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越瀾微微蹙眉,不知其指的是什麽?
“這是一份大禮,保證女皇陛下滿意!”
她言笑晏晏,清淺的眸中帶着磚石般的鋒芒,就像是冰山之角被太陽曬過散發的璀璨之光。那一颦一笑,足以讓天下所有男子都爲之傾倒。
太史越瀾第一次透露出那一抹冷淡的懼色,稍縱即逝。慕容芷凝唇角一勾,發出諷刺的冷笑。現在就害怕了?是不是爲時過早?
慕容芷凝轉身,朝外叫了聲,“輕塵!”随即,轉身再次看向太史越瀾。再看向莫親王,“莫親王當真是好親切啊,你我鬥了這麽久相信無人不知曉我們之間的恩怨。今日倒是奇了,居然想要我嫁給你的侄兒?”
莫親王微微有些心虛,而後才答,“公主如今身份變了,自然不同!”
“可我怎麽覺得你今日好像是故意的,故意打斷本宮的賜封,故意的提出賜婚這導火線,故意讓昨夜之事有機會在這大殿之上提及。”
她笑,不達眼底的笑。
“你胡說什麽?”莫親王怒吼,顯然不肯承認。
慕容芷凝不以爲然,隻是涼涼的将視線放在他身上,“通敵叛國之罪,可是要滅九族的。你得爲你那個嚣張纨绔無藥可救的女兒考慮考慮呗?”
“慕容芷凝,休要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胡言亂語。通敵叛國,拿出證據再說如何?”
慕容芷凝暗歎,翻了個白眼,“你還知道說話得拿出證據啊?”
于是莫親王被堵得沒了言語,證據?于他,說話看的是權力!這些他再狡辯也無濟于事,因爲朝中人誰不知道他曾經依照着先皇的寵幸仗勢欺人!?
隻是對于慕容芷凝來說,她身邊的親人,她自是會用心去尊敬。但是有些人卻讓她覺得心痛。就像是她那個流着同樣血液的父親,即便死了還讓她恨得牙癢癢。
但既然選擇嫁給君烨,眼前這個人,她不處理。她給君烨留個面子讓他自己去處理。而站在一旁的君烨看着這一切,默默的看在心中。尊重他的親人?那是不是代表着凝兒對他的喜歡又多了一些?或者說,是愛多了一些?
隻是,對于這個舅舅。君烨瞬間無感,幾次招惹凝兒變算了。這一次竟然選擇去做太史越瀾的槍手!難道他真的準備通敵叛國?
正思及着,輕塵已經走了上來。後面則是兩個人一起扛的一個偌大的箱子走了過來。而那箱子,瞬間成爲諸人的視線的焦點。
“主子!”
風輕塵恭敬的行禮。
慕容芷凝阖了阖眸表示應了,微微擡手虛扶,命令道,“打開!”
在諸人矚目視線中,箱子緩緩打開。輕陽剛剛升起,照在地平線上。而當箱子中的東西暴露在外面的時候,諸人歎爲觀止。那是什麽?
那裏面是一個女人,雙手被緊緊的綁着,嘴巴一直用布條堵着。見到箱子打開,她努力的掙紮着。嘴角不屈服的發出聲音。最讓人膛目結舌的是,女子身上隻用白衣蓋着,而白衣下竟然滿是傷痕。
“斬……”
當第一個音剛剛發出的時候,太史越瀾急急的控制着自己的嘴型。斬月不是今早還在給她禀報事情辦得很成功嗎?如今怎會躺在這裏?
難道?
太史越瀾不敢想象,難怪今早斬月的話并不多。禀報完之後便離開了。她還以爲是徹夜未眠疲憊了,不想竟然是?
“别想了,你房裏那個斬月是我的人易容的。”慕容芷凝冷笑,一步步的走向太史越瀾,“爲了就是陪你演出戲!讓你得意得意。”
太史越瀾沉臉,負手冷對,“你憑什麽抓朕的侍衛?”
“哦?”慕容芷凝冷笑,“輕塵,有人不撞南牆不回頭。你說怎麽辦?”
風輕塵思及片刻,朝外面揮揮手,不久外面便走出幾個百姓上前。先是參見皇帝以及各位王爺和慕容芷凝,然後才靜靜的跪在地上。
“起來回話!”慕容芷凝和氣的勾唇,比起那些僞裝的笑來說要平易近人很多。她走到斬月面前,笑道,“這人你們可認識?”
