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也有相當多不同的層次,有兩大列别,分爲私人祭祀和國家祭祀。私人祭祀一般是在地祗和人鬼上面,隻有國家才有足夠的資格進行天這一級别祭祀。
爲什麽私人不能祭祀上天?因爲從有夏一代起始,統治者就是天子,也就是上天的兒子。
哪怕是對地、人、鬼的祭祀也分身份與等級,不到一定身份等級的人不能展開什麽規模的祭祀,對什麽級别的對象也分祭祀物品的分類,可以看得出古時候階級定位是有多麽的嚴格。
夷陵是烈士園,都是被定位爲有足夠的貢獻才能入葬的人,要是按照“級别”,他們可以被稱呼爲鬼雄。鬼雄指的是什麽?一般是指戰場厮殺陣亡的将士,也就是戰死了的士兵。那麽鬼雄在古人的祭祀是什麽樣的級别?上古先秦時代不止一次有過君王祭奠戰死士兵的祭祀,所以祭祀戰死士兵是屬于公祭的級别。
呂哲這一次來到夷陵不是專門進行祭祀,是出巡前的一種“路過”般的看望,級别上采取的是模拟兩可的規模,算不得是一種公祭級别的規模。
進入夷陵地界的道路旁有一塊直立起來約有六米左右的碑,上面有碑文寫着“烈士園”三個大字,落款是呂哲的名字。
碑上的字體是楷書,書法稱不得有多麽好看,不過卻是有着一種蒼勁的筆力。其實,不管字體好不好看,落款人是呂哲,總會有無數人會去點評字體好的一方面。誰讓落款人是帝國的開國皇帝,是不是?
碑旁邊又立着一塊牌,上書“下馬落車”,意思就是到了這裏騎馬的趕緊下來,坐車的也老老實實步行。會有這樣的規矩當然是爲了體現出對陣亡将士的尊重,那麽從這裏開始就一直都是步行。
站在夷陵與南陵道路的交界處。擡頭往西邊看去,受于地形限制能夠看到的東西有限,不過要是眼尖絕對能看到那高聳的石碑,眼力好還能看到石碑上的文字。那是書寫着“爲民族開拓生存空間的無名烈士永垂不朽”的字樣,上面沒有落款人的名字。
無名烈士碑總高度四十八米,是用非常多的石塊堆砌而成,形态顯示的是一柄巨劍的模樣。上面的碑文這一次不是出自呂哲手筆了,是曾經的秦國廷尉李斯的手筆。
李斯現在也是帝國的廷尉。算是幹之前的老本行。他本身對律法有着深刻的研究,也是當今時代的書法大家之一。
無名烈士碑之所以是李斯的書法,那是經過嚴格的甄選,最終才讓他得到這樣的榮譽,可不是出自誰誰誰的點名。
李斯這一次沒有跟随呂哲出巡,是待在帝國履行自己的職務,不過他的長子李由倒是在出巡隊伍中。
李由是禁軍的一名校尉,他此刻就目不轉睛地看着遠處高聳的無名烈士碑,看得有些怔怔出神。
烈士園涵蓋的區域非常大,整個夷陵其實都被涵括了進去。隻不過并不是每個地方都有将士們的墓地,墓地是被規劃在各處山邊或是山上,平地上的一些地方是作爲類似于博物館,也有一些地方是專門規劃出來用于舉行一些儀式。
因爲無法騎馬和乘車,所有人都是步行,除開需要進行警戒的禁軍将士,并不是所有禁軍都開入夷陵,隻有跟随出巡的皇室衆人、文武官員以及家屬才沒有停在外面。
烈士園本地也有駐軍,長期駐紮着規模爲三千人的部隊。這支部隊與其它部隊有些不同,他們大多是戰場上傷殘了的将士。不退伍接受官方的一些工作安排,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申請來烈士園繼續服役。
呂哲在進入夷陵的路上就能看到本地的駐軍,他們有的臉上有着猙獰的傷疤,有些看上去雖然沒有缺胳膊少腿可那是裝了假肢。
烈士園的駐軍是在平時進行一些維護和清潔工作。現在就能看到半山腰有不少身影。那些人在做什麽?他們,或是在清掃街道,或是在整潔墓地,也有什麽都沒幹坐在墓碑旁的人。
起兵十餘年,大大小小的戰事已經數不清了,隻要是戰争必然是會有犧牲。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認識的戰死在某次戰事中。坐在墓碑旁的人,他們大多是在和老戰友念叨,這樣的事情一些退役了的士兵過來時也會那麽幹。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今天并沒有特意閉園,來到園内的人有記錄,是四千零二十八人。他們現在大部分是去了廣場那邊,您看?”盧生請示了一下。
