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謝了。”
慕容芷凝抱着潇緣一路走上馬車,青楓恭恭敬敬的打開簾子,讓慕容芷凝進去。鳳輕塵看了看,心如明鏡,“主子!我先回府了。”未等慕容芷凝發話,已然離去。
馬車内很寬敞,幾乎日常生活所必備的在馬車上都能找到。潇緣從慕容芷凝懷内跳出來,走到書桌前看着那些書頓時入了神。
“他好像很喜歡看書?”歐陽雲鴻好奇的看着潇緣,唇角珉笑。
“不是!他隻對他喜歡的書感興趣。”慕容芷凝笑着額首,“這孩子跟你好像志趣很投呢。”
“哈哈哈……”歐陽雲鴻爽朗的笑出聲,走過去拿起一本山水雜詩,問道,“可喜歡?”
清透的目光看向歐陽雲鴻,趴在他耳邊輕聲道,“叔叔這是在誘惑我麽?”
“額……”歐陽雲鴻風中淩亂了。
“你是不是想當我爹爹呢!”
歐陽雲鴻再次風中淩亂,這次外加兩條黑線。這孩子似乎逆天得過頭了,小小年紀飽讀詩書,内力深厚也就算了。還外帶這麽一鳴驚人的話語,他能把他當孩子看麽?
“我告訴你哦!你要對我娘親好才行。是很好很好的。”潇緣附在歐陽雲鴻的耳畔,輕輕低語,“我告訴你怎麽追我娘親,你記住哦!”
慕容芷凝狠狠得打了個噴嚏,不耐煩的看着兩人,“在嘀咕什麽?”
歐陽雲鴻站起身來,幹咳兩聲坐回原地。跟潇緣使了個眼神,回首看着慕容芷凝,“青峰,去醉酒樓!”
“那個,榮親王是不是搞錯了?你說送我回京都别院的。”慕容芷凝汗顔無地,拿起一旁的茶杯猛地灌茶。
“你應該叫我雲鴻!凝兒……”
“噗……”
慕容芷凝忍不住噴了一地。若她沒搞錯,這個歐陽雲鴻哪有這麽自來熟。明明跟慕容芷凝認識好幾次了,還動不動就三小姐挂在嘴邊。而這次,慕容芷凝忍不住看向潇緣。而潇緣卻坐在書桌前,拼命的用書遮蓋自己的視線。
歐陽雲鴻拿出手帕,手指顫抖了不知多久,才坐過去,“我說錯什麽了麽?”
慕容芷凝接過,擦拭了下自己的嘴角,“沒有!”
歐陽雲鴻斂了斂紅唇,看向潇緣。頓時覺得自己很好笑,竟然真的相信了這孩子的話。他對感情有這麽白癡麽,還要去向一個孩子取經?
“醉酒樓有道名菜,相信你吃了不會後悔的!”歐陽雲鴻無奈的歎息一聲,漸漸的恢複正常。
想到這裏慕容芷凝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好像的确挺餓了,在宴會上坐在上方竟然一直什麽都沒吃,不得不說,“好!”
歐陽雲鴻頓時面露喜色。馬車片刻不停的前進着,慕容芷凝合目躺在車上,“皇後是一個怎樣的人啊?”
他眉睫微蹙,沉吟半響,“她對你挺好!”
慕容芷凝微微睜開眼睛,看着歐陽雲鴻,“我隻是想問,她在你心目中是個什麽形象。”
“傳言,皇後陰險毒辣。南帝後宮除了她有一個子嗣。這麽多年一直未曾有過孩子。”歐陽雲鴻語重心長的說,“具體的不太清楚!”
“呵……陰險毒辣?”慕容芷凝挑眉,攜有一絲疑惑,“難怪這個百裏諾辰這麽陰險,原來有這麽一個母親!”她敢肯定的是,皇後對她好肯定是有原因的。
歐陽雲鴻俊眉如玉,平整中微微泛起一絲波瀾,額首看向慕容芷凝,“說起宮裏那些人,我突然想到。”
“恩?”
“今日宮裏那事,到底怎麽回事?”想起今日宴會上的事,歐陽雲鴻的心中便覺得癢癢難耐,“那絲巾怎麽回事?”
