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展黃花梨木大漆嵌和田玉的山水槅扇橫橫在中間,将屋子分隔成兩半,也擋住了人的視線。
袅袅雲煙欲迷人眼,安靜而恬适的時間總是在那彈指一揮間消失不見。
甯玉槿坐在那槅扇外面的蒲團上,覺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時候,槅扇另一面才傳來一聲低沉的男人聲音:“回去吧,有什麽要幫忙的,直接跟徐仲笙說便是。”
甯玉槿聽着這聲音一下子清醒,連忙地道:“陸莊主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不對勁啊,還是讓我替你看一下吧,有病得趁早治療啊親。”
槅扇那頭又一下子沒了動靜,甯玉槿盯着那扇面上模糊的一個人形輪廓看了看,心想這回不會又讓她等大半天、最後才冒出一句話吧。
好在這回并沒有讓她等多久,那陸雲霆慢慢悠悠地說:“偶感風寒而已,沒有什麽大問題。若甯公子沒事,還請回吧。”
甯玉槿卻好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盯着那隐約的一線輪廓說:“偶感風寒聲音可以低到這種程度,說明還挺嚴重的啊,陸莊主還是讓我看一眼比較好吧。”
“甯公子這是要陸某下逐客令?”
“你要趕我出去我也沒辦法。”甯玉槿攤手聳肩,耍無賴似的就賴在那裏了。
陸雲霆有些無奈地長歎口氣:“你想做什麽?”
甯玉槿一咧牙,十分無辜地說:“給陸莊主你治病啊。”
“我沒病。”
“有病的人都說自己沒病,有沒有病不是自己說了算,得大夫說了算。正好,我就是個大夫呢,你說巧不巧?”
甯玉槿歪着腦袋,将這些歪理都說得一本正經,煞有其事。
陸雲霆聽着這些,隻感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撲面而來,讓他想反抗都無法。
“你要雲霆山莊出人出力出錢都可以,爲何還要在這裏如此執着?”
甯玉槿也回答得相當認真:“正因爲你們雲霆山莊出人出力又出錢,做出如此大的貢獻,所以我才一定要報恩,替陸莊主治好你的病啊。”
這理由,可真讓人難以反駁。
深知和甯玉槿講道理根本就講不通,陸雲霆最後語氣冷冷地甩出一句:“你若還要糾纏,那我收回剛才的承諾,雲霆山莊不出人不出力不出錢,你要怎樣随你去便是。”
我去!這麽狠!
甯玉槿想也沒想,當即就起了身。
本來就是過來給雲霆山莊借人的,要是最後鬧得不歡而散,那她不是白來了?
有些問題,還是等解決了案子再說!
陸雲霆透過槅扇,見甯玉槿起身往外走,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似丢失了什麽。
他伸手抓住胸口,想要止住那種有些慌亂的感覺,卻聽甯玉槿在門口突然回頭說:“茶很好喝。”
茶,很好喝。
陸雲霆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她知道,她,什麽都知道。
宴廳裏,陸娉婷單手支着下巴,正盯着墨敬骁看,而且一看就是小半個時辰。
在一旁的徐仲笙真的很想開口提醒她——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脖子會疼的。
“墨公子肚子餓了沒?要不要吃點東西?”陸娉婷柔着聲音,臉上笑靥如花,跟剛才和甯玉槿針鋒相對的時候完全像兩個人。
“不必。”
墨敬骁頭也沒擡,整個人靠在太師椅背上,挺拔如松,笃然如松,身姿卓絕,貴氣逼人。
陸娉婷換了隻手,繼續撐着下巴看墨敬骁:“那墨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雲霆山莊的花園十分漂亮,還養了許多奇珍異獸哦。”
墨敬骁這時候倒是微微擡起頭來,目光和語氣一樣的冷:“那可有龍?”
“呵呵,墨公子可真會開玩笑。”陸娉婷掩唇輕笑,“龍是沒有,不過豬婆龍倒是有一隻,墨公子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是嘛,有這麽個好東西,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這話自然不可能是墨敬骁說的,正是從後堂回來的甯玉槿說的。
見陸娉婷已經開始公然地勾搭墨敬骁了,她自然得不甘示弱,好好地護好自己的食。
陸娉婷見說甯玉槿,譏笑一聲:“你就别去了吧,就你這小身闆,可别給那豬婆龍塞牙縫都不夠。”
甯玉槿目光在陸娉婷的身上掃了一眼:“喲呵,了不得你身材好,那正巧可以給那豬婆龍塞牙縫。”
“姓甯的,這可是雲霆山莊,你想過得罪我的下場嗎?!”陸娉婷臉色一冷,咬牙說道。
她本就是個爆炸脾氣,之前還有心思和甯玉槿你來我往地對上兩句,可對啊對的發現都是自己吃虧,那怎麽行?
口頭上不占優勢,那身手上總占吧?
再說了,這裏是諸州,是雲霆山莊,強龍可壓不了地頭蛇!
甯玉槿雙手抱于兇,佯裝一臉害怕的模樣:“哎呀,我好害怕啊,我怕死了都!”
陸娉婷頓時氣得伸手拔劍,直指甯玉槿,卻在半空,無法再近一步。
一團冰霧凍住的劍尖,就見一隻手突然伸了出來,稍稍用力,就将她手裏的劍瞬間折成幾段!
一直在一旁觀戰的徐仲笙連忙地伸手将陸娉婷拉得退後半步,就見一截斷劍擦着陸娉婷的臉飛過去,插在了後面的柱子上!
陸娉婷有些驚魂未定,徐仲笙面色難看地看着墨敬骁:“閣下何必下此狠手?”
墨敬骁伸手将甯玉槿往懷中一拉,冷然地說:“你有護着的人,我也有。你不能容忍我傷她一分,我也決不允許誰傷我的人一分。”
這什麽跟什麽?
甯玉槿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徐仲笙的身上。
卻見徐仲笙飛快地放開陸娉婷,目光寒冷似劍,冷然若刀:“閣下說話還是注意一下言辭吧。”
墨敬骁拉着甯玉槿轉身就走:“一個膽小鬼,有何資格和我說話?”
甯玉槿見要走,連忙地沖那徐仲笙揮了揮手說:“小徐啊,你們莊主讓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把你借給我使喚幾天,記得随傳随到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