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魏國乘秦國内亂之機,奪取了秦國的河西(黃河與洛河之間地)之地。公元前三八四年秦獻公即位後,立志收複河西之地,于前三八三年在栎邑修築了栎陽城,将國都遷到栎陽,随之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開展了對魏國的軍事反擊,初步改變了被動挨打的局面。
秦獻公去世後,他的兒子秦孝公繼承了他的事業。秦孝公任用商鞅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使貧弱的秦國一躍成爲諸國中最先進、最富有的國家,爲後來秦始皇統一中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公元前三五零年,商鞅在栎陽第二次頒布變法令,将國都由栎陽遷往鹹陽。栎陽作爲秦國的都城隻有三十四年的時間,這一時期秦國正處在由弱變強的時期,所以栎陽在華夏都城史上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古栎陽也因商鞅變法聞名遐爾。
栎陽與鹹陽之間的距離從平面地圖上看隻有不到五十裏,它是位于渭水北側,鄭國渠的邊上,距離戰國時期秦軍的另一個屯兵地點武城不到三十裏,哪怕是現如今栎陽對于秦人來說也仍然有着很高的地位。
出巡隊伍并沒有前往栎陽,途中呂哲隻是聽李斯、蒙恬等關中人士講述曆史上秦國的轉變。
一些秦地出身的人講秦地的曆史變遷當然有其用意,張良就一再想要打破那種氛圍,可是試了幾次見呂哲仍然聽得津津有味,他也隻有按捺内心的不安下去。
一些人給呂哲講秦地曆史變遷是要呼喚皇帝一樣身爲秦人的記憶,畢竟從貫籍上來講呂哲可是隴西人來着。
隴西郡爲什麽那麽幹脆地投入呂哲的懷抱?除開隴西郡的大部分大族與當時的漢國建立起了長久的貿易關系,不還就是因爲呂哲的貫籍是隴西郡的嘛!
對于隴西人來說,呂哲崛起的過程中南郡人和長江流域的人才是主力,反正不是隴西人占了頭籌,既然無法獨占頭籌隻有不甘人後。呂哲稍微招招手,哪有不立刻投奔的道理!
張良内心的不安源自于秦地出身的人有越來越充斥朝堂的趨勢,以前是軍中大将基本是夷陵嫡系出身,雖然是秦地出身占了四成。可還有六成是來自于六國故地。文官體系之中,秦地出身的人占了三成,六國故地的官吏占了其中的七成,算是占了比較大的比例。
舊有列國不是消失就是成爲封國,有那麽一段時期呂哲麾下的文武官員比例再次出現變動。随着舊有列國的文武被接納,帝國建立的時候武将集團多了一成達到了軍方集團的七成,文官集團卻是多了二成達到了九成。
一些“有心人士”那麽一計算,軍方的七成将校出身舊有列國,文官集團九成也是出身舊有列國,他們曾經彈冠相慶,認爲是一件很好的趨勢,也認爲呂哲雖然出身秦地卻是極爲照顧舊有列國故地出身的人,基本是帶着一種莫名的熱切,大有想要将秦系文武壓下去的念頭。
近幾年呂哲制定的國策沒有更動。可是秦地出身的人卻是以一種“湧現”的規模開始充斥官場,僅僅是不到三年的時間,中樞的官員比例秦地出身的人重新占到了三成,軍方秦地出身的将校恢複到四成,文官集團比之前三成的時候多了一成達到了四成。