事實上每天來到烈士園祭拜的人真的不少,畢竟夷陵烈士園本身就不是封閉的,安葬那麽多将士,那麽家屬該是有多少?另外,帝國的交通一年比一年通暢,近些年又有了官方的定時班車,就有路線固定的班車會通向南陵烈士園。
班車?就是班車,不過是用馬來拉動的車輛。那是一種八匹馬拉動的長型車,車廂長八米寬三米,不算車夫能坐二十四人,是呂哲搞出來的“畜力版班車”。
最先運用畜力版班車的地方是在南陵城内,那是考慮到南陵面積很大,人要是步行一天都不一定能繞南陵走一圈。
帝國軍隊在草原上俘獲的馬匹數量衆多,有的馬經過訓練可以作爲戰馬,有的馬卻是不适合作爲戰馬使用,呂哲就劃撥出部分的馬,也下令造了一些車輛,爲了人流方便呂哲也就搞出了公元前的畜力班車出來,并在固定的地點設立了站台。
班車的出現一時間造成轟動,因爲實在是太方便了很是受到歡迎,另外有償乘坐獲利也實在是可觀,民間的一些人也就起了心思,他們向官方提議也在某地幹這麽一件事情。
民間私營運輸?其實這種事情之前就有人在幹了,隻不過他們運輸的是貨物,将運人發展成爲一種産業還真的是沒有人幹過。有了官方在南陵開一道先河,這才算是讓更多人開了竅。
文官集團考慮到能夠于人民方便又能增加稅收,軍方集團看到的是戰利品能賣好價錢,雙方合力促進。這麽一件事情也就确定了下來。
“其實可以搞畜力軌道車……”呂啓低聲向自己的弟弟呂議說道:“勘探地形,然後假設木軌建設軌路,将輪子改造成爲與軌道契合的款式,速度也是很快的。”
呂議眨了眨眼睛。點了腦袋:“真的可以啊!”
沒什麽不可以的,事實上現代火車軌道還真的就是出自畜力軌道車的基礎,最先架設軌道讓馬拉車行駛是出現在英國,他們用實際的數據證實了畜力軌道通道的可行性,還是到了蒸汽機被發明出來并發明出蒸汽車。軌道上行駛的才變成了機器。
“你可以向父皇提出這個觀點嘛。”呂議慫恿着。
呂啓的“點子”可不是來自什麽英國人,他穿越的時代是被改變的曆史,在他的曆史版本裏沒有什麽英國,是帝國一統世界島。不過他倒是忘記畜力軌道車出現在什麽,又是誰首先發明的了。
這裏有一個不爲人知的烏龍,實際上發明畜力軌道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數十年之後成爲皇帝的呂議。那個時候呂議是爲了能夠更有效地向遠方調遣軍隊,搞出畜力軌道車增加運力和速度,爲了修建從東方到西方的軌道還派遣軍隊到處抓捕異族人,一度将太平洋各處島嶼的野人抓光。帝國的捕奴隊甚至漂洋過海去了非洲抓黑人。
當然啦,呂議并不知道自己的“點子”被剽竊了,他是滿心歡喜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向着大科學家的腳步又邁前了一步。
呂啓還真的就是對科研展現出了頗大的興趣,平時的愛好就是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他所表現出來的姿态非常明顯,用行動告訴自己的弟弟不會窺視皇位,也不止一次親口向呂議說最大的願望是成爲一名發明家什麽的。
“唔,什麽?”呂哲正在與盧生商讨等一下的小祭祀,聽完呂啓的話愣了一下。過了一小會,他“哈哈!”一陣大笑,摸着呂啓的小腦袋。說道:“不愧是我的兒子啊,小腦袋瓜子就是不一樣。”
一臉腼腆的呂啓隻是笑,他是真心不敢與呂議争奪皇位,對于這個很明顯是穿越者的父親也是比較約束。他剛才還在擔憂提出畜力軌道車的觀點會不會被懷疑什麽。聽完父親的贊美才松了一口氣。
呂哲真的沒有察覺出什麽嗎?他肯定是察覺出了一些什麽,但是不管怎麽樣,兒子是自己的骨血無疑,有些事情過多的追究是在自找不痛快,能糊塗且糊塗才不會搞出不必要的動蕩來。
“父皇回來的時候,你将自己寫的計劃給父皇。”呂哲滿臉的高興。說着話又看向不遠處的另一個兒子呂議,目光轉到呂啓身上接着說:“現在不要亂跑,等會兒祭祀的時候多看顧一下弟弟妹妹。
呂啓低着腦袋應了聲:“諾!”
