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莫王府内動靜大着呢。”風輕塵看着銅鏡内的慕容芷凝,心情極好的笑着,“你知道那女人用陰陽合歡散去做什麽嗎?她竟然用在淩卿王身上。”
慕容芷凝一怔,轉而一笑,“這事太正常了,莫懷馨本來就對他有意思。兩人是不是颠鸾倒鳳一晚上?還真是配啊,渣男配那賤女。”
“門主!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風輕塵搖搖頭,“聽咱們在莫王府的人來報,淩卿王差點殺了那女人,還因此泡了一晚上的寒泉!”
慕容芷凝聽了頓時愣了好久,有些哭笑不得,“這男人不是挺喜歡那什麽郡主的嗎?多配啊你說是不是?”
“你不覺得他泡了一夜寒泉比他享受一夜,對我們來說爽些嗎?”風輕塵喜滋滋的說。
她漆亮的眸子劃過一抹流光,紅唇勾起,“一家人鬥起來了,真是有點意思!不過,隻要他不來招惹我。這男人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管!”
蔚藍天空,祥雲高挂。一行白鹭,悠然其間。果然今日是個好天氣。森林内蟲鳥輕鳴,自然氣息洋溢在山水間。
“凝兒有心思?”
歐陽雲鴻終是忍不住問道。明明今日是個很好的天氣,賽馬打獵再好不過了。歐陽雲鴻沒有叫任何侍衛,隻兩人單行。而慕容芷凝雖然沒有生氣,但表現得過于平靜 。
慕容芷凝輕歎,一襲紅衣翩然。不由的跳下馬去,“我昨天做了個怪夢!”
“什麽夢?”歐陽雲鴻挑眉一下子激起了他的興趣。
“聽那老狐狸說,我好像是他在青樓擡回來的一個小妾所生。好像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了!”
“難道不是這樣嗎?”歐陽雲鴻思慮半響。
“可是,爲什麽夢裏她好像是被大火燒死的。”
在夢中她隻記得那美婦衆生跳入火海,對她笑的時候很無奈。她不懂,爲何她會做了那個夢。緣兒說她在夢中念叨着娘親,那個跳進火海中的女子是她娘親可爲何她的記憶力又根本不存在?
“凝兒出生的時候,我剛好五歲。沒聽說過慕容府内有大火發生。”歐陽雲鴻蹙眉,似乎也有些疑惑。
“算了算了!或許那隻是一個夢,沒什麽大不了的。”慕容芷凝搖搖頭。
歐陽雲鴻笑,看到她好像不再糾結,便也沒說什麽,“你餓了沒有!咱們打點獵物,去河邊烤着吃。這條河周邊有一種叫做花叫廣玉蘭。也正是因爲有這廣玉蘭,芬芳四溢,所以這條河被稱作香水溪。将獵物洗盡之後放在溪水裏浸透,然後再用廣玉蘭裹着烤。其味不會輸給芙蓉燒魚。”
“恩!”慕容芷凝點點頭,“你打吧!等下我給你幫忙。”
“好”
慕容芷凝說是幫忙,其實還不如說是添亂。
“雲鴻!咱們别射這隻好不,咱們換一隻。”
“好!”
“這隻好像也挺可愛的,還是換一隻吧。”
“……”
“咱們換種不可愛的動物行不?”
“比如呢?”
“大灰狼!”
“不好吃!”
“老虎!”
“皮太硬!”
“額……”慕容芷凝無奈,“行了,你打獵吧。我在一旁等你,我不看就是了。”
“哈哈哈……”歐陽雲鴻忍不住大笑,拂袖轉身抓住慕容芷凝,“我很想知道,凝兒做過最殘忍的事是什麽?”
“多了!”慕容芷凝眨眨眼睛,一本正經道,“我私自處決過下屬,還廢過莫懷馨的手,打傷過莫王府的侍衛。甚至還下毒把淩卿王府全部毒倒了。”
“那爲何如今會心疼這些小畜生?”歐陽雲鴻更是好奇。
“因爲這些小畜生比那些人看起來可愛!”慕容芷凝眨眨眼睛,沒再說什麽。
聽完歐陽雲鴻突然釋然一笑,“那這樣,今日本王看在凝兒的面子上。就放過這些小畜生。”
慕容芷凝憫唇,搖搖頭,“哪能讓你陪我一起餓肚子!”