“你真想知道?”慕容芷凝笑。
“當然。”他不假思索。
“那好!我回答你一個問題,但你必須也回答我一個問題。”慕容芷凝道。
“好!”
她鳳目閃過一抹螢火般的光芒,淡淡笑道,“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我昨日在紫凝閣的時候,輕塵拿給我那衣服我便發現了那條絲巾上的圖案。還特意查了下才發現裏面大有名堂!于是我便将那絲巾換了。”
歐陽雲鴻聽得入神,眨了眨眼,淡淡問,“可是爲何那絲巾的圖案依然是羅玉香?莫非真的是百裏諾辰的眼睛有問題?”
“呵呵,他眼睛怎麽會有問題!”慕容芷凝眸子一瞥,一抹皎潔的光芒在眸内滞留了一瞬,“那絲巾是用藥水處理過的,外表看起來像是羅玉香。但隻要暴露了,便很快恢複原狀。所以當南帝看到的時候,當然就恢複咯?”
歐陽雲鴻聽完,不得不驚訝于慕容芷凝手上的技術,“凝兒這些都是從哪裏學來的?”
“我從小就上山采藥,洞悉百草!對于天地萬物很多都有涉及。”
她倒是不謙虛,不知爲何,對誰都設防的她卻似乎一點都不懷疑眼前這個男子。或許是因爲他的眼神,亦或者是因爲他對她那種傻傻的态度,更或者是因爲那說話的語氣。總是,她從未這般信任過一個男子。歐陽雲鴻是她第一個不想懷疑。想交心的男子。
歐陽雲鴻頓時不由歎息,他從小涉及山水,在斂南國他是個閑散王爺從來不想過問什麽政事。但隻要國家有危難的時候他便是叱咤風雲的元帥。直到如今他從未佩服過誰。但看到慕容芷凝他真心淡然了,她,真是個奇女子。絕世無雙的奇女子。
這麽好的女子,當年君烨擁有。卻從來不懂得珍惜!呵……當真是暴殄天物。
“真後悔沒有早些認識你!”歐陽雲鴻不由黯淡。
慕容芷凝笑,“現在認識似乎也不晚!”
“是!”歐陽雲鴻立馬糾正,“現在認識也不晚。”
“那現在換我問你了。”慕容芷凝眨了眨眼,“爲什麽……”接下來的話,她卻如鲠在喉。
“怎麽不問了?”
“你知道百裏諾辰今日目的何在嗎?”
馬車内頓時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她終是問出來了。想來真是夠惡心的,她和歐陽雲鴻隻見過兩次便已經被别人當做工具利用了。這世間還真是不要臉的滿天都是。
“知道!”歐陽雲鴻很淡定的回答。
“那你……”
就這麽相信她麽?明明知道太子想利用她,接近他。然後從他身上榨取有力的價值。而他在知道的情況下竟然還拿出免死金牌來救她。
“凝兒……”歐陽雲鴻思慮許久,正欲說出。
“爺,醉酒樓到了。”
歐陽雲鴻終是什麽都沒說,然後走下車去。慕容芷凝雖然意猶未盡,但也沒說什麽。他相信她便是了,她不想騙他!
某一密牢暗處,刑具玲琅滿目,爐中的火燒得甚大。十字架上綁着一個中老年男子,衣衫已經被剝光,此時鮮血淋漓已然被鞭子抽的滿身傷痕。但刑法仍舊繼續,直至那曾經在戰場上硬朗的身材此刻也奄奄一息。
“慕容将軍覺得滋味如何?”
椅上男子見着血腥并未覺得有絲毫不适,仍舊淡淡的品着茶水。饒是帶着一絲客氣的言語,但那深邃的目光卻仿若一柄利劍,要将眼前的男子殺死。
“你是誰?如此對待本将軍,就不怕太子滅了你的九族麽?”慕容建樹怒罵。老狗了,面對此情此景除了能夠吠兩聲的确找不到别的方式。
男子不思動容,整張臉皆被面具遮住,但那盛氣淩人的氣勢卻一點都沒變,“慕容老将軍隻需知道,能夠收拾你的人,必然是你惹不起的。便足以!”
