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兒，我說過。不允許你離開我！”鷹面男子警告道。
她的眼神瞬間無神，似乎想罵什麽都懶得再罵。側頭看着君烨，“烨，那是幽蠱丸！”
傳言，那是世間極少的蠱毒。服下之後，必然視愛人爲敵。那蠱毒很奇怪，服下之後，愛得越深便越恨。直到，對方死去。才得以解毒，而屆時，必然肝腸寸斷。她似乎可以想象，君烨若是服下那毒藥之後對她整日的追殺。更甚者，她死不要緊。親自殺死自己所愛的人，那将是一種怎樣的痛？
相愛相殺！？呵，這男人好毒辣，真的好毒辣。
君烨将那藥丸緊緊的拽在手上，幽蠱丸的作用，他以前也聽說過。曾經以爲這藥丸不可能存在他身邊，卻不想今日卻會面臨着這樣的選擇。服下，他會親自殺了凝兒。而若是不服下，卻是間接性的殺了凝兒。這般難以抉擇的事，讓君烨如何選擇？
“爲何如此對待我們？”
君烨薄唇輕輕動了動，他的話語帶着幾分蒼涼。大有那種走投無路的絕境，藥的力量他可以不信。但是，關系到凝兒的事。他絕不敢輕易的懈怠，哪怕是出錯一點。他都不願！
“你搶了本莊主心愛的女人，今個落本莊主手上了。你認爲呢？”
鷹面男子一副欠扁的墨陽，頓時讓慕容芷凝想磨刀霍霍。若是她還有以前的武功，定然将這男人大卸八塊挫骨揚灰。太無恥！實在是太無恥！
“本王可以用生命交換凝兒，但你的要求，太過分！”
君烨含恨咬牙，唇角被他弄出血來。他心如滴血，此刻恨不得将這男人千刀萬剮。他竟然千方百計的想他傷害她！
“過分麽？”鷹面男子一笑，看着慕容芷凝，“其實也差不多的，一邊親眼看着自己的女人一點點的死在自己面前。一邊是事後才知，肝腸寸斷。看你怎麽選擇了。”他語盡，卻又添了一句，“不過個人覺得，看着難受。還不如在不知不覺中解決掉，這樣比較好！”
君烨踉跄幾步，靠在杉樹上，“噗……”又是一大口鮮血吐出，藥丸在手中劇烈的顫抖着。他第一次這般無奈，縱然疆場馳騁多年，陰謀詭計爾虞我詐若等閑。但這次，他的心卻淩亂得不知該如何去化解。
“烨……”
慕容芷凝心中肝腸寸斷，男人，何苦爲難男人？他就這麽喜歡折磨人家夫妻嗎？
“凝兒，若是看着你死我面前。我甯願先給自己一刀！”
他指尖不住的顫抖着，暗一走過去扶住他，忍不住怒罵，“混蛋，别讓老子抓到你。不然，老子将你千刀萬剮，烈火焚身。”
男子恍若未聞，隻是看着兩人，“很好，本莊主一生最喜歡看的畫面就是如此。君烨，你不是很狂妄麽？不是俯視天下，所有人都不在你話下嗎？哈哈，想不到你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
而這個女人，他何嘗沒有動過心。隻是，沒有君烨那麽深罷了。
“你到底想怎樣，才肯放過凝兒？”君烨支撐着身子，體力不支仍然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來。那剛毅果斷，或許即便是死了。也絕不會有絲毫改變。
“若是她死了，能夠讓你一輩子心痛。生不如死！我絕不放過她。”
那話語說得就好像兩人有仇那般，讓人心中憤怒。
“本王何曾得罪過你？”他的聲音有些虛弱，閉了閉目才又将散離的體力再次聚攏。凝兒還沒救下，他決不能倒下。
“我說了，你搶了我心愛的女人。”
再次強調這句話，沒有人覺得他還要臉。
“你的意思是，我若把他讓給你。你便放過她？”君烨輕笑，說出這話，心中揪痛得厲害。愛是個神奇的東西，有時候明明心中很難受但隻要是爲了對方好。似乎什麽都可以舍去。
“你說的，好像很心動！”
鷹面男子似乎有些手軟，但匕首卻絲毫未離開。随時，都有可能刺入她的頸動脈。
“呸，臭男人。我就算是死在你手裏，也絕不再和你回去。”慕容芷凝淩厲的目光，未曾有一絲柔情，“因爲，我嫌你惡心！”
明顯的感覺鷹面男子目光一沉，帶着無邊的怒意。慕容芷凝卻是一笑，激怒他，也算是扳回一局。