“沒關系!”
歐陽雲鴻言笑。
“咱們下河去抓魚吧!”慕容芷凝笑得要有多尴尬便有多尴尬,“你說那裏的魚很好吃。你若能做到像芙蓉燒魚這麽好吃,我肯定不計較殺不殺生!”
于是,曾經那個白衣翩翩的谪仙沒人便爲了給慕容芷凝做好吃的烤魚而拿起叉子。朝着那些可愛的魚刺去。
“雲鴻!技術不錯啊。”慕容芷凝坐在一邊,欣賞着歐陽雲鴻抓魚的神态。
“當然!”歐陽雲鴻也不謙遜,說話間一條魚已經被刺入竹樓裏面放着,溫潤的擡起眸子看向慕容芷凝,“我沒什麽優點,沒事就喜歡出來狩獵。然後做出各種美味。或者是在這山山水水間陶冶情操,玩弄古琴。本王以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打仗的事永遠不要找我!”
慕容芷凝笑,閑情逸緻的看着歐陽雲鴻,“打仗立功,增加自己的地位不好麽?”
“自然不好!”他白玉般的眉頭蹙了蹙,風輕雲淡的額首,“立再大的功,到頭來還不是南帝的棋子!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自古功臣的最終下場。”
慕容芷凝沒有說話,卻是贊同了他的觀點。這偌大的朝廷,是黑是白,還不都是南帝一句話的事。斂南國百年基業到如今這代已是滿目瘡痍。若是打起來,她慕容芷凝能跑多遠便跑多遠。
遠處
君烨一襲紫衣翩然而立。眉飛入鬓,漆黑的瞳仁閃耀着璀璨的光華,蘊含着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愫。一張蠱惑衆生的臉容如昔,走到哪裏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陰柔卻又攜獨有的霸氣。立于蒼穹之中永遠俯視天下。
“爺,榮親王還真是大膽。真敢跟爺搶女人!”暗一不滿的看着兩人。爲什麽那個慕容芷凝對着他家爺永遠苦瓜臉,對着歐陽那小白臉總是笑呵呵的。他家爺有什麽不好。
“爺,要不我們把三小姐搶過來。”他再次開口。這才發現,他家爺根本就沒再聽他說話。魅眸從未離開過那抹血紅的倩影。
今日她一襲紅色紗裙,不加點綴,襯得那玉白色肌膚依舊如此華麗動人。曦兒長大了會是什麽樣子?是不是跟她一樣的美!對,應該一樣的美。
“爺……”
暗一難以置信的加大了聲音。
君烨一愣,木讷的視線這才收了回來,不禁有些暗淡,“她笑得好像很開心!”
“是!”暗一無奈。是人都看得出來,真是。
“爺,既然喜歡就搶過來嘛。不就是一個女人麽?至于這麽糾結!”暗一不解,“還親自追過來!”
君烨黑着臉,看向暗一提醒,“本王隻是路過!”
暗一噤若寒蟬,再不敢言半字。他家爺的思想包羅萬象,他琢磨不透,琢磨不透。
“轟隆~”
天空突然閃過巨雷之響,鉛雲密布。不到一刻,方圓十裏的光被遮了個遍。
“爺,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天怕是一下就沒完沒了。”暗一連忙将自己衣衫脫下,爲君烨遮雨。
君烨狹長的魅瞳劃過淡淡的浮光,淡定如斯,“這裏離京城三十裏,你确認回得去?”
暗一淩亂了,他說的這什麽不切實際的話啊。這黑燈瞎火的,怕是馬匹都找不到路吧。怎麽能讓他家爺受苦。暗一看向前方百米之外的兩個人,他就不信這兩人能回去!
