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要北上,打的旗号是爲遭遇不幸的本國國民讨個公道,還大講什麽國家有保護每一位公民的義務。
什麽玩意叫公民啊?以前隻聽說過國人,也就是住在國家首都城市裏的市民,公民是個新詞!
公民嘛,是漢國區别于黔首的一種新階層,是呂哲借着這一次事件又搞出來的東西。
所謂公民,凡有從軍經曆的人,爲國納稅超過一定數額的人,皆爲公民,在公民之下有黔首、罪民、奴隸。公民階層位于士族之下,他們因爲對國家做出應有的貢獻,受到來自國家的庇護。
那麽是不是意味着國家以後不再對普通黔首負責?呂哲給出的答案很明确,沒有做過任何貢獻的人沒有資格談回報,隻有付出了什麽才能得到什麽。
有一片嘩然之聲嗎?有,但是呂哲很顯然根本就沒有理會,甚至一點都不隐藏厭惡的情緒。
什麽玩意啊這是!不爲國家付出貢獻隻想索取,又不是四海之内皆你媽的年代,心理該扭曲到什麽程度才會理所當然的覺得所有人(國家)都該無私爲誰風險,除此之外地球應該圍繞自己轉?
有服役經曆,有納稅貢獻,他們付出了就該得到回報。想要成爲一名公民也不是要求多麽高的事情,種田需要納糧和經商需要繳稅,除非是個混起來當黑戶的家夥,不然寄托于國家羽翼之下,誰沒有成爲公民的機會?
公民有權免費享受逐漸鋪開的官府醫療服務,公民的後代才有權進入也在逐漸鋪開的學堂,諸如此類的律法都在商議之中。呂哲隻是逼着治下的人别當什麽混子,更是在挖掘一些隐藏的人口。
其實最重要的是什麽?随着社會福利的鋪開,人口統計的成本會無限下降,官府才能得到最爲真實的數據,好在國家的發展上面做出實際規劃,同時也是在爲組建更爲龐大的軍隊做先期準備。
目前漢軍戰兵的總數量,算上北境防衛軍、南征軍團、中樞戍衛軍、宮城戍衛軍、國防軍,合起來也不過是五十萬。請注意,這是一千萬人口基礎下的戰兵數量,并沒有将屯田兵、各地駐軍、輔兵等二線、三線部隊算進去。
中樞戍衛軍和宮城戍衛軍合起來十萬戰兵。這兩支部隊除非是戰事不利到某種程度,否則很難會有上戰場的機會。
南征軍團的十萬戰兵一直是在南線作戰,該支軍隊已經算是漢軍之中最爲适應叢林戰和山地戰的軍團,呂哲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調這支部隊北上去平原野戰,也舍不得拿這支一再經過考驗的軍團去打城市攻堅戰。
那麽可以被用于北征的軍隊也就隻剩下了北境防衛軍的五萬,和國防軍第一、第二、第三、第四軍團的二十五萬,總數的三十萬野戰軍。
鑒于國防軍第五、第六軍團兩個月内能整編完畢,那麽預期能夠北上作戰的野戰軍也就增加到四十萬。
四十萬由戰兵組建起來的野戰軍想進攻合起來似乎有近兩百萬的齊、燕、趙聯軍似乎有點懸,畢竟那片土地不是幾乎沒有人煙的南方。那是人口稠密的中原,且列國都有一個習慣,堅守的時候時時刻刻都能拉丁增加兵力,沒攻上去之前是兩百萬聯軍。等打過去天曉得要增加到多少。
在漢國的北上計劃中,最好的方案是誘使齊、燕、趙三國聯軍集結重兵來一場不死不休的浩大野外會戰,這樣一來漢軍的騎兵部隊就能最大限度地占盡優勢。不過,齊、燕、趙三國的部隊很混很雜。沒有真正的區别戰兵和輔兵人員,四十萬漢國野戰軍要是與這樣的軍隊打野戰,估計是沒什麽難度。但是可以想象野戰的機會不會太多,一次兩次要是沒有殲滅聯軍主力,之後就該是齊、燕、趙龜縮回城池設防,那才是頭疼時刻的來臨。
爲了出兵北上漢國準備了三年,不但在兵器、甲胄上面不斷更新和列裝,爲此還專門組建了攻城器械軍團,可是三年的時間說實話還是略微顯得不夠。
到目前爲止,已經整編完畢的三十萬野戰部隊還沒有完全完成換裝,隻有大約十八萬人裝備了鐵質兵器,十八萬士卒中的十萬輕重騎兵是優先列裝;能夠身穿新式鐵質闆甲的也就隻有七萬不到,這七萬中還有将近二萬是歸屬于重步兵的序列,還有一萬連人帶馬都配甲的具裝重騎,其餘基本還是以銅甲和皮甲居多。
要是給呂哲五年時間,依靠越來越增大規模和熟練的兵器制作作坊,用鐵武裝起五十萬人夠嗆,但是将三十萬人全部用鐵武裝到牙齒基本是能辦到,可惜的是沒有五年,隻有三年不到的準備時間罷了。
