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底坤甯宮裏還住着一個孕婦呢,有病人在這裏着實有些不吉利,朱嬷嬷與她商議着,要不去給皇後請示一下,搬出去住兩天,也免了被有心人诟病。
到底是宮裏的老嬷嬷了,想得也要多一些,甯玉槿點了點頭,說:“那就這麽着吧。”
朱嬷嬷見甯玉槿答應了,連忙地出了門,去請示皇後去了。
甯玉槿讓紫蘇将藥箱等重要的東西收一收,衣物那些自有人來打理。結果還沒弄完呢,朱嬷嬷就已經回來了。
甯玉槿躺在軟榻上,往上拉了拉薄毯,問朱嬷嬷道:“怎麽樣了?”
朱嬷嬷回說:“老身去請示皇後的時候,本來想說讓三小姐搬去和太後住兩天的,可是沒想到皇上也在坤甯宮裏,聽到這話立馬就反對了,說太後年紀大了,又潛心向佛每日清修,弄個病人過去不妥當,既然要搬出去,那就另外安置住處。”
“所以?”甯玉槿歪着頭攤了攤手:“這是把我安置到哪裏去了?”
朱嬷嬷道:“毓安宮。”
“行,那就搬吧,沒讓我去睡禦花園就成。”甯玉槿朝天徑直地伸出拳頭,一副鬥志昂揚的表情,哪有半分病态模樣?
要不是那紅紅的鼻頭、比常人高的體表溫度,還真容易讓人懷疑她是裝病呢。
朱嬷嬷瞧着甯玉槿那模樣,忍不住想笑:“皇上和皇後都想過來看您呢,老身怕那天龍錦鳳到這裏來過了病氣,所以說三小姐吃了藥以後就歇息下了。若是這會兒皇上皇後過來看着您這模樣,指定要治老身一個欺君之罪呢。”
甯玉槿擺了擺手,撇嘴說:“不會的。若是真過來了,我就手腳抽搐口吐白沫躺在地上裝病發不就好了嘛。”
“什麽病?瘋病吧?”紫蘇抽着嘴角走出來道,“躺在地上手腳抽筋口吐白沫的是羊癫瘋,你這是風寒!”
聽到紫蘇紅果果的揭穿,甯玉槿又是一撇嘴:“壞丫頭,亂揭人家的短是要被驢踢的。”
紫蘇又是一記冷眼,冷冰冰地說:“打擾你睡覺要被驢踢,讓你少吃點要被驢踢,讓你做事情要被驢踢,揭你短也要被驢踢,你家驢可真忙。”
“嘿!”甯玉槿頓時撸袖子,“這臭丫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紫蘇淡定地飄出門去,悠悠地來一句:“好生歇着吧,甯醫女,您現在可是病人呢,要讓皇後娘娘的人看見你滿地方地亂跑,多不好。”
甯玉槿頓時叉着腰歪着頭,看着外面紫蘇的背影:“這丫頭今天吃火藥了?”
*
明禧宮門,幾個宮女站在門口張望着,見一頂小轎停下,連忙地圍了上去,将轎上的人給扶了下來。
“郝答應,您快進去吧,娘娘正在發脾氣呢,誰勸她都不聽。”
郝答應擺了擺手,提擰着宮裝的下擺,邁着小碎步進了明禧宮裏。
“娘娘這是怎麽了?動那麽大的肝火?”郝答應一進屋就看見滿屋子的狼藉,那些個花瓶茶盞的碎渣落得到處都是。而正在發洩的柳妃好似還在氣頭上,仍一個接一個地砸個不停。
“還能怎麽了?昨晚皇上回禦書房睡的你知道嗎?他爲了一匹破布不宿在本宮這裏,而是去了禦書房!”
柳妃雙手一掃,将茶幾上的瓜果點心全部掃在了地上。
“更可惡的是,那雲明錦,一個破醫女都能有一匹,本宮這身份,要一匹就成了和皇後争寵比試,你說這是什麽理?”
郝答應默默地聽柳妃将牢騷發完,這才笑着來了一句:“那娘娘大可不必爲此生氣,那甯醫女感了風寒,現在已經搬出坤甯宮了。”
“搬出坤甯宮了?”柳妃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一些。
那甯醫女和她的過節,她早就想好好清算一番了。奈何那甯醫女一直待在坤甯宮裏,她一直都找不到機會,就連上次裝病想誘她過來都失敗了。這次她要是搬出坤甯宮,還愁找不到機會收拾她?
“搬去哪兒了?”她連忙問道。
郝答應答說:“毓安宮。”
“毓安宮?!”那柳妃眼睛頓時瞪大了一些,旋即卻壓低了眉眼,微皺眉頭問說,“怎麽安排去那兒了?”
郝答應湊到她旁邊來說:“是皇上讓搬去毓安宮的,說是離坤甯宮近,有什麽事也方便。”
“那毓安宮離坤甯宮是近,可是離禦書房還要更近。皇上把她安排去那兒……”那柳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狠着聲道,“那也是個賤蹄子!皇上說是什麽表妹,隻怕過不久還要鬧出什麽表哥親表妹親的戲碼來!”
說到這兒她立馬把翠莺叫了進來:“給本宮更衣,本宮要親自去會一會那甯醫女!”
“娘娘,”郝答應慢條斯理地叫住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您沒必要親自出手。”
柳妃轉過頭去看郝答應,眯眼問道:“你什麽意思?”
郝答應低着頭整理着手中的巾帕,慢悠悠地說:“娘娘别忘了,皇後未出嫁之前,可是盛京出了名的才女;那惠妃看着無害,可是她爹能脫穎而出擠掉那麽多老大臣成爲新一任丞相,她的手段絕對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再看那蘋貴人,家父不過是邊境一小官,可是她卻偏偏得了皇上親睐封了個貴人……娘娘,這後宮看起來平靜無波,可是水深得很。這會兒誰都看出皇上對那甯醫女有意思了,可是爲什麽沒一人有動作?她們都在等您呢。”
“等我?”柳妃伸手指着自己。
郝答應點了點頭,說:“等娘娘去當這出頭鳥,既借娘娘的手弄死了那甯醫女,又除去了娘娘這勁敵。”
“她們想得倒美!”柳妃伸手一拍桌子,而後深呼吸一口氣,緩過勁來,在一旁坐下說,“那你有什麽主意,說來聽聽聽?”
郝答應嘴角露出一抹笑來,靠在了柳妃的耳邊:“我們不如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