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箱子不大,隻有巴掌大小,塗着烏漆描着金線,做工極爲精緻。
他把那箱子打開,明黃錦緞鋪就的裏面,就放着兩封信,其餘的什麽都沒有。
他将信取了出來,并沒有拆封,隻看着那遒勁有力的筆觸,在那紙箋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幾個簡潔的字體。
丫頭……
他都是這般喚她的嗎?
“皇上……”正在這時,李總管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墨烨“啪——”地一聲迅速将那箱子蓋上,擡起頭來有些不滿地看着他:“老李,怎麽越發不懂規矩了?”
李總管見墨烨心情不佳,連忙請罪:“奴才莽撞,請皇上贖罪。”
墨烨擡了擡手,讓他起來:“何事?”
李總管連忙道:“回禀皇上,是這樣的,那尚衣局的管事太監剛剛跑來向奴才請罪,說是底下的一小太監剛來不懂事,擅作主張把您給預留的雲明錦緞給皇後送過去了,說皇後要用來做小皇子的衣裳……”
李總管還沒說完,果見墨烨聽到這話怒上了眉梢:“他們哪裏來的膽子?!朕留的東西他們也敢動,還有沒有把朕這個皇上放在眼裏?!”
“皇上消消氣,”那李總管偷偷地看了眼墨烨,連忙又道,“奴才剛剛派人去坤甯宮看過了,本想說皇後娘娘如果看不上就讓人給取回來,也沒什麽影響。卻沒想,皇後剛剛下令,将那匹雲明錦賞給甯醫女了。”
墨烨本在氣頭上,一聽這話也愣了一下:“皇後,賞給她了?”
李公公忙道:“說是給小皇子做衣料不合适,拿回去又可惜,看甯醫女适合,就賞給她了。”
墨烨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可李公公再去看,明顯感覺他們皇上的怒氣已經消散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他一揮手,将這件事雲淡風輕地揭了過去。
那李公公應了一聲“嗻”,心裏已經知道該怎麽去處理了。
“那皇上,今晚您夜宿哪個宮裏?”李公公一甩拂塵,立馬有小太監端着托盤走了進來,裏面放滿了各種各樣的牌子。
墨烨伸手在裏面走了一圈,又放了下來,剛想說什麽,就被李公公搶先了一步:“皇上,皇後懷着身子不方便伺候,您也不能每每都留宿坤甯宮。這後宮三宮六院,若是不能雨露均沾,隻怕是要出事情的。”
“知道了。”墨烨深呼吸了一口氣,随手撿了塊牌子丢出去:“聽說柳妃最近身子好像不太舒服?那就去她那兒吧。”
李公公撿了落在地上的牌子,躬身道:“奴才這就去安排。”
坤甯宮裏,說幹就幹的幾人,已經開始裁剪布料、篩選繡線、各種忙活了。
倒是最開始嚷嚷得最兇的甯玉槿,一到正式動手的時候就閃邊去吃零食去了。
沈憶萱見此不由得搖頭笑她:“你不說你的針線活很好的嗎?”
甯玉槿咧開一口白牙,嬉皮笑臉地道:“我針線活當然好啦,在肚子上開個刀我真能縫好的。不過縫衣裳什麽的,我還是閃遠一些,不浪費布料好了。”
正說着呢,尚衣局來量尺寸的嬷嬷趕了過來,沈憶萱揮手說:“你快去讓她給你量量尺寸,早日把衣裳給做出來,好穿給我們看看。”
甯玉槿本來就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準備過去,一看那嬷嬷還是上次給她量尺寸的那個,她頓時就瞪圓了眼睛。
不過好在那嬷嬷全程進來都低着個頭,好似沒有看到她,她也昂着頭,極爲溫柔地變着調了一聲:“嬷嬷來給我量尺寸吧。”
“是。”
那嬷嬷拿着量尺給她各處都量了量,旁邊有個宮女拿着本子正記着數據。
那嬷嬷量完了以後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這尺寸怎麽和之前那個好像?”
隻不過之前那個是男裝,現在這個是女裝罷了。
甯玉槿聽到這話心裏頓時打起了鼓,心想着應該趕忙地把這嬷嬷給哄出去,否則一會兒還不知道她會在沈憶萱面前說出什麽話來。
可是,這明明不關她什麽事,怎麽現在她倒是心虛地生怕沈憶萱誤會她和墨烨有一腿呢?
然還沒開口呢,就聽那嬷嬷又自言自語地道:“應該不是,去年那個神醫的腰身比女人還細,這尺寸還是有些差别的。”
甯玉槿一聽這話,頓時怒了!
“腰細怎麽了?腰細能當飯吃啊?我就腰粗了怎麽着?”
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腰,頓時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
平日裏她還可以自我安慰地說,她怎麽狂吃都不用怕發胖,可是,衣服的尺寸生生地出賣了她啊!
那嬷嬷趕緊地賠罪啊,說沒那個意思,她的身材還是很勻稱的,一衆雲雲,聽得沈憶萱和翠衣、綠衣她們都在一旁掩着唇笑了起來。
等那嬷嬷戰戰兢兢地拿着尺寸離開的時候,翠衣她們頓時忍不住了,一個個“哈哈哈”地笑得歡樂得很。
“三小姐,您怎麽跟人家嬷嬷杠上了?人家又沒說你腰粗?”翠衣在一旁吐了吐舌頭,極是壞心眼地道。
沈憶萱伸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笑着斥道:“不許沒規矩。”
翠衣嘿嘿笑了兩聲,連忙閃人。
甯玉槿摸着自己腰上的一圈小肉肉,本來正郁悶着呢,突地想到墨敬骁說過,“軟軟的摸着才舒服”,她頓時就不氣了。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圈小肥肉嗎?我吃了那麽多東西才給我長那麽一點,算是對得起我了。”
沈憶萱一聽這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這也算是自我安慰地最高境界了。”
甯玉槿連忙地揮手:“好啦好啦,還打趣我,還要不要給小皇子做衣裳了?”
一堆人正鬧得歡暢呢,就見高公公這時候弓着身走了進來,在沈憶萱身邊小聲地道:“娘娘,皇上去柳妃那兒了。”
沈憶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揮退了他:“知道了,你下去吧。”
甯玉槿就站在沈憶萱的旁邊,恰恰地将高公公的那句話,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