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州城北入城的一條小道上傳來一聲慘叫,悄然地讓整個諸州城蒙上了一層陰霾。
次日,有人報案,稱其府上小姐上山拜佛,徹夜未歸。
他們原本還以爲是因爲下雨的緣故,所以被耽擱留宿在了廟裏,因此也沒多擔心,隻第二日派了人上山去接人。
可是去接人的人回來說——他們小姐早已經在昨晚就離開了!
官府當即出動了人馬去找,最後在一條小道上找到了他們小姐的馬車,還有一個車夫,一個丫鬟一個老婆子。
他們三人都在馬車裏昏睡着,氣息正常,而他們的小姐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把他們三人弄醒之後分開審問,得到的口供是一樣的——
他們小姐上山去爲病母祈福,結果等祈福完了之後都已經是傍晚了。
過了傍晚以後下山是十分危險的,更何況那天還下了雨。可是他們小姐惦念着家裏生病的母親,執意要趕回來。幾個仆人執拗不過,隻得下山。
可誰知道剛剛到山腳,就得知前面一截官道因爲下雨塌方,被堵住了,要想趕回城裏,隻能去走一條小道。
幾人也勸他們小姐先回寺廟過一晚再說,那條小道聽說有強盜出沒。可他們小姐不聽啊,還說這麽大的雨哪個強盜還埋伏在路邊搶人啊?
于是幾人這一走,就走上了不歸路。
他們小姐是怎麽失蹤的,他們三個人也不知道。隻知道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們突然失去了意識,而後全部都不記得了。
沒有搏鬥的痕迹,沒有一點證據,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消失了。
“許某派人接連找了好多天都沒有結果,附近的山頭也沒有派人送勒索信過來。等到第七天早晨,有人在衙門口留下了一張字條,讓我們趕往諸州城北一處小巷子裏,我們才在那裏發現了那位黃小姐的屍體。”
許勁松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語氣明顯變得低沉了許多:“确切的說,也不算是屍體、隻能算是屍塊吧。用兩個白色的口袋裝好,另一個口袋裝着死者的衣物飾品,就那麽堆在那裏,血紅得刺眼。”
這是第一位死者,年齡才十五,花兒一般的姑娘,甜美大方,孝順自信,有一位意中人,準備等她母親好一點就成親,結果,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許勁松忘不了第一次看到那現場時候的感受,胃酸翻湧,差點在現場吐了出來,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直到後來,這種場景一而再、再而三,他都快要麻木了。
“自從那天以後,類似的案件接連發生,受害人均是十四五歲左右還未婚配的富家女子,。加上二位公子發現的那位,迄今爲止受害人已達到了十七人之多。”
“這麽多?”墨敬骁鳳眼微眯,眉心之間隐有怒氣溢出,“爲何不報上朝廷?!”
“是許某糊塗。”許勁松連忙地起身請罪。
墨敬骁冷哼了一聲,道:“爲了陳大人?”
許勁松身形一頓,苦笑一聲:“還是沒能瞞過您。陳大人馬上就要卸任了,若是在他的任期之間有這麽一件大案懸而未決,隻怕會變成他後半生永遠也沒辦法抹掉的污點,所以許某便擅自将此事壓了下來。”
“我看不像。”一直在一旁聽着的甯玉槿接話說,“下令不讓死者家屬光明正大的舉行葬禮,是因爲怕整件事情暴露,被正好來這裏的阿骁知曉。可是你卻自己地找上門來,分明是自相矛盾。隻怕把此事壓下來,是那陳大人自己下的命令吧。”
許勁松擡起頭看了甯玉槿一眼,搖頭苦笑道:“怎麽瞞都瞞不過,可憐大人一番苦心遮掩。”
那諸州知府陳大人纏綿病榻已久,一直以來都是許勁松在替他打理公務。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光榮卸任的日子,卻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他怕啊,人上了年紀都開始各種害怕起來,他怕上頭因爲此事怪罪于他,于是便生出了壓下此案的念頭。
下令讓城中符合死者條件的女子皆不許出門,下令讓死者家屬不許大肆操辦喪事,同時下令,讓許勁松盡快地捉拿住兇手。
“那陳大人雖然糊塗,但這樣也未必不好。至少不會打草驚蛇不是。”甯玉槿如此客觀地說了一句。
許勁松頓時朝甯玉槿投來了感激目光。
“對了,”甯玉槿突地想起一個問題,問他說,“那晚我們聽到更夫的叫聲跑過去發現了案發現場,可你們也随後趕了過來,那是誰報的案?”
自然不可能是他們,更不可能是那更夫,唯一的可能就是,第一個發現案發現場的,另有其人。
那許勁松搖了搖頭,說:“報案的是誰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唯一能肯定的是,每次報案的都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甯玉槿和墨敬骁同時愣了愣。
旋即甯玉槿趕忙地說:“那你們怎麽不把他抓起來啊,他肯定有重大嫌疑啊!”
許勁松再一次搖頭:“他是誰我們都不知道,怎麽抓?每次都是衙門的鳴冤鼓響三下,等衙役出去的時候早已沒了人影,隻在衙門口留下一張字條,注明一個地點,便是發現死者的地方了。”
“這麽神奇啊……”甯玉槿摩挲着下巴慢慢地思忖着,“這會不會是殺人者的一個挑釁行爲啊。”
墨敬骁卻在這時,緊盯着許勁松,目色一寒:“許師爺是否還有事情隐瞞?”
許勁松頓時尴尬了一下,開口道:“墨公子明察秋毫,許某的确有些隐瞞。隻不過是因爲許某覺得那是無稽之談,所以覺得并沒有什麽好說的,這才沒說出來。”
“管它有稽還是無稽,任何細節都有可能指向真相,有什麽情況還請許師爺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來。”甯玉槿這時候也說道。
“是。”許勁松白淨的臉上微微紅了一下,明顯被說得有些羞愧了,停了片刻才繼續道,“二位可聽說過白鬼?”