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聲音的來源轉頭過去,呂哲看到一個粗壯的胡須男正在追打一人,嘴巴裏還在罵着“劉季站住”“劉季你這個騙子”之類的話,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視線有些昏暗,又有障礙物遮住,呂哲隻看了個模模糊糊,隻見胡須男追到人之後,那被撲倒在地的人嘻嘻哈哈不斷讨饒。
說話的人一口的楚音,不過呂哲絕對沒有聽錯!一種莫名的悸動在他心裏發酵,驅使着不斷靠過去。
胡須男長得十分強壯,一臉繞腮胡的同時有着一字眉,那“哇哇”大喊的嘴巴張地很開,瞪得賊大的眼睛裏滿是戲谑的笑意。
“哎哎,你别啊……”不斷掙紮着,被遮住大半身影的人扭着身體:“真的别啊。平白讓人看了笑話,這不是丢咱們沛縣人的臉麽?”
原本還有不确定,聽到“沛縣”這兩字呂哲終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越離越近,腦海裏的思想不斷翻滾思量着。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個被壓在身下不斷讨饒的那個人以後的成就了,一種幹掉他或許可以改變未來的想法蹦了出來。
什麽未來?是跟随秦軍一起覆滅的未來!
“嘿!”胡須男突然擡手指了過去:“你是在看笑話?”
突然被指着的呂哲下意識就朝腰間摸去,一摸摸了個空。
現在還叫劉季的劉邦,他趁胡須男注意力被轉移果斷打了個滾爬起來,那摸樣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可是還“哈哈”大笑嘲弄:“屠狗的,你這個傻蛋,老子随便一句話你就上當了!”
呂哲摸空之後差點破口大罵,他平時是甲不離身劍不離腰,偏偏今天既沒穿甲又沒帶劍!
劉季從模樣看去應該是有三十多歲,他的長相并不特别,隻是那時刻帶在臉上的笑意給人一種豁達的印象。他似乎現在才發現有陌生人存在,好像十分認真的觀察一番穿着和臉色,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訝異道:“這位兄弟,可是我倆嬉鬧吵着你了?”
呂哲可以想象現在自己的臉上的表情該是怎麽的僵硬,他張了張嘴……
胡須男粗着嗓子:“這裏是院子,哪有誰吵誰啊!倒是你,看什麽看?”
劉季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樣:“莫怪,這位兄弟莫怪,我這兄弟是個粗人,不知道禮貌,我爲他道歉。”指了指一間廂房,“要不一起進去喝幾盞?”
胡須男還想說什麽,被劉季拉着低聲提醒“你眼瞎了?那人是秦軍”給嗆得閉上嘴巴。
從頭到尾呂哲沒有出聲,他見劉季邀請一起喝酒下意識搖頭,眼曚專注地看着,似乎在做着什麽激烈的思想鬥争。
胡須男名叫樊哙,他撇開劉季,一臉不爽地嘀嘀咕咕咒罵着,似乎覺得沒什麽意思,自顧自向着廂房走去。
劉季見這秦軍臉色不斷變換,雖然不知道爲什麽但是一種不安從心頭升起,他突然喊着“屠狗的,等我呀”,然後對那人不好意思的連連抱拳,用一種看去很搞笑的姿勢追了過去。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呂哲這才有些回過神來,他握了握拳發現自己的手心有些濕潤,隻覺得這次遭遇實在太讓人驚訝了。
如果沒有記錯,呂哲記得徐陽說過劉邦是押送刑徒前往邊塞的膚施,那似乎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
出了院門,呂哲轉頭注視一眼仍然熱鬧非凡的**,腳步不停地朝軍營的方向邁步。
剛進轅門,還沒有走多遠就聽到點卯的号角,疾奔回到帳篷的呂哲呼着氣,定定地坐在席子上思考起來。
目前的劉季還是一個亭長,從見面的印象看來,呂哲自然發現這人的舉止有着一種跳脫的姓格。
那個嘻嘻哈哈的臉龐不斷在呂哲腦海裏面繞來繞去,交差兩個月了沒有回鄉而是混迹**,這該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
三十多歲的人了,有着跳脫的姓格說明幾乎是一事無成,但就是這麽個人最後開創了一個帝國,成爲大漢的高祖皇帝。
呂哲看向旁邊的劍,心裏不斷猶豫是不是該召喚人一起去将現在還叫劉季的那個家夥殺了。
也許殺了之後會改變曆史?且先不談能不能殺一人而改變秦帝國的命運,進而改變呂哲的未來,可以确定的是殺了以後就不會有什麽楚漢争霸,絕對不會再有劉姓的東西兩漢了。
正想得入神,帳篷外傳來了腳步聲。
帳簾被掀開,負責今晚點卯的一名百将看見呂哲在,由于是熟人還笑了笑才放下帳簾。
重新恢複昏暗的帳篷内部,呂哲放開劍柄躺了下去。
“可以在沒有發生之前殺得了劉邦,難道殺得了全部?不能全部在沒發生之前殺掉,那怎麽去改變曆史?”
想明白這一層的呂哲突然有點喪氣。
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掀起反秦的第一道旗幟,遠在會稽的項氏一族見有機可乘才殺掉會稽太守舉起反旗,與之陳勝吳廣、舊有的六國貴族來說,在芒砀山起步的劉季似乎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山賊。
還是那個關鍵的問題,呂哲身份卑微根本不具備改變局面的力量。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放棄幹掉劉季的念頭之後,呂哲倒是對那個嘻嘻哈哈的家夥有些興趣。
呂哲決定托人打探一下劉季與樊哙有沒有返鄉的意思,如果沒有要馬上離開,不管是好是壞他都決定于劉季正式認識一下。
而似乎最近發生的事情都有些令人出乎意料,沒等呂哲托人探聽,軍營竟是進入高度警戒狀态,也就是說軍營進入封閉狀态,除非有手令誰都無法出營了。
出于郁悶外加好奇,呂哲打聽了一下,從徐陽那裏知道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原來,始皇帝要北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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