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些什麽不該說些什麽你都清楚,此事事關重大,你可别浪費了大家的一片苦心。”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堅定無比鄭重,零一接過那瓶藥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那沉甸甸的分量。
剛準備說些什麽,以表示他豁出一切的決心,卻見甯玉槿往旁邊墨敬骁懷裏一歪,打着呵欠說:“啊,真是困死了。”
“那就去休息一會兒。”墨敬骁順手抱起甯玉槿,就往房間裏走去。
零一拿着藥,讷讷地張了張嘴。
他們……他們這就不管他了?
将伊娅和零一這對大麻煩送走,剩下的事情就該慕容玄去操心了。甯玉槿和墨敬骁剛剛松了口氣,就聽盛京方面傳來了消息——假甯玉槿的身份被拆穿了。
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因爲按照齊雲謙原本的打算,就是偷偷将她帶走,然後利用假甯玉槿挑起戰争。
不過……
“黎元秋這個時候挑明這些,他就不怕戰争爆發、兩國起争端,把他困死在大邺了?”甯玉槿好像有些想不通,卻又陡然好像想到了什麽,“狄長風埋伏了這麽久都沒消息傳來,會不會是齊雲謙已經回到東齊了?”
墨敬骁仔細思考了一下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也忍不住點了下頭:“看來是有這個可能。不過具體情況,還得問問長風那邊。”
這說曹操、曹操就到,馬上外面有影衛禀報道:“爺,狄将軍的消息。”
墨敬骁伸手取過竹筒,從裏面抽出字條來,迅速地看了一遍。
“你的猜測是對的,齊雲謙回到齊國了。”
他擡起頭來看向甯玉槿,将手中字條遞了過去。
“還真的……”甯玉槿眨了眨眼睛,顯然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看過字條之後,也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他可真有辦法。”
不走大路不走小路,直接穿過萬丈懸崖到達兩國交界處的最高峰。
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隻要稍不留意就會摔個粉身碎骨。而在那底部的必經之路上,還埋伏着狄長風的人馬。
他們就在那山峰之上用披風綁成了降落傘,直接往下,縱身一躍。
甯玉槿也不知道他齊雲謙哪裏來的勇氣,可事實上,他真的就這樣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溜回了齊國。
不過想想也是,他什麽時候不是膽大妄爲?
一國王爺跑到另一國來考狀元,他不幹出點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就好像不是齊雲謙了。
就連墨敬骁沉默了一會兒,也忍不住說了一句:“齊雲謙他,算個人物。”
甯玉槿拉過墨敬骁的手,對上他的眼:“那你老實說,你和齊雲謙對上,誰會赢?”
墨敬骁以前并沒有和齊雲謙在沙場真真對上過,不過對于他的一些事迹也有耳聞。他考慮了一下,說:“論單打獨鬥他自然不是我的對手,論行軍打仗,這個,不好說。”
甯玉槿知道墨敬骁說的是實話,他說不好說,那就是勝負一半一半了,可能他赢,也可能是齊雲謙赢。
“那北越那邊呢?”甯玉槿忍不住擔心地說,“此次北越肯出兵,肯定是齊雲謙許了重利。如果他讓兩國同時進攻,那不是很危險?”
說到北越,墨敬骁倒是勾起了嘴角,顯得頗爲自信:“骁字營不是吃素的,穆方、袁正山、皇甫烈他們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巴特爾狡猾奸詐勇猛無敵,可也是在遇到我之前的事兒了。後面的幾次大戰役他受了不小的傷,就算好好養也會落下病根,影響身手。更何況這次,我還準備了一張王牌。”
“王牌?”甯玉槿睜大了眼睛看墨敬骁。
聽起來,好像很高大上的樣子啊。
墨敬骁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甯玉槿輕哼一聲——還賣關子呢。
*
爲了讓狄長風感覺到如家一般的溫暖,甯玉槿決定親自去廚房……監督廚子做了幾個好菜,給他接風洗塵。
不過派去通知他的人卻回來回禀說——他已經吃過了?
“他吃過了就算了吧。”墨敬骁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甯玉槿擡起頭看着天,有些納悶:“這會兒中午才剛剛過了一會兒呢,我請他來吃的是晚飯,他居然跟我說吃過了?”
該不會是,爲了躲她吧?
墨敬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等他一個人靜一下吧,放走了齊雲謙,他現在心裏肯定窩了一團火,不好受着呢。”
甯玉槿一想,也是,齊雲謙也算他半個殺父仇人了,他這次部署得那麽嚴密都讓人逃了,肯定不會好受了。
“那我那食盒裝兩個菜,讓人給送去?”甯玉槿詢問地看向墨敬骁。
墨敬骁點了點頭:“這個可以。”
于是預備着三個人吃的晚飯,到最後仍舊隻有她和墨敬骁。
“喝點鴨湯吧。”墨敬骁給她盛了一碗,遞到她手裏。
甯玉槿伸過手去接,愣了一下又擺擺手說:“算了,今天不想喝。”
她背上還有傷,不能喝鴨湯。不過那傷口的事情零一答應她保密了,所以墨敬骁并不知道,否則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呢。
“不想喝?”墨敬骁還是第一次聽到甯玉槿有不吃的東西呢。
“喝湯占肚子,一碗下肚都吃不了其他的了。”甯玉槿呵呵傻笑着解釋說。
墨敬骁聽到這話卻沒舒展眉頭,仍盯着甯玉槿看。
甯玉槿心裏心虛,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我還沒問你呢。雖然你直接跑到邊境來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的确是個明智之舉,可是你難道就沒考慮過,如果我真嫁給了齊雲謙,那怎麽辦?”
“不會的。”墨敬骁伸手撩起甯玉槿臉側的頭發,替她卡在耳後。
甯玉槿雙手抱臂,饒有興味地看他:“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就算我不會,你敢保證齊雲謙不用其他辦法逼我就範?到時候我被帶回了東齊,你找誰哭去?”
墨敬骁見甯玉槿接連抛出幾個問句,咄咄逼人,他連忙舉手投降:“好了好了,實話跟你說,我知道你逃出來了,在去西洲的半途上也安排了人接應,我才直接奔這兒來的。可是後來沒料到齊雲謙會帶走你,也沒料到你會一個人逃出來,所以……”
“你知道我逃出來了?”甯玉槿聽到這話有些吃驚,“整個皇宮知道我逃出來的隻有皇後、紫蘇還有蘋貴人……蘋貴人……”
“是陸雲霆派來的人。”墨敬骁不想提那個人,卻也知甯玉槿自個兒會想到那裏去。他伸手将她摟過,從後環着腰,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他也算癡心了。”
甯玉槿低垂着頭,沉默着沒有說話。
大抵從一開始看見冷如月變成蘋貴人進了宮,她就有所察覺了,隻是從來不肯承認罷了。
到底,欠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