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曾是她想要的悠閑日子,可真過起來,閑得人心裏發慌。
“哎,你們聽說了嗎?東齊的求親隊伍已經過來了。”
“是嘛?那傳聞是真的咯?那件事……皇上已經定下了?”
“應該是這樣沒錯了。畢竟,現在定王是生是死還未可知……”
“你們在說什麽?”甯玉槿扭腰扭到一半便停住了,目光望着回廊裏走過的兩個宮女,擰着眉心問。
那兩宮女連忙朝着她行禮:“甯醫女。”
甯玉槿甩了甩手,慢慢地朝她們走過去,邊走邊問:“你們說的‘東齊的求親隊伍’是怎麽回事?又關定王殿下什麽事?”
那倆宮女見甯玉槿親自詢問她們問題,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才有一人回答道:“回醫女的話,這外面都傳瘋了,東齊英王欲迎娶全甯伯府甯三小姐,不惜聯合了北越重兵壓境對大邺施壓,現在整個大邺都在說這個事呢。”
另一宮女也道:“是啊,也不知道這甯三小姐是不是天仙下凡,竟引得定王和東齊的英王爲之折腰。”
“一定很很漂亮了,看我們的甯醫女不就知道了嗎?都是姓甯,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呢。”
甯玉槿聽着這話斜眼睥睨着那兩宮女谄媚的嘴臉,隻冷冷地扔了一句:“我一個小小醫女,和人家高攀不上。”
說完,留下讪讪的倆宮女,轉身進了殿裏。
“嘩啦——”
桌上的水壺茶盞被全部掃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渣,流淌了一地的茶水。
紫蘇聽見動靜跑進殿内,見甯玉槿冷着一張臉坐在軟榻上,地上一片狼藉,頓時愣了半晌。
“我說,小姐你今天是怎麽了?受刺激了?”紫蘇連忙地蹲了下去,将碎瓷片給收拾了,免得一會兒紮着人。
甯玉槿也不看她,聲音像浸了冰水一樣冷,隻說了一句:“我要出宮去。”
“小姐……”紫蘇擡起眼來驚愕地看着甯玉槿。
甯玉槿眉心緊皺,目光不知看向何處,似在自言自語:“我太了解齊雲謙了,那家夥要想做什麽,根本不顧及任何後果,墨烨根本攔他不住,松口是遲早的結果。”
“什麽?”紫蘇還是雲裏霧裏,沒搞懂她出去溜達一圈回來怎麽就變成這幅模樣了。
甯玉槿突然擡起頭來,說:“我要見皇後!”
紫蘇頓時外頭:“可是,皇上不讓任何人出毓安宮啊。”
甯玉槿咬了咬牙,轉頭看向窗外,半晌才道:“我自有辦法。”
傍晚,胎相一向穩定的皇後娘娘突然暈倒在坤甯宮裏,太醫院一幹禦醫全到齊了,卻沒一人診斷出是何原因。
沒辦法知道原因就沒辦法對症下藥,事關龍脈,墨烨思索再三,還是讓人過來傳了甯玉槿。
雖然有專人負責護送,可是這并不影響什麽,早就等着的甯玉槿立即拿起小藥箱,走出了殿外。
紫蘇聽到通傳的時候還有些詫異,甯玉槿說有辦法能夠見到皇後,可是她不過是讓自己稍微大聲地說了一句“那支金步搖有破綻”,不過半日皇後就出事、讓她去坤甯宮。
這是巧合,還是另有緣由?
甯玉槿進入坤甯宮的時候,外殿裏跪了一片的禦醫,跟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場景類似。
隻不過那時候的墨烨和沈憶萱好似還是“恩愛夫妻”,墨烨守在這裏緊張得不得了。今日卻連個影子都沒有,聽說還在禦書房裏議政。
見此甯玉槿倒是輕松了不少,正好,有些話還真不适合當着他的面說。
“甯醫女……”綠衣和翠衣聽見動靜迎了出來。
甯玉槿揮了揮手制止了她們說話:“行了,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你們全部留在外面吧。”
“一個人,真的行嗎?”綠衣似乎有些擔心,“甯醫女需不需要一個人打下手?”
甯玉槿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甩了一句:“我又不會吃了你家娘娘,一個人就夠了,旁人進去了也是礙手礙腳的,麻煩。”
綠衣還想說些什麽,可甯玉槿已經一腳踏了進去,順手将門給帶上了。
沈憶萱安靜地躺在床上,即使是閉着眼睛,也能讓人感受到她沉浸在骨子裏的一種驚豔,不卑不亢,不喜不悲,像一灘沉靜平和的湖水。
可就算是再平靜的湖面,一旦有人丢了顆石子進去,也會濺起圈圈漣漪。
甯玉槿也沒忙着去給她看病,隻盯着她看了幾秒,腦海裏突地浮現出那年牡丹會,旁人都在牡丹花叢中穿梭遊戲的時候,她一個人安靜在亭中彈琴時候的場景,好似旁若無人,自己成爲一個小世界,美好得要命。
是不是那“情比金堅”四個字,真的隻适合來形容愛情。當來形容友情的時候,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開口:“我要離開皇宮。”
睡在床上的人,沒有一點反應。
甯玉槿繼續說:“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得幫我拖住皇上一段時間,讓我有時間離開。”
沈憶萱聽到這話,這時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看着甯玉槿一張漠然的臉,心裏好似知道了一些什麽。
頓了頓,她問:“爲什麽要離開皇宮?”
甯玉槿面無表情地回答:“何必要明知故問呢?在皇上将毓安宮看守得那麽嚴密的今天,難道不是你特意讓那兩宮女來告訴我東齊逼婚的消息的嗎?”
說着,她勾了勾一邊唇角:“真好,要不是她們,現在咱們也不能見着不是?”
沈憶萱将頭偏向一邊,過了一會兒才又轉過頭來,盯着甯玉槿的眼睛問:“你說那支金步搖有破綻是什麽意思?”
甯玉槿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有些事情大家都看在眼裏,也就沒必要捅破了不是嗎?你以爲皇上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聽到這話,沈憶萱頓時激動了一下,旋即皺起眉壓着聲音問:“皇上他知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