帝國的官場任職任命有一套流程,看政績也看考核,可是一旦人的内心有先入爲主的觀念,他們不會去想一樣的平台機會平等,隻會從一系列的事情中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是秦地出身的人有重新擡頭的迹象。進而得出呂哲将要大用秦地出身人等的猜測。
國防軍有二十個軍團的規模,其中有八個中郎将軍團長出身秦地,這六個軍團中有五個是騎兵軍團,而帝國才有六個騎兵軍團。呂哲對騎兵軍團的看重天下皆知。六個騎兵軍團竟是有五個是秦系的中郎将,這又是那些人猜測呂哲要偏向秦系的佐證。
再看看其餘三個秦地出身的中郎将率領的三個步軍軍團駐紮在哪,一個滿編的精銳步軍是駐紮在三川郡的洛陽,另外兩個精銳滿編步軍分别是在邯鄲郡的邯鄲和巨鹿郡的觀津。隻要一看山川輿圖就會得出一個結論,三地中的任何一地都是屬于戰略要地,是重中之重的兵家必争之地。
其餘的各個軍團。騎兵軍團仍然在加強,步軍卻是已經逐漸裁撤輔兵和裁減戰兵,少有處于滿編的狀态,駐紮的地點除開是在邊郡之外,雖然有不少是處于交通樞紐,可要說是什麽重中之重的戰略要地就不像是了。
舊有列國出身的将領也有區别,早期追随呂哲從夷陵崛起的那幫六國人士,他們身處高位,不過心未必是向着舊有列國,像是共尉和季布就是比較明顯的例子,觀看其所作爲爲并沒有特别爲楚人争取什麽的樣子。
另外一些雖然位處中郎将的職位,如吳芮、桓楚、周文、曹咎、周殷、司馬昂等人,這些人都有各自的經曆,出身也都不同,唯一有點相同的就是不上不下,想要做點什麽也是大部分時候有心無力。
扶蘇接受和平兼并,許多原本秦國中樞的官員大多選擇離開封國,不當臣下之臣,直接效力皇帝,軍方的代表人物是蒙恬、王贲、徐岩,文官的代表人物是隗林、李斯、王绾,大多也在很短時間内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繼續發光發熱。
也不是沒有一些具有才能的人留在秦封國,比較出名的是蒙毅、馮劫、内史騰等人,他們并沒有與另外直接效力皇帝的人斷開聯系,有一些迹象表明秦封國可以選在西域就是出自中樞一些秦系文武的操作。
很多人比較不理解一點,皇帝沒有讀史書嗎?春秋戰國時期的秦國就是偏處西北一隅,在發展中壯大,進而東進一統天下,将秦國安排在帝國控制力不會太強的西域,那是要重演曆史?
張良就找過機會向呂哲表示出擔憂,認爲将秦封國安置在西域或許會是禍端。建議呂哲針對秦王扶蘇的封地重新選擇,甚至認爲安排到海上新發現的那片呂宋大陸是個不錯的選擇。
“呂宋位處帝國海疆西南,現有的航道基本是要路過呂宋島。”呂哲很是喜悅張良能從帝國的角度出發,說了一些呂宋所在地的重要性。而後又說:“呂宋地下是取之不盡的銅礦,島上更是遍處寶石。已經發現的各種香料在帝國受到歡迎和追捧,博士了解這些之後還認爲秦封國安置在呂宋島合适嗎?”
之前張良知道呂宋島盛産香料,卻是不知道呂宋島地下含有巨量的銅礦,更不知道島上到處都是寶石。聞言愣了愣,卻是說道:“至少不是在陸地,哪怕後面會有反複造成的影響和後果也不會緻命。西域位處陸地,更是帝國西擴的路上,若是日後秦封國有反複,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呂哲當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他卻是有另外的打算。他轉移話題,說起了由李斯主持的政務,後面又談到帝國新生兒已經超過三千萬的數量,問道:“博士或許可以擔任更重要的職責?”
