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槿郁悶了很久,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柳妃死了,柳尚書被“告老還鄉”了,朝廷裏因爲此事鬧了個沸沸揚揚,事情以此爲終點畫上句号,也不得不說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不過到底還是給明禧宮的那些宮人們求了下情,除了一個叫翠莺的丫頭因爲嘴欠被狠狠收拾了一頓殘了腿以外,其他的都還好,至少命給保住了不是嗎?
聽到翠莺的名字甯玉槿還茫然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認識這個人,記憶裏卻已經沒什麽印象了。
而翠莺這一生都在惡毒地詛咒甯玉槿“一輩子不得好死”。
宮裏終于有一兩日甯靜的日子過了,甯玉槿也突地想起來,他丫的香月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剛準備去給墨烨請示出宮一天的時候,影衛又帶來新的消息了——那蒲道遠已經請了媒婆上門提親,而香月的父母也答應了!
“蝦米!”甯玉槿聽到這話真相扇自己兩巴掌,丫的,怎麽才耽擱幾天,就已經到提親這一步了?
“而且婚期已經定了,香巧是這個月初八,香月的定在下個月二十六。”
“轟隆——”
一道晴天霹靂将她雷得外焦裏嫩,顫顫地伸手去端茶杯想喝口水壓驚,卻險些沒把茶杯給打翻去。
深呼吸了之後又深呼吸,冷靜了半晌之後,她問那影衛說:“能悔婚嗎?”
那影衛反問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香月自己也願意的親事,三小姐你爲什麽一心就想着反對?”
甯玉槿想着那蒲家複雜的人際關系,歎了口氣說:“我就是不想讓她過去生活得太苦。這上上下下得伺候四個呢。”
那影衛看着甯玉槿,有些奇怪地說:“可是民間嫁人都不是這樣的嗎?嫁過去之後,要伺候公婆、小叔子小姑子,要相夫教子,要操持家務,管理衣食住行,如果子嗣稀少,還得張羅納妾的事宜……”
“停停停,娶了咱溫柔賢惠的香月就是他蒲道遠莫大的榮幸了,還想着納妾,想得美吧他!”
甯玉槿聽着這些覺得滿心的氣不順,可是又不得不承認這話說得有道理。
這全天下的女子都是這麽過來的,她不可能以自己的思想去要求别人。
“行了行了,若香月真真要嫁,到時候給她買幾個丫鬟,也有個好指使的。那蒲家不是開了個米店嗎?香月這些年也存了不少體己,到時候再給她添點壓箱底,相信日子也算過得去了。”
甯玉槿走來走去地自顧言道,說着說着的就擡起頭來問那影衛:“那蒲家是幾進幾出的房子?”
那影衛回答說:“兩進兩出。”
“才兩進兩出?”甯玉槿頓時就皺起了眉,“蒲家本來就那麽多口人了,到時候香月過去還帶丫鬟,以後還要生孩子,哪裏夠住?你去百膳齋找……”
話說到這裏就住了口,她以前好像麻煩他成了習慣,都覺得他是萬能的了,想做什麽都說“去百膳齋找陸一行”,可是現在,去哪裏找她的陸大哥呢?
“三小姐?”影衛開口打斷了她的回想,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甯玉槿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去萬安堂,找鄭掌櫃,就說拜托她找座宅子,送給香月當成親禮物的,她知道怎麽辦的。”
“是。”那影衛點了點頭,記下了。
甯玉槿又雜七雜八地交代了一些,讓他回去讓定王府的大管家給香巧和香月好好張羅一下,主子都不在,也不能委屈了她們兩個。
零零碎碎地加起來也算交代了不少事情,甯玉槿都覺得快被自己給啰嗦煩了,總算是想不起有什麽事情要說了。
那影衛本來用腦子記的,到後來幹脆找了紙筆過來,一項一項地寫下來了,整理的時候才發現是厚厚地一沓。
這甯三小姐,倒也挺能說的。
那影衛寫完之後還問道:“三小姐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甯玉槿搖了搖頭,到後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八這幾次都讓你過來,他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那影衛将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
甯玉槿頓時眯起了眼睛,将那影衛上下看了一眼,說:“你能不能明天讓小八來一趟?”
“他……明天不太方便。”那影衛說話的時候頓了一下,明顯不利索。
甯玉槿頓時挑高眉眼一聲冷笑:“他又不是女子,女子還可以說來葵水了不方便,他做什麽不方便?便秘了?”
這種詞彙從甯玉槿一個大姑娘嘴裏蹦跶出來,可要了那影衛的命。他從沒有見過像她這麽彪悍的女人,竟然被一下子給噎住了。
甯玉槿原本也沒發覺的,可是這随口的一句話卻發現了端倪,這影衛撒了謊,那一零八,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你說不說?”甯玉槿眼睛瞥了一眼旁邊放着的小藥箱,“我想關于我的手段,你沒嘗試過,應該也聽說過吧。”
和慕容先生齊名的甯三小姐,影衛們沒事繞着走的人物,怎麽可能沒聽說過?
那影衛左右爲難了一下,最後還是果斷地出賣了一零八:“他說他去西洲,找爺去了。”
“荒唐!”甯玉槿這回是真的怒了,伸手一拍桌子,拍得手掌通紅都不感覺到疼。
“走了多久了?”這話一問出來她就冷哼了一聲,“從他讓你代替他來的那天就開始的吧?丫的,我居然沒有發現,愣是讓那小子跑了那麽多天!”
都走了那麽久了,再派人去追明顯不太實際,徒留甯玉槿在這裏白白生氣。
可生氣歸生氣,更多的是擔心。
那邊那麽多人都生死未蔔,他一個人跑到那種地方去,有多危險他知不知道?!
那影衛見甯玉槿生氣,隻能小聲地說一句:“一零八說,他一定得給三小姐把爺找回來。如果找不回來,他也不回來了。”
甯玉槿頓了一下,眼角有些潤,最後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那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