“既然如此，我留你幹嘛？”鷹面男子無怒返笑，看向君烨，“你的女人好鍾情啊，連命都可以不要。那如此，我便成全你們兩人吧。”
“等等！”
這話不是君烨說的，而是慕容芷凝。
隻見她雙眸如星辰般的光耀，閃動着。說完那兩個字，便寂靜了很久。恍然間所有人都幾乎進入夢境了，慕容芷凝才道，“你不是喜歡看着我們相愛相殺嗎？何必那麽麻煩！”
“你的意思是？”鷹面男子極有趣味的看着慕容芷凝。
“親手，殺了他！”
唇角，輕輕劃出這幾個字。帶着冰涼寒水的冷。如地獄裏出來的魔鬼。一瞬間，像是換了個人似得。
那些冰化的士兵，在一陣清風吹過之後終于得到釋放。迎面男子面色一僵顯然沒有想到慕容芷凝會這樣說，而隻有一個人，表現得異常淡定。不僅淡定，沒有人發現，他的唇角含着一絲淺笑。
“王妃，你說什麽？”
暗一的暴吼，讓諸人再次恢複如常。随後，便聽到迎面男子含笑不可思議之語，“凝兒，我沒聽錯吧！”
誰也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慕容芷凝會站出來。然後說出這樣的話。她輕笑，薄唇微揚千萬風華集于一身，“當然！”
衆人再次冰化，愣在原地千萬分的難以置信。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看來，你也不例外！”迎面男子薄唇一啓，那魅惑人心的話語在她耳畔響起。
慕容芷凝蹙眉，那如玉的肌膚微微挑了挑，紅唇揚了揚，“愛這個詞，永遠沒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你說呢？”
“真的嗎？”鷹面男子還是難以置信。
“當然！”
慕容芷凝言笑晏晏，表情如此風輕雲淡。當暗一又是心中一涼，爺的一生都花在這個女人身上啊。他本以爲爺會換來這個女人的真心，他本以爲在這種情況下，慕容芷凝該爲了爺而犧牲的。隻是最後的結果，竟然是爲了保命要殺了愛了他一生的男人。
原來！最毒，女人心。一點都沒說錯。
“凝兒是大夫，醫術驚人。這是斂南國公認的事實！”
鷹面男子笑得魅惑，薄唇靠在慕容芷凝脖頸間。那白皙如玉的肌膚微微紅潤。惹得慕容芷凝的一陣掙紮，怒吼，“刀，你提供！滿意了嗎？”
“好！”
鷹面男子滿意的點頭，将自己手中的軟劍交給慕容芷凝。那劍鋒利無比，劍上，隐隐約約含着一種不明的液體。混醫道一生的慕容芷凝忍不住笑了，那劍上，居然是……
“這毒啊，三日之内。全身潰爛。神仙也救不了！”鷹面男子風輕雲淡的笑着道。
“夠卑鄙！”
她性感的紅唇一勾，話語無比諷刺。
“彼此！凝兒，我覺得我們兩很配。都那麽毒。”
執劍三分，青峰如血。盈盈如玉的鋒芒讓慕容芷凝心中一顫，不由的看向君烨，“你可以恨我！”
月光下男子墨發不羁的揚起，那因慕容芷凝遍體鱗傷的男子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俊美的眉睫一蹙，看向那劍，輕輕一笑，“以前有恨，現在隻有愛！”
慕容芷凝一怔，似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還能如此回答。她眸光低弱，瞬間如血般的綻開。多少淚水沉澱在裏面，化作一抹堅毅的輕笑，“那是你的事！”
“不錯”
鷹面男子滿意慕容芷凝的回答，口中頓時便贊出，“凝兒，咱們一起過去。殺了他，過我們的逍遙日子去！”饒是如此溫柔如水的話，但手中的匕首卻一點都沒有放松。
“哈哈哈……”
君烨揚天長笑，笑到最後沒力氣了，才再次看着男子道，“你最好是答應本王，我若死了。你決不再爲難凝兒。”
這個時候，還想着慕容芷凝。在場之人無不爲之不值，這天下的男子誰不是三妻四妾。若男人死了，女人該殉葬以報。而如今，王面對一個要親手殺他的女人。竟然還能想到她的安危。
這男人，真的有足以讓全天下女人都爲之瘋狂的價值。