多年的政治生涯,慕容建樹自然明白在座的男子既然敢打他,自然不是平常之輩。再者,就算看這人的氣場。慕容建樹也知這絕非小人物。
“在下爲官數載,一直和氣待人。不知是哪裏得罪這位仁兄?”他自知來硬的不行,便隻能好言相勸。
男子眉間蹙了蹙,唇角勾起一抹及其陰鸷的笑,言語間風輕雲淡,“仁兄?這詞于你和我不和!至于你得罪誰,這裏還有很多招待的刑具。你可以慢慢想。”
慕容建樹心中一怔,他幹過的壞事還真不少。隻是都是背後勾當,想到這點慕容建樹便覺得自己無從招起。男子站起身來,拂袖走過去。血腥味太重,男子需要透透氣。
“啊!!”
饒是慕容建樹見慣了各種血雨腥風,一身武學撐着身子。但終是在各種刑具的迫使下,大叫一聲。
“晃蕩”一聲,一個侍衛走出來。
“潑醒了繼續!折掉雙腿送回去。告訴百裏諾辰,不要太嚣張。不然下一次整的便不再是他的狗。”說話的時候男子眉頭都沒蹙一下,如此雲淡風輕。見侍衛走出便已知曉慕容建樹暈倒了。
“是!”
男子伫立在風中,當鋒芒褪盡,唯剩下那抹柔情似水。
傷盡紅顔,君心痛。情亂意迷,何時是盡頭?
莫親王府 莫郡主居所
各色花瓶砸碎一地,那原本清脆好聽的聲音此刻顯得因爲主子的怒氣顯得格外凄曆。憤怒,莫懷馨無邊的憤怒着。
“郡主,不可啊郡主!”
七八個丫鬟焦急的勸着,躲避着那些花瓶碎片。這便是做奴婢的無奈,主子做這種事時不可勸,也不可不勸。
“滾,都給本郡主滾出去!”
莫懷馨火冒三丈,手中的東西片刻不見停歇。砸的還全是那些名貴的瓷器。
“馨兒!”
莫親王從進來,接住那個剛剛準備丢在地上的瓷器。無奈的搖搖頭,馨兒的一身毛病全是被他慣出來的。
“父王來做什麽?父王還管馨兒的死活麽?”莫懷馨怒着轉身坐在軟榻上,柔荑不停的絞弄着羅裙。
“馨兒怎麽會不管王爺的死活?”莫親王走進去,說是走進去的還不如說是跳進去的,“馨兒給父王說說,馨兒怎麽了?”
“父王明知道馨兒喜歡君哥哥,爲什麽在大殿之上不向皇上争取!你是王爺,一句話皇上肯定會動搖的。”莫懷馨怒,轉身并不理父親。
莫親王無奈的歎息,“就因爲父親是王爺,是世襲王之一。才不能去争取啊。”
“狡辯!”莫懷馨沒有看他一眼,心中依舊不服。
“放肆。”莫親王大吼一聲,“你就這麽不懂事,難道就一點不顧及父王的感受嗎?父王在朝廷的位置如履薄冰,就算再怎麽争取,你認爲南帝會讓四大親王之間聯姻,勢力凝聚在一起然後攻擊他嗎?傻不傻你個臭丫頭!”
聽此一言,莫懷馨這才明白了些父王的無奈。隻是想到她和君哥哥的隔閡竟然是雙方的身份,頓時淚眼汪汪無處傾述,“嗚嗚!父王,你聽到沒有。君哥哥答應我們之間的婚事的。君哥哥是喜歡馨兒的。爲什麽,嗚嗚,爲什麽會這樣嘛?”
“馨兒!”莫親王無奈。
“嗚嗚……母妃,母妃孩兒随你去算了。”
莫懷馨走出房間,直奔祠堂而去。
“馨兒,你别鬧了好不好?”莫親王怒。
“嗚嗚,母妃……”
“父王答應你!”
莫懷馨轉身,眼淚頓時揮之而去,“父王說得可是真的?”
