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甯玉槿氣呼呼地撸起袖子準備過去收拾人的時候,卻沒想到他反倒是自個兒主動送上門來了。
不過一進門就直接無視她、急匆匆地直奔向一旁正在沙盤上部署戰局的墨敬骁,顯然是出了大事。
墨敬骁将一面小旗插在沙盤上的一處丘陵上,擡起頭來看向狄長風:“怎麽了?這麽急匆匆的?”
狄長風伸手一拱,道:“咱們的斥候在鳳鳴山附近的一處樹林裏,發現了一些馬蹄印。”
“鳳鳴山?”墨敬骁眉心一蹙,“過兩天咱們的糧草會從那裏經過,東齊可能會派兵伏擊。”
狄長風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這樣,”墨敬骁擡起手對狄長風道,“你安排一個得力的人,帶一隊人馬過去,以沙子冒充軍糧,來個将計就計。你再派一萬兵馬進行接應,打他個措手不及!”
“是!”狄長風得了指令之後立馬轉身出門去,甯玉槿在一旁跟他打招呼,他好像跟沒看見似的。
“嘿,這家夥!”
甯玉槿一龇牙,暗暗想着等有機會好好地收拾他丫的。
墨敬骁走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他一心想爲老爺子報仇,你就别去招惹他了。”
“哦。”甯玉槿癟了癟嘴,靠在了墨敬骁的身上。
天佑二年八月初二,鳳鳴山一戰打響,殲滅齊軍五千,損傷鎮東軍七百八十二人,首戰告捷,士氣大振。
翌日,陣前斥候來報,東齊劫糧乃虛晃一槍,三萬齊軍已趁夜渡河,搶占雲别山高地。
八月初六,北越大軍對齊宣戰,與齊軍對邺,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八月十三日,盛京傳來旨意,封定王墨敬骁爲定軍大元帥,統管東、北戰事,擁百萬大軍調度權,可自行安排調度所有軍馬,不必另行上禀。
“墨烨他終于舍得放權了。”甯玉槿忍不住唏噓了一口氣。
不過放不放有何區别?
别說骁字營本來就歸墨敬骁調遣,就是這鎮東軍,狄長風也在他來之後讓出主位。墨烨下這個聖旨,也不過是借坡下驢、順水推舟罷了。
至少可以讓人認爲,這權是他給墨敬骁的,戰後要收回來,也要順暢一些。
骁字營養精蓄銳、兵強馬壯,有幾位得力幹将,又與北越軍交戰多年,所以打起來并不費勁,已經接連小勝了幾場。
可這邊鎮東軍面對東齊軍,情況卻不容樂觀。
若之前将慕容玄稱爲老狐狸,那麽齊雲謙就該稱他做千年狐妖,簡直跟成了精似的了。
然墨敬骁也不怵,其料事如神,用兵神速,打法詭異,出擊迅猛,也将不少齊軍打得怕起來。
兩邊你争我奪,我争你搶,各出奇招,竟在短時間内保持持平之勢,誰也沒占着誰的好。
甯玉槿見墨敬骁進進出出、匆匆忙忙、夜不卸甲,心裏也跟着着急,卻也不能爲他做點什麽。隻能帶領一幹軍醫,對傷員能救一個是一個。
同年十一月,盛京來報,沈皇後生了,是個小皇子,墨烨取名破軍,寓意我大邺戰士早日攻破敵軍,保家衛國!
而西洲那邊的發展也十分地詭異,慕容玄讓人送來了消息說:伊娅要和零一成親了,并且在成親之後,很有可能派兵對大邺進行增援。
後來甯玉槿才知道,伊娅回去以後因爲離開太久,穆格爾部一些狼子野心的頭目們便聯合起來要将她趕下台。期間零一陪着她出生入死,幾次爲了保她周全受了傷,後面就算不用慕容玄出馬,兩人也是漸生情愫,這倒也不失爲一件好事了。
而與此同時,北越那邊也傳來捷報——北越的大将軍王巴特爾在對戰中被砍斷了一隻手臂,現在越軍軍心渙散,已無心再戰了。
甯玉槿一聽這消息,高興得跳起來,連忙問過來報信的影衛:“這是誰啊,這麽厲害?”
那影衛笑道:“說起他來那可就厲害啊,現如今骁字營的王牌啊。他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殺敵軍殺到天昏地暗還手不軟,簡直就是另一個修羅戰神啊!”
甯玉槿頓時來了興趣,追問說:“他是誰啊,真有這麽厲害?”
“他的本事不是我吹,不過就是人太古怪,渾身都是疤痕,皮膚白得吓人,也從來不說話,就跟從地獄裏出來的魔鬼一樣,誰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甯玉槿聽着聽着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了,轉過頭去,看向一旁沉默着喝茶的墨敬骁。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試探着問道:“他是不是……”
墨敬骁點了點頭,也不瞞他:“是絕魂。他走火入魔以後功力大增,不過誰也不記得了。”
當年不過是爲了替甯玉槿還他一個人情,所以才在最後把人送到了軍營,卻沒想到,如今成了平定北越的重要人物。
當真,造化弄人。
甯玉槿聽到這話,倒是輕聲笑了:“不認得,反而更好吧。”
“不過……”她雙手抱臂,擡起頭來笑看着墨敬骁,“人家都大局已定了,您好歹是個戰神,這邊也該了結了吧,馬上可要過年了哪。”
墨敬骁看着沙盤上的布局,慢慢地說:“北越一垮,結束東齊這邊是遲早的事。齊雲謙謀略有餘而實戰不足,在朝堂我或許不是他對手,可在沙場,他還差些火候。不過……赢得不會很輕易。”
甯玉槿一聽這話,也明白了墨敬骁現在最大的顧慮:“會死很多人吧?”
墨敬骁沒有答話,目光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甯玉槿咬着下唇頓了片刻,問說:“如果,我有辦法兵不血刃地讓東齊退兵呢?”
“你有辦法?”墨敬骁擡起頭來看向甯玉槿,頓時嚴厲了神色,“你可不許幹傻事。”
“我知道!”甯玉槿連忙道,“我還有一樣東西,或許有用。隻是要看,他齊雲謙還認不認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