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躍,已經跳下去了。感覺到自己身子散發出莫名的冷意,君烨連忙将慕容芷凝抱起,遠離那冰冷的湖水。
“找藥!”
她眸低染上一層霜,嘴角冷得發抖。卻是堅持讓君烨先找藥。君烨沒有聽話,她更是火冒三丈。胡亂的在他懷裏掙紮。
他微微放開慕容芷凝,目光一閃之間,君烨就像是魚那般的沉底然後又起來。将慕容芷凝抱起,腳下微一使力,兩人便已經脫離水面,旋轉落地。一身衣衫濕透,而當看到君烨手上的藥時。
卻已經完全與水融合,完全失效。當然,隻是慕容芷凝不知道的是那藥本就無效。
她踉跄着退後兩步,指尖顫抖的指着君烨。他不是無意丢進去的,他是真的是故意的。爲什麽他要這樣做?慕容芷凝想問,但氣急攻心抑制不住的,直接兩眼一抹黑倒了下去。
身子倒在一個懷抱中,潛意識裏她仍然氣憤難耐想去掙紮。直到漸漸的失去意識,終是安靜的躺在懷裏。
再次醒來,她躺在逸卿閣内。那是她和君烨共同的寝樓。門嘎吱一聲打開,端藥的人是他。那一抹紅影讓她憤怒難以抑制。胸前此起彼伏,鳳眸猶如利劍,定格在君烨的手上,臉上。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就連慕容芷凝都想不到,這是結婚第二天會發生的事!她以爲他們會很幸福的,他以爲君烨會什麽事都遷就她,什麽事都會依她。才結婚的第二天,改變竟然如此之大。到底哪裏不對!
“大夫說你氣急攻心脈象不穩,快把藥喝了!”
他風輕雲淡,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讓慕容芷凝很想狠狠的把這男人揍一頓,往死裏揍。這混蛋,把她唯一的解藥給這樣解決掉了。是想他兒子去死嗎?她答應過兒子,必須把解藥給她。
慕容芷凝不理,君烨卻也不着急,而是将慕容芷凝扶起來。目光正定格在藥上時,脖頸間忽然被什麽東西抵着。冰冰涼涼的,可以感覺到拿着兇器的主人怒不可遏。而且力氣用得很多。君烨指尖一顫,在家裏也能遇到行刺。這陰謀無處不在的社會,還讓不讓活下去?
當然,對于行刺他的是自己從未防備過的女子。凝兒,如今用钗子抵着他的是他最心愛的凝兒。這更讓他頓時風中淩亂。
“你如果想動,本宮也不是不允許。”她一雙利眸冷冷的看着君烨,像是要将君烨身上戳一個個窟窿才罷休,“正好,讓你給我兒子陪葬。”
君烨心尖鈍痛一下,也不說話。乖乖的沒動,想聽聽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說,你到底是誰?爲什麽要冒充我丈夫!”她頓了頓,才繼續道,“混入王府,到底有什麽目的!”
見慕容芷凝那無比認真的模樣,君烨額上忽的兩條黑線。好半響才緩過來,轉身看了眼慕容芷凝。左手微微擡起。
“别動!”慕容芷凝冷聲呵斥。
而那隻手,卻是無所畏懼的。就那樣撫上她的臉龐,不以爲然的爲她理那兩縷發絲,一面理一面說,“你腰上有一塊玫瑰紅色的胎記!”他涼薄的話語風輕雲淡,“屁股上還有一顆小紅……”
“夠了!”
慕容芷凝怒視着君烨,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上好白玉般的臉上一陣潮紅。她原本還以爲新婚第二日自己的丈夫就被調換了,原來不是。是貨真價實的,隻是,真的變了。變得她都不認識了。若是可以打死她都不願意相信這男人真的是那個對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她甯願相信這人是混入王府的。
但事實擺在眼前。人人都說女人善變,爲什麽男人也這樣?
“把藥喝了”君烨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聞言細語。但也可以說好像沒帶感情。亦或許說,他忽然之間看明白了什麽。
“你不知道那藥是咱兒子的命嗎!?”
那藥到嘴邊,卻被慕容芷凝憤怒的一掃。湯藥倒在地上,聲音凄慘響亮。
君烨看了眼那藥,又看了眼慕容芷凝,“别跟本王提潇緣,他有将本王當成過父親嗎?”
慕容芷凝蓦然臉色一變,有些哭笑不得,“你就因爲這個?”說出來,誰信?
