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那陳大人的女婿不過是個小小的地方守備軍統領,手底下也就才三五千人,可是放到這會兒來看,卻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數值。
諸州知府的衙門裏,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三四百人;各大員外除去丫鬟小厮、光是家人也有好幾百号人;雲霆山莊得分配大量的人力來看守他們,還得分出人去護送銀兩回來,這人手的緊張程度可想而知。
衙門裏,還有無數不知内情的民衆正圍在外面看熱鬧,對陳大人及其女兒、女婿的惡劣行徑議論紛紛,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逐漸靠近。
徐仲笙也知此刻情勢危急,可是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如果給三天時間,聚集個三五千人沒問題,可是一時半會兒,雲霆山莊根本無法再抽調出人手來了。”
現在的情況看樣子是指望不上雲霆山莊了,甯玉槿看向墨敬骁,等他拿主意。
他薄唇陡然抿起,臉部線條驟然鋒利,好似那寶劍出鞘時候,那肆意溢開的淩厲,帶着幾分肅殺之氣。
公堂之上,陳大人那兩父女已經撕扯起來了,圍在外面的百姓們興緻勃勃地看着公堂裏的鬧劇,就像是去戲院看戲。
墨敬骁擡手一拍驚堂木,那重重的一聲帶着十成十的力道,聲音直傳出幾條街去,驚得在場所有人心尖兒瞬間顫了顫,全部愣住。
“将犯人收押,延後審理,退堂!”
那退堂二字好似帶着千鈞之力,出口之間滿滿全是傾覆而來的威壓。
在場百姓膽子稍小一點的能吓得雙腿發軟臉色發白,哪還敢在公堂外留滞半分?當即一哄而散,跑得那叫一個利索。
将普通的平民百姓遣走,墨敬骁卻讓人留下了那十八個受害女子的家屬。
前往後堂的路上,墨敬骁邊走邊迅速地說道:“那吳大鷹是個莽夫,私吞軍饷還涉及如此大案,他肯定狗急跳牆,殺人搶銀之後帶着他的人去落草爲寇。等他們入了山林可就不好對付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趁此機會,将他們全部拿下!”
“趁此機會?可是我們現在才那麽點人,要将他們全部拿下,完全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啊。”徐仲笙忍不住插嘴說了一句。
零一頓時不爽地朝那徐仲笙甩了一記冷眼:“王爺布局的時候,不懂就少開口。”
墨敬骁伸手擋了一下零一,示意他也别插話,飛快地說道:“零一派兩影衛重點保護諸州知府和他女兒,那吳大鷹很有可能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那家夥還準備殺自己的嶽父和結發妻子?”甯玉槿瞪大了眼睛說,“我還以爲他會來搶人的。”
“搶人多困難,殺人多簡單。這種情況下,當然是選簡單的事情做了。”許勁松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頗爲冷峻,好似知道自己這些年一直在幫一個人面獸心的狗官做事之後,他心裏就起了個疙瘩,怎麽解都解不開了。
甯玉槿聽到這話忍不住一歎氣。
唉!那陳大人兩父女真是死十次都綽綽有餘了,可是因爲還得留着他們指正吳大鷹,所以在人手這麽緊張的時候,還得派人去保護他們,想想都覺得氣啊。
墨敬骁顯然沒甯玉槿這功夫糾結其他,又立馬吩咐道:“零一立馬将諸州城内的所有影衛全部召回來,去支援護送銀兩的人。如有必要,将銀箱全部擡回衙門,将吳大鷹的人馬全部引到衙門來。”
這是要将諸州知府的衙門,選作這場戰役的主戰場了?
打仗是墨敬骁的強項,這一點毋庸置疑,所有人都等着看他如何以少勝多地将那吳大鷹的人馬全部拿下。
墨敬骁擡腿邁進衙門的客廳,裏面坐滿了被人從外引進來的受害者的家屬們,此刻都全部擡起頭來,看向那從門外大步走進來的高大身影。
“參見定王殿下,定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
墨敬骁一擡手,讓衆人起,他一撩黑袍,安然坐下。
“諸位都是受害者的家屬,心中肯定憤懑不已,本王在這裏也不多說,隻問一句,願爲你們女兒報仇的人有多少?”
衆員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人上前說道:“定王殿下,那些都是我們心頭掉下來的肉,死得那麽慘誰不心疼?孩兒她娘現在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兇手沒有捉拿歸案,我們也是日日茶不思飯不想,你說願意爲我們女兒報仇的人有多少?我們哪個人不是希望将兇手千刀萬剮呢?”
墨敬骁點了點頭,道:“如此,本王就直說了。諸州地方守備軍統領吳大鷹爲了填補空缺軍饷,以你們女兒來謀取暴利,現在他手上有五千兵馬,馬上要過來包圍衙門,你們有誰願意留下來抵抗到底的?”
這一下,卻見那些員外臉色變了變,神色明顯動搖了。
墨敬骁繼續道:“你們也都是諸州的大戶,每一家至少可以抽調出一百到五百不等的家丁及傭戶,加起來起碼也有兩三千的人馬,對抗那吳大鷹綽綽有餘。當然,你們不願意的也可請便,本王不勉強。”
衆人交頭接耳一番一輪之後,有人怯怯地開口說:“定王殿下,不是我們不肯,隻是我們上有老下有小,抽調出那點人是沒問題,可是我們的都是普通人,吳統領帶的都是經過訓練的士兵,而且兩三千的人對陣五千的兵馬,這……是不是也懸殊太大了?”
旁邊零一聽到此話頓時輕蔑一聲冷笑:“咱們王爺以少勝多的戰役多了去了,三百骁字營吞了北越一萬多精騎兵的長溝之戰,你們不可能沒聽說過吧?”
“這……”
墨敬骁掃看了在場的衆人一眼,道:“本王沒有多少時間給你們考慮,你們若是不允,敬請自便,本王絕不強求。”
這絕不強求才是最難說的,傳聞這定王墨敬骁的性情冷淡、脾氣古怪,若是他們不答應,秋後找他們算賬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