其中一個百姓隻是看了一眼,平靜了下心中的恐懼。恭恭敬敬的看了眼慕容芷凝才道,“今早天未亮我們照例在城東擺攤,這女人跑到我們攤位上來。當時帶着面具。還給我和我媳婦一人十兩銀子。”
“爲什麽給你們銀子?”慕容芷凝問。
“她讓我們利用我們的人脈關系,宣傳一條有毀公主清譽的消息。說什麽昨晚公主與别的男人……我當時實在聽不下去了,看着周圍來吃早餐的人越來越多。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他們。然後,百來人一起出手準備狠揍她一頓。”那百姓頓了頓,才又道,“本來這女人武功很好是揍不過的,可是後來,上來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那百姓嫌惡的看了眼那女人,“敢侮辱我們公主,我們當時氣不過。就把她的衣服扒了然後丢在大街上。後來公主的人看見了,就把她帶走了。”
慕容芷凝本以爲她說完了,正欲說些什麽,不想又添了一句,“公主,這女人這麽侮辱你。你居然還給她穿衣服,就沒見過比你更仁慈的。”
“咳咳……”
慕容芷凝忍不住重重的咳嗽兩聲,前幾個月那時爲了教訓莫懷馨把她綁在亭子上是知道沒幾個人會發現。這種大庭廣衆之下總不能光着身子來吧?死也得給人家留點尊嚴不是?最起碼這女人不算是主謀!
不過,太史越瀾氣得眼睛綠了,紫了。然後黑了。再然後,才恢複正常。
“鳳若曦,你别以爲你随便抓兩個人來賄賂賄賂就想掩蓋你的罪。朕告訴你,打狗還得看主人。你有沒有将朕放在眼裏?難道你們斂南國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
太史越瀾發怒,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或者是直接賜死這女人。不過此刻她沒有權利這麽做,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你的狗咬到我了?難道我還不能還?”慕容芷凝暗歎,頓了頓又道,“我們打個賭,你在京城随便抓十個人來。如果過半說這事不是這樣,我當面給你道歉。任由你處置。”
太史越瀾頓時語凝
“凝兒手下弟子千千萬萬,醫術精湛遍布整個斂南國。百姓看病隻收藥費,貧困人家全免。劫富濟貧多年!深得民心。”
君烨拂袖走過來,聲線清冷卻帶着獨有的驕傲,“傳言挽月女皇精明能幹,如今看來卻這般小肚雞腸。想算計凝兒是不是得先打聽打聽她在百姓心中的影響?”
今早還在議論這些事的,除了那些達官貴婦。百姓口中并無任何事情傳出。當然,最後就連那些貴婦也被君烨強制鎮壓了。當然也少不了那些熱血沸騰的貧民百姓的支持。
在衆人心中一直存在着一個人,雖然從未提及在口中。但誰都知道,他們多年來免受很多病痛折磨。能夠免受年輕時便妻離子散之苦,以及白發人送黑發人之苦。不僅僅依靠的是那些大夫,最重要的是慕容芷凝。是她教導出這些不求回報的大夫,這些敬業的大夫。
太史越瀾頓時倒退n步,這女人整天感覺無所事事。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人,更不像是什麽大好人。怎麽會這麽深得人心。簡直是匪夷所思。
“說,誰指使你去做的?”慕容芷凝逼問,“不說,本宮便重刑伺候!”
斬月看了眼太史越瀾,終是一笑。舌尖輕移,找準穴位狠狠的一咬。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歐陽雲鴻雖然有些氣憤,但還是嫌惡的揮了揮手,讓人丢出去埋了。
當然,慕容芷凝和斬月近在咫尺。明明是可以去救下她的。但顧全到大局,這挽月女皇若是死在斂南國的土地上,那麽必然會受到其他國家的猛烈炒作。然後挽月國出師有名,對斂南國是不利的。再者,斬月若是真說出了背後主使是太史越瀾。而斂南國卻不敢做出判決,也正是讓人家看笑話的。
故而慕容芷凝才将這女人帶到大殿之上來讓她自殺,這樣既讓太史越瀾親眼看着自己如何損失自己的愛侍的。又能威懾别國,他們敢公開在這裏審理案件。
“小小賤婢,死有餘辜!若是讓朕查出這背後之人,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洩憤。”歐陽雲鴻冰寒若隆冬之雪的眸子帶着陰冷殘絕,看了眼太史越瀾,“挽月女皇今日主動挑釁,是不是有些太不将朕放在眼裏了?”
太史越瀾一怔,終是和顔悅色道,“是朕唐突,心中對淩卿王有所念想。才會由嫉生恨!”她臉狠狠的一紅,隻是她當然也清楚這樣說的後果要輕一些。能夠讓她在政局上赢回一局。不至于讓各國以爲她是故意挑釁事端想要開戰。
隻是,這事洩露得如此之快。斬月竟然會那麽容易就被慕容芷凝的人發現。這裏面到底有什麽隐情!
莫非,真的是她用心寵愛的那個孩子?該死!那孩子果然是細作。她當成就不該袒護這孩子!如今害死自己的下屬,該如何去彌補?美色誤人。當真是美色誤人啊。
而太史越瀾怎麽也沒想到,當她回到宮中準備離開之時。潇緣居然還在那裏等着他,當她的劍指着他問他是不是細作時。她竟沒想到他回答得如此利落,僅僅是一個“是”字!
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