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雲霆山莊抓了諸州城的那麽多員外、還包圍了府衙,這是要造反的節奏?
可這消息才剛剛傳開,另一勁爆消息又席卷而來——大邺朝的定王殿下微服出巡,到諸州城來徹查少女接連遇害的案子來了,這雲霆山莊不過是奉命行事。
什麽?這案子你還不知道?那還不趕快去衙門,定王殿下現在在衙門公開審理呢!
公堂之上,直接被人從後堂擡過來的諸州知府陳大人,這會兒正虛弱地靠在椅子上,好似隻剩一口氣吊着,随時都會翹掉。
公堂兩旁,影衛們臨時充當了一回衙役,手持水火棍一頓齊敲,大聲喊道:“威武——”
那喊聲震天,配合着公堂上“肅靜”、“回避”的木牌,顯得極爲莊嚴肅穆。
而就在這喊聲之中,墨敬骁領着甯玉槿、許勁松以及徐仲笙,徑直地從後堂走了出來。
此刻的墨敬骁換上一身紫金刺繡的蟒龍紋錦袍,玉帶束腰,襟口是黯金的繁複紋路,紫玉長簪入發,周身透着華貴。
而那劍眉斜飛入鬓,薄唇宛若刀削,那一雙鳳眼,好似比烈日光輝更加耀眼、比穹蒼星河更加璀璨,一身猖獗霸氣不可擋,直教人不敢直視。
在公堂外面看熱鬧的一衆百姓頓時看呆了去,直到裏面大喊了一聲“定王殿下駕到——”,衆人才慌慌忙忙地伏地叩首,恭迎大駕。
墨敬骁徑直地走到公案後面坐下,伸手一擡,清清淡淡的聲音一路傳到了最外面去:“都起來吧。”
站在一旁的徐仲笙眯眼暗道:好醇厚的内力!
之前隻覺得此人不簡單,又加上他們莊主對之如此客氣、又不許他去調查,那時候他便知道這位“墨公子”來頭不小。
可是千想萬想,卻從未想過,他會是這般大的來頭,當剛才亮出九龍令的時候,着着實實讓人吃了一大驚。
不過一想也是,之前都敢讓他們包圍知府衙門了,是什麽身份,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開始吧。”墨敬骁坐在最上面,居高臨下地看着公堂之上的陳大人,幽邃銳利的鳳眼冷峻無雙,“你是自己招還是要過審?”
那陳大人突地劇烈地咳嗽了兩聲,氣若遊絲地說:“下官已經是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定王殿下讓下官招什麽?”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引得在外的衆百姓議論紛紛起來。
“這次不是審什麽少女被殺案嗎?爲什麽會去審陳大人?”
“陳大人這些年雖然卧病在床不怎麽理事了,可前幾年的時候還是爲諸州百姓做過不少實事的啊。”
“定王殿下審錯人了吧?你看陳大人都這幅模樣了,怎麽可能去殺人呢?”
“嗯,一定是搞錯了……”
正議論紛紛的時候,隻聽墨敬骁對一旁的甯玉槿說:“給他檢查一下吧。”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讓在外的百姓們一下子全都閉嘴,好似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從公堂之中彌漫開來。
甯玉槿奉命上前,望聞問切,替那陳大人檢查了一番,突地勾唇笑說:“陳大人不能走路多久了?”
那陳大人好似已經沒力氣回答了,焉耷耷地靠在椅子上。
旁邊的許勁松便替他回答說:“之前生病躺在床上有一年多的時間,後來好了一些,都能下地走路了,可是兩個多月前卻突然雙腿癱了,請了大夫來看也沒什麽成效,就一直沒下地走過了。”
“哦?已經癱了兩個多月了啊……”
甯玉槿似笑非笑地看着那陳大人,手腕一轉,突地将二指間夾着的一根銀針刺向了那陳大人的膝蓋。
那陳大人慘叫一聲,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衆人一陣驚呼——
“站起來了啊!”
“居然不是癱的!
“他怎麽就站起來了!”
許勁松已經想到是這樣了,可是神色之間卻扔掩不住的失望和憤懑:“陳大人,爲何要騙許某?”
“因爲騙了你就等于騙了全諸州城的百姓,誰又會将他與殘忍無情的兇手聯系在一起呢?”甯玉槿冷笑一聲,将銀針一收,退到了一邊去。
早知道他是裝的了,吼他家十三姨太的時候那麽中氣十足,根本就不想一個重病纏身的人。
那陳大人見自己裝不下去了,低着頭假意抹了兩滴眼淚,對墨敬骁哭訴說:“定王殿下饒命啊,下官……下官也是一時糊塗。下官是怕此案追究起來連累下官的一世清譽,所以才想了裝病的法子,隻想拖到卸任爲止,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啊!還請定王殿下明鑒!”
這叫不見棺材不掉淚,沒有将确确鑿鑿的證據擺出來之前,犯人總是要擠兩滴眼淚哭兩聲“冤枉”的。
甯玉槿冷眼看着那陳大人,手中緊緊地攥着幾根銀針,忍住沖上去戳死他的沖動。
墨敬骁連眼神都吝啬地投在他身上,更遑論動容一分了,直接揮手說:“傳人上來。”
帶上來的全是去過清明樓的客人,均是諸州城裏富得流油的員外郎們,不過此刻一個個眼圈發青臉色蠟黃,完全沒有以前那種富态的身材了。
他們的家人已經全部被保護起來,甯玉槿也給他們每人喂了一顆清心凝神丹,此刻的情況已經比剛剛第一眼看到他們的時候好太多了。
墨敬骁看着他們,薄唇輕啓,淡淡地說:“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本王替你們做主。”
有定王殿下在,這也算是給那些個員外們吃了顆定心丹,紛紛開口,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甯玉槿們已經提前聽那石員外說過一遍了,可是第二遍聽,仍舊難掩心中憤怒。
在外面聽審的衆百姓聽到這慘無人道的犯罪,一個個義憤填膺緊攥拳頭,好似要沖進來揍人似的。
尤其是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們這會兒也趕了過來,聽到這裏的時候,一個個都往裏面沖,場面一度失控。
然墨敬骁隻一個眼神就讓他們全部安靜,那威懾十足的目光掃了一下全場,緩緩開口說:“擾亂公堂也是罪,現在審問的是萬人唾棄的重犯,你們也想進來和他站在一起?”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齊齊地朝那陳大人一呸:“呸,誰要和他站在一起!”
這一下,陡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