“該死!這鬼天氣,是作死麽?”慕容芷凝低低的咒罵一句。
“凝兒,沒事。這一帶有個特别大的山洞,沒多遠。跟我走。”
洞察山水這麽多年的歐陽雲鴻,提着魚拉着慕容芷凝便朝山洞走去。暗一瞧到這裏,突然佩服了這小白臉幾分,朝廷的勢力不如他們家爺,每次想保護三小姐總是逞老皇帝的威風。但這野外生存,他們家爺,額……自然也不會輸給這個歐陽小白臉。
“爺,聽說那邊有山洞。咱們去那裏躲躲吧。”
暗一提示。
君烨凝了凝眉,足以讓身邊一切失色的面色高昂。看着兩人的身影。淡淡的點點頭算是應聲。
山洞内
潺潺滴水之聲不絕于耳,歐陽雲鴻點燃手中的火折子。洞内石壁光潔如鏡,很快便使得整個石壁亮麗。因爲非常隐秘基本沒人進入過,天然的潔淨讓慕容芷凝還算滿意。
“凝兒,你坐下歇息。我去找些幹柴。”
一路被歐陽雲鴻護着,慕容芷凝身上并沒有濕,反倒是他一身衣衫濕盡卻片刻不停留。
“我幫你吧!”慕容芷凝終是不忍。
“沒事!你坐着我去弄就行了。”
歐陽雲鴻清淡的眸子含帶溺寵,柔柔的聲音響徹在山洞内。看着他躬身拾起那些幹柴,認真的獨自做起事。慕容芷凝頓時看得出神,“雲鴻,你是王爺不經常做這些吧?”
那白皙無暇的手,在碰到那些俗物的時候慕容芷凝覺得很不适合。就像是不染纖塵的精靈突然墜落凡塵那般。
“額,我……”歐陽雲鴻凝了凝眉正欲解釋。
“爺……這山洞好大啊!今夜就委屈爺住這裏了。”
清朗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空曠的山洞中卻顯得格外清晰入耳。轉身一看,隻見那一身紫衣顯然已經濕了很多。貼在身上。卻恰好凸顯那完美的身材。一柄軟劍束在腰間卻似乎百年難見他用一次。晶瑩奪目的瞳仁含着星子般的光澤,猶如夜間宇宙的星辰。在這點點微弱光芒的山洞中尤爲顯著。
他負手而立,毫無不妥的緩緩走進去。卻惹來慕容芷凝的一陣怒意。
“佟~”
慕容芷凝扔下手中的石頭,驟然站起。冷冽的目光怒視着來人,難得見她身上有肅殺之氣。
“滾出去!”
她霸道的怒吼。丫的在哪裏都能碰到這個混蛋,真特麽晦氣!晦氣!本來還以爲今天能遇到好事,沒想到遇到的全是倒黴事。而倒黴事中最倒黴的便是跟這個混蛋正面遇到。
看到這樣的場景,歐陽雲鴻連忙放下手中剛揀好的幹柴走過來。虎視眈眈的看着君烨,自然他要幫着慕容芷凝收拾這個男人。
“淩卿王怎麽會在這裏?”歐陽雲鴻素手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幽深清澈的瞳仁明顯帶着敵意。
君烨居高臨下的掃了歐陽雲鴻一眼,再掃了慕容芷凝一眼,“本王來這裏做什麽,無需向你禀報!”
“但這山洞是我們先占領的,所以你最好滾出去!”
她就是不願待在這裏,一想到那日在大街上差點被這男人脫光了毀名節。慕容芷凝便恨不得上去殺了這男人。她慕容芷凝恩怨分明,對于這個男人對她幹得事她一輩子不會忘記。
“這塊土地似乎屬于南帝的,你想占領這山洞!先去問問南帝答不答應。若是答應,本王立刻出去。”
君烨沒有看慕容芷凝,也知道她此刻的臉估計黑得可以。他徑直的走進去,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下。以手撐着石闆,悠然的躺着。就算是此刻衣衫濕透狼狽不堪,依舊如此儀态優雅讓慕容芷凝怒。若是眼神可以殺死人,她敢保證君烨已經被淩遲了。
“你特麽的真以爲勞資很好欺負麽?”慕容芷凝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大卸八塊,“據說你這人在整個大陸人品都不好!我如果有本事讓南帝把整個天下都給我!你特麽是不是立刻滾出這斂南國。”
“很好!本王等着你讓南帝把天下交出來的那天。到時候本王自動滾出斂南國。”君烨擡了擡眼皮,魅眸放在慕容芷凝的身上。
“額……”
暗一無奈的看着兩人,掩面各種糾結。
“欺人太甚!真特麽欺人太甚。”慕容芷凝頓時暴走,怒火像是要燃燒整個山洞。該死,這男人怎麽不去死,怎麽不去死!