“當然，其實。我也不是很舍得殺了凝兒，殺了你，才是我想要的。”鷹面男子輕笑，迫使慕容芷凝一步步的靠近君烨。而那腳步，雖然被動，卻也有主動的成分在裏面。
君烨深邃的眸光一凝，在看向慕容芷凝的瞬間。化作一潭清水。再見她一面，多看她一眼。讓他付出什麽，他都願意。
凝兒，傾盡一生。隻爲你安好！
“刷刷刷……”
一陣白光明晃晃的擋住了慕容芷凝和鷹面男子的角度，數百名侍衛将君烨圍得水洩不通。即便是隻蒼蠅也難飛進去。爲首的，來是暗一。
“王妃，王爺如此對你。你就真的忍心嗎？”
暗一怒，面紅耳赤。他從未想過，慕容芷凝會是這樣的忘恩負義的女人。畢竟爺可是連心都掏出來給她了。
“莫非你是想讓我死？”慕容芷凝揚唇，一雙鋒利的眸子看着暗一，“你是不是覺得女人就該爲自己的丈夫付出一切？”她諷刺一笑。
暗一薄唇一勾，第一次如此大膽的頂撞慕容芷凝，“難道不是嗎？王妃既然愛王爺，爲王爺去……死又如何？”
“那你家爺也愛我，爲我去死又如何？”
慕容芷凝輕笑，不假思索的回答。而心中卻是一痛，其實，這世界上最難過的不是死。而是活着！
“無恥！”
暗一語凝片刻，親自拔出刀子，“王妃若敢再進半步，休怪我暗一犯上！”
慕容芷凝眨眨眼睛，不以爲然。她現在也沒力氣再上前了，若是可以，她很想将那劍倒轉過來。然後給自己一刀，狠狠的一刀下去。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那裏，也不會再痛。
偏偏在這個時候，一道厲喝傳來。
“讓開！”
那聲音顯得很微弱，但在寂靜的夜中清澈如那駕馭萬千士兵的将帥。自由王者風範，随時都改變不了。
仔細确認後，暗一頓時一顫。那是爺的命令，真的是爺的命令。
“主……”
暗一難以自信，目光看向那孱弱的身子。
“暗一，我的命令。對你何時無效了？”
一道寒光射向暗一，自有威望如此。語氣輕輕，含義重重。
暗一咬牙，難以自信的看着君烨。目光中有一道凄厲的寒光劃過，黑衣在夜下翩然。他跪落在地，“屬下，不敢！”
“那便讓開！”
語氣加重了三分，雖然有些無力但也正如瞬間震撼到在場之人。不愧是鐵馬金戈，拂袖間樯橹灰飛煙滅的英豪。那氣場，沒有哪一刻減半分。
暗一渾身一顫，半響之後才應了一聲，“是！”
屆時，所有的士兵散落兩旁。形同虛設。她的雙眸，瞬間隻有他的存在。那妖娆如血的紅衣，上面斑斑點點的全是血迹。他的墨發散亂，滿頭飄散在空中。他一點都沒變，唯一變的，便是他脆弱了。真的蒼白脆弱得可以。
“不是要殺我嗎？”迎目而來的，是那俊逸邪魅的眸子，他每次看着她總是含着溫潤如水。而離開她的視線時，卻是一貫的冷。似乎，那笑以及那溫和都是爲她一人而綻。
“凝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輕聲道，踉跄着步伐一步步的走向慕容芷凝，那種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氣場，震撼全場，“堅決果斷，素手翻雲覆雨。天不怕地不怕那才是凝兒。我記得凝兒曾經說過，要将本王挫骨揚灰。如今，你有機會了！”
慕容芷凝手中的劍在顫抖着，大有随時可能掉下的感覺。而随之，鷹面男子的眼神好像很有利的在告訴她。今日她該如何選擇。
那劍，重重的揚起，“你确定你要過來？”
那劍，正指着他。在近在咫尺的君烨，隻要再上前兩三步。便會抵在那劍上。
君烨恍若未聞的走過來，在他劍抵上胸膛的時候。停了下來，“凝兒，我們既然注定沒有結果！能死在你手上。很幸福！”
她的劍再次發抖，執劍的手第一次這般軟弱。君烨似乎看出了慕容芷凝的軟弱，莫名的搖搖頭，“你這樣，讓我怎麽放心？”
慕容芷凝不語，那劍像是在下一秒又要掉下去。卻隻見，君烨執着劍的另一端。笑意竟如此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