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哲在沉思……
這時秦軍還沒有向北方進攻,聽說現在河套附近的霸主也不是匈奴,而是以白種人爲主體的小月氏人,那麽大秦就是還沒有設立九原郡和雲中郡。所謂的黃河以南,指的其實是上郡和雁門郡,還有太原郡和代郡局部。
以前交談時,徐陽早就有透露在上郡首府膚施服役的經曆,那麽也就是說他與劉邦其實就是在膚施見過面?
呂哲用着一種慢悠悠的語氣問:“大兄,押送徭役之後是馬上返回家鄉嗎?”
徐陽不太确定:“或許?有人顧家早回,有人貪玩遲回。賢弟問這個做什麽?”
一旁,李良察言觀色下,出言道:“三弟可是與劉季有舊怨?”
聽到這話好像明白過來的徐陽一拍大腿:“哎!是這樣就簡單了,劉季這個人舉止極爲顯眼,我托人問問就知道了。”後又有些遲疑,“秦律嚴禁私鬥,不知道賢弟與劉季仇怨多大?”
兩人相差兩千多年,就算呂哲曾經跟姓劉的有仇也不是跟劉邦啊。
不過,思考得很清楚的呂哲沒有解釋,他含糊說:“兩位兄長不要多問了”,之後在徐陽不厭其煩重複問多大仇之下,實在被逼急了,“擒拿住之後再說不遲啊!”
徐陽“噢”了一聲不問了,隻是擒拿而不殺對于他來說不是難事,前提是能夠找到人。
三人姓格不同,呂哲做事偏執但是很多時候姓格随意;徐陽雖說有些頭腦但是粗粗咧咧顯得粗枝大葉;李良外面豪爽但是心思更爲缜密,他也就看出了一點什麽。
自酒案被撞倒李良就起了一種本能的疑心病,他無疑發現了呂哲的反常,見其很在意劉季這個人,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複雜又不像是舊識,但是有一種莫名的警惕與敵意。
“哲與劉季不認識,可是爲什麽會有一種要除之而後快的感覺呢?”李良裝作諾無其事的勸酒,心下又想:“莫非此人對哲有莫大威脅?”
一陣冷風吹過,帳篷被吹得油布獵獵作響,外面的篝火也是“呼呼”的鳴叫變得火星四閃,坐在外側灌了寒風的李良縮了縮脖子,他突然低聲自語了幾聲,而後站起來走過去将帳簾合上。
一夜過去,艹練如舊,夜聚依然。
呂哲訓練之餘開始不厭其煩的問徐陽有沒有劉季的消息,後面問得徐陽都怕了幹脆見面就來一句“未曾有劉季的消息”,然後開始追問不解的兵道知識。
李良見兩人老是這樣也會湊趣,不過對劉季卻越加好奇起來。
已經過去了八天,每天的艹練還是會有誤傷,他管制的五十人屯算上被一箭誤射而死的原已經損了三人,還沒出征就死了一個傷了兩個。
秦軍每天所受的訓練極爲消耗體力,誤傷也是非常嚴重,奇怪的是在全部的人看來卻是不以爲意習以爲常。也許,也正是因爲這樣秦軍士卒才那麽剽悍。
近來軍隊已經不訓練陣型,而是以百人爲一隊,由百人将監督士卒打熬力氣和練習戈矛技術,屯長則是會按照自己的喜愛練劍術或者跟着監督士卒。
與之長矛的刺、突刺相比起來戈矛之術一點都不簡單,戈矛可以刺可以掃,主要練習刺、掃、挑、擾、擊、鈎幾個動作。
有時候呂哲會尋思,或許就是因爲戈矛的戰技太複雜,一名士兵需要訓練很久才學會運用,後面才被漸漸淘汰?
畢竟不是哪支軍隊都有那麽多時間來訓練士兵,很多時候士兵都是被倉促抓丁就送上戰場。
呂哲也在練力氣和劍術,練了一段時間發現根本不得要領或者說沒有天賦。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成不了猛将,不然也不會那麽刻苦的在學小篆專注兵法的記錄,不過多練沒錯,成不了猛将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某天像是發生了值得歡喜的事情,軍營的中層軍官的興緻變得熱烈。
察覺到了卻沒有留意的呂哲訓練完畢就回到自己的帳篷,他做完筆記在帳篷等待兩位結拜兄長的到來,閑着沒事又不想做什麽隻能躺着發呆。
出奇的,徐陽和李良沒有像以往結束艹練就過來,發呆了很久的呂哲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等待半夜醒來發現肚子很餓才想起什麽。
“咦?今天他們怎麽沒來?”
能不餓嗎?三人聚會的時候總是在飲酒吃肉,養成這個習慣後突然有一天沒吃沒喝就睡着不餓醒就怪了。
他披上厚厚的毯子撩開帳簾走出來,軍營走道火盆裏的火有些小了,除了風“呼呼呼”的吹,火盆裏面燃燒的木柴偶爾會發出來的“啪啪”動靜,除此之外四周根本沒有任何聲音。
哆嗦着身軀,他轉頭四處張望,遠處有一隊巡營的士卒排成長線在巡視。
“現在幾點了?”裹緊毯子,他想了想還是回到帳篷,“奇怪了啊,是他們來了見睡着了沒有叫醒我?”
又饑又渴之下翻找起東西,幸好有喝剩下的酒還有沒吃完的鍋盔,随便吃喝了一些又重新躺下。
半夜醒來最是麻煩,那是越強迫自己睡着反而越精神的煩悶,數了一千多隻羊的呂哲抓着腦袋又爬起來,他幹脆又撩開帳簾,借着微弱的光線觀看自己平時做的筆記。
十分痛恨的,當決定不睡要做點什麽時候反而覺得又困了,最後他側着身體倒下去,迷迷糊糊竟是入眠了。
隔天,長久的生物鍾養成的“起床”習慣讓呂哲在特定的時間醒來,他熟練的整理戎裝,待在席子上抓着長劍等待号角的召喚。
一等,二等,三等……多久呢?平常早就會吹響的号角還不來!
透過帳篷往外面看,天色明顯已經大亮,不明所以的呂哲幹脆出了帳篷,最詭異的是看見周遭很多袍澤也是在自己的帳篷外站立着,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茫然。
“哎!哎……”呂哲壓着嗓子呼喚:“枷,這邊!枷!”
枷正掐着自己的脖子不知道在幹什麽呢,聽到呼喚轉頭對着呂哲揮手打招呼,一如既往的好像缺根筋:“妹婿,你也起來了啊?”
卿不來我就卿,呂哲走過去:“拜托!我都沒見過你妹妹,等‘拱’了,你再叫我妹婿好不好?”
“哈!?”枷虎着臉舉起拳頭,“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不準這樣說我家小妹。”
呂哲不打算多扯,徑直說:“你的酒友多……”
枷打斷:“呸!夜夜與将主、百将吃酒,竟說我?”
呂哲愣了愣,他突然意識到最近很少跟枷在一塊。知道枷的出身也不好,不過人很好相處,有事的時候也仗義,現在回想起來吃酒的時候隻是招呼了幾次,見其不來也沒勉強,他這時覺得這樣好像很不地道。
呐呐的幹笑幾聲,他問:“今曰怎麽沒有集合号角?”,心裏決定一定要讓枷進入三人的小圈子,不然就太那啥了。
枷搖頭:“我怎麽知道?”
兩人就這麽站在原地交談,後面慢慢有其他屯長靠過來,一群低階軍官這麽你一句我一句聊起一些瑣事。
而那召集的号角聲一直沒有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