“本王很怕!”君烨這下眼皮子都不擡一下,淡淡道,“真是沒出息,本王怕你還沒讓本王滾出斂南國,就已經被氣死!”
這話猶如一盆冰水焦在頭上,氣血上湧的慕容芷凝此刻全然沒了鬥志。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
“凝兒,别氣了。”歐陽雲鴻走過去,附在他耳畔輕輕低語,“别跟他較勁,等下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慕容芷凝心情這才好了一點,但目光所及那優雅的儀态,那淡然的态度還特麽真想上去揍死這個臭男人!特麽的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欠揍的人。
~
慕容府
房間内血腥味彌散着整個房間,慕容建樹雙腳被紗布緊緊的纏着。渾身是血虛弱的躺在床上。傳說,慕容将軍大白天被丢在大街上。渾身是傷,卻無人能查出幕後主使是誰。
百裏諾辰走進來,看着床上躺着的慕容建樹火冒三丈。但見太醫在給慕容建樹把脈,卻終是忍住了。慕容建樹是他手下最忠誠的一顆棋子。一直陪着他在朝廷之中打下一片片天地。這顆棋子,是他手上最好用的。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慕容建樹掙紮着起身行禮。
“将軍不必多禮!”百裏諾辰走過去,虛扶。轉身問太醫,“怎麽樣?”
“額……”太醫遲疑,謹慎的思索了很久,“太子,慕容将軍這腿。怕是……”
“太醫是不是診斷錯了!”百裏諾辰溫怒。
但就是這風輕雲淡的話語,讓太醫駭然。太子是笑面虎誰都知道,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那更是讓人寒栗的表現。
“微臣醫術微薄,實在是……”
“來人,拉下去斬了。”
太醫頓時跪在地上,這個太子跟他老子還真是如出一轍。動不動就是拿刀子來吓他,真是,皇家的飯不好吃。不好吃啊。
“微臣推薦一人,也許他有辦法。”
“誰?”
隻要能救慕容建樹,誰他都能接受。
“公孫子越!才進禦醫院的一位大夫,醫術高明。他定能醫治好慕容将軍。”
所謂的公孫子越,正是慕容芷凝推薦給禦醫院的一名下屬。那麽他想要再見慕容芷凝,成爲她的徒弟。自然得步步提拔這個公孫子越。順便他也想看看他心中的女神教出來的徒弟到底有多強悍。
“去請!”
百裏諾辰幾乎毫無二話。
躺在床上虛弱得已經說不出話的慕容建樹終是欣慰一笑,眼底閃爍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謝謝太子!”
“慕容将軍受苦了!”百裏諾辰胸口此起彼伏,任他如何也難平複心中的怒氣,“若是讓本太子抓住那個狂妄的男人,勢必将他碎屍萬段。”
慕容建樹不以爲然的搖搖頭,“其實是誰,老臣也猜出七八分了。”
百裏諾辰指尖一顫,挑眉看向慕容建樹。見他表情凝重,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轉身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将軍認爲是誰?”百裏諾辰問。
“除了淩卿王還有誰敢爲難老臣?”慕容建樹笑得各種無奈。
“他?”百裏諾辰凝眉,“他爲何要對付你!”
慕容建樹笑,饒是此刻滿身傷痕,卻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爲了凝兒!”他一口咬定,“這孩子魅力挺大,也挺讓老臣放心的。”
“怎麽會?”百裏諾辰不思不得其解。
“他越是這麽做,越證明,老臣當初的計劃沒錯。”那老眼深處,劃過一抹狡黠。像一直精明的老狐狸,老謀深算多年,隻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絕不折手段,“太子看着吧!看老臣怎麽讓你最強硬的對手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