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的炮響聲仍然在繼續,隻是好像并不是那麽激烈?那是有一部分火炮在重新調整射擊諸元,幾乎全部的火炮都集中到另一處已經搖搖欲墜卻還在頑強矗立的城牆。
此時此刻,宛國的城市已經亂成了一套,被火炮轟擊的城牆段早就跑得沒有半個人影,那些沒有被火炮轟擊的城牆段人也早跑了。
一定要跑的嘛,任誰看到被火炮轟擊的畫面,誰不跑誰就是傻子!
阿普杜拉知道城牆被轟塌方了一個豁口,他立刻知道大事不妙,有心想要組織,可到處都是亂跑亂竄的人,失去了次序的軍隊想要再恢複建制,可不是光依靠最高指揮官拉拽就能夠辦到的。
很清楚依靠自己無法恢複次序的阿普杜拉,他先是尋找次一級的軍官,然後由次一級的軍官去找更多的軍官。他會使用這樣的辦法,至少證明不是一個不懂軍事的蠢貨。
帝國的騎兵已經對豁口發動了沖鋒,跑在最前面的是形成了箭頭的突騎兵,他們沒有攜帶騎槍,是一手握住盾牌一手握着長柄斬馬刀,戰馬上幾乎都是懸挂着二到三部連射弩,一柄騎弓則是連同幾乎箭矢放在另一側的卡槽。
騎兵不适合巷戰,那是因爲城市裏面的布局太過複雜,可以讓騎兵發揮出機動優勢的空間幾乎沒有。因此,他們隻是負責用最快的速度瓦解城内守軍可能組織起來的第一條防禦線,然後就是步兵該去幹活了。
在火炮的轟擊下,城牆的第二道豁口也在轟然的巨響中倒塌,它的塌方再一次引起了一陣浩瀚的呼喝,“萬勝!!!”的口号聲中,第二隊騎兵發動了攻擊。
第一隊騎兵已經接近第一個豁口,期間他們并沒有遭遇到任何的攻擊。當第一名騎兵座下的馬蹄踩在城牆塌方的亂石堆,并且是以極快的速度沖進去,緊随其後是一個又一個的騎兵從豁口處沖了進去。
沖進去的騎兵視野室内是什麽?他們沒有看到宛國士兵組織防線,到處都是在胡亂奔跑的人。而似乎,火炮已經得到命令在向城内進行延伸射擊,一些彈丸在城内落下,或是砸出一個大坑,又或者是形成滾動在任何物體上碾壓過去。
見過滾圓的彈丸的橫掃嗎?那是一種咕噜聲中要人命的動靜,帶着極大動能和慣性的圓形彈丸,它們橫掃着前方所有的擋路的一切,遇到人是砸斷雙腿,遇到物則是破開。它們的所過之處引起了陣陣的驚呼和慘叫。
火炮向城内延伸炮擊,彈丸橫飛之下,恐懼正在蔓延,任誰看到仿佛人間地獄的慘況,不管軍官怎麽呼喊,士兵根本就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士兵反而是因爲軍官越來越嚴厲的呼喝聲變得更亂。
身在城外的人無法看到城内到底是在發生什麽,可是聽那吵雜震天的聲音,不用看也能夠猜得到城内該是一副什麽模樣。
“肯定是到處亂竄,誰都恨不得多生兩條腿用來跑路吧?”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努力地向火炮陣地靠近,誰都沒有去在意他的舉動。他很想知道漢帝國的武器到底是什麽模樣:“太可怕了,僅僅那麽短的時間,竟然能夠破壞城牆!”
宛國人的城牆是一種夯土和石塊建造起來,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不知道宛國人建造的城牆質量怎麽樣,不過作爲一個城市的主要防禦手段,該怎麽豆腐渣都該有一個限度。
一個厚度達到六米的城牆,它竟然是在不到兩個小時的轟擊中倒塌了,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想的不是城牆到底脆弱到什麽份上,他在意的是造成這種效果的武器。
在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看來,那武器看上去并沒有多麽複雜,銅造的一個長形炮管,一個看去很大的厚屁股,一個類似馬車的底座,看起來就是那麽的簡單。
“清膛!”
推來了架子,一個拿着大木棍的士兵爬上去,他拿着首部裹布的棍子正在反複桶着炮管的内部,頻繁地進行清理之後,另外一名士兵拿來了一包火藥,是用木棍将火藥推到了炮身裏面。
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敏銳地發現一點問題,他心想:“看來彈丸能夠飛射出去的秘密是那包東西上面?”
目前世界上知道火藥的文明隻有華夏,除此之外任何的一個文明都不會知道火藥是什麽玩意,别說知道,估計連知道火藥這個名稱的都不存在。
一陣歡呼聲從城内傳出,聽着像是在喊“萬勝”兩個字,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對“萬勝”這兩個字的音節已經記住,他知道隻有在發生什麽有意義事情的時候,漢帝國的軍隊才會呼喊出“萬勝”二字。
“你找死嗎?跑到火炮射擊彈道前面!”
“哈?”
