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的刺被别人軟化之後,心靈邊緣的肉軟得滴血。好聽,那句話是世間最動聽的言語。
“凝兒,以後我保護你!絕不讓你救人的雙手沾滿血腥。”
歐陽雲鴻微微歎息,再次重複。不想她語重心長的一句話,換來的竟然是她的淚水。天知道這女人的淚水有多值錢,更何況是感動的淚水。
“我相信你!”她笑,而眼底卻閃着淚花。
吃飽了,喝足了。慕容芷凝道了聲謝,便再次死皮賴臉的賴在歐陽雲鴻的車上,讓歐陽雲鴻送她回去。
落下夜幕,慕容芷凝打開車簾,看着外面的夜景心中各種舒暢。不知是因爲那句話還是因爲芙蓉燒魚,但總之是因爲歐陽雲鴻的關系。
大紅色燈籠下,一個衣衫褴褛的乞丐引起了慕容芷凝的主意。說是乞丐,其實也不全是。因爲那女孩雖說衣服髒了些,身邊連個讨飯的缽都沒有。也并沒有伸手要錢。
當然這些也并不是慕容芷凝主意的要點,要點在于,在那女孩坐的地方源源不斷的血液流出。她受傷了!一枚金刀插在手臂上,周圍的肉已經潰爛。女孩靠在牆壁邊沿,好像在等死。
“唉!兄弟,看這妞好像挺嫩的。”一個乞丐走過來,看着那女孩頓時口水都流下。
“是挺嫩的,你說這妞是乞丐嗎?”另外一個乞丐亦是忍不住流下口水。
“管她的,我們上吧。兄弟我可是已經很久沒吃到這麽嫩的肉了。”
“喂,怎麽能你一個人上。我要一起。”
那乞丐想了片刻,“好吧好吧!咱們一起上。”
兄弟兩人商量好之後,便開始一步步朝那女孩走去。失血過多的女孩頭眼昏花,看兩個人影在前面晃。這才得以片刻清醒。她無力的掙紮着,“不要碰我!不要……”
而那乞丐更是得意,上前去便朝她的裙子下手。女子掙紮更加猛烈,而手臂上的傷卻是傳來失心裂肺的疼痛。
“啊!!混蛋。”
女子聲音沙啞,卻無奈至極。
看到這裏慕容芷凝似乎真忍不下去了,歐陽雲鴻卻先一步命令,“停車!青峰,本王要那女孩完完整整的活着。”
“是!爺。”
青楓跳下車,大刀在月光下閃耀着獨特的光芒。還未砍下去,那兩個乞丐便已經吓軟了腿,連滾帶爬的離開。
“刷……”的一聲,那刀子從兩人中間劃過,差一點便刺中其身。
“爺爺饒命啊!爺爺饒命啊。”
“當街調戲女子,是不是連乞丐都不想當了?”青峰怒。
“額……”
那女子眉間一蹙,顯然疼痛難耐。
“消失!”青峰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卻是極其不耐煩。
的确在青峰說出消失那兩字之後,那兩乞丐爬得比誰都快。青峰将那女子抱上車,一路趕車便朝京都别院。
房間内,青楓将那女子放在床上。慕容芷凝快速的爲她把脈,一邊卻命令道,“準備水,碘酒,紗布!”
“是,主子!”
慕容芷凝看着那隻血肉模糊的手臂,再看着女子那疼痛難堪的表情。似乎,這傷口一動便會很痛。
“放松!”慕容芷凝柔聲道,“乖,你手臂上的金刀必須拔出。不放松隻會更加疼痛。”
她輕輕按摩着那隻手臂,用盡全力讓其放松。而那言語的柔和,更像是柔軟小調般的讓女子心漸漸靜下來。
“主子!水來了。”
“恩!”
慕容芷凝看着那用黃銅盛着的泥水,滿意的點了點頭。泥水是天然的止血劑,而黃銅正好可以去除那泥水的毒性。她的按摩手法幾乎可以起到麻醉的作用,見女子漸漸失去警惕。她迅速拔出金刀。
“啊!”
