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衆人以爲他要主動認罪的時候,他一臉忏悔地說:“下官不該貪圖虛名,置諸州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若是下官早一點知道諸州城内居然有這等窮兇極惡之人,以如此殘暴的手段來牟取暴利,下官絕對拼盡性命,也要将清明公子捉拿歸案!”
那模樣,信誓旦旦,義正言辭,好似這一切均與他沒有絲毫關系。
也是了,他好歹當了那麽多年的官,早已經是老油條了,如今雖然有那麽多的人證,卻沒有一條是直接指向他,且還沒有物證,他當然抵賴到底了。
甯玉槿看着那陳大人,輕蔑地冷笑一聲——現在能哭就哭吧,一會兒隻怕連哭都哭不出來!
墨敬骁垂眸掃了那陳大人一眼,微皺眉頭,有些不快地說:“陳大人是在咆哮公堂?”
那陳大人趕忙地噤聲,磕了個頭說:“下官不敢。”
“那就繼續吧。”墨敬骁微擡下巴,淡淡地說。
這次上堂的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徐仲笙,他朝墨敬骁一拱手行了禮之後,就站在那陳大人的身旁。
那陳大人沒有得到墨敬骁的準許,這一跪就跪着了,也不能起,看着徐仲笙還站在他旁邊,那叫一個氣。
“去封查清明樓的時候發現了什麽?”墨敬骁問徐仲笙說。
徐仲笙回答道:“回定王殿下的話,雲霆山莊衆人按照您的吩咐去封查清明樓,清明樓已經人去樓空,一衆員外送去的财物已經被全部運走。我們在清明樓裏發現了幾間密室,密室裏有大量血迹,确定那就是那些女子被害的場所。”
這時那陳大人又開口說了:“有大量的血迹也有可能是豬血雞血或者是其他動物的血,怎麽能确定那就是人血呢?”
“那有一個人,應該能證明得了。”那徐仲笙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就見兩人押着仵作走上了公堂。
那陳大人見仵作被押上來,明顯驚了驚,卻又很快恢複常态。
徐仲笙看着那陳大人,笑着說:“陳大人好似很驚慌?”
那陳大人也不否認地說:“這是諸州府衙的仵作,本官見他被你們押解進來,自然吃驚。”
“是因爲陳大人見着原本應該遠走他鄉的人卻突然在這兒出現,所以才吃驚的吧。”
陳大人哼了一聲:“不知你在表達什麽。”
徐仲笙冷冷一笑,道:“這仵作便是你的幫兇,就是他幫你殺害了那些女子,并且殘忍地分屍!這樣表達,陳大人是不是能聽得明白一些?”
陳大人仰着脖子,掃了那徐仲笙一眼:“證據。公堂之上,講的是證據。”
“這一點我來說明!”甯玉槿這時候接了一句,從一旁走了出來。
剛才甯玉槿一針便證明那陳大人是在裝殘,衆人對她還是有些信服的,都在等她解釋出個一二三來。
甯玉槿一揮手讓人拿上來五大塊豬肉,同時讓人叫了四個人上來,在公堂上一字排開。
下面的衆人頓時笑了起來:
“這不是西街外那個王屠夫嗎?”
“那個我也認識,明安堂的張大夫啊,這是要做什麽?”
“不會要在公堂上做飯吃吧?”
“也說不定呢,我們看那麽半天都看餓了都。”
……
甯玉槿伸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靜:“諸位也看見了,在公堂上現在擺放着五塊豬肉,我請了兩位屠夫,兩位大夫,再加上這諸州府衙的仵作,一共五人,現在請他們各自挑刀,将這五塊豬肉平分成四塊。”
雖沒說是在幹什麽,但是衆人都停止了議論,看得極爲仔細。
等在場五人将豬肉分割好了之後,甯玉槿一眼掃了過去,頓時笑了笑,說:“有沒有人能夠上來,看看這幾塊肉有沒有什麽分别?”
自願來看的人自然有之,立馬就上來了幾個百姓,不過好似都沒看出來什麽。
倒是在一旁的許勁松微皺起眉頭,看出了端倪。
“刀具不同,割肉的紋路也就不同。從事的職業不同,下刀的手法也不相同。”
“就是這個!”甯玉槿指着那幾塊豬肉說,“這起分屍案,兇手的刀法極爲幹脆利落、娴熟自然,明顯是長期訓練使然的。我最初懷疑的時候有懷疑過屠夫、和大夫,可是很明顯,屠夫分割的是豬,對人的身體把握不會很得度。而且殺豬刀尖而長,割肉的時候用的是比較厚重的砍刀,所以形成的刀口是比較粗糙且橫拉比較多的那種。”
“而大夫,貌似都是望聞問切的比較多,動刀子基本上都是外傷,基本不涉及人體解剖。所以下刀的時候比較小心翼翼,形成的傷口是多刀口的那種。”
“那麽剩下的,便是仵作了。”甯玉槿走到那仵作的身邊,将他切割的豬肉拿起來看了看,“仵作很多時候爲了檢查死者原因,都會對死者進行開膛破肚,刀法的熟練程度更不用說,可是你們看看,這仵作割開的刀口,卻是歪歪扭扭的,你們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下面的一衆百姓均搖了搖頭,徐仲笙卻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是左撇子!”
許勁松一聽,頓時一愣,也反應過來:“仵作的确是左撇子。”
“對,他是左撇子。那他爲什麽剛才要用右手呢?”甯玉槿臉上的笑容頓失,轉過身指着他說,“因爲他想要隐藏自己的刀法!因爲殺人分屍的就是他!就算他沒有留下一點證據,可是屍體上的痕迹會出賣他,一個人長年以來形成的習慣,是不可更改的!”
這下子,那陳大人一下子驚住了,都不知道怎麽反駁了,正想着要說什麽的時候,就見那仵作一下子跪了下來,磕頭認罪說:“一切都是我犯的錯,請定王殿下定罪吧!”
衆人頓時愣愕住了——這仵作,居然把一切罪名都給頂了?
他們還指望着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點有利的證詞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