“本王不喜歡潇緣,從來都不喜歡!”他蓦然站起身,然後命令侍女進來。收拾東西,再端一碗藥上來。
“他是你兒子!”慕容芷凝咬牙,一字一句的提醒。
“本王不承認,便不是。”
君烨轉身,堅決果斷的話幾乎讓慕容芷凝肝腸寸斷。但誰有知道,這一些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最痛的,如何會是别人?
“君烨,你瘋了不成?”
她的聲音幾乎是喊出來的,那種決絕。讓慕容芷凝覺得眼前的男子如此的陌生。爲何,别人家的孩子是父母手中的寶貝。而她的孩子,卻遭遇到自己父親這樣的對待。
緣兒從小吃過太多苦了,爲什麽如今父母雙全,卻還要繼續忍受這些痛苦?
“本王是認真的!”接過侍女手中的藥,屋内一片空氣凝重。見兩人吵架吵得如此激烈,那些侍女跪了一排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兩目相對,一個無情果斷,一個冰寒如利刃。十秒之後,他才再次開口,“凝兒,本王問你。我和他,誰更重?”
慕容芷凝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這世間原來奇葩的事那麽多。君烨這是做什麽,威逼她二選一?爲什麽要如此?
“本來,你和他之間并不矛盾。”慕容芷凝含恨咬牙,眉頭緊鎖,那流水般的眸内曾幾何時,又滿是恨意,“如今,你讓我如何抉擇?”
“你必須做出選擇!”君烨眉頭微微鎖了鎖,再次端着藥靠近慕容芷凝,“本王不介意無子嗣,把藥喝了。緣兒,便随他自生自滅。”
那“自生自滅”幾個字,哽咽在君烨心裏許久沒緩過來。若是真讓自己的兒子自生自滅,那麽他和百裏青又有什麽區别?
“啪”的一下,那湯藥再次掉在地上。入目的,是那真正怒火中燒,冰冷無情的眸子,“我不喝!”
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如何會在那時,明明有些發燒軟弱無力,卻還強撐着從床上跳起來,與他對抗,“君烨,給你兩天好顔色你就真當自己是誰了?可以左右我了!放屁,我告訴你。緣兒是我的全部,而你,隻不過是我一時的玩物。随時可以丢掉。”
那“自生自滅”四個字徹底激怒她,她語無倫次,她連自己說了些什麽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必須發洩心中的不滿,決不能讓這混蛋這麽嚣張下去。
君烨聞言,看向那地上躺着的藥,兩次。兩次摔藥,看來自己真的激怒她了。他笑,揚唇大笑,“好,好得很!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過下去。”
慕容芷凝心中頓時一痛,何必再過下去,這什麽意思。昨日才成婚,又要休她麽?五年前的戲似乎又重演了,這個變幻多端的男人真當以爲她很好耍。随時想丢就可以丢麽?
“爺……”
大門被推開,暗一走了進來。
“屬下認爲,有什麽困難應該放在一起解決。沒有必要這樣鬧。”
或許是實在受不了這屋子裏面的鬧騰,或許是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想給一點提點。亦或許,是覺得這一對璧人要經曆的磨難太多。不能因爲某些事,便又鬧。讓别人看了笑話。
一句話,似乎點醒了慕容芷凝,她揮了揮手,“你先下去!”
暗一點點頭,乖乖的下去。然後關上門。
她暗自輕歎,指尖不停的絞弄着衣服。半響終是拉下面子,“剛才,是我太激動了。”
君烨眉宇一跳,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憂郁,而後更多的卻是暖色。他自然明白想讓凝兒認錯,簡直就難比登天。或許,登天還要容易些。
隻是她何錯之有?他這般無理取鬧她還能這樣大方的認錯。她又進步了!而這一切,又是不是來得晚了些?
“烨,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難道我們就不可以一起面對嗎?”
他們若是鬧成什麽樣了,這世間是不是又增加了多少女孩徒自悲傷自己以後的命運?經曆了這麽多,十裏紅妝。傾心相許。若是還這般不了解自己的夫君,那麽對自己的婚姻是不是太随便了。
所以,慕容芷凝覺得,彼此之間該有一個互相信任,互相了解的空間。
“烨,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說過,愛我所愛,喜我所喜。這誓言或許會變,但能不能變得不要那麽快。”
她第一次主動從後面抱住他的腰,臉頰靠在他的背上。她似乎感覺到他在隐忍着什麽,那種痛,讓慕容芷凝有一瞬間感同身受,“是不是奶奶告訴你什麽了,是不是那藥引子的問題?”
君烨指尖一顫,身子瞬間僵硬了。而後,卻又釋然。她那麽聰明怎麽會想不到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