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禧宮裏,宮人正在爲柳妃描眉,聽到這消息柳妃猛地一動,那宮人手中的眉筆差點戳到她的眼睛裏去。
“娘娘饒命!”
“真是沒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本宮要你何用?”柳妃有些厭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宮女,輕飄飄地甩出一句,“送辛者庫去。”
辛者庫是這宮裏最辛苦最黑暗的地方,一旦送進那裏,就意味着永無出頭之日了。
那宮女哭着喊着求饒,柳妃卻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翠莺在一旁指揮着人将她拖了出去:“快點快點,在娘娘宮裏哭哭啼啼的,這不是存心給娘娘惹晦氣?”
郝答應淡定地看着這一切,随即走了過去,拿起畫筆幫柳妃描眉:“娘娘聽到這消息有何想法?”
那柳妃看着鏡中自己美豔的面孔,露出一絲譏笑來:“隻能說那鹂貴人太沒手段,就這麽沖過去,簡直就是直接掉進人家的陷阱裏。”
說着她伸手拍了拍郝答應的手:“也虧你提醒了本宮,找了她這個替死鬼去一試深淺,否則現在被貶的該是本宮了。”
郝答應垂着眸子,不卑不亢地答道:“能爲娘娘效命,是奴婢的福氣。”
柳妃聽到這句話頓時大悅,這郝雲淑别的不行,不過倒是挺認得清自己的身份,她就喜歡有自知之明的人。
不像毓安宮那位,被皇上擡舉了一下,還真當自己是這皇宮的主人了,竟然連她都不放在眼裏,真真是可氣可恨!
她連忙問那郝答應說:“那下一步,該怎麽辦?”
那郝答應道:“今天鹂答應把事情鬧得那麽大,其他宮肯定也知道了,不如先看看她們的反應再說。尤其是皇後那兒,這會兒鐵定已經有人去七嘴八舌了。”
柳妃聽到這兒,那豔紅的櫻唇一勾:“也行,就讓皇後自己看看,她掏心掏肺對的好姐妹,是個什麽樣的人。可别因此受了刺激,影響到胎兒就不好了。”
郝答應看着柳妃那幸災樂禍的表情,沉默着,沒有出聲。
淑萃宮。
惠妃提着一壺開水,緩緩倒進茶壺裏,看着那熱氣蒸騰,看着那一根一根的茶葉上下漂浮,嘴角露出一絲淺笑來。
“這泡茶啊,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挑的什麽茶葉,選的什麽水,用的什麽水壺什麽茶具,都會影響這茶的味道。”
說話間,惠妃提着水壺進行沖泡,隻見那壺内茶葉翻滾、散開,逐漸地釋放出清香的茶味。
她随後将水壺放在一旁,将泡好的茶湯倒入茶盅,又将茶盅内的茶湯再行分入杯内。
“這分茶,杯内之茶湯以七分滿爲度,等待茶葉吸水下沉慢慢展開,即剛剛好。就好比做人,如果太滿了,則溢出來了。”
說完,她将茶杯連同杯托一并放置在她的對面,笑着道:“蘋貴人,嘗嘗看?”
坐在她對面的蘋貴人将茶端了起來,先觀其色,再聞其香,方才慢慢品了一口,慢悠悠地說:“此茶湯色鮮綠,滋味鮮醇,葉底嫩綠均整,茶乃茶中上品,惠妃娘娘的茶藝也乃人中上品,茶道之中的道理,更是讓人醍醐灌頂。”
惠妃淺淺一笑:“蘋貴人慣會取笑,本宮也就随口一說,哪有什麽道理?更何況看這樣子,蘋貴人才是品茶的高手,本宮倒像是在關公門前耍大刀了。”
蘋貴人低下頭,唇角動了動,好似在笑,那臉上終究沒露出一抹笑容來。
惠妃看着她,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也不知道蘋貴人的沒得到消息,那鹂貴人好像因爲什麽觸怒了皇上,被貶爲答應了?”
蘋貴人這時候擡起頭來看着惠妃,不怎麽感興趣地說:“是麽?沒怎麽注意。”
惠妃見此,頓時又笑了:“蘋貴人倒不似宮裏其他的妃嫔,每個人都忙着争寵的時候,唯有蘋貴人一個人不管不問的。這種置之度外的氣度,讓人佩服也讓人羨慕。”
蘋貴人看着惠妃,突地勾着嘴角,說了一句:“那惠妃娘娘呢?”
惠妃看着她,笑了一下:“進了宮來,沒有誰是獨善其身的。”
蘋貴人點了點頭:“這倒也是。所以娘娘叫我過來,是爲了毓安宮那位?”
惠妃溫柔地笑着,好似在話家常:“蘋貴人對那位,怎麽個看法?”
“如果是爲了她的話,我想娘娘找錯人了。我隻想過自己的清淨日子,誰得寵誰被貶,對我來說沒什麽意義。”
說着,那蘋貴人起了身,給惠妃行了個禮:“如果沒什麽事,那臣妾先告辭了。”
惠妃嘴角笑意不減,揮了揮手說:“蘋貴人什麽時候想通了,淑萃宮的大門随時歡迎。”
蘋貴人一颔首,轉身走出了宮門去。
“那蘋貴人,也忒無禮了。”鴛鴦将人送出去之後,回來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惠妃聽到這話卻隻是笑了笑:“這有什麽好計較的。雖然不會是盟友,但至少也不會是敵人,少一個蘋貴人,可比少是個鹂貴人要好太多了。”
說着由鴛鴦扶着起了身,她淡淡地道:“把茶具給收了吧。”
坤甯宮。
沈憶萱得知鹂貴人被貶的消息,倒是出奇地鎮定。
翠衣在一旁叨念着:“那鹂貴人也是活該,之前害娘娘也便罷了,現在連三小姐都不放過,她到底是安的什麽心啊!”
“好了,少念叨這些吧,萬一小皇子跟着你學了,變成一個小唠叨怎麽辦?”綠衣見沈憶萱好似在想事情,連忙地讓翠衣閉嘴。
翠衣一聽這個,趕忙地比了個“噓”的姿勢,當真怕把小皇子變小唠叨,不敢開口了。
綠衣有些擔心地看着沈憶萱:“娘娘,外面那些風言風語……”
沈憶萱漫不經心地說:“既然是風言風語,那還去管它做什麽。那些亂嚼舌頭根子的,真是吃飽了沒事情幹了。”
這話音才剛落呢,就見高總管跑了進來,對沈憶萱道:“娘娘,外面有幾個常在答應過來看您呢。”
綠衣頓時冷哼一聲:“這些人,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沈憶萱面上也沒什麽表情,隻對那高總管道:“就說本宮睡了,讓她們改日再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