剛才呂哲爲什麽愣住?那是他覺得自己的思維稍微僵化了一些。他也知道曆史上有畜力軌道車那麽一回事,可是思想中隻留下火車之類的印象,到是沒有想到馬拉軌道車的應用,經由自己的兒子那麽一提醒,立刻就上心了。
畜力軌道車真的可行嗎?毫無疑問是可行的,不但可行且會直接改變交通方式,就是真正做起來的難度遠要比修平面路困難不少。
“陛下方才怎麽突然大笑?”陽滋問的是衛雯,畢竟她看到的是呂哲摸着呂啓的腦袋在笑。
這一次出巡不但皇後趙婉跟随,後宮的諸多嫔妃也在跟随出巡的隊伍之中。她們現在也是在徒步行走,皇後趙婉走在最前面,陽滋、衛雯、熊女、呂雉等等嫔妃則是緩緩跟在皇後趙婉身後不遠。
“妹妹離得遠,聽得不仔細。”衛雯對誰都是自稱妹妹,她搖着頭,秀發上的步搖也是跟着一晃一晃:“該是啓兒說了一些讓陛下高興的話了。”
陽滋看着不遠處自己的兒子呂紹,歎了口氣:“紹兒太文靜了,有點不像男孩兒。”
呂紹是呂哲的庶二子,今年六歲。其他的孩子相對活躍,蹦蹦跳跳的也不在少數,隻有他一路都是低着腦袋,也不跟兄弟姐妹們一塊嬉鬧。
“紹兒已經能背好多首詩了,陛下可是稱贊有加的。”衛雯能說什麽呢,隻能是挑着好的說。
“文靜好,你看看瑩兒,”趙欣也加入了談話,指着那邊欺負弟弟妹妹的呂瑩,有些郁悶有些無奈地說:“不像一個女孩兒。”
不知道是因爲什麽,呂瑩正追着呂陽和呂婷,追上了跑得比較慢的呂婷就是一陣小拳頭敲,直接把呂婷給揍哭了,跑在前方的呂陽則是嘻嘻哈哈的一陣笑。
呂婷一哭,韓豔立刻就急了,她踩着小碎步跑過去一把抱起了孩子,向着旁邊的人詢問到底是因爲什麽。
韓豔是韓成的兒女,韓成當然就是韓王成。呂婷是呂哲的庶四女,爲韓豔所出。韓豔現在的身份是四大妃之一的賢妃,身份并不低,要是按照九品中正制是正一品。
帝國的制度是三公九卿制與九品中正制的結合體,像是呂哲的後宮就分皇後,皇後以下有四妃,四妃之下是夫人,夫人往下是妃,妃以下還有昭儀、昭媛、昭容、淑儀、淑媛、淑容、修儀、修媛、修容……等等的許多品階。
呂哲現在的女人不算多,也就是秦、趙、魏、韓、齊、楚各一名王室血統的貴女,非王室出身的衛雯和呂雉,算起來也就八個女人,遠遠沒有什麽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這麽多,至于今後會有多少……誰也說不準。
孩子那邊在嬉鬧,呂哲自然是有看在眼裏,他隻是吩咐莫琉斯?雅迪過去問問。
莫琉斯?雅迪回來之後,禀告說:“幾位勳貴的孩子拿共陵取笑小公主,陽皇子與婷公主也取笑,所以……”
共陵是共尉其中的一個兒子,共尉幾次隐晦提出“尚”公主的意願,呂哲左右它言給岔開了話題,不過也正是因爲這麽一件事情,孩子們總是會拿共陵來取笑呂瑩,估計又是把這性格彪悍的小女孩給招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