女子咬牙忍耐着,卻還是痛溢出聲。
“沒事了。”慕容芷凝輕輕用紗布裹着誰爲她擦拭着潰爛的地方。但明顯,因爲血肉的潰爛。周邊的血都泛起了黃色。若是不及時處理,這手臂顯然手保不住。更甚者生命都有問題。
隻是,讓歐陽雲鴻沒想到的是。慕容芷凝竟然想都未想,便已經将嘴對上去。一點點的将那膿血吸如嘴中,然後吐出,再吸,再吐。反複的重複着這動作。
意識模糊中,深深的睡去。而意識中卻刻下了這讓她靈魂觸動的一刻,這天下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大夫!
“凝兒……”
他心中一痛。無疑凝兒在她心中是神一般的女子,絕傲于九天的女王。宴會上對付百裏諾辰更是一套一套的,而此刻,她卻是做着這……。更讓他詫異的是,這一系列動作娴熟,無絲毫尴尬。
“我們主子經常這樣!”鳳輕塵撇了一眼歐陽雲鴻,已然見慣不怪。但言下,卻有種若是看不慣可以走人的感覺。
歐陽雲鴻無言以對,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樣的女子若是得不到天下人的擁護,還整日被人欺負。這世間真是夠讓人寒心的。
直到慕容芷凝吸完之後,将傷口處理好後。漱口後,歐陽雲鴻才顫抖的遞過手帕。
“你嫌肮麽?”慕容芷凝一面擦着嘴,一面道。
“額……”歐陽雲鴻眉間一蹙,不得不答,“的确我做不到你那樣!”
“呵……”慕容芷凝眸内閃過暗淡的湖光。果然的她跟王侯将相做不得朋友,這些人太金貴。
“凝兒!”歐陽雲鴻正對的看着她,“這天下我嫌誰髒都不會嫌你髒的!隻要你喜歡的,我都會試着去喜歡。”
慕容芷凝額首,難以置信的瞟過她俊逸如谪仙般的容貌,“真的?”
“是!”歐陽雲鴻答。
“真好!”她要的便是這麽簡單。
出奇的那晚,慕容芷凝親自送他出了京都别院,歐陽雲鴻依依不舍,走到門口卻又再次轉身。
“凝兒,明日天氣晴朗。我想去騎馬狩獵,凝兒可願相陪?”
歐陽雲鴻說完,心中卻是無比的沉重。她會答應嗎?
慕容芷凝遲疑,輕笑,“騎馬啊!來到京城之後便沒有騎馬過了,當然好啊。”
歐陽雲鴻終是釋然,轉身走上馬車。在馬車啓動的時候,還不忘轉身看着慕容芷凝。何時起,他的魂已丢在了她的身上。似乎永遠都找不回來了。慕容芷凝在大門前站了許久,直到後面潇緣走過來叫她。她才回去的。
馬車内,歐陽雲鴻看着外面的夜色。慕容芷凝的身影曆曆在目,她這麽善良的女子,當真是世間少有。
“青楓!百裏諾辰最近是不是覺得本王好欺負了?敢打主意打在本王身上!”歐陽雲鴻閉目,靠在車廂上問。
“額!爺,屬下覺得爺注重的不是他如何欺負你。”青峰笑,一面趕着馬車一面回答,“爺生氣是因爲太子欺負芷凝小姐了。”
“你敢取笑本王?”歐陽雲鴻不滿,微微睜開眼睛。俊逸的眉宇之間卻已是供認不諱。
“不是,屬下是高興。爺這麽多年從未對哪個女子這般癡情過,屬下覺得自己馬上有主母了。”青楓抿唇一笑。
歐陽雲鴻閉目,舒心的點點頭,“百裏諾辰敢欺負你主母,你說該如何是好?”
“收拾他!”青楓冷聲回答。
“很好”他笑,“去,告訴竹影等人。本王明日要聽到他身邊侍衛被殺的消息。”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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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芷凝回到房間,看着手中的賬目。忍不住笑了,的确絕仙門的金錢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動用過。無奈,真的全都花在劫富濟貧身上去了。她忍不住搖搖頭。
“芷凝,你怎麽了?”風輕塵疑惑的看着慕容芷凝。
“沒事沒事!”
“額,你今天好像很不正常啊。”風輕塵各種怪異的看着慕容芷凝。
“還好吧,有什麽不正常?”慕容芷凝蹙眉。
“芷凝,老實告訴你。”風輕塵凝眉,各種嚴肅,“其實我也覺得這個榮親王不錯耶!”