話說回來,若不是關乎到泛國民意識,呂哲壓根就不會提前動手,另外也是因爲秦國真的快撐不住了,一旦讓齊、燕、趙與草原胡人合兵一處,天下大勢的發展将變得更加普所迷離,因此不是發動的最佳時機也該上了。
漢國這邊已經在呂哲下定決心之後決定開戰,連帶着宣戰國書的使節團都已經出發。
列國嫁爲呂哲人妻的公主有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暫時不可而知,即将面臨漢國報複的齊、燕、趙……或許還有秦,他們卻是一邊懷疑呂哲是不是真的會爲一幫商人開戰,一邊在試圖付出某些代價避免與漢國開戰的局面。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秦國無疑。
徐岩的中原軍團已經放棄了構築不利的砀郡一線全面龜縮回三川郡,他派出快騎急報鹹陽,将自己猜測漢國有可能向秦國開戰的諸多理由上報。
時時刻刻守護在始皇帝身畔的扶蘇得到來自徐岩的彙報時正在給自己父親喂藥,他自己親閱上報的時候看完呆了,哆嗦着嘴唇張口想說些什麽,最終隻能是呆呆地看着又陷入昏睡的始皇帝。
雖然早明白會有這麽一天,可是這一天來得也太早了,扶蘇本以爲會有至少五年,要是願意再付出一些代價,或許還能更久一些……
不知道爲什麽,扶蘇隻是見過呂哲一次,但是他能看出呂哲對秦國有好感,呂哲也十分厭惡那些列國。一個人說的話可以是謊話,一些行爲也能僞裝,但是一連串的選擇卻是無法隐瞞一個人真實的想法。
呂哲是按照秦國的律法治國來選擇,比起秦國有時候會出現的人治幹擾,比如始皇帝就破壞了秦國的法律神聖,給很多沒有寸功的人進行封侯。扶蘇得到的所有情報都顯示漢國在呂哲的統治下是做到了以法治理,沒有功勞或者功勞不足的人沒有受封的先例,哪怕是與呂哲關系再怎麽親近都是這種待遇。當然,扶蘇也知道呂哲給予親近的人更多的立功機會是會有的,但是終究沒有破壞框架,而那些被安排的人有沒有命去立功,看得還是有沒有那個能力。
顯白無疑,呂哲當然是對秦國有好感無疑,畢竟在沒穿越之前嘛,他就一直覺得要是秦沒有滅亡,中國該是能将法治維持下去,形成一個依法治國而不是人情治國的環境。相反來說,呂哲從來都不喜歡法律用來踐踏和制度用來破壞的列國。
“屋逢連陰偏漏雨啊……”扶蘇終于說話了,他看一眼沒有醒來迹象的始皇帝,放輕腳步離開昏暗的樓閣。
必須想個辦法阻止漢國對秦國開戰,一旦漢國向秦國開戰,不說秦國失去漢國這個購買糧食的渠道之後會陷入糧荒,緻使國内因爲缺糧變得動蕩,長城軍團與中原軍團也會因爲糧食不足面臨崩潰。漢國向秦國開戰,沒有駐軍的漢中郡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被奪,可以預見隻有少量駐軍的巴郡和蜀軍也很快就要完蛋,那麽秦國的西南就全境失陷,那時候内史(郡)就該直面遭受威脅。
給扶蘇一些安慰的總算還有一些,哪怕是沒能轉圜,破壞直通秦地的棧道,漢軍無論是想從漢中還是巴蜀入侵秦地都不是那麽容易。
扶蘇第一時間召集馮去疾、王绾、隗林、蒙毅、馮劫等在中樞的大臣,向他們複述了中原軍團徐岩的彙報,詢問有沒有什麽對策。
那時候王绾和馮劫第一時間就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是親自與漢王呂哲接受過的人,與徐岩有着相同的意見,那就是呂哲這人真的能爲幾個黔首做出向某國開戰的事情。
“漢王自稱那叫民族主義者,因此……”王绾艱難地看了在場的人一圈:“請太子做好準備。”
越來越多的新詞了,聽上去也顯白易懂,不過扶蘇喊他們來可不是爲了确定是不是要開戰,而是讓他們想辦法避免開戰,至少秦在北邊和草原胡人戰正烈,東邊也與齊、燕、趙打得昏天暗地的情況下,不能也跟漢國開戰!
其實他們倒是有個辦法能争取一下,但是誰也不想提出來。
“若是割舍漢中郡,有可能避免戰争嗎?”這倒好,扶蘇自己說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