“是!”莫親王答。
“可是你不是說……”莫懷馨疑慮。
“父王自有辦法!讓你開開心心的嫁給你表哥。”
在答應之時,莫親王心中已然有了主意。莫懷馨清透的目光一閃,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醉酒樓 天字一号房内滿桌的好吃的,讓慕容芷凝愛不釋手。
“這芙蓉燒魚不錯啊!”
含在嘴裏滿口生津,入口即化,吃下回甜。這世間有這麽好吃的東西,真是難得。前世每天吃的那些口味,在慕容芷凝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再也沒聞到過了,而她前世就是個醫癡,出了醫學和琴這獨特的愛好之外别的基本什麽都沒碰過。更何況是吃的,以前從來都是别人做好送到她面前。
她也從來都是有什麽便吃什麽,她不挑食。不過,今日算是徹底拜給這芙蓉燒魚了。
歐陽雲鴻一笑,不停的将那慕容芷凝稱贊的芙蓉燒魚夾在她碗内,自己卻一點也沒吃。
“若我沒猜錯,這裏應該是你旗下的酒樓吧。”
這京都,能開這麽大一家酒樓還真是不易。從歐陽雲鴻走進酒樓她便清楚這酒樓跟他關系不小。
“是!”歐陽雲鴻沒有隐瞞,答得很坦然。
慕容芷凝愣了半響,詫異間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土豪?”歐陽雲鴻不解。
“誇你有錢呐!”慕容芷凝閃了下舌頭,那靈敏的模樣可愛至極,“咱們做朋友好不好,以後我天天來你這裏吃飯行不行?”
“樂意之極!”
歐陽雲鴻心中一怔,若說對慕容芷凝以前有的或許隻是有些崇敬。但此刻,他竟實實在在的感覺到自己心中一動。沒想到,她竟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隻是,你絕仙門分号遍布整個京都。甚至是遍布整個斂南國。難道你這個做門主的還缺錢麽?”歐陽雲鴻不解。
“額……”
慕容芷凝頭頂兩條黑線劃落,說來還真是夠丢人的。絕仙門的收入是有經過她的手,但她除去日常絕仙門的各種支出後,便轉手将剩餘的錢用來擴展勢力。或者說,從京城那些達官顯貴那裏詐取來的錢剛剛夠買藥救治那些貧困的人。
她不傻,也不善良。而是在給自己積德,給家族積德!因爲她這個醫德敗壞的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之後,幹過的壞事太多太多。心中不安!
“好了,你不說我不逼你。”他笑,而心中多多少少其實有兩分失望。
“不是!”慕容芷凝搖頭,慌忙解釋道,“你既然知道那麽多,你也應該知道,我的醫館其實就跟做慈善一樣的。很多沒錢的人我一般都不收錢的。”
慈善,虧她說得出口!若是慕容家的前任門主,她爺爺知道她用醫術來擴展自己的勢力,發展自己的地位。非從棺材裏跳出來不可!
歐陽雲鴻心中一顫,在這種亂世還有人默默的爲國家做着慈善。從這點便能看出她那份從心底便掩飾不住的善良,無論是在什麽時候都掩住不住。
“看來我對你還不夠了解!”歐陽雲鴻自嘲一笑。
慕容芷凝撅了撅嘴,自顧自的吃着芙蓉燒魚,“了解什麽,慕容家的醫德都被我毀光了!哈哈。”
“凝兒,若是以後有誰欺負。我保護你!”歐陽雲鴻心中鈍痛着,“決不讓你救人的雙手沾滿血腥!”
此刻他才明白,這個堅強的女人背後有多少心酸。若是有人保護,誰願佯裝堅強,誰願把自己僞裝起來。她是多麽的善良,那雙手其實從來隻想用來救死扶傷。但奈何生活的逼迫,她必須摒棄很多善良,迫于無奈讓自己雙手遍布血腥。怎麽洗都洗不盡。
慕容芷凝感覺自己眼睛濕潤了,盈盈淚花劃落在餐桌上。這是世間真的懂她的人啊。她從來覺得自己已經夠堅強了,前世除了爺爺這個親人關心她便再也沒有其他人了。但自從爺爺去世之後,剩下的五年多一直由他一人獨自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