帝國有鼓勵生育的政策。近年來的新生兒數量一再增加,随着二線部隊和輔兵大多被遣調回腹地,他們得到的假期增多,今年新生兒的數量遞增到接近八百萬的數量。
鼓勵生育還要有相關的衛生保健,不然會造成恐怖的災難。帝國針對衛生保健的基礎建設從始皇帝三十六年就已經開始在做,至目前已經有六年時間。因爲當時控制區的限制,其實是長江流域的各郡有了一些成效,後期納入統治的中原、關中、燕地等區域卻是隻開了個頭。
“各地衛生保健十分重要,保證新生兒的存活和健康,關乎到帝國百年大計。”呂哲臉上滿滿都是憧憬。說道:“數年之間投入将近二億貫,未來還會有更大的投入,中樞已經劃撥十億貫在未來十年之内,每年投入一億貫照顧相關問題。而這并不将鼓勵生育的費用計算在内。”
張良聽得表情直接呆滞了。
十億貫?帝國目前的年收入是三千多萬貫。有呈現上升趨勢,不過按照估計未來十年之内也不會超過六千萬貫。帝國之前幾年的财政投入是四千萬貫到五千萬貫,等于是每年至少要出現一千萬貫以上的财政赤字。這樣一來哪怕是能夠按照預估的那樣每年财政賦稅達到六千萬貫,短時間内也很難填補之前的财政赤字。
國庫很有錢,這對于很多人來說并不是什麽秘密,不但是中樞清楚。一些地方的郡縣官員也大體知道,連帶民間看到國家不斷投入資金建設地方基礎也能看得出來。
國庫也真的是應該非常有錢,畢竟各地的礦産一直在開采銅、銀、金等貴重金屬,海軍占領倭列島之後又連續發現銀、金兩種礦産。張良剛好有權限能夠查閱倭列島的貴重金屬出産,僅是兩年之間倭列島已經向本土運回數百船的貴重金屬,雖然大多是未經提煉的礦石,可是也能想象出那到底是多少金和銀。他剛才也聽皇帝親口說出呂宋島地下有難以想象數量的銅礦,震驚之餘其實是狂喜的态度。
近期帝國不斷向倭列島運去器械和工匠,打算在倭列島建造提煉的配套設施,日後就不再需要倭列島将原礦石運回帝國提煉,能夠在本土提煉之後運回金和銀,等于是變相地增加了運力。
張良還知道相關的勘探隊也從本土前往呂宋島,正在勘探礦脈,一些消息也顯示果真發現了礦脈。不算呂宋島那邊,陸地上的交趾也發現了一處超大型的銅礦。
那麽多地方的礦産總合起來,帝國會缺錢嗎?帝國根本不會缺錢!真正應該擔心的是那麽多的貨币投入市場會不會造成什麽不良現象。
呂哲這個皇帝估計是有史以來當的較爲舒服的一個,那是建立在他有“超前目光”的前提之下,其實也跟一開始就制定的擴張國策有關,前期的擴張是爲了疆土,後面轉變爲抓捕到更多的異族成爲勞力,不就是讓那些奴隸成爲各處礦産的勞動力嘛。
使用異族奴隸進行勞動不會讓國内民心思變,這是共識。使用異族奴隸去進行危險的工作,這也是共識。國内黔首造成死傷,以帝國的政策需要相關撫恤,哪怕是有撫恤也會使得民心漸失,不想搞得天怒人怨最好是别幹這種事情。異族奴隸死了也就死了,不說有沒有拿異族奴隸當人看,異族奴隸死了至少國内沒人會心疼,從某些部分來說,異族奴隸的高消耗甚至讓一大批從業抓奴的人喜笑顔開。
皇帝因爲有錢幹什麽都少了遏制,對于一國的文武何嘗又不是這樣?執政官因爲不缺财帛,處理各地的要求多了底氣;軍方因爲有錢也能有最精良的裝備和源源不斷的糧秣,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後勤運輸能不能跟得上。
張良自然是要接受皇帝的委派,本身也非常期待總算是結束了常年博士的身份,投入到民政的處理之中。
“注定會是波瀾壯闊的年景啊……”張良内心的期盼有許多,看着呂哲與文武衆臣交談甚歡的一幕,心裏有了更多延伸出來的思考:“與衆不同的皇帝,因爲皆有得利而上下一心的國情。皇帝今年三十三歲,平時身體康健未曾得病,面貌聽聞也長久不見衰老,再有四五十年的光景估計沒有什麽問題?”
明君難尋嘛,特别是一個對内不嗜殺、優厚臣子、心系黎民、緻力開拓……等等很多方面集于一身的皇帝,什麽樣的臣工才不希望在這樣的人手下效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