心思被看透,慕容芷凝各種糾結,“你再說一次?他不錯關我什麽事。”
“我記得絕仙門的有一條門規是這樣寫的。”風輕塵各種嚴肅的看着慕容芷凝,“凡我門中之人,皆不可有半句謊話。否則一律逐出!芷凝,你難道讓我說假話嗎?”
搬着石頭砸自己腳啊,天,她慕容芷凝怎麽這麽倒黴啊。不過想想好像也不倒黴,畢竟今天還是好事的。她尴尬的咳嗽兩聲,“你還知道我是門主啊!那本仙現在命令你閉嘴。”
“你真的讓我閉嘴麽?”風輕塵神神秘秘的看着慕容芷凝。
“當然!”
“那好,關于莫王府的事我就不一一秉承了。”
“……”
丫的,天知道這死妮子今天怎麽回事。老是欺負她!明明知道提到莫王府的事,她非知道不可。
“說!”慕容芷凝頓時怒吼。
“額,這麽快就發怒了。”風輕塵無奈的撅撅嘴,她還沒玩夠了,果然戀愛中的女人都是魔鬼。像門主這樣孩子都五歲了還沒戀愛過的人更是魔鬼中的魔鬼,“今天莫王府的人進入咱們京都最大的一個醫館,你猜他要咱們配什麽藥?”
“配什麽?”慕容芷凝冷冷的撇過慕容芷凝,“看你說的這麽尴尬,莫非是陰陽合歡散啊?”
“芷凝,你太神了。這個也能猜出來。”
慕容芷凝詫異,連自己都佩服自己了,“喲!莫不是莫懷馨這女人深閨寂寞了,想要嘗嘗禁果?”
“說不定呢!”風輕塵點頭。
“絕仙門的陰陽合歡散效果很烈啊,無色無味。一旦吃下去不耗費些力氣想解可是解不了的。的确夠她風流一下了。”慕容芷凝想着,腦海中已然幻想着那颠鸾倒鳳的畫面了,“輕塵,錢有沒有百倍收取?”
“恩!劉大夫收了一千兩金子。”
“甚好!大收入,又夠本仙揮霍一陣子了。輕塵,叫人去查查這個莫懷馨要搞什麽名堂。”
“好!”
莫親王府 後花園
月色迷人,風景依舊。歌舞升平,淡淡如絲竹不甚悅耳。
“烨兒,你母親去世二十年了。想來今年你已經二十有四了吧。”莫親王語重心長的說。
君烨目光從那些歌舞中轉過來,淡淡答道,“是!舅舅記得不差。”
“記得當年,你父王和母妃戰死沙場。卻被奸人所害,說你父王通敵賣國。王府被抄家之時,烨兒才四歲。颠沛流離。”莫親王說着老淚衆橫,“當時舅舅差點也遭連座之罪!幾經周折才保回自己的性命。”
君烨聽之,微微動容,“是烨兒沒有照顧好舅舅!”
“說什麽照顧!當時聽說你跌下山崖,舅舅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莫親王淚泣,莫懷馨遞過手帕擦了擦淚,“卻不想,十年後你再次回來。不僅平了你父王的冤,還恢複了自家的王爵。舅舅佩服你!”
“仰仗舅舅的協助了!”他淡笑,爲莫親王參了杯酒,“其實當初的決定便是個錯!讓我錯失的她。”
提到她,君烨堅韌的眸中劃過一抹痛心。多少年了,他從未在外人面前提起過。但那是自己的一根刺。他對不起她,原本便對不起她。但自從慕容芷凝出現之後,他對不起的變成了兩個女人。
凝兒和她太像,讓他迷失了心智。将凝兒當成了替身。每當看見凝兒表現出與她同樣的個性之時,他心中又愛又恨。想寵,而心中卻總是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眼前的女子是另外一個人。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心思。
剪不斷,理還亂!
他曾說,曦兒是他的唯一。此生都不可能再有任何女子。但凝兒在他心中,又是什麽樣的地位?比曦兒重!還是比曦兒輕。這個問題,她隻要一經大腦便覺得頭疼。
他君烨四歲便颠沛流離,才養成了這樣的性子。做事果斷,但他赢盡了天下的一切。卻輸了她!
“她是誰?”莫親王老眼劃過一抹厲色。
“舅舅不認識的一個人!”君烨舉杯自顧自的飲酒,沒有多做解釋。
“烨兒心中有别的女子?”莫親王心中一怔,就連身邊的莫懷馨竟也是心中劃過血色。今日在宴會上君哥哥說同意他們的婚事的。
“有!”
