死的錯誤。
不過也正是因爲談逸澤剛剛動的比較厲害,這會兒顧念兮也醒了過來。
“你要做什麽?”
“小東西,你臉色很不好。我現在就送你上醫院,别擔心,一切有我!”
見她終于醒來,談逸澤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不過他語調裏的急切,又是那麽的明顯。
“不用,我想睡覺。”感覺,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現在的她,隻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你的臉色很不好,聽話!”他不顧她的反對,已經将自己的外套,往顧念兮的身上套。
至于談逸南的那一件,剛剛他進門的時候就發現正挂在他的衣架上。因爲有些惱小東西對談逸南衣服的重視,也因爲不喜歡談逸南的東西占據本該屬于他的地方,就已經被他拽在地上,踹了好幾腳。現在,那件東西跟踩腳布沒有什麽區别的被丢在洗手間門口。
“我說了不用就不用,我剛剛才從那裏出來,别吵我!”推了男人一把,顧念兮跌跌撞撞的爬回自己剛剛的位置。
“你說什麽?你剛剛才從醫院裏出來?爲什麽不告訴我?”小東西怎麽了?
怎麽會,弄到需要到醫院去?
越想,談逸澤發現自己越是惶恐。
這會兒,他身上的戾氣已經消失不見。
他似乎忘記了他們之前發生過什麽,隻是不安的跟在顧念兮的身邊,像是個害怕失去的孩子。
“不會死就對了。”顧念兮看着面前的他,突然有些想笑的沖動。這樣的談逸澤,和剛剛的簡直判若兩人。
原來,她的身體才是他談逸澤的緻命點。
不管什麽情況,他都會輕易的妥協吧。
“不許你說這個字。”他的害怕,沒有掩藏分毫。
“我真的沒事,如果你真的再吵,我就真的可能死掉了。讓我睡一會兒,有什麽話等我醒來再說!”她的頭還是有點暈,眼皮很重。
“那……好吧。你睡,我在這邊上守着。你要是難受的話,你喊我一聲。”說着,談逸澤果然像是他所保證的,立馬安靜了下來。
但他的手,卻始終緊緊的握着她的。而光影中,男人皺成一團的眼眸也說明了他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