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啊,沒本事沒倚仗那就算了,可偏偏還沒有自知之明。一紙訴狀遞到墨烨那裏,狀告全甯伯府三小姐甯玉槿将其三兒餘振吉百般折磨,現在人已癡傻,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
原本按照甯玉槿的預計,這墨烨怎麽着也得遣個禦醫去核實一下吧。可沒想到他竟那麽直接,龍顔一怒,直接以誣告有功之臣、有損江山社稷爲名,将永定伯貶爲庶民,沒收全部家産,逐回原來的小漁村去。
沒要了他們的性命,也算是給墨敬骁一個面子了。
墨敬骁早就知此結果,從始至終也沒說什麽,下了朝以後就準備回王府,卻被李總管一下子叫住了。
“定王殿下留步,皇上有請。”
墨敬骁停了步子,略一沉眉,還是跟着李總管朝禦書房走了去。
墨烨并沒有在禦書房裏,而是站在禦書房門外那處高台上,眺望不遠處的後宮。
墨敬骁見他看得入迷,也眯眼望了望,就見對面的地方好像正在修葺宮殿,衆多的工匠們在忙碌不已。
“皇上。”墨敬骁一拱手,開口叫了墨烨一聲。
“九皇叔來了?”墨烨沒有轉身,伸手指着對面正在修葺的宮殿說,“那是毓安宮,她進宮以後就住在那兒。”
每次處理公務累了,每次對朝中的紛亂感到力不從心的時候,他都會站在這裏,遠遠地朝那個地方看上一眼。好像那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鼓勵着他。
“可惜啊,朕還是太沒用了。這是朕的後宮,可是朕還是沒有辦法保護好她。”墨烨轉過頭來看向墨敬骁,苦笑一聲,“九皇叔,朕是不是很沒用啊?”
墨敬骁目光一斂,淡淡說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是一國之君,不該說這種話。”
“可是這天下,是你施舍的天下!你此番歸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推你上朕的位置。你當皇帝,才是衆望所歸,民心所向!”
“我志不在此。”墨敬骁說到這裏,神色陡然柔軟下來,“我隻想與她平淡到老,便已是此生最大的幸運了。”
“果然,她選擇你才是正确的。”墨烨勾唇輕笑了一聲,“你的奏章朕不會再壓着了,你要想回封地去就回封地去吧。去了,就不要再回來。”
墨敬骁雙手一拱,行了個禮:“謝皇上。”
李總管去辦事了,墨烨便讓一個小太監跟着,去淑萃宮。
路過毓安宮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駐足看了片刻,忍不住笑了。
那小太監看着大火之後重新修葺的毓安宮,忍不住問道:“皇上,這毓安宮修的這麽漂亮,離禦書房又近,皇上以後會讓哪位妃子來住這裏啊?”
墨烨搖了搖頭說:“這裏不會有人來住了。”
“啊?”那小太監撓了撓頭有些不理解,“這麽漂亮的宮殿,沒有人來住,太可惜了。”
而且皇上還花了那麽多錢重新修葺,難道就是爲了修來做擺設的?
墨烨笑了笑,慢悠悠地慢慢朝淑萃宮走了過去。
惠妃正在澆花,見墨烨進來,急急忙忙地上前行禮:“皇上怎麽說來就來了,也不讓人通傳一聲。”
“朕就是想随便走走,走到這兒想起惠妃的茶,所以就進來了,你也不必多禮。”墨烨揮手讓惠妃平身。
“謝皇上。”惠妃連忙起身,讓人去準備茶具。
惠妃的茶藝算是一絕,光是看她泡茶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墨烨看着忍不住笑說:“這茶看着都不忍心喝了。”
惠妃笑着說:“皇上要是想喝,臣妾天天泡給皇上喝。”
墨烨品了一口茶,說:“皇後的身子不好,你是衆妃之首,後宮之事你也幫襯着管一些,協理皇後将後宮管好。”
惠妃一聽,連忙躬身應道:“臣妾遵旨。”
“不過凡事也有個度,皇後是朕的皇後,你是朕的妃子,有些事也别做得過了,給人說閑話去。”
墨烨這話的意思……是讓她不要忘了本分、不要忘了尊卑?
惠妃臉上笑意不減:“臣妾一定不負皇上所托,協理皇後,共同管理好這後宮的。”
“哦,對了,還有淑妃。”墨烨歎了口氣,“她那性子也着實冷清得很,很多事也就随着她吧。”
“臣妾記住了。”
對于淑妃,惠妃倒是不怎麽在意。不過對于皇後,惠妃倒是有些摸不準,皇上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在惠妃處用了晚膳,剛回到禦書房,就見太醫院的人已經在門外候着了。
墨烨走了進去,宣幾人進來,問:“怎麽了?”
那幾個禦醫跪下回禀說:“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的病情,又惡化了。”
“又惡化了?”墨烨微微皺了皺眉,有些薄怒,“不是讓你們好生醫治嗎?怎麽會又惡化了?”
“皇後娘娘意志薄弱,一直在抗拒治療,所以……”
“不過是個小病,也能讓你們治成這樣,朕還要你們有何用?”
墨烨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衆禦醫伏首叩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墨烨來來回回走了幾步,慢慢地将心情平和了下來,問下面跪着的禦醫:“朕且問你們,可有何醫治之法?”
一禦醫擡起頭來,回答道:“回禀皇上,心病還須心藥醫,隻要找對皇後的心裏症結所在,自然能将皇後娘娘的病治愈。”
這不是廢話嗎?
皇後的心結……
墨烨深呼吸一口氣,眉心深皺。
倒是一旁的李總管小聲地道:“皇上,皇後娘娘現在肯定牽挂着大皇子呢,不如讓奶娘将大皇子抱過去,皇後爲了孩子,也定會快點好起來的。”
李總管的一席話倒是給墨烨提了個醒,一揮手道:“把大皇子給皇後抱過去!”
她若爲了孩子,自然會趕快地好起來。
若是過不去這個坎……
也罷,不過是一場因果輪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