君烨不做隐瞞,漆黑的瞳仁劃過一絲波瀾,語重心長的看着周圍的景色,“他已經死了!”
莫懷馨頓時松了口氣,拿出另外一壺酒,笑語盈盈的爲君烨倒上,“君哥哥,來,馨兒也敬君哥哥一杯。”
君烨蹙了蹙眉,看向莫懷馨,“表妹堂堂郡主,名門閨秀會喝酒麽?”
“額……”莫懷馨遲疑,看着君烨心生一計,“那馨兒以茶代酒,爲君哥哥助興了!”
君烨淡笑,将酒杯放在桌上,“不喝了吧!天不早了,本王該回府了。”
莫親王頓時臉色一冷,半響才再次有了言笑,“烨兒今晚留在這裏住吧!跟舅舅好好叙叙話。反正最近也沒什麽事。”
君烨沉思片刻,這才再次拿起酒杯。示意之後,自顧自的喝下。而當看到君烨喝下之時,莫懷馨心中一喜。君哥哥,今夜之後我便是你的王妃了。真好!想着莫懷馨幾乎覺得今夜的星星好亮,今夜的天空好美,尤其是今夜的月光仿佛就是爲了見證他們而生的。
“君哥哥,馨兒爲君哥哥獻舞如何?”
莫懷馨一身鳳凰裙,美得妖豔誇張。今夜她盛裝打扮,不過是爲了博得君烨一笑。隻是爲何君哥哥依舊如此淡定,是一直這樣的性子,還是她真的不夠美?
“表妹的舞蹈看過很多次了!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君烨淡淡的口氣,頓時疏遠了兩人的距離。
莫親王一怔,這丫頭不是說烨兒是喜歡她的麽?爲什麽對這丫頭這麽冷淡?
“君哥哥不喜歡馨兒是不是?”莫懷馨差點委屈得哭了,梨花帶雨的。天知道她有多愛眼前這個男子,而爲什麽,她卻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的心。
“怎麽會!”君烨無奈的歎息。就算莫王府在外面有多仗勢欺人,但這斂南國上上下下除了莫王府他别無親人。對莫懷馨,她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畢竟是他唯一的表妹,總有那麽一絲親情在裏面。
“那爲什麽對馨兒……”莫懷馨正欲問下去。
君烨隻感覺頭部傳來一陣暈暈的感覺,他不禁扶額。
“烨兒這是怎麽了?”莫親王明知故問。
君烨無力一笑,“烨兒不勝酒力,怕是無法與舅舅暢飲了!”
莫親王心中暗喜,沒說些什麽,揚揚手,“馨兒,扶你表哥下去休息吧!”
“是,父王!”莫懷馨将君烨扶起來,便要往後院走去。
“不用了!”君烨掙開莫懷馨的手,“暗一,扶本王回府。”
莫親王無奈,微微歎息,“烨兒看來真的是喝多了,暗一回你的王府去給你拿百年陳釀去了。難道你忘記了嗎?”
“……”君烨徹底無奈,轉身,“罷了,本王自己走回去!”
“烨兒,這麽多年你和舅舅關系生疏。你在舅舅這裏住一晚會怎麽樣嘛!難道舅舅這裏有什麽東西,會把你吃了不成?”莫親王一張臉表現得非常無奈。但暗自卻無比傷神,這個烨兒到底怎麽回事。中了陰陽合歡散爲何馨兒這樣扶着他一點感覺都沒有?莫非他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馨兒?
“額,舅舅。烨兒隻是不習慣住别人的府上。”君烨撫了撫額,擠了擠眉心。盡量使自己精神振奮。
再說,想想今日的一切他總覺得不太對。是他想多了麽?畢竟這裏有他唯一的親人在,爲何他都會這麽不習慣?君烨微微平靜了下心,終是決定留下來。随之任憑莫懷馨扶着他回了房間。
君烨躺在床上,突然感覺到自己全身一股莫名的熱氣在升騰。怎麽回事?這真的隻是不勝酒力嗎?
“君哥哥!”
房門晃蕩一聲關了上去,嬌美酥軟的聲音傳入耳内。君烨心中悸動,但很快理智将他拉回現實。
君烨怒,看着來人,“滾出去!”
“君哥哥……”莫懷馨蓮步輕移,步步朝他靠近,“君哥哥真的要馨兒出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