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倒是很笃定地對許勁松說了一句話:“你再去趙府,把剩下的幾個人都好好地調查一下,我總覺得,這趙員外,死得不太對勁。”
事關人命,許勁松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地招呼了三兩個人,再去了趙員外的府上。
見許勁松走了之後,甯玉槿雙手靠在後腦勺上說:“阿骁,我們來這麽久還沒逛過衙門吧,要不要去四處逛逛?”
衙門有什麽好逛的?不過是幾座房子幾個院子,差人雲霆山莊根本不是一點兩點。
墨敬骁同甯玉槿在衙門裏東繞西走的時候,突地問了一句:“丫頭驗屍的時候,是不是發現其他線索了?”
甯玉槿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這才轉過頭有些驚奇地看向墨敬骁:“你怎麽知道的?我以爲我隐藏得好好的!”
墨敬骁伸手指了指她的眼睛:“這裏是不會騙我的。”
“你出來的時候,眼珠在轉,明顯是在思考說辭。你對許勁松說那人死得不對勁讓他再去調查的時候,有些故作嚴肅,且眼睛向右看了,這證明你在說謊。”
嘿,這不是上次她對慕容玄說的理論嗎?
甯玉槿頓時歎氣:“我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爲何要騙許勁松?是不是他也和這宗案子有拉扯?”墨敬骁一邊走着一邊問道。
甯玉槿再三地看向四周,生怕隔牆有耳,墨敬骁隻好說道:“附近沒人。”
墨敬骁說沒人那就是沒人了,甯玉槿頓時放心下來,開口道:“阿骁你知道嗎?我當時懷疑過屠夫,懷疑過大夫,可是偏偏忘記懷疑一個特别有嫌疑的職業了。”
墨敬骁聯想起她從驗屍房裏出來以後的一系列舉動,頓時微微皺眉:“你說的是,仵作?”
“嗯。”甯玉槿面色有些凝重地點頭,“我當時本來準備自己操刀檢查那趙員外的,奈何想到你讓我發的那個毒誓啊,心裏就猶豫了,最後幹脆騙那仵作說趙員外是被趙夫人下藥毒死的,讓他開刀看看胃裏面有沒有殘留的毒藥。他當時聽我那麽說,也沒懷疑那麽多,所以……”
墨敬骁接過話說:“從刀法上看出端倪來了?”
“下刀的手法、力道,均與受害者身上的相同。我不敢打草驚蛇,更不敢确定這件事是那仵作一個人作案、還是和衙門裏的某些人有關系,所以幹脆先把許勁松騙走再說,那家夥是個聰明人,我怕他看出來些什麽。他是好人也便罷了,若是壞人,那可真糟糕了啊。”
甯玉槿想到許勁松,搖了搖頭。
現在她唯一能信任的就隻有面前的墨敬骁了,其他人在沒有百分百排除犯罪可能之前,皆有嫌疑。
墨敬骁眉峰斜挑,看着她:“所以你心血來潮想要逛諸州衙門,是想去……”
“看看那纏綿病榻的陳大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甯玉槿看向一邊,抿唇握拳。
這邊的建築喜好回廊蜿蜒、曲折回旋,帶着一些小橋流水的婉約調調。
這可害慘了在盛京城裏見多對稱建築喜好直來直往的甯玉槿,愣是轉了好多個彎,才到了那陳大人居住的院子。
可惜到是到了,卻被人在門口攔下了。
因爲許勁松的緣故,這知府衙門裏的人基本都認識甯玉槿和墨敬骁,見着兩人均規規矩矩地行個長禮。
甯玉槿見既然認識,自然是高興了,趕忙地表明來意:“這位小哥,我們聽聞陳大人卧病在床,所以是特意趕過來探望的。”
說着從懷裏掏了錠銀子塞進那守門之人的手裏,十分地上道。
可是那守門的官差爲難了一下,還是把銀子還給甯玉槿了:“甯公子,不是小的不讓你們進去,是大人吩咐過了,他養病的期間,謝絕一切訪客。小的也不能擅自讓你們進去啊,這可是要打闆子的。”
“這樣啊,那就不爲難小哥了。”甯玉槿還是把銀子塞進了他們的手裏,“小哥辛苦,這點銀子就當請二位喝杯水酒了。既然陳大人謝絕見客,還請二位不要将我們來這裏的事情告知其他人才好,免得陳大人知道了,對我們印象不好。”
那守門的兩人見甯玉槿上道,當即臉色好看了許多,推推拖拖的還是将銀子給收下了。
甯玉槿正要離開,卻透過大門見裏面其中一間房打開了,從中走出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來,哭哭啼啼地朝另一頭走去了。
甯玉槿有些奇怪地道:“那姑娘怎麽一副婦人打扮,沒聽過陳大人有兒子啊?”
“唉,那是咱們大人的十三姨娘。”接了錢的官差倒是開口給甯玉槿透露了一些,“大人不是快不行了嗎?那姑娘是個窮苦人家的,被家裏人賣來給大人沖喜的。”
沖喜!
我類個去!
甯玉槿強忍着沒當着那倆官差的面罵出來,直到走遠了才狠狠地呸了一口:“還以爲是個政績清明的好官,卻原來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看那姑娘也不過跟她年紀一般大小,這豈不是嫁過來就要守一輩子的寡?
墨敬骁見甯玉槿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停住問她:“要不要回去看看?”
“要!”甯玉槿咬牙道,“要是那姓陳的真的隻剩一口氣吊着了,我就去戳他一針,送他一程!”
也免得要都要死了,還去禍害人姑娘!
兩人一路輕掠,跟着聲音動靜到了那諸州知府的房間,剛剛掀開一片瓦片,就聽見裏面傳來了一個蒼老暴怒的聲音——
“你想燙死我是不是?你想燙死我是不是?!”
屋中,一個蒼老的男子躺在躺椅上,身上還穿着冬天才穿的厚棉襖,膝上蓋着一床薄毯。他的臉上和手上都青經暴起,臉色有些發青,發怒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猙獰。
而就在他的腳邊,剛剛甯玉槿看見的那女子癱坐在那裏,以袖遮眼睛,正在嘤嘤地小聲抽泣,旁邊是撒了一地的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