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瞅了瞅,念出了那鍍金匾額的藍色底面上寫着的三個大字:“禦書房。”
朱嬷嬷出來拉着她進屋去:“别看了,您在這兒看得到那邊,皇上也能在那邊看到您這邊的,還是先進屋休息一會兒吧。”
甯玉槿聽到這話頓了一下,目光落在那禦書房門口的高台上——那裏,一道明黃身影站在那裏,雖看不清五官,但是明顯可以知道那是誰。
墨烨他,好像真在看她!
而且沒搬過來之前她還不覺得,搬過來以後才知道這宮殿離那禦書房那麽近,這不是存心往她身上潑渾水嗎?
“三小姐,你在看什麽?”朱嬷嬷轉過頭來,眯着眼有些不解地看她。
甯玉槿知道她年紀大了眼睛不好,看不見墨烨,連忙地轉身拉着她往屋裏走,邊走邊解釋說:“我沒看什麽,就是覺得站在那位置,當風吹過我頭發的時候,突然有一股詩意迸發,讓我好想吟詩一首啊……”
紫蘇連忙将朱嬷嬷拉了過去,悄悄地說:“嬷嬷,你還是别聽爲好,她的詩聽了會讓人連隔夜飯都給吐出來的。”
甯玉槿頓時又開始撸袖子了:“紫蘇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傍晚時分,甯玉槿摸着自己已經完全退燒的額頭,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完了,可以不忌口吃任何好吃的了!”
可是待到紫蘇上完飯菜一看,桌上全是清一色的清淡口味以後,甯玉槿頓時郁悶了:“這沒有肉的日子,讓我怎麽活啊怎麽活?”
紫蘇懶得理她,上完菜之後就退下了。
甯玉槿舉着筷子正想着從那裏下手的時候,就見一道黑影從門口投遞過來,有聲音清朗,淡淡地說:“得了風寒就喝點熱粥吧,有助于發汗散熱。”
“可是我都好了。”甯玉槿嘟囔地接了一句,卻又在下一秒整個身子都愣住——男人的聲音!
猛地擡起頭來,甯玉槿瞪大了眼睛望着門口,果然見闊步走進來的人,正是墨烨無疑。
她連忙地左右看看,見周圍并沒有人,頓時皺起了眉。
而墨烨好似也知她所想,慢悠悠地走到她對面坐下,開口說:“我讓她們都下去了,也怕打擾到你吃飯,所以沒讓人通報。”
甯玉槿低着頭不去看墨烨,隻呵呵地陪笑說:“皇上這會兒到這兒來,不是來蹭飯的吧?要不我讓紫蘇添副碗筷?”
墨烨聽到甯玉槿這玩笑,頓時也忍不住笑了笑:“說話聲音不虛,臉色看着也不錯,看來是真好了。”
甯玉槿一聽,連忙地别過臉去,伸手使勁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而後轉過頭來可憐兮兮地說:“皇上,我的風寒還沒好啊,你看我臉都還燒着呢。您還是趕快地離開這裏吧,免得把病氣過給您,損了龍體損了國脈,那我可真是萬死不能辭其咎了。”
“還燒着?”墨烨并沒有要離開的樣子,直接伸出手來,碰了一下甯玉槿的臉。
甯玉槿像是屁股被針紮了一下似的,頓時就給跳了起來,瞪大了一雙眼睛瞪着墨烨。
墨烨摸了摸手上殘留的餘溫,故作淡定地說:“好像是有點燙。”
甯玉槿保持着與墨烨三步遠的距離,說話的語氣也開始有些冷了起來:“這點小病對我來說沒什麽,我是個大夫,能照顧好自己。不過皇後娘娘懷着身孕,不宜受什麽刺激,皇上還是去多陪陪她比較好吧。”
這就算是下逐客令了,墨烨聽到這話,也不繼續在這兒多待,隻看了甯玉槿一眼,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随即就離開了。
待墨烨走遠了,紫蘇才重新出現在甯玉槿的面前,替她盛了碗粥。
甯玉槿本來就沒食欲了,被墨烨這一鬧,更是沒食欲了。
紫蘇看着甯玉槿,道了一句:“皇上讓李公公遣開其他人,一個人過來的,應該沒有人知道。”
甯玉槿頓時擡起頭來瞪了紫蘇一眼,有些不滿地說:“我和他又沒什麽?幹嘛怕别人知道?”
紫蘇“哦”了一聲:“那就是你希望被别人知道?”
“呸呸呸,你快閉嘴吧你。”甯玉槿真想一筷子給她戳腦門上去,“這宮裏人多眼雜的,遣開了随從還不知道有誰看見呢。隻希望真沒别人知道吧,否則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來呢。”
她清者自清,也不怕後宮那些女人們污蔑或者借題發揮。她怕的是,沈憶萱現在懷着孕,本來就比較脆弱,若是真信了一些謠言,傷及了腹中的寶寶就不好了。
而且那墨烨也真是的,這三番兩次的,到底是想做什麽?!
“那小姐,你這病……”
甯玉槿聽着紫蘇這拖長的調子,頓時順着她的意思往下說道:“對外就說我病着還沒好吧,有誰來看熱鬧的一律攔在外面,能躲幾天清閑是幾天。”
紫蘇點了點頭:“明白。”
可到底甯玉槿想得太簡單了,她在宮裏面嚴格算起來沒名又沒分的,若真有誰要硬闖毓安宮,她還真拿人沒辦法。
而在她裝病的第二天,這個上門來踢館的人就已經出現了。
一身花花綠綠鮮亮的衣裳,打扮得極是讓人記憶猶新。再加上那花兒一樣的面孔,真真讓人永遠都忘不了!
沒錯,是她,是她,就是她,我們上次才被墨烨關了一段時間的禁閉、剛剛才放出來的鹂貴人!
鹂貴人一從宮裏被放出來,就不知道從何處知道她關禁閉的主要原因是因爲甯玉槿亂說話,要不是她說什麽山楂就是導緻皇後差點流産的原因,她也不會被皇上如此這般的對待!
原本憑借着她那花兒一般美麗的容貌,是很容易獲得皇上寵幸的,可是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個臭女人的一句話給毀了!
她要是不報這個仇,如何對得起她被關了這麽久的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