一個軍侯正憤怒地看着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擺着手示意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趕緊走開。
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可不知道彈道是什麽東西,他原以爲是自己窺探武器的行爲被察覺,漢帝國的軍官才過來驅趕,見軍官的一些肢體動作才明白不是那麽簡單。
“‘蛋島’?是這樣念?”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是異族中第一個聽到“彈道”二字的人,他反複念叨着,直至有人過來邀請。
是徐志和周殷讓人過去将那些看着傻乎乎的羅馬使節喊過來,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到的時候,兩位中郎将軍團長正爲火炮的“初演”感到由衷的滿意。
“以前想要轟塌城牆,起碼是投石機反反複複不間斷至少轟擊三四天,有時候甚至要更久。”徐志笑吟吟地指向了停止發射的炮兵陣地,咧着嘴:“有了那些玩意,雖然說這座城市的城牆弱了一些,但也足以說明它們的威力了。”
周殷是一副非常滿足的模樣,他是混編軍團的中郎将來着,以前總是覺得當一個混編軍團的軍團長似乎也就那個樣子,很多将領認爲隻有騎兵軍團的軍團長才算是主力,但是自從火炮的價值被認可,那些人已經不再那麽想了。
“城池克星啊!”周殷滿滿的感慨:“火炮出現後,實在是想不出城牆到底有什麽作用了。一天轟不塌,有足夠的火藥和彈丸,肯定會是轟塌,城牆的作用已經被無限降低了。”
“那是!”徐志砸吧砸吧嘴巴,點着頭:“擁有這樣的利器,任何一座城市的城牆都不會成爲攻城的障礙了。”
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聽不懂帝國語言,他被帶過來的時候依然不是徐志或周殷接待,是一名俾将。
張蒼就是接待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的人。他用着流利的希臘語在向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介紹接下來的行程。
“那麽……我們是在五天後出發?”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有着期待,也有着一點點的失落:“按照貴國攻城的速度,我還能再看到一次攻城戰嗎?”
張蒼搖着頭,說道:“我們不會立刻投入下一場攻城戰。”
這一次帝國針對宛國的戰争并不是多麽高烈度的戰事,是征西兵團來到西域兩年,沒有進行過大型的戰役,攻打宛國不過是在進行一次熱身。
烏孫與呼揭、丁零、月氏等等部族的戰争呈現頹勢,征西兵團随時随地都在等待命令,然後前往西域北部參戰。
正是因爲知道會前往西域北部參戰,蒙恬等等将領才會發動針對宛國的戰争,無非就是近一步削弱宛國,免得征西兵團在西域北部用兵的時候宛國跳出來攪局。
“拿下兩座城市,然後進行必要的布防,宛國哪怕是想要蹦跶也蹦不起來。”徐志看了一眼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所在的位置,重新看向周殷,說道:“到時候留下一萬步兵和五千騎兵?”
“嗯。”周殷點頭:“防禦戰的話,那些兵力已經足夠。”
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被張蒼領着到兩位中郎将軍團長前面,他說:“羅馬使節已經明白接下來的行程。”
徐志和周殷隻是點頭沒有吭聲。
帝國的中郎将軍團長嘛,怎麽會沒有傲氣?特别是徐志,要是直白一點的說,他就是一個純粹的民族主~義者,看不起任何的異族,那麽就别想他會給任何一個異族好臉色;倒是周殷相對好一些,至少肯對異族露出笑臉。
“那麽是由你來進行護送?”周殷看一眼羅馬人,然後說:“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了吧?”
“呵呵。”徐志看上去頗爲高興,沒等張蒼說什麽,他截斷道:“大批的貴重戰利品,還有将近兩萬五千的奴隸。說起來果然是戰争最容易緻富,将軍說現在健壯的奴隸非常暢銷,西域的奴隸也比南洋那些猴子受歡迎。”
“要不再等幾天?”周殷看了看不遠處城市,沒有什麽隐晦,直白地說:“攻下兩座的城市,戰利品可以增加,奴隸的數量必然也會增加。”
徐志搖着頭:“将那些作爲下一批吧。”
周殷知道有更層次的事情,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攻下宛國兩座城市并不會進行大肆掠奪和青壯擄掠,畢竟征西兵團還不知道會在西域北部忙活多久,太過刺激宛國人……不,是刺激西域西部和西南部的人不是明智之舉。
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沒有看到漢帝國軍隊攻城的全場,他見張蒼并不排斥說話,有意從張蒼那裏了解到更多。
“嗯?并沒有萬萬人那麽多,最新的統計是六千六百萬。”張蒼并不覺得那些是什麽機密,中樞每年都會公布,誰想知道并不是什麽難事。他怪怪地看着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反問:“那麽羅馬總共有多少人?”
“我們?”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你們的大概隻有一百三十萬,沒有更加準确的數字。”
也對,在公元前的時候,第一次進行全國人口普查的國家是秦帝國,此後也隻有華夏文明會進行人口普查,其它文明是到了公元十幾世紀才會幹類似的事情。
“真是少啊!還沒有我們一個郡的人口多。”張蒼的語氣裏沒有鄙視的味道,他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他又問:“那麽你們的國土面積呢?”
這一點似乎是有點把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問主了,現在的年頭并沒有丈量國土的好辦法,哪怕是繪制地圖基本上都是靠蒙的,怎麽去進行平方米的計算那一些隻有希臘的一些學者掌握了一些,其餘也就華夏文明掌握了相關的技巧。
“大概……大概有兩個半左右的帕提亞那麽大吧。”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不過他也有驕傲的地方,他說:“我們的陸地領土不大,但是我們控制着一整個海洋!”
“地中海?”張蒼知道那裏,他懷疑地看着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說道:“别當我們不知道遠方的事情,地中海并不由單個勢力控制。現在掌握海洋的國家有許多,據我所知塞琉古帝國就有着一支不弱的海洋艦隊。”
基偌斯裏偉.盧斯.西庇阿.卡爾弗斯愕然了一下,他原本以爲東方漢帝國根本不會對外面的世界感興趣,是對外面的一無所知,畢竟他遭遇到的漢帝國人士都太傲慢了,傲慢的人總是不會嘗試去理解世界。而似乎……他的理解存在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