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那月白色的宮裝,銀絲細線勾勒的邊,素淨雅緻的配色,精緻的暗紋好似水波、盈盈而動。
雖不華貴萬分,也盡顯大氣優雅,端端讓人看一眼,就覺得極爲順眼。
甯玉槿穿着覺得别扭,沈憶萱卻圍繞着她轉了一圈,啧啧稱贊:“果然,這衣裳隻有穿在槿兒身上才那麽好看,别人穿不出這種随意溫雅的感覺來。”
“沈姐姐慣會取笑。”甯玉槿咧開了嘴,呵呵地幹笑兩聲。
“我可沒取笑你。”沈憶萱仔細地将甯玉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一拍手說,“我說差點什麽!”
甯玉槿還沒搞懂沈憶萱是什麽意思呢,就被她拉着按在梳妝台前坐下了。
“沈姐姐……”
“噓,别鬧,等我一會兒。”
沈憶萱在她的梳妝台前翻找了一番,最後從一個小盒子裏拿出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來,插在了甯玉槿的頭上。
點绛唇,描黛眉,淡妝勾勒,一點紅櫻與那頭上步搖争輝相映,顯得鏡中女子陡然之間多了幾分妩媚風情。
本來極爲雅緻的衣裙,卻并不與那步搖與那妝容相悖,反倒是顯出一種奇異的融合感來,讓她仿若一朵盛開在冰淩之中的紅蓮。
甯玉槿望着鏡中的自己有些發愣,沈憶萱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來,左右地細細看着:“槿兒身上有一種别人沒有的風情,是男人會喜歡的那種吧。”
“沈姐姐說什麽?”甯玉槿偏過頭,去看沈憶萱,卻差點被她那尖利的指套劃到下巴。
沈憶萱也反應過來,連忙地收回了手,笑呵呵地拍了拍甯玉槿:“說咱們槿兒天生麗質無人能比。”
甯玉槿頓時無語地落下一滴瀑布汗:“沈姐姐又來取笑我了。”
沈憶萱也不說話,隻盯着甯玉槿看了又看,好似要将她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全打量個遍似的。
甯玉槿身上穿着那雲明錦的衣裳,心裏那叫一個怪異無比。
不過好在這時翠衣和高總管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個消息。
一個如甯玉槿所料,那送花草過來的小太監果然查無此人。
本來負責坤甯宮的那小太監準備送東西過來的時候突然鬧起了肚子,後來從茅房裏出來的時候,要送的花草已經不見了,他還以爲是内務府總管重新安排了人,所以也便沒有管那麽多。
至于另一個……
翠衣說:“皇後娘娘,您昨日約諸宮娘娘和小主過來坤甯宮小談的,現在她們都在宮門外候着了,您看什麽時候召她們進來?”
“有這事?”沈憶萱也愣了一下,想了想好似想起來了,頓時笑笑說,“瞧瞧,懷個孕記性都變差了。快去請她們進來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說完伸手抓住正在後退的甯玉槿的手說:“槿兒也一起去吧。”
甯玉槿連忙搖頭:“我和她們可沒什麽好說的,别到時候全都給得罪了。”
想想她嘴欠的德行,這也不是不無可能的啊。
“有我在,不會的。”沈憶萱卻并不打算放過她,勸不過幹脆直接拉着就走。甯玉槿又不能反抗,隻能乖乖地跟着走了出去。
坤甯宮的正殿裏,各宮妃嫔已經對号入座。
這次的人員來得齊啊,經常稱病的柳妃這次不病了,坐在惠妃的對面和她皮笑肉不笑地寒暄着;才沒被貶多久的鹂答應也來了,雖然坐在最末尾卻有一顆自己遲早封妃的心,别人不愛搭理她、她也懶得搭理别人;其他的常在、答應們三三倆倆地聊着天,互相寒暄,看起來也勉強算是一副和諧場景。
沈憶萱挺着個大肚子出去的時候,衆人全都起身行了禮。可等行了禮起身來的時候,才發現,皇後娘娘身邊那女子是誰?
柳妃也算是和甯玉槿近距離接觸過了,那丫的就算化成灰她也不會認錯!可是看着面前這女子的時候,她還是猶豫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最後目光定格在了那雲明錦的宮裝上,才總算是确定了。
好家夥,這宮裏唯一一個穿得起雲明錦的居然是個醫女,柳妃一下子氣就起來了。
正好這時候甯玉槿微微屈膝沖着衆人福了福身,她冷哼一聲,絲毫不給面子地道:“可免了吧甯醫女,皇上都特許你見到任何人不用行禮了,你這不是在折煞我們麽?”
衆人本就懷疑上甯玉槿的身份了,聽到柳妃挑破,頓時露出一副了然神色。
那數雙眼睛“唰唰唰”地落在她的身上,将她每一處都細細地掃看一遍,好似在看她有何本事,能讓皇上把她偏袒成這般模樣。
看完之後衆人都沉默了下來,隻惠妃掩着唇笑着說了一句:“步搖很漂亮。”
這句話說得甯玉槿雲裏霧裏,卻一下子讓在場衆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尤其是柳妃,貝齒咬着下唇,那目光之中都沾染上了怨毒的神色。
沈憶萱笑着開口說:“是本宮厚着臉皮讓諸位過來陪本宮說說話的,怎麽你們都去看甯醫女去了?”
“皇後娘娘說哪裏去了,若不是您和柳妃說她就是甯醫女,臣妾們還以爲她是皇上新封的妃嫔呢。”其中一個常在笑容滿面地說着,目光在甯玉槿的臉上一掃,卻是說不出的冰冷。
沈憶萱連忙笑道:“甯醫女臉皮薄,你們可别取笑她。”
這句話也算是終止了這個話題,衆人頓時将視線拉了回來,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問候起皇後和小皇子的近況來。
“娘娘最近胃口可好呀?”
“小皇子鬧不鬧騰啊?”
“臣妾閑暇的時候也爲小皇子做了兩身衣裳,皇後可别嫌棄才好。”
……
而就在衆人拍馬屁拍得熱火朝天之中,甯玉槿在沈憶萱的旁邊坐着,感覺底下時不時飄來的一道複雜目光,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起來。
衆人這目光……是個什麽意思?
剛才惠妃的那句話……又是個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