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是鋪了一層又一層的枯枝落葉,因爲常年不見光,散發着并不好聞的腐敗氣息。
而在周圍,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聞聲看去,便可看見或黑或褐或其他顔色的某條形動物,昂起頭吐着猩紅的信子,像是在刻意地挑釁。
“蛇群越來越多了。”一影衛一邊嚼着苦澀的野果子,一邊面無表情地說。
十個影衛背靠着背朝外圍成了一個圈,這樣便可以替其他人防禦着後背。
唯有墨敬骁單獨坐在一棵參天古樹的下面,四周都是密密麻麻圍繞着他的毒蛇,他就那樣的場景之中,無比淡定地吃着野果。
在他的旁邊倒着一棵一人抱粗的樹幹,早已經腐爛空心,上面長着幽綠的青苔和一些其他的植物。
他那漫不經意地目光一掃之下,卻一下子被那樹幹上長着的一朵紫色小花吸引了注意。
并不起眼的小花,仔細去看,卻發現那柔嫩的花瓣在這暗無天日的森林裏努力舒展着,好似要汲取每一滴能夠讓它生存下去的陽光。
可真是像極了她。
伸出手去将那盤旋在樹幹上的一條毒蛇撿開,他将那朵花兒摘下,從懷中拿出一張帕子包好,揣在了懷裏。
那邊,零一将手中的果核扔出去,砸在了一條毒蛇的腦袋上,問墨敬骁:“爺,現在要怎麽做?”
墨敬骁拍拍衣袍站起身來,伸手道:“拿刀給我。”
零一一聽墨敬骁要刀,就知道他要發威,趕忙地從背後解下刀來扔給墨敬骁:“爺,接着!”
墨敬骁一手接過刀,轉過身問衆影衛:“都休息夠了?”
衆影衛齊齊點頭:“休息夠了!”
“休息夠了就繼續走。”
墨敬骁将纏刀的布一解,一道白色的刀光頓時一閃。
衆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就見漫天的血肉模糊,一招之下,不知絞殺多少生靈!
所有的路,都是這樣殺出來的。
衆影衛拿好各自的兵器,一路清理可能危害到他們的殘留毒蛇,一路毫無壓力地碾壓過去。
又連着趕了大半日的路,衆人找了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紮營弄吃的。
這樣危險的林子,基本上到黃昏時分,就不可再繼續行走了,否則難保不把你的小命給搭進去。
然剛安頓下來,零一他們去弄了一隻野雞正烤着,就聽樹林裏傳來一聲響動。
衆人立馬戒嚴,然而等細看去,才發現不過是隻毛猴子。
零一頓時笑說:“呵呵,都說猴子聰明,果不其然。瞧瞧,這野雞才剛烤出一點味道呢,這小家夥就跑來了。”
旁邊一影衛扯了下嘴角說:“猴子不是吃素嗎?”
零一頓時瞪了他一眼:“和尚也吃素呢,你能說他不是人嗎?”
那影衛頓時愣住——他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然還沒争論出個結果來,卻見那猴子并不朝着那烤雞的方向去,卻是徑直地直奔向墨敬骁。
墨敬骁正坐在一旁擦着刀,看見猴子過來,就拿刀過去說:“喜歡血的味道?”
那猴子抓耳撓腮,圍繞着那刀轉悠了兩圈,有眼尖的影衛頓時發現了什麽:“爺,它身上藏着一張字條!”
猴子身上藏字條?
其他衆人還在發愣的時候,墨敬骁已經把那隻猴子抓了過來,從它身上取出了一張紙來。
“是子瞻的。”墨敬骁一打開,就開口道。
零一将那小猴子抱了起來,摸着它說:“難不成是慕容先生讓這隻小猴子來找我們的?可這小猴子成精了啊,它是怎麽認識我們的?”
“看刀識人。”有影衛指着剛才小猴子一直圍繞着轉的墨敬骁的刀說。
“那慕容先生就那麽輕易地綁張字條在上面,就不怕被别人截獲?”
“他們看不懂。”墨敬骁頭也不擡地說。
骁字營有一套獨立且完整的密語系統,是慕容玄綜合古代戰術常用密語來進行規劃編制的。後來在定王府的時候偶然提到這個話題,甯玉槿又提出了數字法和字母法,慕容玄一聽眼睛一亮,頓時連忙學習,并将其在骁字營高層内部推廣。
是以,除非是心腹大員,否則無人能解其字條上的含義,這也是慕容玄敢這麽大搖大擺地将字條讓一隻猴子帶着的原因。
“那慕容先生說什麽了?”衆影衛連忙地問。
他們在這林子裏已經走了多時了,從那個滿是霧瘴的山谷裏出來之後,指南針便再不能用,他們爺說有人在山谷裏埋了磁鐵,引導他們走錯誤的方向,是以不知道往哪裏走,也不知道往哪裏回去。
現在這隻突然出現的小猴子,簡直是他們的救星!
墨敬骁将那封暗語信破解完畢之後,說:“子瞻讓我們跟着這隻猴子走,它會帶我們去林夕國。”
零一敲了一下猴子的腦袋,問它:“讓你帶路你記得路嗎?”
那猴子好似聽懂了,嗚嗚呀呀地伸出兩隻毛茸茸的長臂去弄零一,害得零一連忙地将它甩開了。
那猴子輕巧落在一根樹枝上,拉着枝葉一蕩,一下子就跳在了另一棵樹木上。
墨敬骁拿起刀連忙追上:“都跟緊了!”
衆影衛也顧不得其他了,飛快地追了出去。零一看着烤了一半的野雞,毫不猶豫地抓起來扯了一隻雞腿:“喂,一個個都吃點,别沒力氣了!”
說着将烤雞往前一扔。
前一個接住扯了一塊雞肉以後再往前扔,然後一個個地接力下去,保證每個人都吃到一點。畢竟這種時候,誰的體力都所剩無幾了。
到墨敬骁的時候還有一個雞腿,他也沒吃,直接丢給了在前面帶路的小猴子。
那小猴子抱着雞腿兩嘴啃完,跑得更快了。
好在這進來的一衆人都是學武的,論輕功還能輸給一隻小猴子不成?個個卯足了勁跟着,一會兒的時間竟比一兩日趕的路還長了。
等有人開始接不上氣的時候,墨敬骁也慢下來了,他側着耳傾聽了半晌,眯着眼說:“附近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